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小心翼翼开口:“叶淞可有记恨于你?”
“怎么会?”她鼓着腮帮子道。就知阿姐定会问这类话语,早便练习好了,答得干脆自然,“我现在是他嫂嫂,长嫂如母,叫他往东不敢往西。”
许水清点点头,“那就好。”
想起她的性子,又道:“他的身世可怜,你也别太欺负人家。”
……
手上的果脯瞬间都不香了。
许知知在心中算了算,她与叶淞的几个回合下来,看似她赢了,实则她搭进去了不少。
鸡汤,进了他的肚里。还有银两,变成了他的衣服。甚至根正苗红的桃花都折了。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若不是许水清正盯着她,她真想仰天长叹一番。
“别说我了,说说阿姐你。”她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
许水清露出不解的表情,“我?”
窗牖的柔光映照下来,两个极美的女子,肤色凝白,一静一动,一清一灵,各有千秋。下人痴痴的望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端上了茶水退下。
许知知笑笑,吹着茶沫,“我觉得翰林院屈大人家的大公子就不错。”
许水清怔了一瞬,忆起前些日子软软突然回府,原是为了此事。
“其他来提亲的,不多不少都有些错处来,唯有此人,才学人品都不差,且也未听说过有什么风流传言。”关键是日后也能官升三品。
许知知对他也算有些印象,也是因为他是上一世为数不多能公正为她出声的人。
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曲公子,是以确定此人定是个正直之人,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的嫡姐。
“你怎的探的这般清楚?”许水清问道。
当然清楚,桌前的那本画像册子她都快翻烂了,一个个差人打听品行家境。
许知知笑了笑没有说话,一脸保密的模样。
许水清见状也懒得追问,润了润嗓子掩去眸中神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了解这样多做什么?”
“阿姐。”许知知突然唤道。
伸手扯去许水清挡在脸前的茶盏,神色变得严肃,却又有些肯定的道:“是不是爹与你说了什么?”
她不清楚当年长姐为何突然就进宫了,现下想来更是诸多疑点。
许知知望着愣住的许水清,试探诈道:“你要进宫?”
“你……”许水清手中的茶盏散出水渍,而后取出绣着淡紫罗兰的帕子,将水渍擦干。
她望着脏了的帕子,眉梢细微拧了下,将它丢至一旁。
“你是如何知晓的?”轻淡的嗓音,似碎玉泠泠。
第8章
许知知浑身泛起一股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意,从骨头缝里钻出。
她知许林帆不喜自己,她的生母是低微的女婢,在他的心中不过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还是个不中用的工具。
她也以为他是在乎阿姐的,才不忍她嫁于双腿残废之人,想出让自己替嫁的法子。
可如今看来,都是他官途的工具罢了。
“他怎么敢?”许知知怒道,抓紧了许水清的手,“阿姐还想瞒着我?”
阿姐与她不同,若是没有夫人,许林帆哪有如今的地位。
许家,三代人皆在翰林院,最高也不过从七品翰林院检讨,掌修国史。若不是凭着长相,引得夫人也就是陆家嫡女非他不嫁。
又因着夫人与叶家的幼时交好,又曾救过叶家夫人,两家结交定下如此捡便宜的亲事。
许林帆才能在翰林院一路高升,做了侍读,为帝王、皇子讲学的好差事。
夫人早亡,叶家颓败,他竟就做好了将阿姐送入宫中的打算?
“不与你说,也是怕你忧心。”许水清望向窗外,一只红爪的鸟儿立在笼中,光鲜顺滑的羽毛,视线一错而过,她轻扯唇角。
“可……距离上一次选秀也不过半年啊?”许知知不解道,上一世阿姐怎么就会在两个月后突然就进了宫里,就算皇上看上了阿姐,也得见面吧。
她不认为以许林帆的才学,真能惹的皇上对他刮目相看,还能私自进献女儿。
许水清摇摇头。
“阿姐,”许知知急的额头直冒汗,起身去关窗,断了她的视线,“你若将我看作妹妹,便与我说,深宫是什么样子的地方,你疯了吗?任由许林帆安排了?”
