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指着姚黄又不舍得说什么重话。
许佳思考良久,“那便试上一试,与其叫个外人占了那位置,还不如叫咱们自己人占了。窦氏年老,那个窦绾未来咱们又能信她几分。”
姚黄含羞带怯,接过了赵侯的示好。
这样的神色连窦绾这样端庄惯了的贵女都觉得心旌神荡,她心直向下坠去,想着赵侯一个男子如何能逃脱了去。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窦氏拂袖而去,窦绾在身后再瞧一眼姚黄,如临大敌之余,仍要赞叹一句,可真真是个美人。
许姚黄母女是叫赵侯用宫中车舆送回许家的。
许夫人下车之后扬手扶着姚黄踩阶而下,许佳心中慌乱,直看到女孩灿若桃花的小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给我一把匕首,说日后恐怕艰难,问我要不要跟他同进退。”
姚黄一面说着,一面心中升起无限憧憬,“阿娘,你说如何才算是同进退?”
许佳这才注意到妻女回来的车架。再细细辨听周围,他掌领宫中禁卫,自小有功夫在身,女孩们或许感知不到,他立马便能察觉,府外应当已经有人守卫。
他回到屋内激动的无以复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未成想,这条路竟走通了。”
他手上还领着两万公宫禁卫并三万郦下守备,赵侯领兵在外之时,许佳便是护卫郦下的重臣。从前他不受赵侯管辖,因窦氏一直未将这部分权力移交出去,许佳只有一半兵权,行事之事还需受窦氏检阅,这些年做事束手束脚,终于也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
熙宁是夜里突然被万三吵醒的,“嘘,是我,你莫作声,君侯叫我先送你出宫,他过几日再去接你。”
熙宁弹坐起来,“出事了?”
万三却安抚她,表情不算严肃,“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和小孩一起走,你先收拾,我去叫醒小孩。”
哪怕是同燕君大战之前,熙宁都未曾有这般紧张的心情,她知道宫中必有大事发生,如今只好先安顿好了小孩,她再去好好盘问万三。
第51章
小孩在睡梦之中被万三叫醒, 揉着眼睛问他何事。
“今夜送你二人出宫,快些收拾,一刻后我在殿外等你。”
小孩还有些晕头转向, 只是看万三表情严肃,“隔壁还有柳大哥。”
“已经通知他了。”
万三不过才说完罢了, 熙宁已经收拾停当,出现在偏殿之外。
小孩的东西则更少些,只几个要带给小妹的玩意儿并几件换洗衣物。
熙宁道,“宫门落了钥,咱们从哪里出去?”
“窦君深夜自苍山行宫返程,已在路上了, 她们进门后我叫守卫留了门,咱们速速出去,不会有问题。”
熙宁从他短短的字句之中分析, 苍山行宫上一定出了事, 叫窦君一刻也待不得, 连夜要返回公宫。
不知赵侯在今夜做了何事,叫窦君动了大怒。
“君侯如今可好?”
万三道, “赵侯很好,莫担心。”
三人便在宫墙内的值房里等着, 时间过了三更,黑夜里一片静谧,熙宁似乎还能听到心口咚咚作响的声音。
小孩揪着熙宁的衣摆,“柳大哥, 我有些怕。”
万三却冲他笑笑, “莫怕,打不起来, 一切只是为了万一。”
熙宁知道窦君手中还有几万守备的兵权,赵侯在外兵力虽多,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绝不想宫中生变,自己人互相残杀的。
况且赵国旧贵族势力顽强,同赵侯引领的新贵之间本就是不可调和的两派势力,若无足够正当的理由,旧贵族所支持的窦君是万万不可动的。
明面上两人不会如此之快的撕破脸,可暗地里窦君若是出手,赵侯身边常用的人个个都是好靶子。
思来想去,几个人里熙宁功夫最弱,而且又在宫中小住,说不好早就叫窦君盯上,还是趁局势尚算稳定,将熙宁送得越远越好。
这便赵侯给万三的解释。
万三看了眼默默无语的熙宁,想他或许也在担心局势,更或者是在担心赵侯,
赵侯若是心中没鬼,鬼都要说不信。
万三腹诽着,“生出事端前,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将熙宁送走,要他奔马六十余里,先窦君一步回宫将熙宁接到宫外去。他生怕叫窦君赶上,自赵侯吩咐之后一刻不敢停歇,马都差一点跑断了气。”
他正胡思想乱着,有他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来报。
“三爷,来了。”
紧接着便是宫门大开的声音。小孩紧张的呼吸之声都小了许多,熙宁这时候攥了攥小孩汗湿的小手,给了他些许安慰。
熙宁静坐时却想着,原来大开城门之声有如雷动,她头一次距离宫城开门这般接近,虽有着紧迫感,更多却觉得安心且好奇。
随后便是窦君护卫依次进了门来的声音。
窦君出城所带护卫属实不少,熙宁简直有度日如年之感,她觉得时间过去足有半刻之久,这才听到楼下一声威吓。
大概是守备暗语,让城门关闭的意思。
万三原本正闭目养神,听到这一声才示意两人起身,“走!”
