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倒也不觉遗憾,“回乡瞧瞧妻与子,邵环那个光棍汉懂什么,留在此处正很合适。”
不过陈小孩还需历练,赵侯说要带他回赵国去,除了他令人惊艳的弓箭之术,中行显对他还有诸多期待。至少这段时间,赵侯希望他能填补邵环的空缺。
“只给你半日时间,同你阿娘和小妹告别,日落前就要回营准备,明日咱们开拔。”
陈小孩没想到分别之日来得这样快,且赵国同清水河相去千里,光是走到赵国去恐怕都要将近一月,他再见阿娘与小妹,便不知是何年月了。
赵侯看陈小孩立马便蓄起的眼泪很是头疼,“好男儿志在四方,若你来年升了上等,便准你将阿娘与小妹接来赵国,一家团聚。”
陈小孩擦擦眼角泪水,重重点了点头。
而后他看向熙宁,“柳大哥,哦不,柳司马。你要同我一起回家告个别么,我阿娘和小妹这段时间都很想你。”
熙宁正要点头,赵侯却突然出声阻止,“他不去,他还有要事处理。”
第40章
熙宁以为自己还有什么重大之事要做。
自陈小孩走后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结果无非就是守着赵侯端茶送水罢了,她刚刚还精神头十足的伺候,待用了饭之后忍不住懈怠起来。
可每每熙宁准备溜出大帐到外面晒晒太阳, 就能听到赵侯一声刻意的咳嗽声提醒。
这人怎的如此敏感,她连一息的小差都不敢打。
直挨到荀克烈突然来访。
荀将军同赵侯商议事情的时候是绝不愿意其他人在场的, 熙宁仿佛看到了无限希望,她站得腰好酸,总算能去外面找个位置休息会儿。
果然,荀江军面色冷峻,一进大帐便用眼神示意,熙宁低头无声的回应, 快步向荀将军的来路而去。
熙宁那雀跃的小心脏正扑腾得停不下来,却突然听到赵侯的越发肃穆的声调,“叫邵环进来, 你同万三一起去清点下装备, 明日好上路。”
“善!”
熙宁面朝二人退出帐外。
她如今越发的懒散, 似乎总也睡不够的模样。寻到正在同万三过招的邵环,给他指了指大帐的方向, “侯爷寻你,还有荀将军也在, 你可小心些。”
荀克烈是个规矩大于天之人,众人在他面前,比之在赵侯身边还要拘束,若有荀将军在场, 不论是谁都要补上一句, 万不能叫人糊涂着就去复命。
邵环当下不察,叫万三攻击了下三路, 气得一蹦三丈高,按着万三的肩膀捶他一顿。
两人闹腾得大汗淋漓,邵环喘着粗气叫了暂停,“且慢,待我回郦下述职,再来同你切磋。”
万三一屁股坐在原地,累得气都喘不匀,“快滚快滚。”
邵环踢他一脚,飞也似的逃走了。
万三虽气得骂娘,到底还是累坏了,只管看着邵环猴一样的在远处飞奔。
熙宁凑过来看他,“君侯吩咐咱俩清点装备,你可还有力气?”
