“窦绾是谁?”
柳熙覃对公宫之中的人员并不熟悉,窦绾这名字他似乎只是听过,并无特别印象。
“是独山国送来的女君,也是窦君母族里选出得孩子。”
熙宁这般解释着,柳熙覃方才想起确实听说过此事,“既然是窦君的人,如何能自由在祈善殿外行走。”
他轻松抛出一个问题,已经叫熙宁费神想了好一阵,“的确如此,我在公宫小住之时,也从未见窦绾出现在祈善殿附近。”
不是窦绾,还能是谁家小女君,甚至能叫兄长这般不重颜色之人都称赞一句“出色”。
忽而有一人选浮现在熙宁眼前,全郦下城中,恐怕再没有比那一位更好样貌的女君了。
她张了张嘴,甚至不敢提起那个叫她挫败的名字,也不能接受她真的被赵侯接进了公宫。
“当日同桑将军请教过,是郎中令家的小女——许姚黄。”
第71章
许佳倒是从未料想过, 小女许姚黄进宫不久之后便得了河阳县郡主的称号。
一家人接到制书之后连连感谢神天菩萨,“姚黄入宫之后一直未有消息传来,我倒是一直担心她, 万一贵人们不喜,或是她在宫中出了什么差错, 咱们在外边伸不进去手,耽误了她可就不好了……”
夫人忙着向自家祠堂供奉的诸位祖宗们叩谢跪拜,“还好还好,我便是知道姚黄是个争气的,纵然算不得是十分受宠的,在公宫里也算有点子微薄根基了。”
许佳比夫人倒是镇定上一些, 他也为赵侯效力了一段时日,虽然并不想着这时候便能再向上走上一步,可小女儿得了封号还是大喜过望。
一家人到用饭之时仍旧在讨论此事。
“细君应当对咱们姚黄是极满意的, 您瞧制书上的形容, 多有瑰丽美妙的词句, 连我这个做阿娘的都夸不出这般好词来。”
许佳吃上一口温酒道,“这话你却说错了, 细君的意思便是赵侯的意思,君侯是个懂拿捏下臣人心的, 这时候封赏我恐怕太过惹眼,况且我还未做下有功之事,便先封赏姚黄,左右她正在宫中伺候细君, 不说功劳也有苦劳, 放眼整个赵国也没人能挑得出错来。”
他滋溜一声又进了一盏,“细想也是安抚咱们许家的意思, 叫咱们知道姚黄虽然被他扣在宫里,其实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叫我更尽力为他卖命罢了。”
许夫人听许佳这样说道只觉头痛,“怎的这样多的门道,我只知道姚黄得了好封号,那河阳可是富庶之地,是几个受封的县主里面地儿最好的。”
许佳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他这性格习惯性瞻前顾后,喜悦过后又开始带上几分愁苦的颜色,“我这位置如今也不好做,赵侯今日这番手笔应当是个暗示,恐怕马上就要用上我这张牌,我倒真有些害怕。”
许夫人不想去理许佳的小心思,男子汉大丈夫,都是自己选择的路,事到临头自怨自艾很是没劲儿。
她若是再回到待嫁的年岁,便再不进他们许家的门,一家子的男君都养得这样左右摇摆,竟还不如她一个没什么大见识的女君。
许姚黄正去细君殿里谢恩,出人意料的是,赵侯居然也在一旁落座。
姚黄有些惶恐,她那日太过胆大,跑到祈善殿去大放厥词,其实说到一半之时便已然后悔,后来硬着头皮同赵侯叫板,他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并不将自己这等小角色的话放在心上。
再看下首还有大小虞氏在旁侍候,倒真真是一副一切如常的局面。
那小虞氏见到姚黄得了封号倒不吃惊,她想着许姚黄原本就是小君的人选,如今又成了河阳县主,身份越发尊贵起来,自己那日应当没有得罪过她,到时她顺利登位,可要遵守约定,送自己姊妹二人出宫才好。
