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多年,花间阁与雪月间更是做的隐蔽,就是萧烨川亲自派人来查探,也探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而许知知却找到了这里。
半敛漆眸,叶淞扫了一眼桌上空了的水杯,掀开衣袍坐下,修长指尖倒上新的茶水,“你怎么会来这。”
……
许知知脑海里再次回忆起早晨与软软的谈话,以及十三娘的最后一句。
“!!!”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
叶淞不是来嫖的,他是……被嫖的?
慢着慢着,叶淞那些天的早出晚归做活计,不会是这个吧,书肆只是个幌子?许知知震惊的完全掩不住脸上的表情。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逼着他赚钱的自己……岂不是成了逼良为娼的罪人!
救命,那她以后还有活路吗?
许知知欲哭无泪。
叶淞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换,柳眉耷拉,一双清眸隐隐湿气,一副天塌了的摧折模样。
眼神闪了闪,指腹绕着杯沿。
“你是,被迫的吗?”小小的声音轻柔如雾,听起来可怜兮兮。
叶淞挑了挑清冷眉目,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你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情报?”许知知紧接着道,希翼的目光紧盯着叶淞的眼睛,那里一片漆黑。
她自然没忘记青镜楼,这最后一支的希望。
那双黑目仿佛能将人吸入,叶淞指腹压在杯沿停住。
刹那间,烛光颤烁。
映着少女的侧颜,墨发高高拢起在玉冠之中,碎发自鬓角轻柔下滑,贴着雪颊,身上的衣衫倒是眼熟……叶淞望着许知知搭在桌角的青白指尖,抓着的衣角是被裁剪过的痕迹。
窗外的焦躁蝉鸣,眉梢细微拧了下,望着女子纤细的颈脖。
危险的一抹暗沉情绪:“情报……”
话语刚落。
“真的?”
许知知歪着头握住突然挡住她视线的手掌,拉下来些,杏眸顿时明亮,清光灼灼。
她就说嘛,堂堂首辅怎么可能为了钱而卖身!
不是被她逼迫的就好。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越抓越紧,欣慰的点着头,没想运气这样好,这家青楼竟真的是鼎鼎有名的青镜楼前身。
至于叶淞要的情报,她自然不会再多嘴询问。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她还是知晓的。
朦胧清风,许知知回眸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细弱的肩膀瑟瑟抖了抖。
叶淞无知觉间也跟着她的动作看向窗外,再低下时,女子也回头眼神相撞个正着。
愣了一瞬,许知知的视线从那高挺的鼻梁移开。
手心灼热的温度,她微抿花瓣似的唇,缓缓松开手,眼看着被她拽的毫无血色的手尖,顺手搓揉了几下。
软柔的掌腹,滚在指尖,搓热后便毫无留恋的离开。
叶淞心底莫名的一种微妙感。也仅仅一秒,拳心便已下意识收起,面色与平时无异。
“明日……就要去军中报道了吧。”
“嗯。”叶淞答的声音空洞。
厢房内静的出奇,许知知一边活络着话语,一边脑袋里嗡嗡控制不住的想入非非,难得对叶淞的情绪没有了敏锐。
就算这儿是青镜楼,那为什么进来的是叶淞?十三娘又去哪儿了?
当然,更关键的,叶淞究竟是不是十三娘口中的,那个,咳咳,物美价廉……
偏偏这么多疑惑,问不得。
许知知抓心挠肝,冷不丁打了个颤儿,看向叶淞,欲言又止。
叶淞:“……”
眼角压不住的一阵跳动,面前人再三偷瞄过来的目光,又带着长叹低头,时而色相猥琐。
叶淞桃眼微垂,不动声色的晕开茶水。
石奚是死士,擅轻功盗取或执行刺杀之事,而十三娘则掌管着青楼情报,只是十三娘的个性散漫随意,能做得情报之事,自然心思细密活络令人难以猜透。
叶淞与她的接触不多,却也能一眼看出此人不是石奚那般极刚毅赤胆忠心之人。对他,也是试探多过坦诚。
此次唤他来这,也仅仅只有毫无正形的一句话。
但显然,许知知这副模样,不对劲。
“你……”叶淞的话被一道声音打断。
隔壁男人粗旷的嗓音,一下子打破了厢房的宁静,许知知也被吓得直起身子。
“老爷我就要干上一票大的。”和着女子的调笑,粗嗓接着道:“说出来,怕是要吓死你。”
许知知站起身,贴着墙壁,奇怪的是这声音又不像是隔壁传来的声音,却清晰的紧。
奇怪!
