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依旧开之咫尺天涯(穿越时空)————枫叶啼秋
枫叶啼秋  发于:2009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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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摸著我的脸,声音是我从未听到过的温柔。

"宣儿,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曾经告诉我,不要寄希望於任何人。所以,我一直只有自己。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後会有这样一个人,让我时时刻刻都在心里记挂著他。我不知道怎麽和别人一起,但是我会很努力的去学。可能我做的事情会让你不开心,但是你不要怪我,好麽?"
我看著他,微微摇头,"我不怪你。"
他突然流出泪来,颤抖的身影如同风中飘零的树叶。
"宣儿,我做过很多错事,双手沾的血怎麽都洗不掉。我曾经很害怕睡著,我怕我睡著以後,醒来你就不在我身边。我活了这麽多年,还遇到了你,已经是我最大的快乐。我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也不在乎他怎麽对我,我只希望你能活的好好的,能在我身边,你能明白我麽?"
我看著无瑕,心里前所未有的悲伤,伸手抱住他。
"无瑕,你要相信我。"
窗外一片乌云遮过,斑驳的树影被罩在一片黑暗中,顷刻不见痕迹。

二十三

阳光照进窗子,鸟儿清脆的在窗沿上轻快的歌唱。
我摸了摸身边,人去枕空,独留余温。
我起床後,穿过层层叠立的假山,和若风撞了个正著。
"若风哥。"c
若风看著我,表情苦涩,"宣宣,对不起。"
我笑笑,"没什麽,我皮厚。"
荷塘的水,在春风下微微荡漾,掀起一轮轮鱼纹。
绿绿的垂柳,长长的拖在地上,缓慢的摇摆身姿。
若风伸出手来,想要抚摸我的脸,在空中停了停,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我想了想道:"若风哥,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他眼中瞬间射出喜悦的光芒。我接著道:"只记得离家後的事情。"
他愣了愣,然後垂下了眼眸。眼里一片黯然。
良久,他抬头看我,"爹在书房等你。"然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愣了。

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绕过大片的荷塘,惊起鸟雀无数。
推开一扇木质门,里面坐著一个中年男子。经过岁月的沧桑,依旧俊美如初。
"爹,你找我?"
他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我。
"宣儿,来,过来坐。"
我有些局促不安。来这里这麽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和爹这麽靠近。
我慢慢走过去,僵硬的坐下。
"爹,你找孩儿何事?"
他看著我,笑笑,"怎麽?我看看自己的儿子还需要原因?你呀,我不找你,你也从来都不来看我。失忆後,整个人都生分了。"他微微停顿一下,"不过也比以前沈稳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
"儿子,爹做什麽事情都是为你好。你不要怨爹。"
我忙道:"孩儿不敢。"心里十分想不通。
他笑道:"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嘴上说不敢,心里可不是这麽回事。"
"孩儿,孩儿......"
"行了,"他挥手打断我。"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他看了我很久,才开口。"儿子,虽然你和风儿都是我的孩子,可是,只有你身体里才流著我的血。我家也算是一代单传。我以前经常担心你的婚事,也给你找了许多女子。可是,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後来也不再勉强你。看著你年龄越来越大,我心里也替你著急。你始终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也不愿你以後埋怨我。"
我心里开始打拨浪鼓,他接著又道:"可是,断袖之癖却是为世间所不容。平时玩玩到也算了,可不要有了其他的想法。"
等他终於说出口时,我反而镇定了,说破了也好。
我想了很久,才道:"爹,若风哥也是你儿子,他马上就要成婚,您也不用怕没有後了。只是儿子,已心有所属。此生怕也再难喜欢别人。"
他脸色变了变,又勉强一笑,"儿子,不喜欢也是可以变成喜欢的,没有什麽是绝对的。"
我道:"爹,儿子就是这麽死心眼,还望爹成全。"
他猛一拍桌,白色的茶杯大幅度震了震。我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吸了口气,良久後道:"儿子,你想清楚再和我说。下去吧。"
心知这个时候不宜多说,於是就退了出来。