第72章
一屋子人心思各异, 恐怕连许姚黄自己都料想不到,坐在周围的这一家子人只细君是真心祝福自己来的。
赵侯小坐了下,他在这般场合依旧威严不减, 越发显出一国君主的权势,叫姚黄几乎不敢大声喘出气来。
“你阿爹惦念着你, 带了你家中爱吃的几样小食,我已着人给你送去了殿里。如今你贵为县主,以后自当更小心谨慎,以做民众表率,本侯知道你一向是个识大体的,不会辜负细君与本侯的好意。”
许姚黄又向上行了大礼, 道一句,“是”。
赵侯思虑这面子大概已经给得尽够了,便不准备在细君处多停留, 起身欲回祈善殿接着处理政务。
“许佳及夫人在你殿中等候, 你谢了恩便先去一家团聚吧。”
许姚黄大喜过望, 阿爹和阿娘竟然来了,她入宫这些日子一直未能同家人相见, 这会儿能得这样的恩典实在叫人意外。
赵侯说完也不等许姚黄的大礼,便阔步离开了此处。
细君是个体贴之人, 见她早已无心在此处,便打发她早早回去。
姚黄几乎是跑着回了自己的殿阁,宫中的女君行事要求稳妥,平日里是决不允许在宫中跑动得, 带起一路烟尘很是有失体统。
可她顾不得那么许多, 仿佛下一刻阿爹阿娘便会告辞一般的急切。
许佳和夫人也等得心焦,这会儿在殿门上看到着盛大宫装的少女向这边奔走而来, 也是赶忙迎了上去。
“阿爹阿娘可来得久了,我方才去细君宫里谢恩,耽误了时间。”
许佳说刚来一刻罢了,“原是打算到祈善殿求见赵侯之后再过来的,可惜君侯不在殿里,宫人便将我与你阿娘带到了此处。”
姚黄一边携着二人进去,一边为两人解释着,“赵侯去了细君殿里观礼,我回来前贵人才走得。”
她觉得这事只是寻常,听在爹娘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二老心中稍作平静,便又同小女聊起她在宫中的近况。
其余倒只是寻常,只向姚黄问起赵侯的事,她很是支支吾吾,叫许夫人心生疑窦。
“怎么,赵侯待你不好么?”
姚黄捏着身上的宫绦来回捋着,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十日里甚至见不到一日,何来好不好一说。”
许佳听了这话放下心来劝她,“君侯事忙,若他整日沉迷儿女私情,赵国如何能成如今这帝国模样,这事上你绝不能任性。”
姚黄欲言又止,鼓足勇气才将这事捅给爹娘听,“君侯,他似乎不喜欢女人……”
这话可如何敢胡说的。
许夫人连忙叫她住嘴,“这是在公宫之中,你小命不想要了不成?”
姚黄也觉得自己委屈,“可,可他真的宠幸营中一小将,连燕女都可为我作证。”
“除了燕女,还有谁曾这样同你说过?”
许佳和夫人面色冷然,“是不是窦君同你说过什么?”
姚黄拭了拭眼角泪花,“爹娘如何知晓得,连我都是这两□□问燕女后才知道的,”
“窦君既然同你说了这事,怎么会不叫我们知道。”许佳鄙夷的撇了撇嘴,“燕女也是她叫你去寻得?”
姚黄听爹娘这样说,立场立刻便不坚定起来,“是——”
许夫人瞧了瞧自家夫君,“你爹爹甚至见到了那小将的阿爹,咱们为求真相,还去寻了几个都安来得贵人,皆说这人是个狡诈奸猾的,那小将本不是他的孩子,他竟还侵吞了小将阿娘留下的数万财产,前些日子里更是去信小将原族的宗亲,说小将的阿娘还有一笔钱款在独院存着,问了取款的期限。”
姚黄原本用帕子捂着小嘴惊叹,后面便又问道,“阿娘,独园是什么地方?”