这偌大的公宫,仿佛趴在暗夜之中的巨兽,迫不及待要将一切吞噬。
熙宁加快了步伐,沿着昏暗的甬道向着同窦君相反的方向而去。
“出去后暂时不要同任何人联系,一切等赵侯出现之后,他自会同你解释。”
这不是难事,她同小孩都做得到,熙宁点头称是。
“不过这几日我同小孩都仰赖盖盖照顾,若他问起,三爷帮我打发了吧。”
万三在脑海之中搜寻了一阵,总算想起这么个人来。
“是宫中的内侍?”
“是,三爷应当认识。”
万三顿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总之你们不要同人联系,尤其是宫内的人。”
两人坐上万三在宫外三里处预备好的车马,熙宁看着停在原地的万三问道,“三爷不要一起么?”
“赵侯半个时辰之后也会回来,我需在天亮前与他汇合。”
他们聚在一处,反倒叫人更安心。
“出了公宫你们一切小心。”
马夫一直未曾言语,待上路之后,熙宁这才发觉驾车之人原是桑仕秾。
这个闷葫芦一样的人,甚至未跟三爷有言语对话,害熙宁以为万三寻了个哑巴来送行。
盖盖晨起上大殿之中伺候,这才发觉殿内早已人去楼空,熙宁带着小孩一道消失无踪,他大惊失色,以为熙宁得罪了贵人叫人默默处置了,在殿内先仔细盘查询问了一阵,前后却未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只好又在殿中寻了一遍,大概因事出匆忙,二人都落下几件小小物件,盖盖认出一只小孩自宫外买来的泥猴子,捏得惟妙惟肖的模样。熙宁这里却还在内间晾晒着几条白色缎料,盖盖拿起来很是疑惑,“怎的晾晒在这里,却不交给宫人浆洗?”
