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溪有点受不住他这攻势，胡乱地点头应了，红着脸挣开他的手转身去收拾碗筷，避开他的目光，心下悄悄松了口气。
　　洗碗的时候文溪刚站到洗碗槽旁就被季渝叫住了，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他，心想今天的季先生好像话很多。
　　“把围裙系上，别把衣服弄脏了。”季渝拿着那条碎花围裙过来，文溪有点窘，但还是展臂低头让他给自己套上。
　　系围裙的时候季渝尽可能地避开直接触碰到他的腰，但还是忍不住暗暗感叹Omega的腰真的好细，系好后又给他把袖子挽起来，体贴得过分。
　　这是文溪五岁踩着板凳洗碗时才有的待遇。
　　但季渝说是让他帮忙都没让他做什么，只让他把用洗涤剂洗过一遍的碗用清水冲干净放在案上，自己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收拾的时候还不打算放文溪走，给他搬了个小板凳让他在旁边看。
　　文溪：“……”
　　没必要，真的。
　　“季先生……”文溪看他忙里忙外，自己干坐着也不是个事，轻轻出声喊他，“我也不干活，看起来也没有需要我的地方，坐在这里会挡着你的。”
　　“需要的，”季渝把擦过灶台的帕子冲洗拧干，转过头冲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Omega笑，“你在这里的话，我做事效率会高一点。”
　　“啊？”文溪迷惑了，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你在这里的话，就会让我忍不住期待，”季渝把拧干的帕子平铺搭在案台上，转身蹲在文溪面前跟他说话，故意冲他眨眼笑，“就想，如果我做完这些，你会不会给我什么奖励呢？”
　　“虽然小溪现在看起来好像很抗拒我的靠近，我的期望也大概率会落空，但是没关系，你在这里就会给我动力。”
　　文溪往后蹭着退了退，底气不足地问他：“季先生想要什么奖励？”
　　季渝看着他，没说话，眼里盛着的温柔笑意让文溪又有点想脸红。
　　“想不出的话，就先欠着，以后我再找你要。”季渝看他红着脸躲闪的眼神，还是不忍心接着逗他，站起身伸手拉着他站起来往客厅走。
　　文溪乖乖地“嗯”了声，等回到自己的卧室才发觉自己好像被季渝绕进坑里了——他从始至终都没答应过要给什么奖励，但季渝三言两语就让他欠下了。
　　季先生这个人，就真的有点蔫儿坏。
　　文溪闷闷地想。
　　但又好像有一层无形的隔阂悄悄散了，至少文溪心里并不抵触季渝的靠近，时不时被人逗得脸红恼羞时反而会比以前季渝客气礼待他时要让他心里更轻松些，也不会见到季渝就想躲。
　　季渝这个Alpha，一单就单了28年，名副其实的母胎solo，上学时一心只有学习，上班时一心只有工作挣钱，遇见Omega朝他抛媚眼放信息素也岿然不动，身边的朋友要不是跟他相处了几年，都要以为他是个没得感情的挣钱AI。
　　文溪不知道这些，他对季渝的了解仅限于母亲父亲的训话，总结出来大概就是个钻石王老五，他嫁过来是他的运气，以及相敬如宾这几个月以来感觉到的绅士风度。
　　原本以为季渝说的要追他只是一时冲动，过后便忘了，文溪自己也不放在心上，但没想到Alpha来真的。
　　虽然季渝并不想干涉文溪的人际交友，但一想到文溪会毫无防备地和隔壁邻居那个Alpha玩笑打闹就心里不舒坦，又想起文溪似乎爱去邻居家蹭甜点，从公司下班回来时就专程去挑了烤箱搬回家。
　　毕竟要留住一个Omega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古人传下来的经验之谈，还是有道理的。
　　文溪见季渝搬了个大箱子回来有些好奇，又看到他拆掉包装放去了厨房——是个烤箱，而他又因为季渝待在家的时间变多而鲜少再去邻居赵姨家里，算起来有段时间没有做过蛋糕了，就有些心痒。
　　饭后也没跟以前一样第一时间溜回自己的小天地，坐在沙发上陪杨玉燕看电视，视线止不住地往季渝捣鼓烤箱的厨房里飘。
　　杨玉燕见了，立时笑道：“今天季先生回来还买了烤箱，应该在家里就能做甜点蛋糕一类的了，小先生想试试吗？”
　　杨玉燕的声音提高了些，足够让厨房里的季渝听到。
　　文溪：“……”
　　杨姨是不是故意的？
　　季渝吃饭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文溪的心不在焉，现在又听到杨玉燕刻意的话，立时就猜中了他的小心思，扫了几眼说明书，佯作不知地走出来，询问文溪：“我不会弄这个，想试试看，小溪愿意过来帮个忙吗？”
　　文溪纠结了下，要守规矩的自我警告还是被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打败了，抬眼对上季渝的目光：“好。”
