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反派们的火葬场(快穿)—— by作者:大王任性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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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王采儿否认自己和薛小安的夫妻关系,王瘸子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你好好跟你相公过日子,否则爷爷死不瞑目。”王瘸子说这话时,不想让厨房煎药的薛小安听见。他将王采儿拉向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明明使不出多少力气,却怪异地令人感觉压力,无法反驳。
  王采儿心里明明不服,甚至整个人脸颊都气鼓鼓的。
  她有点生气薛小安骗人,想认定他坏。但想到之前薛小安替自己挨的棍子,还有帮自己把爷爷找回来,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王采儿有些泄气和迷茫,她蹲在王瘸子的床边,凑近了去看他,问他道:“真的吗爷爷?”
  “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王瘸子的话动摇了王采儿。如果她是个能正常思考的姑娘,大概已经发现,自己竟然只是在生气薛小安骗她,而不是在抗拒成为薛小安的妻子。
  王采儿接受了王瘸子的说法,拉沉着脸生闷气。
  “采儿,你要听话。”即便是如此了解孙女的王瘸子,也只将王采儿此刻的心情,理解成了简单的耍脾气。
  何止是王采儿不懂他们,他们也不懂王采儿。只是前者能被发现,后者却不行。
  王瘸子又加重了语气,质问王采儿是否明白。王采儿有点委屈地红了眼睛,但还是点了点头,表达了王瘸子所问。
  王瘸子安心了,却顾不上再安慰孙女,只是又勉强念了一些她不怎么懂的。
  但王采儿没有生爷爷的气,谁让他是她爷爷呢?第二天一早,她就忘记了所有委屈,高高兴兴来跟爷爷说话了。
  “爷爷?”王采儿看见王瘸子一动不动,下意识放慢脚步,挪到薛小安的身边。
  她天真无邪地低声问道:“爷爷还在睡觉吗?”
  薛小安看不见王采儿放轻的脚步,听不见王采儿放轻的话。他只知道王采儿表情轻松,似乎随时都能露出笑来。
  薛小安恨王采儿的不知事,原本平静的他突然头脑发热,残忍地对王采儿道:“他死了。”
  “谁死了?”即便是个傻子,王瘸子重病卧床,还是让王采儿对‘死’这个字变得敏感。
  薛小安紧盯王采儿的脸,似乎是想看这个傻子,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冷血。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爷爷死了。”
  王采儿没有发愣,她简单的脑子没有那么多念头。她只是连忙去看爷爷,推着他、想叫他起来。
  “爷爷,爷爷……”
  王瘸子身上是冰冷的,王采儿从没接触这样的冷,觉得奇怪,还抬起手看了看。
  “爷爷……”王采儿哭了,委屈地瘪着嘴,哭得意外地‘文静’。
  原来,他还不如个傻子。
  薛小安看见王采儿落泪,这才走到她身边,保住了她的肩膀。
  “没关系,爷爷走了,我会照顾好你的。”这句话说出口,薛小安感受到喉咙的酸涩刺痛。他咽了下口水,鼻头勉强有了点酸意。
  薛小安忍着了,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忍。
  王采儿扭头看薛小安,她哭得眼眶红红的、泪水划过双唇、增了一抹水润红色。
  “我不想让爷爷待在土里面……”
  王采儿没有悲痛欲绝,薛小安便觉得她只是不想一个人,不懂分离死别的痛苦。可实际王采儿是懂的,她没有大声的哭闹崩溃,是因为她的白猫陪着她。
  她的猫猫说过了,爷爷就算死了,也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只是爷爷不能像白猫一样,她看不见爷爷,也不能跟她说话。但是白猫答应她,如果爷爷跟她说了话,它会转达给她的。
  有‘人’比王瘸子和薛小安更早一步安慰了王采儿,所以也就不需要别人了。
  她现在哭,只是还有些接受不了不能再看见爷爷,这跟爷爷彻底离开是不一样的。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会去了解。王采儿孤独的世界最需要的是耐心,自顾不暇的薛小安又怎么能给她呢?
