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终章
石奚看了一眼一袭素衫, 全身上下只有个玉佩吊环装饰的余大人,陷入沉思……
另一边的余墨瞥到两人的身影,悠悠后退半步,朝着许知知深拘一礼后, 拿起一旁的纸伞朝着叶淞的方向信步走去。
“骁王, ”他浅浅笑着。
“余大人日理万机, 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叶淞扫了一眼后面还在愣神的许知知,冷隽的眉宇微挑,意味不明的道。
散漫的态度,偏偏有着强大的气压, 向着余墨袭去。
后者也不与其对视,避其锋芒,侧头朝着许知知的方向:“听闻骁王去宫中求旨一事,我特来恭贺, 不料我的车程倒是快了骁王几轱辘, 骁王不会介意吧。”
直着向着许知知的声音, 倒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看向两人。
……
怪怪的,话说他们不是盟友吗?
“自然不会介意, 晚膳已经备好,余大人可要留下来一起?”她试图缓和着奇怪的气氛。
说完再看向叶淞时, 那张脸就黑了。许知知尴尬的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用眼神示意着收敛一点, 人家怎么说也是殿阁大学士, 新帝的老师。
谁料刚触上叶淞的袖摆,她的手心便被握住。
叶淞也在握上那只软糯的小手时, 心中的压郁消散了大半,勾着唇心情颇好的道:“余大人怎么不说话了?”
许知知不懂他在显摆什么?
她只觉得两人将手举起在余墨面前的姿势太诡异了……
一边朝余墨扯了扯嘴角, 一边拼命的往下压,然而她的力气在叶淞的面前显然不够看,纹丝不动。
……
特别是在看到余墨的表情有些僵硬的时候,许知知很想捂着脸。
“不必了,”好在余墨很快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收手只身后,微微一紧,看向许知知时的笑意更甚,颇为真心,“叶夫人,恭喜。”
这称呼让许知知愣了愣。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余墨走出骁王府时,将伞收起,一旁的小厮上前,他摆了摆手,没有进入轿辇反而款款步行着。
淡雅如雾似乎永远都氤氲着岁月静好的的眸光中,似有什么在破碎。
微风拂过面颊,细碎的额发半掩着眉毛。
“公子。”一旁的小厮唤道。
余墨停下步子,面前的是一条死路,他低下头轻笑了声。
小厮拧了拧眉,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道:“其实公子若是喜欢叶家夫人,也可以向陛下讨要圣旨的。”
公子的情绪向来隐的深,可他自小伴着公子长大,自从他发觉公子次次忘了唤叶家夫人的姓氏时,他就隐隐有所察觉。
可……刚刚,公子却笑着唤——叶夫人。
“她不会愿意的。”
“何况,叶淞是把利刃,需要剑鞘。若没了剑鞘……只怕萧国便彻底毁了。”余墨微皱起眉心。
“既如此,公子为何不……”
余墨的眼睛扫过去,小厮的话瞬间消音。
他望着堵死的通道,缓缓转身,大树之下,雨后的斜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忽明忽暗的光影,落在那张清冽的脸上。
语气严肃,“萧国没有资格评判叶家,百姓没有,你我更没有。”
**
与此同时,骁王府。
“人都走了,嫂嫂。”别扭的语气,许知知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又醋了。
她咬着下唇,低下头视线朝着叶淞手中的盒子望去。
又上挑着瞥了一眼叶淞,黑白分明的杏眼水灵灵的,干净通透,眼底泛着笑意,“这是什么?”
叶淞的身体被勾的不由自主的往前凑了下,无奈又气急的捏了捏许知知的下巴,“你不是都知道了?”