　　赵姨教过文溪做糕点，他对烤箱也大致有个基本认识，能上手用，拿过说明书对着烤箱的按钮一个个仔细看了过去，一边看一边嘴里时不时念着什么，倒忘了身后还站着个Alpha在看着他。
　　季渝见他研究得起劲也没出声打扰他，目光从他微卷的发梢滑到细密的睫毛上，杏仁似的眼睛又大又灵动，澄澈得像无价的琉璃珠，漂亮极了。
　　没等多久文溪就差不多知道怎么用了，季渝看他把说明书随手放到了一边也适时地掐着点往前走了几步，靠的离他近了些：“可以教一下我吗？我还没有用过烤箱，以前在妈妈那边的时候她也没做过糕点之类的东西。”
　　“唔。”文溪点点头，没注意到他离自己很近，伸手一个个把烤箱上的标识和按钮指给他看，细致地给他说明。
　　季渝听得也很认真，顺着他的指示也伸手在烤箱上对应的地方点了点。
　　Omega体量小，看起来就像是被Alpha圈在怀里一样，气氛亲密得有些暧昧。
　　季渝的角度能看到他的侧脸，看他一本正经点头的样子有些心痒，但也没做什么越线的动作，只低低应声示意他自己听明白了。
　　文溪讲得差不多了就想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猝不及防地撞到Alpha宽厚的胸膛上，一时间有点懵，季渝清晰地看到他从愣了下再到反应过来后飞速染红的耳廓，却佯作不知地没主动让开路。
　　以文溪对季渝的了解，这种情况，季渝会很绅士地及时退开，或许还会和他礼貌地表达歉意。
　　但今天没有，Alpha挡在身后纹丝不动，要是转身就会和他面对面近距离接触，他不说话，季渝也就不说话，文溪隐约还嗅到了从季渝身上散出的清浅的茶的香气，是Alpha毫不掩饰自己欲求与心意的信息素，顿时让他心头狂跳不止。
　　“季先生，可以让一下吗？”文溪定了定心神，勉强平静地提出请求。
　　“嗯？”季渝似乎是没听清，又靠近了一点，“什么？”
　　以Alpha的敏锐感官，离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清。
　　文溪被逼急了，声音大了些，听起来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连语气都强势了不少：“麻烦季先生让一下。”
　　“可以。”季渝忍笑，站直身往旁边站了站。
　　文溪：“……”
　　就说他是故意的！
　　文溪起了小脾气，有点不爽地看了季渝一眼。
　　“对不起，下次不逗你了。”季渝知错就改，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前一秒还故意捉弄他的Alpha后一秒就诚恳真挚得十分绅士，文溪愣了愣，连表情管理都来不及做好，皱着鼻子道：“没关系。”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没关系的样子，”季渝眨了眨眼，伸出手臂横到他面前，“气不过的话就咬我一口好了，别的方式也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文溪顿时不太好意思起来，推开他的手臂：“真的没事。”
　　“那你答应明天陪我一起做甜点我就当你真不生气。”季渝看着他。
　　“好。”文溪点点头，离开厨房回自己卧室的时候还记得跟季渝道晚安。
　　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忍不住回想了下这几天Alpha的反常态度，想起他若有若无的靠近，想起他身上清浅的茶香，想起他逗自己时唇角勾起的笑意，脸上又有点烫起来。
　　——季先生不会真在追自己吧？


第11章 嘘，不要给我发好人卡
　　第二天是周末，文溪没课，季渝也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即使其他人都放假他也仍然兢兢业业去公司。而自从他待在家的时间变多，杨玉燕反而更闲了，大清早就拖完地做好饭，约了小区另外一家认识的阿姨出门打太极去了。
　　季渝九点的时候去敲了敲文溪紧闭的卧室门，本以为他周末可能还会多睡会儿懒觉，但没等多久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时节已至初夏，温度开始有缓缓上攀的趋势。
　　文溪贪凉，三月底的时候就把毛绒连体睡衣换成了夏季的短袖短裤，露出来一截白白嫩嫩的胳膊和小腿，头顶翘起来几缕卷发，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身上散着淡淡的奶香——明显是刚醒。
　　“昨晚没睡好吗？”季渝注意到他眼下一点淡青。
　　“嗯，有点失眠。”文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季先生早安。”