许佳便给她解释着,“是爹娘皆亡故之后照料孤儿的地方,若是家中留了钱款,也可以在此处存着,待孤儿年过十八便能取出来过活了。”
原来也是个可怜人。
姚黄心下沉了又沉,“是我信错了人。”
许佳叫她安心在宫中待着,莫要再胡思乱想。
她缓了一会儿情绪,努力撑出一个笑容来,“女儿晓得了。”
许夫人劝慰他,“君侯肯抽出时间观礼,还是极重视你的,咱们不求他全身心放在你身上,只要你是那最特别的,谁都越不过你去。”
姚黄面上点了点头,其实她比爹娘想得更开些。她知道赵侯身后无边的权势虽然诱人,可他也只重视这权与利带来的掌控感。赵侯那时对自己或许是有喜欢,可那喜欢仿佛是对着一只猫儿狗儿叫了一声,她便巴巴送上门来。”
她是骄傲的人,断不允许自己落入这般境地。
这会儿赵侯已回了祈善殿,万三同桑仕秾在殿内等候已久。
桑仕秾从万三处已经知晓了大军在清水河处的境遇,他主动请缨,“君侯,清水河处告急,邵环同军师两人强敌环伺,我愿走这一趟,以助二人一臂之力。”
赵侯经过二人身边,瞧着一脸急迫的桑仕秾和平静处之的万三,“郦下城中未必就比清水河轻松多少,你先留着。”
桑仕秾便又问道,“我与万三皆要守备郦下,那要不要派荀将军出去?”
赵侯摆手说不必,“荀将军上了年纪,今后便渐将权利交接,卸任在即,还是莫要麻烦他老人家了。”
赵侯前日从行宫归来,已经在公宫面见荀克烈,二人已就此事达成共识,不必追加多余人手出去。
“你们几人留着,军师对队伍的掌控之力不弱于荀将军。有他在,后期他掌握到全局,形势转换指日而待。”
荀将军也是此意,年轻将领不经历实战如何能成长起来,况且还有桓婴相助,大可放手叫邵环去做。
当下最叫荀将军心忧的反而是窦君的蠢蠢欲动。
原以为赵侯成长到这般成器的模样,窦君该放心将赵国交到他手里,不想她仍旧是多年前野心勃勃的窦氏。荀将军是战场上万中无一的战将,可若是耍手段斗心狠,他绝不是窦君的对手。
“君侯万事可要小心,你祖父当时……”
他并未将话点透,可赵侯知道荀克烈想要说些什么。当年祖父死于马场马匹之上,之后窦君扶持爹爹继位,其中有多少隐秘之事,细君也曾告诉过自己。
赵侯心中早有成算。
“万三明日出城统领咱们的人马,至于桑仕秾,带几个得力的干将,进驻许佳的守备营。”
桑仕秾便问,“可要将熙宁编进队伍?”
说来奇怪,自回到郦下之后,桑仕秾倒不怎么能见到熙宁了,也不知赵侯给她安排了什么活儿,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
“先不用她。”
熙宁一个女孩子再入军营,又不在自己视线内,受些损伤那还得了。
“万三带着小孩一起,我看他跟桑仕秾那手下练功练得起劲儿,该给个机会一展身手。”
万三道一句,“是,咱们的人前去收了另几处粮仓,中间有几处交接都有问题,恐怕已经叫窦君做过手脚。”
赵侯便问,“如此,咱们手里现在有几处军备粮仓?”
“共四处,都只是平仓规模。”
桑仕秾有些忧虑,心中算来算去,“能撑半月罢了。”
若是情况真的有变,只半月速战速决,压力不小。
“现在就是将清水河处的消息尽可能拖延下去,拖得越久咱们越是有利。窦君一旦知晓大军被困在清水河,恐怕立刻就会有所动作,若是那时局势已经明朗,邵环与桓婴只要能占得先机,窦君便也不敢再蹦跶多久了。”
桑仕秾领命退下,万三却凑上前来,“君侯,要不要让熙宁回宫护卫您左右?”