这边万三摆摆手叫且慢,他干脆平躺在原地,“不中用,我如今是不中用了,躺上一息便起。”
熙宁也随着坐在一旁石凳之上,这样的好天气就该在外面多跑动才好。
“怎的未瞧见小孩,这孩子不是一向爱黏在你身边么,居然一整日都未看到他影子。”
万三偏头看看眯着眼睛晒太阳的熙宁,总觉得她脸上哪里同往常不太一样。
似乎平和了许多,有点像他祖母会露出的神情。
“明日开拔,君侯要带着小孩一起走,叫他同家人告别去了。”
万三“哦”了一声,“这孩子以后便可怜了,两地路程可不是一般的远。说不好,三年五年都见不着了。”
“赵侯准他将家人接来郦下住,但要他努力升做上等兵。”
万三这时候缓过了劲儿,一跃而起,“这可是好事儿。”
他有了力气又开始跃跃欲试,伸脚就想着要去绊熙宁一跤,“来,比试比试。”
熙宁吃了一惊,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敢松手,“你快把脚伸回去。”
“怎么,几日不切磋,你这功夫退步不小啊。”
熙宁挂在他身上呲牙咧嘴,“我腰扭了。”
万三赶紧将人放下,“这一招我教过你的,你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要是同敌人对打,你这会儿已经是我三爷的刀下亡魂了。”
“一时失察。”熙宁装模作样的抽着冷气,“对自己人自然是不会设防的。”
正说着突然照他屁股上狠踢一脚,立马扶着腰笑他,“这下平了,谁也不欠谁,莫再说我退步的话。”
“你这小子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
万三拍拍自己满是尘土的屁股,“腰都扭了还这般闹腾。”
熙宁对自己的肚子很是小心,这会儿并无异样,只是怕万三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再把自己吓出个好歹,这才装作是扭了腰的模样,“我看我这两日不能有大的动作,三爷可要小心我讹在你身上。”
万三“嘁”了一声,只是默不作声放缓了脚步等她,熙宁心下稍安。
两人自营区车马处查点,万三却跑前跑后不曾停歇,一个人干了大半的活,教熙宁自觉好生对他不住。她还怕万三下手太重,三爷对她的身子却如此用心,她上手抢着做活,却被三爷用肩膀顶开,“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三爷就是这把子气力好使。”
说完也不待熙宁回应,扛着包袱爬上爬下去了。
熙宁看他灵活的在车马上跃来跃去,忽而想到什么,“三爷辛苦,清点了物资,用罢了暮食我来给三爷按按。”
万三调侃道,“你那点子力气,猫爪子一样,还会整按捏这一套?”
“这使得的巧劲儿,可不是蛮力,我在家中同女眷学得,兄长身子不好,我常去给他捏按的。”
万三单冲着她笑。
“如何?”
“成,你说能行便是能行吧,正巧三爷我近日失眠已久,舒展舒展筋骨,夜里能睡个好觉。”
众人哄堂大笑。
谁人不知三爷好睡眠,往日里沾了枕头就打呼噜的人,哪个能信他失眠的鬼话。
不知是谁在一旁调侃,“三爷居然睡不着,想是想着家里婆娘吧?”
“你倒是想有个人能想,这把年纪还在糊弄,哪里知道那人事儿的妙处。”
熙宁听他们又开起了黄腔,已经从开始的无所适从到如今的左耳进右耳出,全不当一回事了。
她从前在东华伯府常常相处的,不过兄长着一个男子,兄长又是个洁身自好的谦谦君子,断没有把这种事常挂在嘴边的道理,故而未进军营之前,她哪里想得到,男人们聚在一起竟是这般模样。她从前还会被调侃的红一红脸,如今倒是皮厚了许多,虽还不至于同他们一样胡说八道,至少也能学个八分镇定了。
众人足忙了一日,这才算将所有物品清点完毕。待到夜里几人一起用饭之时,邵环才从赵侯大帐中退了出来。
“赵侯的意思,是荀将军不必留在清水河了,恐怕要同你们一起上路。”
万三眉头跳了一跳,荀将军也要同路,那他们这群人的皮又要绷紧一些了。
熙宁正给他开背,忽然见他肌肉绷紧,便上手拍他一把,“怎的一听荀将军的名讳你便如此紧张,莫不是最近又生了事,没有同我们提起?”