盖盖将东西收进匣子里,低头思索了一阵,叫人将匣子先收起到一边,便匆匆而去。
熙宁未曾想到,原来赵侯替自己安排之处,便是昨日他同窦君斗法所在的苍山行宫。
这里远离公宫及郦下机要之处,大概都是赵侯信得过的人在守卫,故而很是放心。只是熙宁心中忐忑,这样的地方,往日哪里是自己这等身份的人能往来之处。
桑仕秾将她二人接下车去,似乎对此处很是熟悉,替熙宁寻了个赏景的好去处,开窗便能瞧到山上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云端,简直犹如仙境。
“此处风景不错,不过夜间温度要低些,我叫人多添一床大衾。”
熙宁想着左右还能欣赏风景,时局固然风云变化,这会儿却生出游玩的洒脱心态来。
她拍拍自己的胸膛,“无事,我带了厚实的衣裳……”
她还未说完,突然卡壳一下,方才手拍之处摸到了裹胸布,这才想到行军路上不便,她好几件裹胸布到了公宫之中才一一手洗,之后晾在了无人之处,这会儿恐怕已经叫内人们瞧到,不知会被收去何处。
这可是个大麻烦,熙宁对桑仕秾欲言又止。
桑仕秾虽然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可这贴身之物的事情她也不好同他明说。最为关键的是,如今她只剩身上这一件裹胸布,连换洗的余地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
桑仕秾看熙宁小手几次翘起想要捉他衣角,却又挣扎着收了回去。
“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桑仕秾再是不闻世事,也知女君同男子大有不同,总是有些不好同外人道的隐秘之事。
“你能不能帮我,到市场买些白布,要柔软些的才好。”
她如今胸口敏感,其实每日裹着已经叫她很是难受了,若是不能有柔软些的布匹贴身穿着,她便只想化成女子逃回都安郡去。
可如今这情况,由不得熙宁如此任性。不知赵侯同窦君之间生了多大嫌隙,在未有确切消息之前,熙宁绝不可轻举妄动,既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跟在她身边的陈小孩。
想想在苍山行宫到底比在公宫之中松散些,待她确定了外间平安无事,倒更好瞒过赵侯耳目,回都安解决这肚中的问题。
桑仕秾一口应下,只是买些布匹,这倒不是难事,“今明两日我要进宫,待后日我去街市上买来,再到行宫看你。”
熙宁见他并未问询自己这白布的用途,总算松了口气,“最好多买来一些。”
她的肚子也渐渐起了形状,这时候还瞧不出什么来,再过些时日便说不好了。到时先用这布围着,总能顶上一些时日。
“在行宫中非必要不要在外常走动,此事不会耽误很久的。”
小孩头一次遇上这样严肃的事情,一字一句都牢牢记在了脑海里,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要拖大家的后腿。
桑仕秾走后熙宁这才松了口气,也叫小孩到他自己屋中休息,昨夜睡梦中被人叫醒,一路又担惊受怕,这时候松泛下来尤其疲惫。
小孩这会儿不再黏着他,属实也是累了。熙宁一人待着便连连揉起自己的后腰,这孩子跟着自己实在辛苦,这几日她本就嗜睡,却还赶上宫中变动,寻常妇人都要熬不住何况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她斜倚靠在床榻边上,想着桑仕秾同万三也几乎是一夜无眠,今日可千万莫要出事,叫他二人再好生休息一晚才好。
这一日赵侯同万三和桑仕秾三人,谁都未曾出现,苍山行宫中风平浪静。熙宁听从万三指示,谁也不敢联系,故而对郦下城中是否已经出事全无消息。
她想,没有消息便是无事发生,这行宫之中皆是赵侯之人,生了事端众人不会如此平和,熙宁知道这些道理,可夜里依旧反复惊醒。
大衾实在过于厚实,盖上两层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里衣也从内湿到外,浑身汗意实在不爽利,左右无法安眠,熙宁起身拆了裹胸布,又将上下湿透的衣物尽数换下,趁着无人打扰,自己清洗了起来。
足清理了半个时辰,连鸟鸣之声都渐渐隐去,她这房间开窗正朝着南向,这会儿又有炭盆烘烤。明日一早这清洗之后的寝衣,大半就该干透了。
熙宁计划着,如此倒也来得及,她身上松散了,舒舒服服又重新躺进了榻里。
第52章
天光大亮, 熙宁这夜睡得满足。昨夜衣物换得勤,身上清爽了,连睡眠都好了几分。
熙宁缓缓睁眼, 瞧着顶上的承沉出神。
这时候方才觉得有些饿了,起得这般迟, 还不知小孩会给自己留些什么吃食。
若是有碗香浓又滚烫的菌菇汤便好了,她近来越发不能见到荤腥的吃食,若有清淡些的汤水或是甜粥自然是最好的。
她伸手摸了摸昨夜清洗的衣物,尚还有些湿气,自然是无法上身的。
熙宁裹了件厚袄子,她屋内这般景象不能叫人瞧见, 便叫人将吃食布在小孩处。
陈小孩却比熙宁醒的还要晚些,“柳大哥,这行宫之中的床榻怎的比公宫之中还和软些, 躺在上面一霎的功夫便睡着了, 昨夜甚至并未点灯, 一觉睡到了这时候。”
熙宁夸他一句,“柳大哥一早知道你是个勇敢的。”
见他情绪好了很多, 熙宁便重新建议,“待这事已毕, 柳大哥再将你送回营地里如何?”