她自然不知这样一眼望到头的厢房竟还藏着暗格,而在这座楼中,暗格更是多不胜数。而她所听闻的男女声音,也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她所念叨的十三娘。
独门口技,能将所见的场景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这样的情报更加准确,也能从说话者的语气中探出心情联系到其他之事。
叶淞偏头看着屋中一角的好不显眼的斗柜,侧身欣长挺拔,烛影打磨下睫羽倾覆,几分冷硬。
理说透露情报之事,不应有第三个活人。
眼角危险的视线,瞥向侧耳全身贴着墙壁,一只手捂着另一边的耳朵,张着嘴巴昂着头打探的人。
叶淞:……
沉思片刻。
信步过去,手掌覆上玲珑脑袋,“走吧。”
顺着手掌的力道,许知知扭过头,不知道自己已经几经生死的她,掐着嗓子指了指墙壁,“兰亭山!”
叶淞的视线略过被抓住的腕袖。
见他没反应,许知知急着继续道,又怕他听不清,夸大了口型:“山贼。”
兰亭山,这样好听的名字,皓月千里风光旖旎,近十年间却被一众山贼所占,朝廷闻风丧胆的角色,在南边直通往古里峰绵延数里的兰亭山,对路过的商队以及官驾烧杀抢掠,由于山峰众多,熟悉地形的山贼神龙见首不见尾,朝廷数次攻打无果,直至叶淞坐上首辅时,一众上京赶考的学子为抄近路被兰亭山的山贼拦路俘虏再无影讯,才由余墨请书,终是叶淞带队将其一举歼灭。
令许知知震惊的自然不是这些,以叶淞的现在的实力,当然不能与其硬碰硬,只是此时兰亭山的山贼出现,令她想起一件事。
“嫂嫂的意思是……”
许知知向着意味不明的声音抬起头,没在那双晦暗深沉的眸底。
默了一瞬。
该怎么说呢,直言让他去剿匪救人,无疑是送死,许知知怕下一秒她便会被头上的手摁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她迅速指了指门,踮起脚在叶淞耳边极低的声音,“先跑吧。”被发现可就玩完了。
……
脚下生风,自然也没听到暗格内的声音似被什么噎住。
“奇怪,怎么会这么安静。”叶淞被拽着穿梭在厢房之间,许知知小跑了许久,发出疑惑。
望着一模一样的厢房岔口,她愣了一瞬。
很明显,她忘记路了。
看向叶淞,犹豫开口:“你……知道怎么下楼吗?”
应该知道吧,不然怎么会来这买卖情报,虽然不知他为什么到了自己的房里。
叶淞的视线始终向下,蓦然,他抬起头,紧接着他望着的方向脚步声渐起,许知知也看过去。
这脚步的频率,她脑海里自然的想起十三娘的摇曳身姿。
果然,许知知伸出头。
“小公子这就走了?”婉转的语气,十三娘正软骨似的半倚着门窗,朝着叶淞身后的她笑咪咪不怀好意道,“物美价廉。”
一字一顿。
!许知知惊的合不拢嘴。
手指着叶淞的肩膀,向着十三娘挑眼,后者含笑轻捂着唇,点头。
许知知:“!!!”