许知知歪着脑袋,双脚踮起楼主男子的颈脖。
鼻尖香软的气息,被人抢了个先的郁闷消了大半,可一想到女子毫无良心与那人交谈的样子,叶淞压住嘴角,任由搭不稳脚的许知知在她怀中乱晃。
许知知也不气,笑着凑到他耳边:“可我喜欢你亲自告诉我。”
两人极近的距离,叶淞甚至能感受到小姑娘细浓的长睫扫在他的下颌之上,痒痒的。
低下头,那双乌溜溜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许知知悄悄收起脚尖。果不其然,叶淞的手在最后一秒搭在她的后腰处,一收,她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刚还有些冷的肌肤刹那被一团温暖包裹着,她靠在男人的胸前,舒服的紧。
进了屋里,叶淞拿出一个外披搭在她身上,“婚期定在了三月初二,与你阿姐是同一天。”
许知知懒洋洋的玩着他的头发,绕在手里。
“快了?”叶淞见她没有说话,问道。
是有些快,可订都订了,许知知摇头,仰起头做思考状:“慢了。”
叶淞闻言抿唇,淡淡的弧度,眼底的笑意溢出。
“那你既要了圣旨,又何必去搭理我的父亲?”许知知想起昨日听阿姐传信过来说,许林帆得了宣杜院的调令。
那儿出了名的闲职,出名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闲,而是各个官员升迁的跳板,许多家里有人有关系的官员,都会先将人送去宣杜院,美其名曰历练,却都呆不了几个月便会升任。
所以那儿也是铁打的官职,流水的人员。
一想到许林帆占尽了便宜,许知知冷哼起来。
脸都气红了,叶淞忍不住蹭了蹭,粉腮软滑,好一会才不紧不慢的道:“宣杜院确是个好地方,岳父应当很适合。”
轻描淡写的语气,叶淞一脸淡然的笑容,许知知有些不解。
触到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眸时,她脑中灵光一闪,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让许林帆永远留在宣杜院吧。
获得肯定的眼神,她惊诧的捂住唇。
那今后的宣杜院,不仅有铁打的官职,更是有铁打的她父亲,永远看着身边的同僚个个高升。
许知知默默,心道:狗还是你狗。
厨房的晚宴备好,两人吃完,天也彻底暗下来,闪闪星空引人驻足。
坐上屋顶,静谧的时光。
小径上的灯被吹灭,星与月的微光,许知知抬头片刻。
忽然道:“我们离开吧。”
一下午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叶淞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在等她自己说。叶淞垂首,盯着手里把玩着的玉白柔荑,仿佛没有焦距。
“是余墨与你说了什么?”
许知知的视线从月色上收回,望着那双眼睛,老实点头,“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余墨是说了叶淞在朝堂上做的事,将文臣武将倒腾个遍,包括让那么小的小皇帝每日蹲马步一个时辰,这些招数她听在耳中莫名有些熟悉,但比起上一世已经很好了。
只是若再由叶淞这样闹下去,最终的牵连只会是百姓。
萧国欠叶淞的,可百姓没有,若不是百姓一直未忘记叶家的功勋,怕引起动荡,萧烨川当初也不会饶过年幼的叶淞一命。
“叶淞,你不喜欢京城,我也不喜欢。”
上一世,她被关在京城的大笼子,许府的小笼子,真是……呆够了。
许知知环抱着叶淞,后者注意到她的神情,微紧了紧眉心。
“你还记得兰亭山吗?”
叶淞请“嗯”一声,嗓音震震的温润感,许知知继续道:“那时候下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从来没见过绵延那么长的大山,还有那么高的瀑布河流,有很多鱼,天也很远,没有围墙……”
“知知,”叶淞的唇抵在她的头顶,闭着的眼睛下巴微扬,本就棱角分明的线条更加锋利,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又睁开眼,比夜色还黑的瞳眸化不尽的温柔:“好。”
许知知有点懵,“你答应的这么快?”
叶淞道:“……这样不好吗?”
……她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望着现在与当初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的人,当初她多苟啊……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撅了撅嘴,湿润的舌尖舔过红唇,有些不习惯:“你现在这么听话,亏我还准备了绝招呢。”
……叶淞默了默。
片刻后,将人拉离开一些距离,板着脸冷哼一声,“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余墨来了府中的原因。”
许知知:“……”
捏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别闹了。”
叶淞则挑了挑眼角,歪头望着她,眼里的揶揄意味明显:这就是你的绝招?
瞧不起她?