　　“早安，”季渝没问他失眠的原因，看着人这幅迷迷糊糊的样子就心软得一塌糊涂，声音都不自觉柔了许多，忍了又忍才没上手去揉他的脸，“该吃早饭了，还困的话，就吃完了再睡回笼觉。”
　　“不用，我洗个冷水脸就行了，”文溪摇摇头，“昨天答应过要陪季先生一起做甜点的。”
　　“行，”季渝点头，“你慢慢收拾，不急。”
　　文溪颔首表示自己知道，又犹豫了下，还是没当着季渝的面把卧室门关上，趿拉着拖鞋进内间的沐浴室洗漱去了。
　　自己做甜点不像在蛋糕坊和邻居赵姨家那样已经提供好了材料，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抹奶油、放点缀就行，得从最基本的蛋糕胚开始做，奶油也要自己打。
　　文溪看过赵姨准备材料就还好，季渝就一本正经地拿着手机搜教程，一边看一边弄，但由于经验不足，蛋清险些溅得四周都是，文溪在旁边忍笑不吭声，被季渝眼尖瞅见了，季渝便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掐了掐：“不帮忙就算了，还嘲笑呢？”
　　“没有。”文溪躲了下，揉了揉脸，主动靠过来从他手里接过打蛋器，回忆了一下赵姨做的时候的样子，试着弄了下，意外地发现真的可以，很快就上手了，和季渝说话时语气里还有些小得意，“季先生，您看，这样就可以了。”
　　“嗯。”季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有点无奈，“叫我的时候可不可以不用敬称？总感觉我不是28，而是82似的。”
　　“……嗯。”文溪缩了缩脖子，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叫什么，自己不好意思地红了耳尖，垂着脑袋继续打奶油。
　　季渝看他打着奶油正在兴头上，也不闲着，按着教程洗手去做蛋糕胚了，等文溪把打好的奶油倒进玻璃碗里时，季渝已经调好烤箱开始烤蛋糕了。
　　等蛋糕的时候季渝就跟文溪一起把冰箱里准备好的果酱和巧克力拿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文溪无意识放松了许多，听到季渝问的是他专业相关的东西还有些惊讶。
　　“季先生怎么知道我学的这个专业？”文溪跟他说完自己的设计理念，忍不住问了他。
　　“你是我另一半，当然要尽可能去了解你，”季渝对他笑了笑，态度自然得好像这是什么再寻常不过的事，“虽然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但是也不想让你在这里受委屈。”
　　而完全没有这个意识的文溪惭愧地垂下了头。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Alpha问他：“那你知道我公司是做什么的吗？”
　　文溪沉默了。
　　他单知道季渝事业有成，哪有心思去问这些啊，而且无缘无故的，也好像在打探隐私一样，并不合适。
　　“你毕业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应聘。”季渝看他垂着脑袋，故意逗他，“当然还要你自己选一下是以董事长夫人的身份还是应届毕业生的身份。”
　　文溪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他在逗自己，抿了抿唇捉摸不定自己是该恼火还是害羞。
　　烤箱“叮”地响了声，季渝站起身戴好手套去取蛋糕胚。
　　“别靠太近，小心烫着。”季渝把蛋糕胚端出来就放在了离文溪远一点的地方，防止他被烫到。
　　又等了会儿温度降下来后，季渝才把蛋糕胚从模具里拿出来放在转盘上，捏着刀片让刀柄对着文溪把抹刀递给他：“你来吧，我不太会。”
　　“好。”文溪弯了弯眸子，接过抹刀从玻璃碗里撬了一块奶油出来抹在蛋糕胚上，刀片微斜，一边转动转盘一边用刀刃把奶油均匀晕开。
　　他动作看起来很熟练，应该是以前常做了，季渝有些好奇：“你以前做过吗？”
　　“嗯，”文溪乖乖回答，“以前哥哥会带我去蛋糕坊DIY甜点，不过一句有小半年没去过了。”
　　他说话的时候停顿了下，想起小溪蛋糕坊里那只很黏他的猫，一时间想念起来，有些出神，一不小心就把原本晕平的奶油给削掉了一块，他忙按住转动的转盘，心下暗暗懊恼自己的不专心。
　　“怎么了？”季渝用帕子把落在桌面上的奶油擦掉，又抽纸巾给他擦了擦手，语气一直都很柔和。
　　文溪原本是没打算和他聊这么多的，但被他一问还是慢吞吞地说了：“那家蛋糕坊我去了很多年了，高兴的时候去，不高兴的时候也去。那里的猫也很可爱，很会黏人，走的时候还会扒拉住你的裤腿抱着你不让走，一声声叫着可乖了，让人心都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