屋子一下子暗了下来。
许水清却依旧能看清那双剔透明亮的眸,素来叫她操心的姑娘如今也会反过来忧思她了。
心下划过一丝暖流,冷眸柔软下来,也没纠正许知知的称呼问题。
“爹说是皇上曾有意与我,若是这时候相看人家,只怕是会得罪圣上,许家也会遭难。”手心的温暖莫名叫她安心。
“你见过皇上?”许知知察觉出有些不对来,阿姐向来不喜出门,又怎会被皇上看中?
许水清摇摇头,她没有任何印象,“其他的,爹没有再多说。”
阿姐是嫡女,又生的美貌,确实京中难再找出这样清冷如雪般的女子,皇上有所耳闻也不惊奇。
只不过……许知知俏媚的杏眸中蒙上一层冷意,以许林帆的性子,应当只是皇上随意提了一嘴,夸赞过一句,便被他记下了罢。
皇上的后宫又怎会缺美人,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若不是许林帆自己心里有打算,皇上怎么可能记得?
呵,许家遭难。
叶家倒了,许林帆从五品的官职也算是做到头了,他的算盘可打得真响啊,这样的人还能遭难。
“阿姐,你是如何想的?”她看向许水清问道。
“我?我能如何?告诉了你,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忧思罢了。”
许水清虽掌管府中大小事务,可婚姻之事,一个孝字便可让她进退无措。她安慰一笑:“日子是自己过的,皇家与平常家又有何不同呢?”
清冷的嗓音,许知知不难听出这其中的麻木。知她又想起了夫人,以及如今院里的姨娘,心中暗叹。
话虽这样说,可上一世的阿姐过的好吗?
十年,她再未见过阿姐,前几年还会有些信件,之后更是连她送去的信都退还了回来,两人就这样断了联系,若不是常听到宫中有位盛宠不衰的清婕妤,许知知只怕以为是阿姐遭遇了什么不测。
许知知望着淡然置之的人儿,知晓阿姐的行为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知为何?眼下也无从得知……
老天既给了她机会重生,自然不能再让阿姐进宫,从此失了消息。
她低下头,柔弱的音咬着字,“一入宫门深似海,阿姐真的忍心丢了我一个人在叶家吗?”
一说到她还在叶家,许水清的眼中总算是有了些神色。
许知知自然瞧见了,继续说着:“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还能指望爹爹替我出头不成。”
那自是指望不上的。许水清眉心蹙起,心里自然的冒出这样的想法。
“知知……”愁思上了心,许水清自然也生出了几分不入宫的叛逆心思。可许林帆看样子是已打定主意,否则也不会有许知知替嫁一事。
愣神间,垂下的眸闯入许知知的脑袋,细长的眼睫扇颤,扑棱扑棱的盯着她。
是许水清最是熟悉不过的鬼精模样。
“说吧,打什么坏主意呢?”怎么就忘了这丫头的迷惑性,哪还有刚刚的娇怜模样,暗自摇头。
许知知的下巴顺着枕在许水清的腿上,墨色的眼珠却瞟向旁出。
“听闻芙蕖阁新出了几道点心,不知这屈家大公子可有幸能约得美人同食?”
许水清眯了眯眼睛。
手指夹住许知知的脸颊,一团儿娇嫩被夹起:“狐狸尾儿露出来了?”