小孩咬了口包子含糊的应了一声,显然并未做好准备。
“营里有万三和桑仕秾,你若有事便及时去寻他二人……”
小孩及时抓住她话中未挑明的意思,“那你呢, 你不去营地么?”
熙宁将皮薄如生绢的包子搁到盘中, “我有一件事情未了,要回家中一趟。”
“我不可以跟着一起去么?”
熙宁笑着摇头, 怎的她身边之人一个两个的,都想将自己绑在他们身边,她一个大活人还能跑了不成。
“你忘了同赵侯的约定么?明年要升做上等兵,家中可还有两个人在等你。”
他连连摇头,“我不敢忘。”
或许这几日已经习惯于依赖在熙宁身边,“可是柳大哥要出发前,千万要同我打个招呼。”
熙宁不知道小孩为何有此要求,可是看他期待的神情实在不好说出拒绝的词句,便点头说了一句“好”。
两人用罢了饭,熙宁拜托桑仕秾从前手下的精兵提点小孩剑法。这人是桑仕秾离开之前特意为熙宁寻来的护卫,一直在行宫之中当差,剑法颇得桑仕秾真传,虽未到桑仕秾那般境界,可教学小孩是足够的。
这会儿却有几队人马自熙宁身后的小道而过,距离不算很近,穿着同桑仕秾这手下别无二致,熙宁暗自猜测,应当是在行宫中换防的守卫。
她在外看了一阵便又觉得困乏,回身便打算到房中小坐片刻,她屋内还有衣物需要整理,堆在那里山也似得,她一向整洁,只是想想那场景都觉得浑身难受。
她便打算先整理了那屋子,再小憩片刻便好。
侍者随他一起行至门外,熙宁却叫来人在外侯着便好,“我这里无事,你下去忙吧。”
那侍者应了一声,便正着身子退了下去。
熙宁确认那人已经走远,这才准备推门进去。只是这雕花木门微开了条细缝,熙宁未曾注意,推门直走了进去。
阳光自支摘窗外洒了进来,果然一室金光,晃得叫人睁不开眼。
而那人正在地心站着,正立在这片金芒之中,周身仿佛带上圣光,叫熙宁不敢出声惊扰。
此刻他手里正不知捏着什么,越发叫她心中惴惴。
熙宁贴着墙壁立着,那人循身回头过来,她这次看清他手中的物件。
那是她身上带着的最后一块裹胸布,昨日汗湿的厉害,她便赶忙趁无人之时洗了去。
熙宁暗想,从前他亦问过这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用,如从前那般搪塞过去,应当不是难事。
“君侯这时过来,怎得无人通禀,我好同小孩一道迎接。”
熙宁装作镇定,还在同他玩笑。
赵侯心中不觉已闪过千般想法,唯有一个他最不敢置信的,似乎一切却都在指向那处。
“这白布如此珍贵么,怎的你无论在哪都要带着?”
熙宁装作无知,“拿来做里衣罢了,你瞧这晾着的不都是内里的衣服么。”
熙宁上前将衣物收拾到一旁,又伸手去拽赵侯手里握着的裹胸布,可他力气颇大,叫熙宁揪了几次都未能如愿。
“君侯拿着它做什么,不过是不值钱的白布罢了。”
她仍旧一副笑脸,倒未察觉他已然改变了的认真表情。
“熙宁。”
“嗯?”
她只应了一声,还未来得及抬头看他。
“你有事瞒我。”
这话不是疑问,乃是肯定。
熙宁不敢抬头,只避开他视线玩笑,“我的家事背景,君侯再清楚不过,怎会有事瞒你?”
