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溪眨眨眼，一抬头对上季渝的视线。
　　他的脸色很不好，季渝从来没有在文溪面前摆过这样难看的脸色，甚至于有些阴鸷，他顿了顿，二话不说走过来拦腰抱起文溪径直往外走，成子言听到动静跟了过来。
　　文溪乖乖地靠在他怀里不敢动，Alpha再三压制过的信息素里还是有明显的怒意，但文溪却不感到多害怕，反而有种安定感。
　　“没事吧？”成子言连忙给文溪道歉，“对不起，里面人太多我一时没能看到。”
　　“你他妈有病把小溪带到这种地方来？”季渝的怒气不可能对怀里的人发，只能全往面前的Alpha身上招呼，要不是他还抱着文溪，已经一脚踹过去了。
　　他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文溪惊讶地抬头，只能看到他好看的喉结，没想到一向温和绅士的Alpha会爆粗口。
　　成子言也愣了愣，他对季渝的印象就是文溪的家教严格的哥哥，自己把人弟弟带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差点被人欺负确实不应当，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也是该受的，歉意道：“对不起小溪哥哥，是我没考虑周到，不该冒冒失失带他来这种地方还不护好他。”
　　“你叫我什么？”季渝危险地眯起眼。
　　成子言：“？小溪哥哥？”
　　文溪：“……”
　　季渝原本就因为文溪跟成子言一起玩得开心而暗暗吃醋，此时更觉得成子言简直是在挑衅他。
　　“你记清楚，我是小溪的Alpha，是标记、上床、一起过发/情期的Alpha，”季渝磨了磨后槽牙，身上的信息素高调地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成子言：“……”
　　文溪：“……”
　　文溪没脸看成子言了，索性侧脸埋到季渝胸口，脸颊绯红。
　　“哦，噢……”成子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尴尬又惭愧，“那、那你们先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改天上门来道歉。”
　　“不用，”季渝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抱着文溪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以后离我的Omega远一点。”
　　季渝怕文溪不舒服，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抱着他走的路上一句话也没说，文溪缩在他怀里不敢问也不敢乱动，知道他是匆匆忙忙跑过来找自己，心里就很愧疚。
　　季渝刚把他放到副驾驶座手机就响起来了，文溪无意间扫到上面的未接来电有十几个。
　　“嗯，是我，我太太没事。”季渝直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抬手按眉心的时候能感觉到他的疲惫，“我知道了，剩下的会议内容推到明天早上，给几个总监发消息通知一下，顺便替我谢谢小黎。”
　　他三两句就结束了通话，把手机丢到一旁，和文溪对视。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静。
　　文溪自觉有错，绞尽脑汁要怎样和他道歉，又想起季渝在醉色时宣告主权说的话，还有点脸热，心一横，主动伸手抱住了季渝的腰。
　　季渝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叹得文溪心口一揪，他的“对不起”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季渝的声音在耳侧温柔地响起：
　　“吓到没？对不起，我来迟了，以后不会再让你这样被人欺负了，别怕。”
　　文溪的道歉噎在唇边，眼眶蓦地发热，连带着心里也又酸又软。
　　——可是这件事明明就是他的错啊。
　　是他故意瞒着季渝，不想让季渝知道自己去哪，还要让他推掉工作跑过来找自己。
　　“对不起。”文溪抱着他的腰，闷闷地出声，嗅着Alpha身上令人安心的信息素的味道，“我以后不乱跑了，会乖乖听话的。”
　　“不需要你听话，”季渝看他这样也心软了，在他发顶吻了吻，“想去哪里都可以，夜店也行，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带你去。如果你不想我干涉，我就在外面等，我不想看到你被别人欺负。连自己的Omega都保护不好，这会让我很难过。”
　　“嗯。”文溪悄悄把抑制不住流出来的眼泪往他衣服上蹭。
　　季渝发现了也只是无奈地抱着他揉了揉，又哄了会儿才开车带他回家。


第14章 依赖
　　虽然文溪面上看着很平静，但到底还是受了些惊吓，这会儿放松下来才感觉到疲惫，到小区的时候他已经在副驾驶上靠着窗睡着了。
　　季渝担心直接绕去副驾驶开门会吓到他，停稳车后轻声把人唤醒了。
　　不过文溪并没睡熟，听到季渝叫他就迷迷糊糊醒了，乖乖坐起身自己解安全带，季渝绕到副驾驶一侧打开门想抱他回去的时候被他摇摇头拒绝了：“你也很累了。”