只怕今日从进门起,这丫头都在为这句话做铺垫呢。
许知知翘了翘臀以示清白,“阿姐~”
“我这不是焦急嘛,这屈文光无论是才学人品,都是数一数二的,”她正了正神色,“可爹连敷衍的打探都未曾,我才觉得有异,多留心了一番,才知他这般利欲熏心竟要将你送进宫里。可我这个做妹妹的可不一样,自然是要为姐姐好好盘算的。”
这一番话,既能向许水清解释她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又能无形中贬一贬许林帆,她骄傲的挺了挺腰板儿。
许水清的心中也确实荡起一波波的涟漪。
旁人家的嫡庶子女之间,不说暗地里的争斗,再和谐的也顶多是井水不犯河水。
还小时,也是瞧着丁大点的小人可怜,时常照顾着,而自母亲走后,反而这小小的人儿是这府中最关心眷注她之人。
又因着为她替嫁冲喜,小小的人一夜之间成了叶家的遗孀,日后的日子……若是自己真的进了宫……
清润的美瞳划过一丝冰冷,手指拂过许知知凝脂般的粉面,心思定了定。
“芙蕖阁?”许水清点点头,面上不似应了也不似拒绝。
许知知却勾了勾唇。
“阿姐是本就是议亲的年龄,与屈公子在那开放之处品些茶点,旁人也说不出什么不妥。”
只不过,芙蕖阁是京城有名的茶点酒楼,这样的地方,客人自然也是络绎不绝,不出半日,阿姐与屈家大公子一同品茶之事,便会传遍京城。
才学翘楚与清冷美人,总是让人心中向往的。
“我们来个暗渡陈仓。”许知知挑了挑眉心,精致的皎容镀上一层薄光,透亮胜雪。
许水清也跟着挑了挑清眉。
夫人早亡,许水清正是议亲的年龄,众人只会以为此事是许林帆嘱意,等到消息传到许林帆的耳中时,他也只能承认。
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女儿擅自作主,叫人笑话,而自己的女儿为何不顾女儿家的矜持私自约见男子,这其中的原因也容易令人深思。
许林帆这样多年未续弦的好名声,他怎么舍得
“只是怕是要委屈阿姐,许要跪上一夜的祠堂了。”许知知揪着眉道。
杯中的茶水渐凉,看得见底茶叶散开落入杯底,天气已有些暖了,倒也不是不能喝,只是……
许水清眉心微微动了动,长指已快一步将两人茶盏中的茶水倒尽,从一旁温着的热壶里倒上新的。
行云流水的动作,直到温热浮着清香的新茶漫入口中。
淡色的唇畔细细勾起,只是何必委屈自己,“好。”
知知若是和离也就罢了,如今就是为了知知,她也绝不能入宫。
第9章 杀意
不早时,许知知乘着不起眼的小轿离开。
“阿姐,别送了,快回吧。”她挑开车帘对着许水清道,眼尖的瞧见一旁的小厮,是许林帆身边的林伯。
她今日回府许林帆以事务繁忙为由并未见她,她自然也开心落个省事,只是现下许林帆的贴身仆人又站在这样显眼的地方送离。
“啧啧啧”许知知轻啧几声。
也发现了些许林帆的优点,她若是遗传了他这般会演戏,也就不会处处被叶淞那小子处处压制怀疑!
说起叶淞,似是好些日子没见人了,她枕着手臂晃神。
却也没想到,她再见他时,是这种场景。
月色如钩,鼻尖飘起的香风。
朦胧的皎光之下匕首的反光带着丝丝寒意,许知知反应迅速的后退一步。
“嫂嫂回来了。”如同鬼魅之音穿透耳膜。
半亮的烛光随嗓音震动,男子不似平常的端坐,与那张她素爱的软榻相衬的极好,慵懒中意外的勾人。当然,如果忽略他手心把玩的匕首的话。
……
许知知干笑两声:“小叔,好久不见。”
背后的手心摸着不知何时被关上的门,脸上的苦笑愈发深了。
这么突然的杀意。
他是琢磨过来自己的用意了?思索之下摇了摇头,她的计划天衣无缝!
昏暗的光线下,纸张翻页的“哗啦”声尤为清晰。
匕首的反光画着圈儿在她眼前晃荡,能想象的出那素长指尖灵活翻飞的清雅姿态。
“这么晚,男女……授受不亲……”许知知涩涩的说着。
逃,难!直觉让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近几步看清了些男人的动作。
空气中极淡的一声轻笑。
蓦然撞进一汪冰湖般的瞳仁之中,仿佛一瞬便可使人溺毙其中。
她及时转了视线,落在叶淞掌心下的书册以及画轴上—是成群的男子画像,以及—她在其上标注的长长短短的评语……!!!