万三下巴垫在榻上说话,嘴巴一张一合,顶得他下巴生疼,“营里规矩重,我哪敢生事……”
让荀将军逮到了把柄那还得了,恐怕要将他一撸到底,罚他去做下等兵也是极有可能的。
熙宁照着记忆之中的手法,在三爷光裸的后背上揉捏了好一会儿,这人是个受用的,舒服的直哼哼,颇有些享受的意味。
他闭着眼指挥着,“这里,这里重些,哎——”
“换另一边啊,对,用相同的力道,像揉面团一样的揉。”
“向上三寸,这地方有些痒,不必按,挠痒痒就成——”
这可足给三爷美坏了,过了好一阵儿,周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三爷有些不满,“怎的没人言语了,太安静了三爷不习惯,就要吵吵闹闹才好。”
再一会儿,连熙宁都不去使力气了,他正在美处,咂咂嘴尤觉不足,“小柳啊,再加把力,三爷……”
他睁眼要同熙宁好好讲一番道理,这一睁眼,却正同一张大脸同他面对着面。
万三咽了下口水,“侯爷,您怎么来了。”
“你倒是会享受。”
赵侯叫人遍寻熙宁不到,正急于他是不是跑去了小孩家,同凉月道别去了,结果路过这边营帐,倒是听里面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他暂时放下熙宁的事儿,疑惑底下人都有什么娱乐,竟能这般快活。
却见他找寻之人素手在这个赤身裸/体的万三背上瞎按,更叫他尤为不悦的是,万三这声音太过销魂,他额角的青筋都叫他叫起来了。
不成体统。
“都用过饭了?”
万三呆呆的带着大家点头,“用过了。”
“用过了就去巡营,在这里鬼吼鬼叫,实在不像话。”
万三赶忙起身穿衣,可今夜不是他的值,也不知要去巡哪里的营,只好同熙宁大眼瞪小眼。
“你瞧着他做什么,赤身裸/体的,好看相么?”
熙宁赶忙收回视线。
赵侯转身离去,一边冷冰冰抛下一句,“熙宁过来。”
几人顿时作鸟兽散,熙宁小跑着跟了过去,赵侯却只管大步流星而去,半点不肯慢下步伐。
明日便要回程郦下,赵侯今夜怎么变得如此暴躁。清水河县虽好,不至于叫他留恋如斯吧。
熙宁鼓了鼓勇气,这才进了大帐。
却见赵侯着人在寝榻边上支起了木桶,她刚一入内,便有人将热水一桶桶提了进来。
赵侯这是要在帐中沐浴?
可他叫自己进来做什么,总不能是看他泡澡清洗,这场景想想都觉奇怪。
熙宁打了个冷颤,留在原地进退两难。
赵侯却叫人将木桶里添满了热水,自己背对着熙宁开始宽衣解带。
“侯爷,我还留着么?”
熙宁指了指大帐外,“不若,我留下外面等好了。”
“不必。”
他冷硬的叫停,“你来。”
来?
熙宁艰难的挪动步子,万三几人在自己面前经常袒露/胸怀,她倒不觉得有何奇怪。
可赵侯——
他自上到下一件件摘了下来,又依次扔到了自己怀里,“将衣物放到榻上去。”
“——哦。”
熙宁背身将他衣物送去榻上,生怕撞见什么不该看到的,又磨磨蹭蹭眯着眼挪了过来。
第41章
熙宁不敢睁眼瞧他, 鬼鬼祟祟的上看下看,一会儿将视线投向帐顶,一会儿又瞧瞧赵侯皂靴旁不知自哪里踩来的泥。
赵侯这样爱重干净之人, 竟能允许鞋上蹭着黑泥,看样子那泥挂上去有段时间了, 干涸的都快要自己掉下来了。想来是有要事处理,这才把干净一事丢在了脑后。
熙宁东想西想,总算挨到他准备跨向浴桶,结果这时候却功亏一篑,没忍住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准确来说是瞥了下面一眼。
阿弥陀佛,有违圣道。
她竟不知自己是个好色的, 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赵侯却盯着自己瞧,用格外古怪的眼神。
她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倒安慰起他来, “君侯莫怕, 你有的我都有。”
赵侯给她一个白眼, “靠过来些。”
熙宁脑中对方才情景挥之不去,又想着:怎么是这样?好似跟那晚见到的是两个东西。
可见男人真是奇怪, 如万三所说,做“人事儿”的时候就大变了模样, 像不知从哪片荒野里蹿出来的饿狼。
熙宁正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听到他叫自己靠近些,便也缓缓挪动着步子靠近,“您有何吩咐?”