他和桑仕秾全被撒出去,赵侯身边无人也叫人放心不下。
赵侯自然乐意能时时见到熙宁,可宫中危险依旧,还是放到行宫之中最为稳妥。
“熙宁,便叫她先在行宫多留几日。你亲自去接小孩,见到熙宁务必嘱咐她不要擅自离开,外面局势恐怕要不好。”
他想了想单是一句话尚不能一解相思,“你带我手书一封送予她。”
赵侯从前艳羡柳熙覃能同熙宁互送家书,言辞之间多是呵疼依赖,有时看熙宁背着人将那书信看了上百遍,他简直嫉妒的发狂,如今终于也能同她写些肺腑之言。
他面上虽未有所表示,心里却得意洋洋,“大可以将窦君动作讲与她听,叫她知道咱们所处之境如何危险。”
可不能叫她以为自己在公宫之中享清福,到时非但不会担忧,恐怕长久不见,她早把自己丢在脑后,同那个柳熙覃双宿双飞去了。
他想想便气得肝疼。
第73章
这两日熙宁的日子算不得好过, 自那日同兄长谈过之后,她便心中惶惶。一时去想赵侯当日认真许诺的表情,一时去想兄长说在公宫之中见到许姚黄的神色。
整日里便只顾着去想赵侯, 连梦里见到的都是这张脸。
她肚子却渐渐有了隆起的轮廓,熙宁便对着这个肚子发起愁来。若是自己不管不顾, 先将这事告诉赵侯,逼着他将那许姚黄赶出宫中如何?
她被这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几时变得如此恶毒了?
熙宁给自己打起扇子,这时候天气不算太热,大概是有了孩子之后体热,她受不住便会扇几下去去热气。
便在地心转了几圈, “狗男人,有什么好,我自己也能把这孩子养大。”
这时候却又瞧见桑仕秾早先送来的裹布, 她再这么继续拖着, 就该缠这肚子了。
也不知会不会伤到里头的孩子, 熙宁抚了又抚,她有些舍不得了。哪怕自己养着, 叫那狗男人同许姚黄双宿双飞也罢,今后她就在都安郡买个小小的屋子, 再不来郦下城中,听不到他的消息,自然也不会觉得伤心难过。
她脑内正热闹得想着,到时无论赵侯如何痛苦挽留, 自己必一去不回头, 叫这个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中行显悔恨去吧。
这时忽有宫人来报, “万将军在厅中等候,柳司马可有空闲去见?”
她闲得发慌,自然是有时间的,熙宁叫来人去回话,一会儿便到。
万三瞧着手中的锦匣,越发觉得赵侯同熙宁不太对劲。哪有两个大男人靠锦匣传书的,做得这般明显,生怕旁人瞧不出两人暧昧的模样。
小孩倒是比熙宁来得早些,只是万三要接他入营,这会儿小孩已经回屋里收拾东西去了,但熙宁是个磨蹭的,小心翼翼将自己隐藏了一番,确认毫无暴露之处,这才慢慢走了出来。
三爷抬起眼皮瞧她一眼,觉得她哪里似乎有变,便又上上下下打量许久,“在行宫这才几日,竟还吃胖了。”
他调侃着,熙宁也不好解释,“宫中伙食好,想不发胖都难些。”
熙宁也忧愁,她发胖时先长脸上的肉,瞧着一天比一天圆润,想遮都遮不住。
“三爷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熙宁叫宫人为他添水看茶,“若是无事,大可留下来尝尝今日的新菜色。”
万三这会儿哪里有这个闲情,他收起方才的嬉皮笑脸,忽而慎重对熙宁陈情,“这恐怕不行,城中有异动,窦君要出手了。”
熙宁接过一盏温水正要入口,闻言停了下来,“这话从何说起?”
“自然是窦君……”
她久处行宫之中,对天下事知之甚少,宫人们个个嘴严,半点外界信息不敢叫熙宁知晓,她这时对外界的消息还停留在公宫之时。
熙宁屏退左右,“窦君同君侯二人一向不对付,这我是知晓的,可如今怎的忽而闹成这样?”
万三将锦盒放到桌上,“因赵侯挖了窦君手里一半的兵力过来,窦君自然不能再坐以待毙,这几日一直都有小小动作。”
熙宁倒是未听说这等大事,“挖了一半的兵力?”