许知知眯了眯杏眼,语气平平道:“京城外很大,很自由。”
在叶淞不解的眼神下,她仰头舔了舔上唇,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会有很多地方和花样,草原上、乌篷船……还有苞米地里。”
……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叶淞只觉的脑袋嗡嗡的,实在好奇这么小的脑袋瓜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花样。旖_旎的空气使温度灼热起来,再看始作俑者依旧小手搭着下巴轻点着,毫无点火者的自觉性。
“哪里学的。”声音有了几分哑意。
许知知不以为意,谁让他瞧不起自己的,“十三娘把她的一箱宝贝都转赠给我了,里面什么姿_势都有。”
说到这,她纠结了一瞬,还是骄傲的抬起头,凑到叶淞的耳边:“苞米地那个是我自己想的创意。”
……
叶淞脑仁都要炸了,将人紧紧搂至怀中,声音从齿缝逼出:“妖精。”
……
****
京城难得出了个喜事。
许家两个女儿在同一天出嫁。一个五品官员,嫡女所定的屈家,原以为得罪了人被关至牢狱,没想到如今官至三品太府寺卿;庶女更是传奇,先是代嫁给当初还是骁骑将军府的叶景,可惜成亲当日变成了新寡,又哪料圣上下旨,念其忠义无双,特允改嫁,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骁王妃。
这浩大的亲事满城皆知,无一不感叹许家的好运道,又听闻许家老爷被调去了宣杜院,前来巴结的人也多了起来。
许林帆在前堂笑的合不拢嘴。
“知知,你紧张吗?”
……她与叶淞,嗯,还真不紧张,毕竟他们什么都做过了。
成亲而已,她还是第二次。
许知知看着阿姐发抖的手腕,本就白皙的脸在鲜红嫁衣的相衬下更加雪白,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姐,她咬了咬唇,想了一会还是僵硬的点头,将阿姐的手握到手心,宽慰道:“别怕。”
说着她朝怀里摸了摸,拿出一本蓝皮子书,塞到阿姐手中,小声道:“这个,你拿着。”
许水清看着有些奇怪,刚打开,“啪”的一声,脸皮通红的关上,再看向许知知时,呼吸都有些不畅:“你……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许知知瞧着她的反应,心道还好拿了一本最普通的。
没有回答她,许知知左右瞧着无人,将书塞进阿姐的袖袋里,朝她挑眉:“快收好,晚上说不定用的到。”
……许水清的脸更红了。
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些,只是这些事多是长辈在女儿出嫁时做的。
两人紧紧握着手,无言又胜过千言万语。
吉时到,再依依不舍也要分开,许知知亲手替阿姐落下红盖头,眼泪也是在这一瞬间夺眶而出。
赶忙轻拭去,撩了撩耳后的发丝,紧跟着盖上鸳鸯红布踏出闺房。
红色的灯笼挂满了大街小巷,前来凑热闹的人分站在一路的两旁,鞭炮声噼里啪啦的炸的巨响。
两支队伍一个向西一个向南,锣鼓喧天,数十里的嫁妆由着新郎将队伍分开,接至各自的府中。
耳边逐渐安静下来,轿子紧跟着停下,许知知的面前出现一只大手,很长很白,微微的细茧。
“娘子。”
叶淞的声音淡淡飘了过来,清润又低醇,像早春的潺潺溪涧,许知知本不紧张的心却在此时好像漏了一拍。
耳尖有些热,她轻轻将手搭上。
金线描边的红袖,手指伸出半截,叶淞同时感知着上好的布料子与女子如瓷的手指,不及万一。
“娘子,”叶淞抱起她又唤了一遍,这一次许知知的心又跳快了一拍……
“别叫了,”她习惯的轻锤男人的胸膛,却忘了此时他们正是众人的焦点,惹起一片挪揄的嘘叫声。许知知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紧闭着眼不敢再动作。
“娘子回屋再锤。”叶淞勾着唇并不打算放过她。
许知知紧了紧手心,用着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击:“今夜你别想上床了。”
可男子好像一点也不怕,反而笑出声,抱着她一路迈进府里,待人影消失,另一侧的小厮丫鬟们则向外面撒着喜糖,围观的人群迟迟不愿散去。
迷迷糊糊大半天,礼成。
许知知有些累瘫的倚靠在床架上,手里摸了摸床上,捡起一粒桂圆剥了起来。
“夫人,姑爷备了吃的。”一旁的软软提醒道,拿起桌上的碟子,递到她的跟前,都是她爱吃的糕点。
许知知愣了一会,咬下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
又一口包了进去,鼓起半边的腮帮子,囫囵不清的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他。”
“娘子要不愿谅谁?”