赵侯轻轻松了那白布,熙宁赶忙将东西抽了回去,总算松了口气。
背身对他,将昨夜清洗的衣物皆收到了一起,又一板一眼地将东西整理好搁进了包袱。
包袱里暂时没了其余裹胸布,熙宁也不怕赵侯看到包袱内容,大大方方展示一通。
“那日匆忙从公宫之中出来,还未来得及问君侯,如今宫中局势如何,你可有吃亏,窦君可有为难你?”
她独自喋喋不休,气氛却越发静谧,熙宁不知这人今日怎的如此沉默,正疑惑地转身,却突然看到他早已默不作声来到她身后。
“君侯……”
他将她狠狠压在榻上,有些事情必须他亲自查验,才好叫他安心。
熙宁的脑袋磕在方才叠好的衣物之上,一瞬间天旋地转,立刻便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重量。
男女之间的力量何其悬殊,她用尽全身力气的挣扎,在赵侯看来不过是一只手便能制服的程度。
“君侯这是做什么?”
熙宁死死抓住长袄的对襟,她身上未穿裹胸布,若是洞门大开,那便完了。
他却全当未闻,全不去理她浑身战栗,一路攻城掠地,哪怕双手叫熙宁咬在嘴里鲜血淋漓,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她急得眼泪直流,“君侯这是在侮辱我,你忘了曾经教我得,士不可辱的话了么。”
“自然没忘,却也没忘了叫你莫要欺骗我的话。”
那时熙宁不过刚刚被他带来身边,他对这个小小兄弟很是喜欢,用心教他许多东西,既像熙宁的兄长,也如她的老师。
“我并未欺骗君侯。”
熙宁趁他松手时缓了一口气,“君侯莫要听外人胡言乱语,你说过,你我可是兄弟。”
他却突然伸手去抚她有些稚嫩的小脸,“你却不知,我早不想当你是我兄弟。”
他喃喃自语,“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头一次见到你。”
熙宁上下牙打着冷战,不断磕碰在一起,却依旧大着胆子规劝。
“君侯,君侯莫要欺骗自己,君侯曾与燕女云雨,君侯喜欢女子……”
熙宁却已经感觉到他伸手进了自己的衣领之中。
她使劲全力按住这双作乱的手。“君侯明明幸了燕女,这时候却来同我说这话,又如此折辱与我。”
“燕女?”他猛地去扯熙宁的夹袄,“燕女算得了什么。”
熙宁立马露出半个肩头,果真肤如凝脂,叫他神色一暗。
“君侯若还执意如此,便是要我死。君侯要让世人定我罪么,诱拐君侯,浪荡不堪?”
他总算有了小小理智,略松手将她放开晾在一边。
熙宁劫后余生,赶忙将衣物重新穿戴整理一番。
看着仍旧在自己身前不肯离去的赵侯,犹如惊弓之鸟。
她两腿却叫赵侯叉开了两边,他人在这之间立着,这姿势暧昧得令她羞涩,熙宁向身后移了两寸,缩回一只脚丫准备越过他身子去。
正将脚丫举到半途,却叫他将整个人摊煎饼一般的翻过来压在身下。
这姿势她再动弹不得,还未来得及叫他住手,衣领里已经探入一只不速之客。
两人具都呆愣在原地。
熙宁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
她小心翼翼遮掩了这样久的时间,却叫他这般容易便突破了防线。
他却仍不敢相信,将人折过来如剥壳一般剥去了长袄。
那峰峦起伏,虽然隔着内裳依旧显著。
他欲向下伸手,却被熙宁寻到包袱中的一片令牌丢了出去,正正砸在他右眼眼窝之上。
那是赵侯所赠,叫熙宁可自由出入宫廷。
砸得他眼窝上拉了一道长长血痕。
熙宁再不叫他碰到,他进一分,她便退上两寸。
他右眼鲜血淋漓,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她半晌,忽而一言不发,转身出了门去。
熙宁几乎是经历一场大战,她累的精疲力竭,嗓子似乎都要喊哑,可门外不会有人应她。
这里是赵侯的行宫,里里外外都有他的人在把手,若无他的指令,没有任何一人敢在这时候冲进来救她。
方才那一队守备从身后匆匆过来,并非是换防上值,不过是赵侯驾临,加派人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