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依旧开之咫尺天涯(穿越时空)————枫叶啼秋
枫叶啼秋  发于:2009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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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发出咯咯的声响,我耳边只有喘息声,不分彼此。
他说,宣儿,相信我。

我伸手指著他,"你走,我不想再见你。"
他走近一步,"我不会走。"
我大吼出声,"你走!我会杀了你。"
他又走近一步,"你不舍得,我也不信。"
我右手瞬间抽出腰间的佩剑,挽了个剑花。
他又走近一步,我无路可退,急忙刺过去,让他离开。
一瞬间,我惊了,无法动弹。

他没有避让,剑刺中他的身体,从背後直穿而过。如秋风中的竹笋,破土而出,固执而顽强。
暗红的血从剑身和他的结合处源源不断的流出,染了他满身,长长的滑到衣摆,如远黛直落而下的清水,洒了满地。滚烫的火焰,触目惊心。
他看著我,眼里有化不开的悲伤,浓浓的将我包裹其中。
我快速拔出剑,鲜血喷射出来,洒了我满脸,顺著嘴角慢慢滑到领口。满口的铁锈味。
他只是看著我,不相信。
我冷静的不像话,"你走。"
他看了我良久,最後轻轻一笑,如同绚丽妖媚至极的昙花。
然後慢慢转身离开。

门帘合上的那刹那,我瘫坐在地上,无法思考。
刚刚的一切还是那麽不真实,我摇摇头。只看见不远出的一弹血渍,不规则渐的四周满地,如同风过的火焰,在月光的照射下,诡异而阴深。
我坐了很久,清醒过来时,全身湿湿粘粘,空气充满了铁锈味,如何都挥散不去。
伸手摸了摸脸,满手的鲜血,像中了咒语般将我禁锢。
我趴在地上,拼命的吐,胆汁都吐出来。吐完了就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怎麽都扯不断,勒的手上满满的青紫痕迹,纵横交错,混合著鲜血,触目惊心。

我冲出房间,打了满满一桶水,从头淋下。
一桶又一桶。
身子虚脱的爬回房,扯掉身上的衣服,裹住被子。
冷的浑身打颤。

远处的明月依旧照著床前的窗子,树影斑驳,一同往日。

 

二十六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转眼,我已经辞了娘向醉琼楼驶去。
斜傲坐左边,若风坐右边,我悠哉悠哉的翘著二郎腿,拉开帘布,风景一览无余。
朝阳正缓缓升起,露珠沾在叶子上,晶莹剔透。马车刚刚驶上了小桥,车轮碾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横穿而过的流水,冲洗著河边的污泥,顷刻洁白如玉。
四周卖力的吆喝声,让宁静的清晨立刻热闹起来,满满的朝气。

马车缓缓停下,我立马拉开帘子,飞快的跳了出来。马车颠颠簸簸的,果然不是人坐的。
斜傲跟在我後面下了车,若风慢腾腾的右脚跨了出来,提左膝,露出纯白的靴子,慢慢挪步。
我受不了了,回转过去揪了他的衣袖,"你就不能快点?"
他温柔的笑笑,"你这麽著急?"
我懒的和他废话。拉了他就朝楼里走去。
楼里坐满了人,喧闹声一片。我这楼的生意也真是好!
小二看见我嘻嘻的笑了笑,把目光放到我身後,赶紧低了头。一副恭敬样。
我侧头看了看若风,竟然这麽大魄力?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们敛眉顺目,"宣楼主,风楼主,你们来了?"
四周顿时安静了,都朝我们这边看来。
我点点头。拉了若风就朝後院走去。
院门口种了两课大大的梧桐,枝繁叶茂,参天顶立。
一路上种满了垂柳,长长的枝条落到地上,一片翠绿。

我很想起了去年冬季,深雪覆盖後院,银装素裹,天然般纯净。细长的冰勾牢牢的沾在屋檐上,晶莹剔透,偶尔有水珠落下,落入雪中,顷刻不见痕迹。
我那时整日整夜的站在院里,发疯了般的想念无瑕。我曾经偷偷的跑去暗影宫,躲在屋外。那时月色正浓,院里也有满满未化的雪,却格外白亮,照的暗红的墙壁都光亮起来。我躲在粗壮的树干後,透过窗子,看无瑕玉雕般的背影。
今日再次回来,记忆却已被封存,再也不想开启。

突然一个庞大的物体挂在了我身上。我手忙脚乱,试图知道发生了啥事。
"若宣,你终於回来了!"他大力拍了拍我的肩,我整个身子跟著晃了晃。
"林安,放手!"我站不稳了。
他立刻从我身上下来,後退两步,目光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
"若宣,你总算回来了!我是个粗人,这麽个店,我实在没办法。我刚准备不干了,还好还好。"作势抹了抹头上的汗。
我走上两步,"说什麽呢你,我能不回来?"
"没错没错,晚上好好去喝两倍!"
"奉陪奉陪。"
我大踏步向前走,他跟在我後面。
我回过头,"林安,你还有啥事?"
他搓了搓衣袖,笑笑:"若宣,那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没有跟上你。幸好你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立马明白了。
"不关你事,我自己跑太快了,在说,你就算跟上我也帮不了我什麽。"
他又笑笑。我挥挥手,"没事没事,你别往心里去。"
他看看我,点点头。"那我先去前面看看。"
"去吧去吧,晚上见!"说完露了个大大的笑脸。