“怪不得嫂嫂院里夜夜挑灯。”
“是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叶淞似是饶有趣的用匕首点了点桌上的画像,不紧不慢道,“扰了嫂嫂的好兴致?”
许知知:……
若是可以,许知知很想将那桌子抬起砸开叶淞的脑子看看都装了些什么废物。好兴致……他以为自己对着男子画轴夜夜挑灯欣赏?
她有那么饥渴吗?
……虽然多少有点,但她当然不能承认。
“你……”
许知知刚开口,那双似笑非笑的眼角,写满了看她如何狡辩的表情,周身一僵,背后的冷汗如针扎般。
很明显,经验告诉她面前的男人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不想被那匕首一刀封喉的话……
“他们都没你好看。”她说的极快,舌头险些绕住。
……
余光中匕首划过的弧度微微顿住,叶淞眼尾的桃花眸缓缓眯起,暗藏的波光浮动。
许知知迎着他打探的目光,“夫君才过世月余,我既愿意留下了,又怎会这般不知礼义廉耻,再说这些画像不及小叔万一,我何必看画像呢?”
叶淞看着她的脸略停一瞬,似乎是在判断她所说的真实性。
不一会,他坐远了些身子,脸庞彻底隐在暗处。
……许知知手指抽动。
不过这对她来说已成功了一半,肯思考相信就好,她才继续解释说道:“是我阿姐,她正是议亲的年纪,我做妹妹的,自然要相看着些。”
说完,她又语塞了一瞬。
若不是她替嫁,阿姐才是他的嫂嫂,这样一想,她这句话也别扭的紧。
果然,一声冷哼传来。
“是吗?”叶淞将匕首放下,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几幅画轴,下垂的眼睑透着轻蔑,“定了哪家?”
许知知随着匕首才松下的一口气又提起,脑仁跳动。
“还没。”
寂静无声,许知知深吸着气,又缓缓吐出。
片刻,叶淞看向她,薄唇带着讽意的弧度,将画轴上隽秀评语一字不差的背下:“陈家二公子,身材略魁梧,胸肌发达,人品尚可,可惜相貌失格。”
“吴家独子,相貌清秀,身材瘦弱了些,虽也有几分文人骨相,可惜还是胸肌香,总体中庸。”
他挑了挑眉心,看着女子的头如同鹌鹑般越勾越低。
许知知:……别念了别念了。
“屈文光。”意味不明的语气。
许知知眉心跳了跳,并未抬头。然而后面的评语并未传来,细弱的呼吸声如织交错,分外悄寂。
窸窸窣窣,叶淞放下手中的画卷站起身。
一步、两步。
“嫂嫂。”耳边拂过男子温热的吐息,许知知咬紧了下唇。
叶淞眼色略过她鲜红欲滴的耳垂,因孝期未戴耳饰,却好似比上好的珍珠还有圆润剔透。
眸底晦暗几分,“明日我差木柏送来几幅兄长的画像,省的嫂嫂这般借他人之事,行自身之便。”
清润悦耳的音色,最后一句尤为缓慢。
许知知:“……?”
徐徐足音彻底消失,许知知口中后槽牙咯吱咯吱声才敢冒头。
直至后半夜,卧床之上纤长的身影辗转反侧,后槽牙疼得紧。
**
深夜的月色明如白昼。
幽长的宫道,人影的步子行的极快,转过几道宫门,通明烛光映出门户,头顶的掐丝珐琅宫灯照出来人的侧脸。
“赵公公。”声音刚好穿透宫殿,两旁的宫婢缓缓侧身让开通道。
不敢耽误,赵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迈进殿门。
响彻宫殿的靡靡之音骤然停下,舞女退去,地上的朱红毯子略皱起。
他上前跪在正中,不敢多看,“奴才参见皇上。”
玉杯滚落的闷啐声,半晌才谨慎的抬起头,□□层的阶梯之上,男人的醉态一览无遗,只是那双狭长半眯的双眼又透着几分清明,让人分不清。
正是萧朝的天子—萧烨川。
他低下头继续恭敬道:“回皇上,已经撤了大多的暗卫,叶家那小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萧烨川睁开眼,天生勾起的唇畔,略带嘶哑的嗓音,“你以为呢?”