  他只是在哄她,只是在敷衍她。而她可悲地没有感受出来。
  想要获得王采儿的信任很难,同样的也不容易失去。毕竟傻子学不会思考和表达,只能选择听话。
  王瘸子想让王采儿听话,王采儿也一贯地听从他。
  王采儿难过地靠着薛小安哭了哭,薛小安弯腰抱着她,却像是在抱着自己。他看着离世的王瘸子,心思根本没在王采儿身上。
  而始终有‘猫’陪伴的王采儿也只哭了一会。她很快就揪他袖口问他,把爷爷埋进土里后,能不能再挖出来跟他说话……
  薛小安抚摸着王采儿的长发,拒绝了她。
  ……
  王瘸子的丧事是在薛小安的操持下办完的。薛小安不懂的都会去问里正,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外面’的世界,没有真的麻烦到里正。即便里正提出过帮忙,也都婉拒了。
  薛小安看得出来里正夫人对他的到来有意见,毕竟王家纳赘婿,已经麻烦过里正几次。里正夫人担心薛小安赖上他们,薛小安也悟到了。
  他和王采儿还要在村子里生活下去,不能结怨惹人嫌。
  薛小安甚至在王瘸子下葬后,特意上街买了点柿饼,送到里正家。这点人情世故,在外人看来就是薛小安长大、懂事了。
  薛小安平静地接受了这些‘夸奖’。王瘸子死后,除了王采儿,薛小安心里一切变成可物化衡量的。什么村邻近交?不过都是银子买来的。只要你手里攥着银子,什么都可以买来。
  命是银子可以买的;
  相处是银子可以维系的;
  只要没了银子,一切就会消失,面前的亲切和蔼就会变得面目可憎。
  薛小安对人性走向了极端,用和善的外表掩盖自己冰冷的心。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将王采儿视为特殊的存在。他没有用银子来衡量王采儿,因为在他心里,王采儿根本不懂这些。
  他总是牵着她,无论是上山砍柴、外出卖货,村子里的人总能看见两人一起。
  只是两人相处的气氛,与其说是形影不离,不如说王采儿是薛小安的一个挂饰。不是因为喜欢才‘戴’着的,只是因为怕丢,需要时刻看顾着。
  薛小安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接受了这样的平静。他准备完成王瘸子的遗愿,买点田地,跟王采儿好好过日子。
  此刻,薛小安设想里的未来,大概就是一辈子的农夫。攒银子在自己老得走不动之前,盖个好房子,让王采儿有个好住处。
  人生最重要的一课,他被迫接受了平庸的自己。
  他本可以这么过一辈子。
  但是生活总是充满了突然,就在王瘸子病逝后的两个月,阑县有人寻了过来。
  大商赵东家的新管家找到了薛小安。华丽贵气的四马大马车、停在王家破旧的小院前,那个刚刚弱冠的年轻管家,带来了一箱金子,和一个难以拒绝的好去处。
  作者有话说:
  看到这章字数,想必大家已经明白了。没错,补更计划继续延后,垃圾作者躺平任嘲……呜呜呜。


第208章
  赵家少东家不是因为薛掌柜死的。
  原来当年在阑县, 赵少东家前往赵家布行历练,意外发现布行管事做假账贪墨一事。赵少东家年轻气盛,不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 他打草惊蛇,直接让人抓了管事。也是此时, 薛掌柜到达阑县, 赵少东家为了追查被管事藏起来的一批货物,以生意胁迫薛掌柜借船下河。
  薛掌柜本可以不用去的, 但是他担心好友爱子, 最终也一起去了。但他们没想到, 管事和当地县官将领勾结,他们派人埋伏在船上, 直接溺死了赵少东家和薛掌柜。又与匪帮勾结,将一众船员赶尽杀绝。他们将商船砸沉, 把众人的尸体沉河, 一切推脱到了暴雨身上。
  此时,来到草湖村的赵家新管家赵财,就是当年唯一的幸存者。他十一岁跟着赵少东家,虽然只是个小伙计,但赵少东家对下人很好,即便没什么存在感,赵财对赵少东家忠心耿耿。
  发生事故当日,赵财因为担心赵少东家, 没有惊动旁人, 偷偷上了船。赵财为人聪明稳重, 很快就发现了船上不对, 只是等他去找赵少东家时, 赵少东家已经被贼人所害。
  当时贼人正将赵少东家和薛掌柜的尸体抛入河中,赵财眼尖看到赵少东家掉在地上的贴身玉佩,捡起后仗着好水性,一头扎进河中逃跑。
  赵财在暴雨中不知游了多久,九死一生终于上了岸。他本想立刻去报关,但他回到布行,发现管事和当地县官站在一起,立刻想通了原有,选择蛰伏了下来。
  整个阑县已经失控了,赵家布行上上下下都被渗透。赵财其实一直在等,等着赵东家从京城下来,好揭发此事。但赵东家听闻爱子离世,大病一场。