他安静靠在桶壁上, 舒服得长长叹出一口气, “你不是有把力气好使么,方才那么卖力的给万三按捏着, 怎么那时候未想起我来。”
她对三爷心中有愧,到底今日是受人恩惠。
可自己对赵侯又未有愧疚之情,若细论起来,是自己在他身上吃过大亏,这如何能一样。
赵侯将下巴一抬,示意熙宁将那搓身子的的布巾拿来,“拿出你今日在万三那里的劲头来,怎么到我这里便唯唯诺诺,也替我好生捏捏筋骨。”
熙宁“哦”了一声,双手捏着布巾泡到他浴桶里,他身上倒很白,同万三那黑皮不同,细腻的像个姑娘,同兄长那常年不见太阳的身子有些相像。
只是他整日在校场上舞刀弄剑,是个心有壮志的武将,身板自然练得结实又匀称。若叫熙宁评判,赵侯的身条自然是比万三和邵环都好看些。
桑仕秾倒是同赵侯相差不大,不过他从未在熙宁面前袒露过身体,熙宁对他并不如对万三那般熟悉。
跟这几个练家子相比,熙宁便小巧了许多,她这个子在赵国女子中已经算是高挑,可若是同男子站在一处,立刻便显得不足了。
好在营中比她矮小之人尚算不少,她倒也不显得格外突出了。
熙宁沾了水在他身上轻轻擦拭,她从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在东华伯府也有专门的婢女会服侍她沐浴之事,不过一向是草草了事,她也不知该如何料理别人的身子。
赵侯觉得这力道不对,简直像在挠痒痒,“多使些劲儿,我是纸糊的不成?”
熙宁看他皮肉嫩,摸不准使了大力气会不会叫他生气,若是他疼得乱吼可怎么办。
清水之中倒映出熙宁纠结的小脸,她给自己打了打气,捞起袖子在他脖颈上猛撸了一把。
他青筋都跟着鼓了起来。
赵侯鼓了鼓腮帮子吹气,不好这时候叫她停下,倒显得自己沉不住气,丢了他君侯的骨气。
熙宁“哎呀”一声,凑到他脖子旁边细看,“破了皮了,您罚我吧。”
他简直想捂着脖子□□,这小子是个深藏不漏的,往日是他小看了熙宁。
他小小的脑袋就在自己脸旁,微一转头还能瞧到,他被这浴桶内水汽蒸腾而起的薄汗。
熙宁鬓发散乱,抹了抹睫毛上挂起的水雾,“侯爷,我去寻些膏药来。”
他哑着嗓子说不必。
这小子这时候好看的要命,除了不大机灵,简直称得上是完美。
赵侯叫他换边,“细致些,别下死手。”
熙宁不敢胡来,这回使一下力,便会问一句合不合适。
总算找到了小小窍门,只是她频繁发力,腰两侧果然又开始泛起酸来。
熙宁一息之间揉了两次后腰,赵侯观察到便不再叫她搓洗,“去拿干净的衣物来。”
熙宁将布巾搭倒浴桶边上,又到他床榻上去拿方才送过来的换洗衣物。
赵侯的内裳有专人打理,一日一日的换洗着,向来都是干净又清爽。
熙宁再一回身,他已经自浴桶之中跨了出来,拿来了白日里才晾晒过的干爽布巾擦拭了起来,熙宁便捧着衣裳在一旁立着。
“我看你近几日精神头不好”,赵侯将身子擦干之后将布巾丢回水中,“腰一直泛酸,是白日里累着了?”
熙宁不知他观察如此入微,果然是个体察下属的好君侯,“确实是扭到了,不是大事。”
赵侯也未追问,向她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熙宁不敢再四处乱看,二人距离如此接近,她眼睛不放到正地方恐怕会叫他一眼识破。
赵侯却伸展了手臂,“既如此,替我更衣吧。”
熙宁喏喏应了一句,这边凑上前去将内裳先抖了出来。
她在营里一个养马的,哪里做过这种事,穿好了上面却不好对下面下手,熙宁的小脸拧做一团,“求侯爷给小人一个明示,小人没做过这事。”
赵侯这才心情舒畅,绷不住淡笑起来,“你也该学学。”
熙宁看他自己上手,好歹松了口气,自己也不知是什么心理,突然问了句,‘侯爷在公宫之中沐浴,也有人伺候盥洗穿衣么?”