“奴才猜想,以他的三脚猫武功,也分辨不出旁人的跟踪,自然与平时无异。”
叶景双腿被废后,无人教导年幼的叶淞武功,当年叱咤边疆的叶家后代,如今连个普通探子都不如。
长眉挑起,萧烨川颇为无趣的轻嗤,冰冷华贵的灯光映出眼底的篾屑。
“看来父皇是高估他们了,不过如此。”
“是,只是……”萧烨川睨了赵真一眼,他不仅没被吓退,反而上前几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只是奴又寻到几件趣儿事。”
“哦?”
萧烨川望着他,略起了几分兴致的眸中带着些许施压。
那是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喙,若是引得了他的兴致,他若说的消息又不够得趣儿,罹祸的便是他了。好在赵真得了消息后,特意亲自去查探了一番,现下自信的紧。
“叶景那位替嫁的遗孀,许家庶女,有沉鱼落雁之惊喧,肤如凝脂,翩若惊鸿,实乃倾国佳人,如此成了新寡,不免可惜。”
萧烨川喜爱美人,赵真跟在他身后,眼光自然也高,能得他如此夸赞,萧烨川眼神闪了闪,“许家……”
“许林帆?”他似乎有些印象,“他那个嫡女不是京城有名的清冷才女?庶女……”
“庶女更是娇柔潋滟,楚楚可欺。”
第10章 这画旁人瞧见不好
短短一句话,点到了萧烨川的心尖上,比起清冷佳人,他尤爱柔若无骨的白瓷美人,是以他才一直未召见许家那位嫡女。
那种欺负起来莹泪汪汪的易碎感,萧烨川手指摩挲着玉白杯壁,腹下隐隐发热。
“当真?”
“奴才不敢欺瞒。”赵真知晓萧烨川这是来了兴趣,心下暗自欣喜,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变了变:“只是这女子见识短浅了些,竟拒绝了和离,这叶家新寡的身份……”确实有些棘手。
后面的话在看见萧烨川脸上阴冷的笑容时没了声儿。
毕竟叶家的功勋在那,纵使落末如此,他们也都是暗处行动,明面上依旧是厚待的。
真金白银都是隔段时日连箱赏下。
只是前头赏下,后退叶景的病症便会加重,银两也就变成各种无用补物药品。
久而久之不知情的百姓只会认为将军府一如既往的皇恩浩荡,然而实际情况可谓是天差地别。
但夺亡人之妻此事,难免落人话柄。
“我倒觉得这样的身份……”萧烨川眼底的精光闪烁,“更为刺激呢。”
他与叶景是同辈之人,少时的叶家可谓如日中天,叶景更是少年成名。在京中,就是他这个太子都得退让几分。
父皇每每在督查卫听的叶家的动静后,都会变得异常狂暴,他作为太子自然得平息怒火,其中总会拿来作为比较。
萧烨川手心用力,青筋与手中的玉白形成鲜明对比。
他是太子,现下更是这萧朝的皇帝,叶景?一个死了的人,拿什么与他比。至于他的遗孀……
一脸阴沉:“拟旨,朕亲自去一趟叶家。”
赵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勾着头将笔墨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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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
软软将床铺叠好,见许知知已简单的将头发绑起,窗头罅隙的日光,如墨的发丝除了白的的布条,什么装饰也没有,却也意外的好看。
软软张着嘴怔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夫人,木柏还在外面等着呢。”
早晨事多,夫人又得梳洗,再加上小公子那边确实少有人来,是以也不怪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