叶淞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自然也注意到许知知偷溜溜儿的手指,眉心细微的蹙起。
许知知却是迅速取下身上绣着白玉兰花的荷包,甩下不长的衣袖遮住,跑过去时一股脑塞到十三娘的手上。
“姐妹,帮个忙,这事就当没发生过。”眼角向后仰着,意思明显。
十三娘掂了掂手上的重量,慢条斯理的取出里面的五两银子,晃在许知知的面前,“说了是物美价廉。”
许知知大喜。
“满意吗?”
许知知看着剩下的荷包,猛的点头:“满意。”
谁料下一秒,十三娘将荷包还是收进口袋:“剩下的,是封口费。”
……奸商啊。
学武之人听力敏觉,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在叶淞耳中,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可真是低估了她,竟跑到这处来红杏出墙。
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三两步便接近女子的后背,向着那剔透秀气的小耳骨靠近。
“满意了便走吧,嫂嫂。”
第16章 解释
压的极低的声音,却又足以穿透耳膜。
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的许知知:……淦。
许知知一瞬间后背紧绷不敢动弹,而中间形成的微弱空隙,只稍一动作便能触碰上。
更是不敢看眼前十三娘震惊的眼神。
至于是不是震惊的眼神,后者则是双手抱臂,媚眼上挑几分笑意,看向叶淞时,那笑意顿了顿。
眼前的男人与叶景,若是不说,很难相信他们是亲兄弟,甚至有种诡异的矛盾。
明明是相像的脸,却不是叶景那般的明朗挺拔。
叶淞清逸的五官面庞时而透着几分乖觉谦和,似乎与石奚以及一般的外人相处也是十分敛却有礼的,而诡异就在此,这样一个清风明月般的人,应当是十分出众惹人注意的,偏偏在之前叶景在时,无论是她还是石奚,又或是萧烨川,都从未过多的注意过此人。
等她真正注意到时……十三娘直视上叶淞的目光。
波澜不惊甚至无一丝激浪的墨瞳,她却感到十分阴沉危险,若不是多年的经验,怕是难以察觉。
笑意隐匿,十三娘不怕死的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去。
……
见十三娘离开,许知知面前空了,深吸一口气连忙向前走了一步再转过身,“你听我解释。”
她正想着该如何狡辩,只见叶淞瞥了一眼十三娘刚刚的方向,手掌撑着门板。
“跟着我。”
说罢脚步迈向左边的拐角,几步不见人影,许知知见状连跟上。
与十三娘带她进来的路不同,许知知出来时望着空旷的环境,猜测这应当是后门。
圆月高挂。
朦胧如白纱的光照入车驾,不大的空间许知知尽力缩着身子,却还是免不了颠簸时触碰到男人的膝盖。
在又一次撑到叶淞的膝盖骨上后,她借着月色偷瞄了一眼。
他身上穿的还是老旧的一件,似乎大部分见他时,都是这样,但许知知知道,明天他得穿新衣服了,毕竟……
她低首望着自己袖口,今日着急,嫌软软收袖口麻烦,自己拿剪刀咔嚓了两下,手太快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后果。
许知知挠了挠手腕,杂乱的袖口磨了一天,砌玉堆雪般的皓腕一抹嫣红。
叶淞漫不经心斜睨过去,移开膝盖。
薄光下纤细的人影,叶淞半晌才将目光移至少女的脸上,雪净素白,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着实有着让人怜惜的魔力。
“狡辩吧。”似醴泉的嗓子凉凉响起。
许知知:……
“是解释。”她狡辩道。
抬头与叶淞相望后,一种被完全掌控的氛围气息,许知知如鹌鹑一样缩了缩。
“我是听木柏说你在青楼夜宿一夜,我才来找你的。”她一口气说完。
绝不能承认!
上次不过是替阿姐相看画像,被这厮误会红杏出墙,她就差点又被送去见阎王,现下她是打死不能认。
“找到了物美价廉?”叶淞并不打算放过。
……许知知今日算是受够这几个字了,反将一军,“那你呢?去买卖情报就可以出卖身体了吗?”
叶淞:……
马车外的奴仆:!!!