晚上我穿的光鲜亮丽,拿了一把扇子装模作样的摇啊摇。
左边是斜傲,右边是若风。
我朝斜傲道:"我一个人去不会出问题的。"
他挑挑眉,"谁说你会出问题?"
"那你......"
"我只是要去喝酒。"
我瞬间噎在那里,没话说。
转身朝右边道:"我一个人可以的。"
若风笑笑,"我怕你迷路。"
我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会不会。"
他又笑笑,"你不愿意我去?"
我又摇头,"没有没有。"说完就闭口不语。我发现和他们商量无异於与虎谋皮。

走到门口,林安已经等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白边长衫,衣带飘飘,说不出的风流。
我走过去,"总算像个人了。"
他笑笑,一脸的欠扁样:"那是那是,过奖过奖。"
我们在街上转啊转,引来无数侧目,回头率颇高。
我侧头仔细看了看,斜傲依旧一身浅紫,中间无任何装饰,一派神秘高贵的模样。若风今天穿了身浅绿,衬的整个人越发的清丽。
我突然觉得我整个人的存在和老鼠屎有异曲同工之妙。脸上终於有些挂不住,把头埋的老低。
若风关切的柔声道:"宣宣,你不舒服?"
我低著头:"没有没有。"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发现射来的目光更多了。
"没发烧吧?"
我摇摇头,"没有没有。"
"地上有金子?"
我猛的抬头,"我有这麽贪财麽?"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我错了。"
我嘿嘿的笑,"已经太迟了。"
刚准备磨刀霍霍向猪羊,身边的斜傲拐了拐我,示意到了。
我抬头一看,两眼立刻放光。前面一个大匾上龙飞凤舞的写著"万花楼。"
我看著斜傲笑,半响後,他冰山表情破功。
"今天晚上有一个月才有一次的表演,你不要想多了。"
我摇头,"没有没有,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
他侧头看我,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最後轻轻一笑,率先进了屋。
留下我在原地骨子里发寒。


二十七

余辉才刚刚被山遮了头,楼里便已灯火通明。千万根细长的红蜡竖在各个桌上,成圆形排开,泪光点点,却不及视线尽头灿烂的让人睁不开眼。
长长的淡红镶金边帷幕垂直而落,如远黛直泻而下的流水。宽广帷幕的尽头是两条素白的长襟,长襟末端挽上两个花样繁复的花式,如绚丽至极的美人。
若风拉了拉我的衣袖,走在我前面,我立刻跟了上去。
传过幽静狭窄的回廊,折了两段路,爬了两段楼梯,又穿过长长的通道,视线豁然开朗起来。
这里有无数间并排而立的包房,一字排开。丹红做墙,碧绿为瓦。
斜傲率先进了一间,我们都跟著进去。推开窗子,正好可以看到鲜亮的舞台。
刚坐下,若风凑了过来,"宣宣,饿不饿?"
我想了想,"还好。"
若风叫来小二,"一盒桂花糕。"
小二有些踌躇,"本店没有,客官要不要来点别的?"
若风放了锭银子在桌上,小二眼里开始发光,赶紧伸手把银子揣在坏子。
"客官只要您想要,就算没有,小的也给你想法子弄来。"说完笑嘻嘻的走了。
我大叹,败家啊败家。