我在院里转了很久,却仍是不见无瑕。不禁有些烦躁。
不经意看见凉亭里有一个紫色的身影,凉亭周围!紫嫣红,一片繁荣。
我飞过荷塘,在空中打了个旋转,轻轻落到了他身後。
"几日不见,若宣,你的武功又大有长进了。"他突然出声,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垂头丧气的坐下,"还是被你发现了,真没劲。"
他微微一笑:"不要不知足,你如今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了。"
我叹一口气,"这武功拿去对付三脚猫,到是不错了。"
他斜我一眼,"不然,你想怎麽样?给你大好的武功,你都不学。你有现在的武功,还要归功於尘玉。"
想到无瑕,"你有没见著他。"
他摇摇头。"他不是在你哪麽?怎麽问起我来?"
"今天早上起床就不见著了。"
他看我一眼,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风轻轻刮过,吹起两边的鬓发。透过青丝,远处的山峦被分成一个个独立的世界,变幻莫测,破碎而柔美。
斜傲突然抬头朝我道:"若宣,把你的好心都收起来,不要再去招惹江燕,。"
我点点头。如今我已想起以前的种种,只要想到她,心里就有些喘不过气,断不会再见她了。
"不要只是点头,遇到事情又全部忘记了。"
我再次点头,"这次怎麽都不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我都记起了。"
斜傲一愣,随後目光渐渐变的温柔,慢慢道:"若宣,不要让过去的事情影响你的将来,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
远处青山慢慢重叠,依旧如往常般,烟雾嫋绕,朦朦胧胧。细水缓缓流动,直达山底。
"我不想让过去的事情影响我。只是,它虽然过去了。噩梦,依旧是噩梦。"
我仔细看著他,"可是,你和我不一样。斜傲,你大仇已报,虽说赵家不义,却不是始作俑者。如今,你已经了却心愿,不要再让过去的一切缠绕你一生。"
斜傲看了看我,"过一段时间,你也不必害怕以前的事情了。"
我一惊,"为什麽?"
他轻轻一笑,无限惊豔。
"因为这世上,可以怕任何人。唯独死人,不用怕。"
我震惊无比。刚想开口,却见若风朝我飞过来,脸色惨白,眼里一片死灰。
我连忙站起身。他走到跟前,声音是我从没听过的沈痛悲伤。
"爹出事了。"

二十四

我的心被重重击了一下,拉住若风的胳膊,"你说什麽?"
若风眼里隐隐有些水气,"爹出事了。"
我转头就向爹的房间跑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大片大片的麻雀惊慌失措的飞离,只留下青涩的树枝。

我一把推开房门,看见床上躺著一个人。身上还穿著早上的衣服,纯白的衣衫轻轻的落在床上,浑身消瘦的不成人形。
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我不敢相信早上还和我说话的人,此刻就没了呼吸,只剩下空壳。
我仿佛还看到爹绝代风华的朝我笑,和颜悦色的跟我说,要娶妻。
我看见娘扑在床边,哭的撕心裂肺。
我一步步走上去,抱著他的头,轻轻唤了声。
"爹。"
他依旧合著双眼,不理睬我。
身旁的斜傲探了探我爹的鼻息,伸手把了把脉。
我看著他,他微抿下唇,表情十分严肃。
良久後,轻轻摇了摇头。
爹,死了。
我的眼泪全部涌了出来,抱著爹的身子,死死不肯放手。
手里温暖柔软的身子,渐渐变的冰冷僵硬。

我抱了很久,若风拉开我,抱住我的身子。
我对他轻轻一笑,"我没事。"
身边的下人开始给爹换装,衣服一层层被脱下,换上了爹平时爱穿的淡黄素净长衫。
纯白的衣衫被扔在一旁,落下的长摆在轻轻飞舞,如同已逝的岁月。

突然听到众人一声惊呼,我一看,娘已经晕了过去。
我轻轻推开抱著我的若风,走到娘的身边。蹲下身子,从身後拉住娘的胳膊,慢慢站起身,将她背在身後。
若风站到我面前,"宣宣,你伤还没好,我来吧。"
我摇摇头,"我没事。"
一步步走到房间,将娘放在床上。拉起床头的被子,替她盖上。
我走回爹的房间时,爹已经换好了妆。
我唤了下人去买上好的棺木。侧身朝若风说道:"若风哥,以前的事情我记不清了,麻烦你写了丧帖,发给大家。"
他点点头。"我知道的。"

初春的天气,气温已渐渐升高,十分的温暖而舒适。只是骨子里,却透著冰凉。
来来往往的客人,将这里衬的热闹非凡,却清冷无比。
我麻木的站在院里,看著来人,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若风站在我身边,和大家敷衍几句。
独独不见无瑕。
一个中年男子走到我们面前,双目隐隐有些红丝。
"宣儿,风儿。"
若风恭敬的叫了声,"大伯。"我也跟著叫了声。
大伯看著我,"你娘呢?"
我低垂著眼,"娘晕倒了,在房间里。"
他拍拍我的肩,"照顾好身体"。然後就朝後院走去。
我看见一个女子,身子纤细,浑身素白。脸上戴著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即使是这样,这个人,我仍旧认得。
她朝我们走过来,我转过身,不再看她。
远处的山,朦朦胧胧,碧水环绕,只是翠绿却愈发的淡了。
"风。"声音十分温柔。
"你怎麽来了?"若风有些不耐。
"你就连见我都不愿了麽?"语气中有哀求。
若风依旧十分冷淡,"我不想在今天说这样的话题。"他转身道:"来人,送江小姐回去。"
良久後,我转过身,他突然出声:"江燕毁容了。"
我不想说话,他又道:"尘玉做的。"
我不想再谈,他也不再出声。