两相对视,叶淞的额角青筋跳动。
许知知怕死的先移开目光,头颅还是向上扬起,错的可不只是她。
视线下的脖颈纤细一直延伸至衣领深处。
叶淞垂在大腿的手掌缓缓收起,闭眼沉息,嗓音从牙缝溜出,还是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花间阁买卖消息。”
……
她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十三娘所在的花间阁确实就是青镜楼的前身,而十三娘当时看到叶淞的表现,应当是认识的。
所以,叶淞是因为银两不够,又或是青镜阁特殊的规矩,以身体交易情报?
许知知一愣。再加上她的银两,合着这花间阁一搭二用,榨干为止啊。
“是十三娘。”
奸商!许知知暗酸,不推她身上推谁身上。
叶淞的眉心蹙起,像是凝着一层冰魆,里面暗藏锐利的锋芒。
这样的模样,许知知偷摸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片刻晃神。
这几日的梦境,让她不得不改变策略,再加上萧烨川的对比,她竟然觉得叶淞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此想法一蹦出,许知知被自己惊醒。
缓过神,才注意到叶淞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是她看不懂也不敢深探的微妙情绪。
也是拜自己所赐,她们现在的关系,虽不至于像上一世那般的深仇大怨,却也说不上多好。
许知知确定,以叶淞的小心眼程度,她就算被萧烨川强掳进宫,恐怕此人也是视而不见。必要时候,或许还会一刀结果了她,省的叶景的坟头长草。
动了动唇,思索吞吐:“兰亭山的山贼说要干票大的,也许是个大人物……”
她抬起眼,头上的玉冠已有些松垮,卸落下来的墨发飘在下颌边,衬的肌肤粉妆玉砌。
“你有没有想法?”眸中波光粼粼。
叶淞看了她一瞬,轻扯嘴角开口:“嫂嫂是想我去剿匪?”
“是救人,”许知知立马回道,生怕他误会。
叶淞的嘴角依旧保持着说话的弧度,“如何说?”
“剿匪那是送死,但救人或许是立功。”
“嫂嫂也会关心我的功业?”显然,叶淞并不相信她的好心。
……许知知喉咙卡了一瞬。
“小叔说的什么话?”对于这样的咳、偏见,她当然要扭转过来,“以前是府里没钱,我才让你去找活计的,无奈才耽误学业。现在不一样了,自然要抓功业。”
是的,才月余,许知知的想法天翻地覆。
她想了一天,能与萧烨川抗衡的,便只有奸臣。
许知知本能的瞄向叶淞。
哦,不是抗衡,她回忆了一下,碾压才对。
想到激动处,她乖巧的将手叠在膝盖处,很难不狗腿:“以小叔的才能资质,定是蓄劲如张工,发劲如发箭,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上可九星揽月,下可五洋捉鳖,只缺一个机会,便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闭嘴。”叶淞抚了抚跳动的脑仁。
许知知一秒失语,抿起唇,狭窄的空间异常安静。就在她思索着要不要再劝劝,马车渐渐停下,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公子,到了。”
叶淞缓缓睁开眼。
莹白的月光将人的面容照的隐隐绰绰,皎皎若清风。
转向一旁的人,后者依旧神光熠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这小小的善事,也会变成福报回馈。”许知知自然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叶淞闻言一笑,温煦谦和:“嫂嫂信佛?”