  赵东家派人打捞赵少东家的尸体,赵财亲眼目睹此人和管事来往密切,拿不准此人是忠是奸,不敢上报。后来布行管事为了掩盖此事,不惜亲自前往睢宁镇恐吓威胁薛家,阻了薛家人上京的心思。
  或许管事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顺利,刚刚好薛家债务缠身,薛夫人一死,除了赵东家,没人再敢提及此事。
  赵东家已近七十,骤然遭此变故,身心俱疲。加上唯一的爱子离世,家中族亲盯上了泼天的富贵,蠢蠢欲动要给赵东家过继儿子。那段时间的赵东家并不好过,最后大怒将族亲都狠狠威慑教训了一番。
  如此赵东家已逝的爱子就成了赵家无法提及的伤痛,始终都没人起过怀疑调查的心思。
  潜伏在阑县的赵财知道等不来援兵,他主动接近管事,花了一年多,终于取得管事信任。就在赵家一年一度、各商行上京汇报账务之际,赵财被允许跟着管事上京,终于接触到了赵东家。
  捧着爱子玉佩的赵东家,当晚便命人将管事擒住,将人生不如死地折磨了一番,把当年之事全挖了出来。
  薛小安远在睢宁镇并不知道,现在阑县剿匪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一向和朝廷保持距离的赵东家,主动结交了京城贵人,如今不仅是赵家布行要清洗,就连那县官、驻将,也难逃全族落狱的下场。
  赵东家是在处理完阑县之事后才想起薛小安的。
  此时的赵财深得赵东家信任,已经成为了赵家的新管家。赵财看出了赵东家的心结,主动提出要来睢宁镇为赵东家找寻故人。
  但是赵财有另外一个打算。来时他试探过赵东家的态度,发现赵东家在提起至友之子时表现不一般。
  他说的是‘那孩子也有十七八岁了吧?十七八岁,我的康儿那时候最是叛逆,我都怵他。’
  赵东家竟然主动提起了已逝的爱子。
  赵财虽是个忠仆,但不代表没有野心。赵东家年事已高,与族亲关系淡薄,难道就任由那些吸血的族亲,将赵东家一辈子的家业蚕食殆尽,坐收这渔翁之利吗?
  赵财拿不准赵东家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赵少东家一定不愿意。赵少东家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嘲讽过那些攀亲戚的族亲,不止一次说过即使自己没出生也轮不到他们。
  赵财想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主子,继承他少主子的带领赵家的遗志。赵财看不上赵家的那些人,可如果是没有血脉关系的养子,又谈何容易?赵东家自己也未必能够接受。
  但是如果是薛小安……
  赵财这个心思不是没来由的妄想,切切实实是因为赵东家对薛掌柜的交心。唯一的爱子离世,赵东家在误会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将薛家赶尽杀绝。相比死去的管事和县官将领,这实在太特殊了。
  他出发前往睢宁镇的时候,一向掌控全局的赵东家竟然有了担忧之事。赵东家怕好友的儿子不接受自己的歉意,特意叮嘱敲打他,说薛掌柜是他唯一的友人。
  唯一的友人,这对于本朝数一数二的大商来说,意味不小。
  再联系赵东家用薛小安和自己儿子做联系,赵财觉得此事可成。
  他已经偷偷观察薛小安几天了,虽然他觉得此人远不如自己聪雅的少主子,但至少是个好掌握的,本性不坏,比赵家那些远亲血脉好要得多。
  赵财将沉沉的木箱放在王家厅堂门口。他与薛小安说明阑县真相后,上前打开了它。
  满满的金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耀眼刺目起来。
  “这是我们东家的补偿。”看着薛小安愤恨的眼神,赵财知道事情不会如他所想那么简单。“还请薛少爷将心比心,薛夫人之事也在我们东家的意料之外,恳请您宽谅。”
  但是他有信心,一个落魄的赘婿、背负仇怨的十七岁少年,是不会让自己止步在这里的。
  当然,他只是谋划,此事成不成,最后还是要看赵东家的意思。只是至少,他得先把人带去见赵东家才行。
  ……
  薛小安自然仇怨,他看着地上的金子,握紧双拳、恨意难以压抑。
  赵家人说得好轻飘飘。曾经的不合理之处被翻出,薛小安对赵东家的怨恨浓烈且深厚。
  赵东家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他不是很爱他的儿子吗?赵家那么有钱,阑县全县没有一艘船愿意下水,本身就很可疑啊?赵少东家是个傻子吗?连对方有同伙都不知道,直接将他爹置入如此险境!