许知知:……
“你怎么这么快?”这才几分钟?
叶淞无所谓的道:“我来陪你。”
……也是,想想朝堂上下也没人敢给叶淞灌酒。
屋里的人不知何时退下,许知知也沉默了起来,藏在袖下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叶淞自然没放过她的任何动作,笑着道:“那娘子,为夫掀盖头了。”
……许知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盖头下一秒被撩起,许知知顺着抬头。
不是没见过男人穿红衣,只是这一次这么近,她还是被眼前的人所惊艳到。
一袭红袍,墨发垂下扫在她的手背上,那一双桃花眼生的最好,微挑着展眉微笑,看向她时,带了三分醉人。
许知知轻嗅着熟悉的味道,以及混合淡淡的酒香,似乎她也醉了。
不过许知知自认为样貌是不输的。
伸了伸脖子,她也摆出自己最好看的角度。舌尖本能的嚼动,她才反应过来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
叶淞的指腹触上许知知的嘴角,洋溢的笑意:“娘子,该你唤我了。”
许知知无语,就不能等她把吃的都咽下吗?
牙齿快速上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以及她幽怨的目光,叶淞的表情僵了一瞬,抿着唇低下头。
脸憋的通红,许知知气急:“笑什么笑,还不是你,准备的什么糕点。”
叶淞难得的露齿笑容,“娘子说的对,我的错。”
那双寒潭幽深般的眸如遇春日暖阳被化开,变得透亮清澈起来,浮动起明澈的柔光。
许知知攀环上他的脖子,离这笑容又近些了,梨涡轻陷,她触碰上男人的唇,认真的道:“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
“相公。”温柔的轻呢。
甜软的气息,叶淞的皮肤好似被一层柔软所包裹,几分贪婪的将人几乎要揉进身体,惹得许知知一阵战栗。
“走吧。”他道。
许知知不解,“去哪?”
叶淞没有说话将人抱起,从后边的窗户处一路向南,树影穿梭,许知知抱紧着男人的脖子,由起先的瑟瑟到开始探出头,看着悬空的脚下。
她在飞诶。
脚尖轻荡,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马驾座落在林子深处。
许知知也有些反应过来,心砰砰的跳动,“你是说,现在就离京?”
叶淞拉着她走进轿子,轿子的里面很大,床铺桌柜该有的都有,可以说是缩小型的小屋子了。许知知有些新奇的打开各个小柜子,里面的东西也全。
她看向叶淞,男人手中端着两只酒杯,她才想起,他们刚刚还没有喝交杯酒。
“咳咳”,叶淞替她轻拍着背部,解释道:“这是以前我与兄长一起酿的酒,是不是太烈了些。”
那这酒的意义应当非凡,许知知摇头,“还好。”
捂着面还有些轻咳,脑袋也开始晕沉了些,她甩了甩脑袋,有了几分清醒:“我得给软软留封信。”
车驾内暖黄的灯光,打在女子泛着粉红的剔透肌肤上,明媚双眸微敛,本就冶丽的娇容此时更显莹润可人。
叶淞也没有再客气,朝着诱人饱_满且被烈酒润湿的樱唇咬去。
“唔……嗯。”
甜香混合着酒的清香。叶淞的呼吸愈发沉,
衣带不知在何时被解下,衣衫滑向肩头,露出水媚的肌肤,可身下的人不安分的厉害。
“放心,我已经交代好石奚,他会与软软说的。”
女子向上昂起的头又缓缓垂下,一双眼睛也变得迷雾:“那……怎么行,软软和他又不熟。”
叶淞默了默,有些奇怪的看向许知知。
……两相对视。
许知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眼睛越瞪越大,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她养的好白菜什么时候被拱走了的事,整个人便有陷入一阵炽_热之中。
“娘子,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兑现马车的承诺后,再说其他事也不迟。”
许知知:“……”今夜完了。
夜深沉,清风夹杂着春意的各种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密林深处一架马车停了许久,马驾前的两座琉璃灯火早已泯灭,唯有吊坠下的锁链微微摇晃,时不时传来细微的哭腔以及男人喘_息的说话声。
“苞米地真的也可以吗?”
许知知:Emmmmmm
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么让人绝望的事情啊喂!
每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