像今天这样,也不知是婢女还是内侍,不但将他的身子瞧个光溜,还要替他打理上下的衣裳,甚至可能还会有奇怪的举动。
“公宫里的女眷要从头到脚的侍候着,男人不必如此精致,留一两个顺手的,防着我有事便罢了。”
熙宁低头想了一瞬,看帐中地下布了一滩水,便叫人进来收拾打扫,将木桶也撤了出去。
他敞着中衣,又重新坐回书案之前。
他将人摆弄了一通,这时候神清气爽,又觉得自己有劲儿批改公文了,把熙宁叫到边上替自己研磨。
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在西旗的时候,一个伏在案前书写给格亚的书信,一个心里担着千般惦念,只是彼此都不是话多的人,好些事情都藏在心里。
赵侯觉得那夜极好,叫他觉得自己一腔热血似乎渐渐捂热了这孩子的心,他虽犹自懵懂,却不再如从前那般糊涂敷衍了。
他下巴向旁边的位置一点,示意熙宁坐下陪他。
她本觉得劳累困倦,连打了几个哈欠,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高高的书卷上打起盹来。
赵侯写罢一折,蘸墨之时方才发觉熙宁睡得正香。
这会儿天色尚早,帐外还有临别之时点起的篝火,正燃烧得旺盛。他心中奇怪,便轻轻将毛笔搁在笔山之上,伸手将她搭在书卷上的右手轻轻翻转过来。
他粗通医理,不过算不得是个熟手,只能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医理大门罢了。
他看他腕子细巧,这样一双秀手,怎的会有那样大的气力,他脖颈一侧现在还在刺痛。
赵侯刚刚将两指搭在她腕上,他还未来得及有所感受,这轻微的动作却足以将熙宁从睡梦之中吵醒。
熙宁吃了一惊,赶忙将右手缩了回来,“我怎么睡着了。”
她努力平静自己的表情,又来回扫了扫赵侯神色,尚不能确定他方才诊出了什么。
不巧荀克烈这时候正寻着赵侯说事,见熙宁正被赵侯捏着手腕,顿觉这二人之间气氛很不寻常。
熙宁掩去眼底的慌乱,卖力的为赵侯研起墨来。
“去休息吧。”
赵侯拍拍熙宁单薄的肩膀,轻声吩咐着。
熙宁背荀克烈瞧得浑身起栗,赶忙退了出去。
邵环同万三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壶小酒,正偷偷在帐中对饮,熙宁突然闯入吓得二人差一点惊声尖叫。
“柳啊柳啊,你今日怎的神出鬼没的?”
万三抹了一把溅在自己下巴的酒滴,大方的同熙宁分享。
“这是小孩从家中带过来的,是凉月所酿,特特感谢邵环当日救命之恩。”
熙宁伸出一指沾来闻了一闻,确实是酒香怡人,不过她如今的身子可不能沾染这些,便推了回去叫两人畅饮便好。
“你不知凉月多么有趣儿,小孩说她替邵环塑了菩萨像,每日在家中进献香火,要替邵环祈愿长命百岁。”
万三捧着肚子笑个不停,邵环也是头一次见如此实心眼的人,她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之言,只好当这小孩的面勉强夸赞了一番。
好似体验了一回死后能有的待遇。
倒是很叫他新奇。
“你二人胆子不小,营里禁止饮酒的禁令可还在外挂着,若是叫人向上报了,你二人官职不保。”
万三搡了搡熙宁,“可莫说扫兴之言,明日便要同邵环作别,好些日子见不着了,还不许我二人珍重道别,你也来尝尝?”
熙宁坚定摇了摇头。
“赵侯寻你去做什么,三爷我正食髓知味,怎么就把你给叫走了,很是扫兴。”
熙宁回,“无谓小事罢了。”
想想还是觉得该向二人求证,“你们——给赵侯搓过澡么?”
第42章
万三一口酒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赵侯他, 终于还是对小柳出手了?
他作势捂了捂自己的嘴巴,“这个事情,不很好说。”
熙宁凑到他身边, 瞧他神神秘秘的模样,心里越发好奇, “怎么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