  但凡他们有一个人做事仔细些,哪怕事后,赵东家选择生疑而不是逃避,他娘就不会死。
  结果他们只是搬来了一箱金子,一句‘意料之外’,就想让他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滚!你们给我滚!”薛小安眼眶猩红,愤怒的眼神令他像是泣着血泪一般。
  他爹没有这样的友人!
  他娘也绝不接受这样的歉意!
  他们的意外这么多,他们的歉意这么迟……
  他爹、他娘,他的家,全没了……
  薛小安将赵财等人推出厅堂,搬起地上的小木箱就要往外面扔。那箱子看着不大,却比他料想的要重得多,薛小安险些抱不住,使了点力气,才将箱子扔到院子。
  一个个金元宝滚出木箱,曾经晒着一吊钱柴火的院子,突然下起了金子雨。
  薛小安看着院子里的金子只觉讽刺,他抓着门框的手微微发抖,像是屈服般哀痛地想着,哪怕他们早来两个月……哪怕早来两个月,爷爷就不用死了。
  薛小安一再忍耐,但眼里终究是落了泪,他将厅堂的门狠狠关上,两手撑着门,缓缓将额头抵上。
  他无声地哭泣,浑身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连站立都变得勉强。
  他好恨,真的好恨。
  “薛少爷,没人想发生这样的事。我相信,我们东家曾经的心情,和此刻的你是一样的……”
  院子里的赵财还不愿放过薛小安,薛小安捂住双耳,紧咬牙关,仿佛只要这么做,就能将赵财的声音全部驱赶干净。
  薛小安看不见门外赵财的平静,不明白一切都在赵财的意料之中。赵财命人捡起地上的金子,在选择来见薛小安前,赵财就做好要跟他长时间攻防战的准备。
  有情绪才是对的,有情绪才更好利用,才更好入东家的眼。如果薛小安直接收了一箱金子让他滚,他反而要失望了。
  赵财带着仆人出门,有个仆人心思多,主动跟赵财搭话道:“管家,您这么做……”
  仆人觉得赵财对薛小安应该再恭敬些,甚至让他们这些下人下跪也不为过,可是一向通透圆滑的赵管家,偏偏说了那些刺激人的话……
  赵财瞥了仆人一眼,看穿了仆人的小心思。但他如今已经是赵家的管家,有什么不满也没必要亲自教训一个仆人。
  “等着吧,薛少爷会跟我们走的。”
  仆人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赵财还有别的命令,要将薛小安带走。他还以为,他们的任务只是来慰问东家老友的儿子。
  仆人低头称赞赵财有办法,实际眼珠子一直在偷偷打转。他是赵三公子的人,赵家的族亲中,只有赵三公子最为端正,是最有可能过继给东家的人选……
  难怪赵三公子不放心赵财,赵财一直没有站队,难道他还有别的心思?
  赵财坐上马车,偷偷给身边的一个仆从使眼色,那仆从看了仆人一眼,向赵财点了点头。
  这是对于薛小安来说,完全全新的世界,他才十七岁,眼界浅、心性浮,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呢?