窗外的天已渐渐阴暗下来,隐隐飘著小雨,小镇顷刻间被铺上了一层油画,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微弱的烛光从纸窗中透出来,独立漂浮在空中,浮浮沈沈。
我有些烦躁,"为什麽还没有开始?"
若风摸了摸我的头,"不要著急,再等会。"
话音才落,台上就传来了击鼓的声音。
连续响了三下後,场内鸦雀无声。
一个柔弱的身影从台上轻轻飘出,脚尖轻踩花球,在空中快速旋转,徐徐落下。
大堂中传来抽气的声音。待身影站定後,抬头妩媚一笑,我一下愣在那里。
慢慢转头看斜傲,"男,男的?"
他侧过头来,依旧那副表情,"不然你以为?"
我又道:"叫万花楼?"
他挑挑眉,"不然呢?"
我突然很像一巴掌巴过去,想了想後果。
我忍!
要是若风这样我早一巴掌巴过去了,关键是若风不会这样。
一口气憋在那里,出不来了。
这时若风柔声道:"万花楼虽取名为花,却是有名的小官楼。当时我也是著实吃了一惊。"
刚想说话,一个如水般柔软的声音传来。
"多谢各位爷捧场,芍药感激不尽。"我脑袋"轰"的一声,炸了!浑浑噩噩,後面说了什麽,做了什麽,我也不听不真切,看不清楚,只记得芍药。
猛然清醒过来,听到有人在叫价,我拉了拉若风,"怎麽了?"
若风看了看我,"芍药是这里有名的清官,今夜要卖身。他们在比谁出的价高。"
我整个人傻了,呆坐了会後赶紧道:"如今有多少银子可以用?"
若风想了想,"我身上只带了一千两。你要用我可以让人拿过来。"
场下已经叫到了六百,我站起身,大吼一声,"一千两。"
场内顿时安静了。
老鸨喜不自禁,连声问,"一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我松了口气,拿下了!若风看著我,脸色说不出的古怪。斜傲也看著我,依旧的冰山表情。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如春风般柔和。声音不大,却让全场都听见了。
"两千两。"我当场傻在那里。
不是价格,不是我拿不到小官,而是这个声音。
无瑕的声音。s
我立刻站起身,出门,下楼,折两段。道路十分漫长,我开始小跑。
跑了一半又停了下来,我在跑什麽!
整理一下步伐,又开始慢慢往回走。走廊却变的更加狭小,让我喘不过气。走到尽头时,我浑身血液凝固,站在那里,再也挪不动步伐。
无瑕站在那里,一身白衣,如远黛中一汪清泉,晶莹透彻。眼眸微垂,如天山古水般宁静安然。
我心脏有些麻痹。
他抬眼看我,微微一笑。
我深吸口气,握紧手,松开。再握紧,松开。最後走上前去,笑笑。
"宫主怎麽有空到这样的地方来。"
他脸色有些苍白,轻轻笑道:"我来看你。"
我道:"宫主说笑了。不知刚才那人,宫主让我,可好?"
他脸色越发的苍白,笑了笑,如天边的一抹烟云。
"你要,我给你就是。"
他又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突然想流出泪来,握了握拳,嘴里咽了咽。
抬头,笑了笑:"宫主,我的家在西湖。"
他想说些什麽,突然看了看我身後,终究没有说话。
我回头看了看,若风跟了上来。他看著无瑕。
"尘宫主,别来无恙。"
无瑕慢慢道:"还好。"
若风拉了我的手,"现在天色也晚了,我和宣宣就先行一步了。"
无瑕看著我,静静的看著我。
若风不等他回答,拉了我就走。过了很久,我忍不住回头。

无瑕依旧站在那里,纯白衣衫上染了点点殷红,若流水旁灿烂的粉桃,娇媚妖豔,久久不散......

 

二十八

满天乌云遮了月光,不露一点光线。
若风走在我身侧,依旧牵著我的手。我往回抽了抽,他手一紧,随後就松开。只剩下残留的余温。
我扯著嗓子咳了一下,他立刻侧头,"怎麽了?"
我笑笑,"没事。只是有些疼。"
"让斜傲帮你看看?"
一说我才发现,看看四周,"他们人呢?"
"我让他们先走了。"
春雨柔柔的落在周围,诉说不尽缠绵。
绿叶湿湿的侧竖著身子,反射著柔和的光线。
夜色宁静温柔,却有些压抑。
若风站在我身侧,低垂的眼眸黯淡无光,说不出的孤独。
他突然出声:"宣宣,你恨我麽?"
我摇摇头。"不恨不恨。"
他侧头看我,眼中放出光亮,如皓月。
"你原谅我了?"
我点点头,"原谅了。"
他看了我半响,最後垂了睫毛,侧过头去。
春雨依旧淅沥,黄晕的烛光从窗纸中透射出来,照在他身上,有些模糊,让人看不真切。
若风的声音在雨中显的格外宁静温柔。
"以前的事情,我知道对你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不想我们就这样一辈子。"
我没有出声。
他停了很久,吸了口气。"那时你被江燕捉去,我知道了,就去找过你。"
"恩。"
"在路上的时候,被暗影宫四大护法拦住,然後打了起来。"
我有些不解,"无瑕为什麽这样?"
他脸色苍白,良久才道:"因为江燕。"
我道:"关江燕什麽事。"
"江燕是因为我才抓的你。尘玉找不到你,就派人来找我。"
"怎麽打起来的?"
"我说不知道,他们不信,就打了起来。"
他抬起眼,看著远方。黑色的天空压下,雾蒙蒙一片。
我看了看他,道:"你那时不愿我找无瑕问清楚。"
他点了点头,"我不想你知道江燕的存在。"
我突然一股怒火往身上窜。轻笑道:"她都有了你的孩子,你还想瞒住谁?"
他猛的的侧头看我,脸色有些苍白。
"我当时并不知道。"
我一笑:"你们都那样了,她能不怀上?"
他一脸震惊,抓住我的手,"你都想起来了?"
我摇摇头,"只记得一点。"
他握住我的手又紧了紧,最後松开。转过身,垂下眼眸,眼角一点绛红,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带著绝望的妖媚。
"後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和她,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夜色依旧平静如水,屋檐上偶尔有凝结的水珠,轻轻滴落。
"我知道现在说什麽,也都无法挽回,也不再有意义。哪怕很久以後,你再想起以前,即使有一点点的怨恨我,也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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