晚间的时候,人都走了。只有弦月依旧挂在黑幕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泻在清冷的後院,留下斑斓的身影。
灵堂四周挂著长长的白带,垂直而落,如远黛中直泻而下的流水,在风中发出稀疏的响动,仿佛人们的哭声。
我和若风跪在堂前,直到东方泛白。
深深轻轻搀扶著,娘走了进来,脸色十分憔悴,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我站起身,跪的时间太久,一时有些麻,晃很久才站稳。
"娘。"c
她只是看著灵堂正中的深褐色牌位,久久不再上前一步。
我又叫了声,"娘。"
她始终不看我一眼,只是睁著双眼,里面波光流动,最後倾泻而出。
她用手捂住嘴,身形不停的颤抖。
我站在那里,不再出声。
※※※f※※r※※e※※e※※※
清晨阳光照射进来,明晃晃的格外刺眼。我已有些恍惚。
远处的人影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
"宣宣。"若风的叫声猛然惊醒了我。
我转过头笑笑。
"你先去休息一下。"
我摇摇头。"我不困。"
"宣宣,不要这麽固执。"
我现在十分清醒。"好,我就去。"

穿过层层树林,清晨的鸟儿叫的格外欢快,只是不再悦耳。
数根竹子拔地而起,青涩的叶子沾上点点朝露,在阳光下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人的眼泪。
我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门被打开,斜傲站在我面前。
"你来了。"
我点点头,侧身进了门。
檀香嫋嫋缠绕在房里,白色的纱帐半遮在窗前。
我坐在桌前,抓起土灰色镶字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坐了很久才开口,"我爹怎麽死的。"
声音有些颤抖,不敢听斜傲的回答。
"中毒。"
"什麽毒?"
"这种毒十分罕见,现在江湖上基本没有了。可是我却在这里见过两次。你也见过的。"他停了一下,又道:"是缠绵泪。"
我心中仿佛受了重创,压的喘不过气。我突然大笑出声,眼角流出泪来。


二十五

清晨的阳光灿烂无比,我却冷的牙关打颤。
斜傲接著道:"缠绵泪用的过多会让人慢慢虚弱致死,可是你爹被人用了几倍的分量,不到一个时辰,就......"他看著我,没有说下去。
我浑身剧烈的颤抖。吐字有些模糊不清,"那个人,是不是他?"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接著又道:"但是......"
"我知道。"我快速打断他,只要再听一个字,我就会被推入无穷的深渊,永不超生。
我快速推开门走出去,有些跌跌撞撞。
大地被无限延伸,我意思混沌,都走不出那片寂静的树林。
我靠在树林里,许是累狠了,渐渐睡著了。
醒来时,日已西沈,皓月悄悄爬上了树梢。
我兜兜转转,走到自己的房前,推开门。
眼前的视线豁然变的开朗。无瑕坐在床前,穿著我初次见他时的纯白长衫,左上侧绣著怒放的芍药,红的滴出血来。花瓣绝豔妖娆,花芯泛黄,破碎如水中月,雾中花。
他抬头看我,慢慢走到我身边,双手环住我的腰。
"这几天累坏了吧?"
我道:"宁柔的病是你治的?"
他笑笑,精致的脸,美的不像话。"我见你担心,就去看了看。"
"缠绵泪只有下毒的人才治的好。"
他僵了下,收敛了笑容,"毒是我下的。"
我问:"为什麽?"
他干脆的答道:"你要娶她。"
"你为什麽要治她。"
"你要我治的。"
无瑕,暗影宫宫主,此刻我才发现,我竟然完全不了解他。
我咬了牙,"这世上有几个人有缠绵泪。"
他静静的看我,半响才道:"只有我。"

我想著他曾经温柔无比的看著我,说要我相信他。
那个阳光就如同今日这般,灿烂的不像话。只有粉桃在绚烂的绽放,一阵风过,带走片片花瓣,美丽轻盈,一如云烟般往事。想起他说的话,一时快要流出泪来。
他说:宣儿,不要哭。

我深吸了口气,最後轻笑出声,推开他,後退一步。
"无瑕,你昨天早上在哪?"
他垂下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半片隐形。
"我在街上买东西。"
"有人在你身边麽?"
他看了我良久,突然一笑,惊豔至极。
"宣儿,就算有人,也是我的人。如果是他们,你会相信?"
我心脏被人打了一下,再後退一步。
"我爹死了。中的是缠绵泪,你说不是你,我就信。"我死死的看他。
他笑出声来,如天边的一抹烟云,随时就要消失不见。
"宣儿,我说不是,你真的信?"他指指心口,"不要骗自己。"
他又笑了笑:"你爹,他本就该死。"

我震惊的无法自已,摇晃的有些站不稳。
我想起前天无风无月的夜晚,他柔美精致的脸颊,他细腻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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