赵侯这人实在是有些非常手段,也不知他这短短时间之内,如何便能成此大事,况且还日日到行宫之中纠缠自己,正事倒是半分不曾落下。
万三道,“郎中令许佳,你应当听说过,如今已经投在了赵侯门下。”
这倒是未叫人料到,“许佳,似乎是受窦君提携发家,他竟能舍弃恩人追随赵侯,实在叫人意想不到。”
万三可不觉得这事有何新奇,“窦君确实对许家祖上有恩,那也在他祖父和叔伯一辈上还得差不了许多了,同许佳不过就是上下职级的关系,互相利用罢了,早没了报恩这条联系。”
男子同女子的想法大不相同,熙宁听了便在心中暗暗记下。
“所以郎中令手中那窦君一半的兵力便到了赵侯手中,可窦君便能这般默不作声就叫许佳逃脱么”
万三想想那假兵符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模糊说道,“中间自然还出了一点小小意外,不过许佳有赵侯支持着,度过那点小小难关不是难事。”
熙宁垂头将方才了解的事情一桩桩联系起来,“你前几日来行宫寻赵侯回去,说邵环那边也出了问题……”
“邵环暂且无事,清水河叫天子和燕君的人马合围了。如此,这消息若是叫窦君知晓,咱们此时人手不足,恐怕难免一战。”
熙宁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如此说来,倒真是有些难办。”
她听到这事果然心慌起来,“赵侯如今作何打算?”
两军交战的消息想要隐瞒下来难如登天,窦君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恐怕不日就会将消息呈上,“可有做好准备,万不能叫窦君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是自然,赵侯自回赵后便已然开始布局。”
万三忽而淡笑一下,熙宁并未留神,他立刻便收敛了表情。
“哦,还有,这是赵侯叫我特意送来给你的。”
他将锦匣推到熙宁面前,“说是内有信件,你看完之后若想回信,便交予这边守备便好。”
这会儿小孩也收拾停当,奔出来向熙宁辞行。
“柳大哥,我这便同万将军一起去了。”
熙宁瞧着他,小孩最近长了些个子,熙宁隐隐感觉要平视他才好了,“跟着三爷在营中习学,若有难解之题,先同三爷商量再做打算。”
小孩点头说好。
“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受人欺负,若有人挑衅,便将你所学尽数使出来,叫他们谁也不要小瞧了你。”
小孩咧开嘴笑了起来。
熙宁将二人送走,还未从要有一场大战要打得紧张情绪中缓和过来,这会儿柳熙覃也过来寻她。
不知为何,熙宁并不想叫他看到赵侯送来的锦匣,便赶忙藏到袖中,这才唤了一声兄长。
柳熙覃慢慢步入厅中,“我瞧着万将军来了。”
熙宁点头说是,“不过还有任务,将小孩接着便一道回营了。”
“走得如此匆忙,是城中出了事?”
兄长是个极聪明之人,熙宁知道自己瞒不过她,便将方才三爷所说之事讲与他听。
他闻言缓了一刻,不一会儿便蹙眉又问,“窦君那边刚被赵侯算计去了一员大将,心中恐怕不平,这时候清水河大军又出了问题,简直正中窦君下怀,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熙宁替他斟上一盏茶,“军情一向是如此的,仿佛四月的天,一时晴一时雨,所有极坏的情况齐发,我追随君侯出征之时倒也见识过。”
这话显而易见不能叫柳熙覃信服,“罢了,我是门外汉,有万将军和桑将军助阵,君侯这边是不成问题的。”
话虽如此,可熙宁眉间染上愁色,柳熙覃早已看在眼里。
熙宁回了屋中才将那锦匣展开来看。
这人上来先将万三交代自己的场面又复述了一番,生怕自己不知道他如今处境凶险,熙宁瞧着一面担心一面又想笑起来,只觉得他像个在自己面前求关注的孩子,看起来倒还不如陈小孩成熟些。
这书信写得颇长,到后面便又开始讲起他在宫中的诸般小事,连午时进了什么饭都要详写一番。
倒不像是个情况紧急的。
熙宁仔细再看下去,便是他提起临走那日两人的对话,叫自己莫要生出随兄长一走了之的心思,荀将军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女君身份,这两日在荀府里愁得食不下咽,待事情解决完毕,赵侯会带着自己亲自登门,到荀府上致歉。
熙宁撅了噘嘴,自己又没做什么错事,原本好好在东华伯府上混日子,若不是他非要将自己拉入赵军之中,哪里会有后面生出得这一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