　　季渝忙碌一天的确很累，于是没坚持，轻轻应了声“好”，自然地牵起他往别墅的方向走。
　　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杨姨放心不下，还在客厅等着两人，见他们回来才放心迎上来：“季先生、小先生，厨房还热着汤。”
　　“知道，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季渝点点头，杨姨应声，去厨房关了火，给他俩一人盛上一碗才回房间。
　　洗漱完躺在床上，文溪的困意却没了，拿起手机也没别的消息，最新的一条还是成子言的道歉。
　　可成子言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他跟他也只不过是邻居，本就没有义务像亲生兄弟一样照顾他。
　　反倒是季渝，更应该是他要去道歉的人。
　　想到这，文溪脑子里就忍不住回忆起季渝抱着他从夜店出来，又压抑着怒意责问成子言的时候。
　　一向温柔体贴的Alpha发起火来有着让人胆颤的压迫力，但在那样的情况下，又有着别样予人安全感的魅力。
　　不知为什么，文溪突然就有点想看到季渝，就是这一刻。
　　他纠结了会儿，起身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地出去，走廊尽头的季渝的卧室是关了门的，他有些失落，后知后觉地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季渝肯定已经睡了。
　　——还好没有冒冒失失地过去。
　　正当他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季渝房间旁边的书房门打开了，借着书房里透出的光亮，两人的目光不自觉交汇上，都愣了愣。
　　季渝的视线落在他踩在地板的脚上，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走过去熟门熟路地把人抱起来往文溪卧室里走，声音里听得出他的疲惫：“怎么光着脚出来了？”
　　文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想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在书房，是因为自己所以要加班加点赶耽误的工作吗？
　　季渝把他放进被子里，手在他有些凉的脚上握了握，文溪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被Alpha拽住了没让动。
　　“是不是还有点害怕？”季渝给他把脚捂暖后放开他也没立刻走，坐在床边低头问他。
　　卧室里没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纱帘漫进来的一点微弱的光亮。
　　黑夜是会给人勇气的。
　　文溪突然就很想依赖身边这个可靠又温柔的Alpha，想不顾家里多年的礼节教诲撒娇使小性子。
　　但他还是不敢，鼓起勇气往季渝身边挪近了些，伸手环住他的腰，闷闷地又说了句：“对不起。”
　　季渝有些无奈，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文溪，但他要是不应着，这个小Omega不知道要自责多久，于是俯身给他掖好被子，在他背上顺了顺：“没关系。”
　　文溪“嗯”了声，但还是没有要放开季渝的意思，他心里升起些隐秘的期待来，却又忍不住想着如果Alpha推开他应该要怎么回应才最恰当。
　　季渝倒是从这一时半刻的安静里察觉到什么，试探着出声问他：“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今晚可以在这里让小溪陪着我吗？”
　　文溪脸红了，但房间里是黑漆漆一片，季渝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胆子大了些，清了清嗓子应声：“嗯。”
　　“我去关一下书房的灯。”季渝低头在他额前克制又温柔地吻了下，轻轻拿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起身出去了。
　　文溪很自觉地往里翻身滚了滚，季渝很快就回来了。
　　由于这个房间是准备给文溪一个人的，所以床上并没有多余的被子，季渝犹豫了下才轻轻撩开被角小心地躺了进去。
　　文溪感觉到身后靠近的Alpha身上的温度，心跳快了些，悄悄把脸往被子里埋了点，声音很轻：“季先生晚安。”
　　“晚安。”季渝弯了弯唇角。
　　许是因为季渝身上的信息素，文溪很快就安心地睡熟了，但季渝还久久没能入眠。
　　夜色正浓，喜欢的人一身奶香躺在身边十厘米不到的地方。
　　这也是一种另类让人感到幸福的煎熬。
　　尤其是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Omega又翻身滚进他怀里的时候，季渝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媲美柳下惠。
　　不过他敏锐地察觉到文溪不同于平日的依赖，估计连文溪自己也没发现。