许知知一时被这笑容迷了眼。
也不是信不信,只是重生这样奇妙的事都发生在了她身上,她不由自主道:“信天。”
不知这句话有何不妥,竟引得叶淞高扬起头,大笑起来。
车帘灌进的清风乌发轻扬,身体微微后倾,不同于往日哪怕带有杀意的他,都吐露着客气疏离,这次是毫无掩饰的凉薄不羁。
是许知知从未见过的模样,却让她胸前隐隐不适,竟忘了逃离。
耳边环绕的笑声停下,也许是好奇,叶淞朝她靠近,两人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鼻息交_缠,暧昧流动,许知知才反应过来,往后退去。
男人俯下身,揽住她的后颈。
强势的动作,许知知本能的呼吸禀住,一双杏眼洇洇的望着面前的人。
叶淞的视线落在那双眼,停了几息越过,与粉面上的朱唇相错,贴着耳骨。
嗓音慵懒散漫,“嫂嫂可知,有一种人,佛不愿渡,天也不容。”
第17章 京都营
翌日清晨。
许知知起了个大早,白雾笼罩,她推开窗户深吸几口气,扑面而来的凉意令人清醒了几分。
还早,撑着手肘,她的视线下意识挑向南边邻墙的屋落。
佛不愿渡,天也不容?许知知心里喃喃。
回忆起上一世的朝堂,“乱”是许知知唯一能想到的字,她虽被关在后院,不知民间之事,却知晓许林帆曾有过一月皆未上朝的记录,打听才知,众官员皆是如此。
最令人咋舌的,是上朝后的一团乱麻,本井然有序的制度,一月的堆积,紧接着便是官员们半年的不眠不休。
为官如此,百姓可想而知,而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便是——叶淞。
他是将萧朝搅了个天翻地覆。
许知知不由暗叹,没想到这样的人,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夫人,早膳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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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滴清露滴落,远方扬起亮色,晨鸟在树间婉转鸣叫。
将军府的院落较一般府里都要宽阔许多,用于晨起练武之地,叶淞所居住的扶风院,空荡荡的却无练武的身影。
然而隔一方土地的地下,漆黑一团的空气中风潮汹涌,少年一身隐隐白衣,手提长剑,剑如游龙净是带着料峭冷意的杀招。
刀锋凌厉,呼呼作响。
一瞬,手上的长剑没有一丝惯性的立住。
没在黑暗中如冬夜一般的眸色缓缓抬起,望向上方,耳边嗡嗡作响的剑身,微微地歪头,嗤笑一声。
“你起来了?”
叶淞从里打开门,一眼就瞧见许知知双手歪撑着头趴坐在在棕木色的八角亭下,见他立马正了正身子眉眼上扬笑道。
蜜桃粉的素锦薄衫贴着纤细肩头,抬起头的动作,乌发散在颈部,与之相衬的楚眸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清澈明净。
叶淞站了一会,垂眸后嘴角扬起弧度,“嫂嫂。”
声音沉稳,丝毫不像刚睡醒的模样,许知知也没多想:“吃了早膳再走吧。”
叶淞既承袭了封号,今日进军营报到,那之后两人接触的时间自然就少了许多,许知知自然不能浪费任何一个可以讨好的机会。
她站起身,叶淞的视线从桌上丰盛的早膳移至许知知那十分乖巧的脸上。
那张脸昨夜还是一片煞白,一双杏眼随时便可决堤的模样。
叶淞缓缓踏出步子,唇畔含笑温文无害。
待坐下,他舀着手中汤匙,轻吹,入口时顿了顿,抬起头看向还站着的许知知:“有劳嫂嫂,嫂嫂用过了?”
“还……还没。”许知知顺着答道。
她这么久还能在叶淞面前反复横跳,靠的就是胆大心细,不至于连吃饭还要看他的脸色。
只是……今日的叶淞,格外不一样。
正合身的白衣,墨发被一根细长的玉簪束起,就连喝粥的动作都能让人联想到闲雅二字,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今日上任之地是在郊外的军营。
许知知怀着一丝担忧,“招殃之端,莫很于气性;避祸之法,莫过于忍让。”
轻柔微软的音色,没在身后青竹被风拂过的沙沙声中,却能清晰的落入叶淞的耳中。
叶淞看着勺中的清粥猛的坠下几滴,垂下的眼睑,这双手就是在握住几十斤的砍马刀挥舞时都不曾有一丝的颤抖。
“嫂嫂是在担忧我?”他面色淡淡,将粥吞下,抬起的目光几分意味不明,又似几分揶揄。
很明显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