  当然,这在别人看来,都是送上门的富贵。至于这富贵薛小安接不接得住,对他是否会是一件好事,没人去在乎。
  作者有话说:


第209章
  赵财格外的有耐心, 他将马车停在王家院前,独自‘住’在了那里。华贵的马车就像沙石堆里的一颗明珠,让村子里的人想不注意都难。
  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 都猜测是不是薛家讨债的又上门了。之前因为王瘸子病故,还跟薛小安打过招呼的几位村民, 如今见了他都远远绕避着走。
  薛小安对赵家的人有怨, 对赵财的所为睁只眼闭只眼。他尚且年轻,猜不到赵财背后的心思, 只当他是来给赵东家‘脱罪’的, 薛小安赶不走人, 便只能努力去忽视对方,连什么时候置入被动情况都不知道。
  王采儿对赵财他们倒是好奇, 可那日薛小安发脾气将人赶出门,她还没忘。现在的王采儿, 已经不会傻到觉得薛小安被人丢了石子, 她知道他是被人欺负了,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至少分得清对象。
  于是王采儿也不搭理赵财他们,每次路过,还故意朝他们冷哼。王采儿与薛小安每日同进同出,一个有趣的傻姑娘,自然引起了赵财的注意。
  赵财此前已经偷偷观察了薛小安几天,他知道这个傻姑娘是王瘸子挟恩托付给薛小安的, 至于赘婿什么, 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赵财觉得薛小安肯定有怨, 即便老是带着她, 心里一定是不欢喜的。可就近观察两人后, 赵财又有点拿不准了,薛小安对王采儿太过细致,不似兄妹、不似夫妻,反倒像个背后伏灵般照顾着。这种形影不离,如果融入薛小安的生活,对赵财的计划必然是不利的。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平和安逸的环境待久了,就不会再愿意走出来了。
  赵财察觉此事不能久拖,让人将薛夫人外欠银子的账目收集过来。如果赵财仅仅是真心诚意来求薛小安原谅,即便薛小安不说,他也会主动帮忙还清这些银两。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将收集而来的一扎欠条拿到薛小安面前。彼时薛小安正在山上砍柴,王采儿帮忙捆柴火,入冬的天气,将两人手都冻得通红。
  “今年天冷,湿柴也一堆人要。一车能卖到一吊钱吧?”赵财跟在薛小安旁边,自顾自地念叨着。
  那头捆柴的王采儿见他出现,怕他走过去欺负薛小安,捡起地上的碎木偷偷朝他扔去。
  赵财脚步一顿,看见气鼓鼓的王采儿,非但没生气,反而是朝她宽容地笑了笑。面对笑脸,王采儿不知如何反应,扭过头不看他了。
  赵财也不介意,他继续接近薛小安,道:“只是可惜,只能卖些辛苦钱。村头那几兄弟也觉得是桩好买卖,他们年轻力壮,早就跑县城接了好几单。如今你们也就卖些散柴,入秋不久,各家各户都存了不少柴火,你们今年冬日的生意,可不比往年好多少。而且这山上的木头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的,明年,你们还有好柴火供给老主顾吗?”
  薛小安埋头在木桩上劈柴,努力屏蔽着赵财的话。但那些他所忧虑的事情,到底还是进了脑海。
  薛小安不知道吗?他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在大冬天带王采儿上山。等这个冬一过,柴火只会比以往更难卖,他必须趁着冬季,能卖一车是一车。往后两三年,他们可能没办法再靠这个营生了。
  “靠山吃山空,薛少爷,薛掌柜没教过你怎么做生意吗?”
  薛小安握着斧头的手一紧,停下身怒视赵财,随即他对着柴火狠狠劈下,就好像刚刚劈的,是那个将他父亲满不在乎挂在嘴边的赵财。
  那日赵财在门外说的话还是影响到了薛小安。薛小安对赵东家的恨,其实就如当年赵东家对他。他们都知道此事与家人无关,也都知道亡者并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们痛失亲人,伤痛落在身上,没有人可以原谅,实在做不到不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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