　　季渝伸手揽在他腰上把人往自己怀里抱了抱，漫不经心地算了下时间。
　　——文溪的发/情期好像要到了吧。
　　但再过段时间文溪就要做毕业答辩，时间并不凑巧，以文溪的性子，应该还是想尽全力去准备的，他得和文溪谈谈。
　　文溪早上醒的时候季渝已经去公司了，被子都给他掖得好好的，要不是季渝过来了他才睡着，都要以为季渝没有来过他卧室。
　　杨姨见文溪出来便去厨房给他热早餐。
　　“季先生早上很早就走了吗？”文溪喝了口牛奶。
　　“七点的时候就出门了。”杨姨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他。
　　“噢。”文溪点点头，有点失落。
　　“小先生要是想季先生的话，可以去公司找他的，”杨姨说，“季先生留了助理电话给我，说，要是小先生想去公司就让我通知助理一声，让他来接你。”
　　“不用。”文溪抿了抿唇，想否认自己想季渝，但还是没说出口，吃完早饭就回房间去了。
　　下午赵姨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成子言回家后给赵姨说了这事，被赵姨收拾了一顿。
　　——说起来成子言也是个二十六七的成熟Alpha了，还得跪着被母亲用戒尺打，文溪觉得有些好笑，又很自责。
　　毕竟如果他不去的话，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文溪过意不去，还是拎着自己和杨姨一起做的布丁去邻居赵姨家，赵姨来开的门，一脸心疼地把他迎进门，沉着脸让成子言滚过来道歉，文溪忙挽住赵姨晃了晃她的手臂冲她撒娇：“不是子言哥的问题。再说，我也没事啊，赵姨别生气啦。”
　　成子言自己在楼上卧室涂完药下来，看到文溪愣了下，歉意道：“对不起啊，没被吓到吧？”
　　“没有。”文溪笑着摇摇头，把装着布丁的礼盒递给赵姨，赵姨去了厨房。他对成子言眨眨眼，小声说，“Theia好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美人。”
　　“嗯。”成子言顿了顿，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那我先回去啦。”文溪转脸提高音量和赵姨道别。
　　晚上季渝回来得很早，文溪已经不躲他了，一边帮着杨姨端菜一边笑着叫他：“季先生回来啦，我今天和杨姨一起做了布丁，待会儿饭后要尝尝吗？”
　　“好。”季渝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衣帽架上，换好鞋往餐厅走。
　　杨姨有意留给这小两口独处的空间，洗完碗就回自己房间了。
　　季渝低头看着咬着小勺笑眼弯弯看综艺的Omega，感觉到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靠近，吃完布丁又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才询问他：“有点事想问问你的意见，方便和我去书房谈一下吗？”
　　“啊？好。”文溪愣了愣，乖乖站起身跟在他身后上楼去书房。
　　季渝让他坐在书房的小沙发上，自己去弄了点热牛奶上来放到他腿边的矮几上，坐在他对面。
　　文溪有点懵，在他印象中，书房一直是一个气氛会比较严肃的办公的地方，要在这里谈的应该会是比较重要的事，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有些忐忑。
　　“别紧张，”季渝对他笑了笑，提示道，“小溪是不是要做毕业答辩了？”
　　“嗯。”文溪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自己都忘了，”季渝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有些无奈，“你的发/情期就在最近。”
　　“……”文溪眨眨眼，脸上的温度骤升，飞快地错开和他对视的视线，“呃，是……”
　　“我想问问你的意思。”季渝很耐心。
　　“就……就正常过啊。”文溪脑子里混沌一片，红着耳尖说不出口。
　　季渝也不追问，起身坐到他身侧在他头发上揉了揉，声音低了一点：“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专心准备答辩的话，我就给你先留一个暂时标记，可能会有点疼，但是不像抑制剂那样有副作用。”
　　文溪疑惑地抬起头看他。
　　“当然，我工作也安排好了，那三天可以空出来，如果你想要……”季渝笑起来。
　　“不、不了，”文溪立马打断他的话，讷讷道，“就先留一个暂时标记吧。”
　　“好。”季渝怕把人逗恼，敛了敛笑意，“那要你自己掐一下时间，感觉到不对就随时过来找我。”
　　“嗯。”文溪乖乖应声，不敢再看他，噌地站起身，“那我先回房间了，季先生晚安。”
　　“晚安。”季渝话音未落，就眼睁睁看着他兔子似的溜了。


第15章 是心动
　　由于顾及到文溪脸皮薄可能不好意思来找自己，季渝后面几周尽可能把在家的时间留多了些，去公司前也会不厌其烦地嘱咐杨姨，如果文溪有异常就直接给他打电话，不用通过助理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