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与大魔王[玄幻科幻]——BY:与孟生
与孟生  发于:2020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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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别的掌心里落了空,仍保持着紧握的手势,五指微蜷。很快,他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放下了手,放柔了语气对容话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容话伸出手把地上的盛琼楼抱起,随后从地上站起来,“别让我看到你。”

慕别紧跟着站起身,闻言神情一滞,“容话,你在说什么。”

容话默然的和慕别擦肩而过,才踏出半步,便被慕别摁住了肩膀。慕别问容话:“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容话只说:“松手。”

慕别不松,力气反而收的更紧,“你想和我分手?”他说完,将人重新转到他身前面对着面,瞳孔中有暗火涌动。

容话闻言,眸中变得冷然一片,“你还有我值得和你在一起的理由吗?和你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我在犯蠢。”

慕别失笑,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容话此刻看着他这幅笑意,只觉心口被密麻的针扎的满目疮痍,“你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你的身份,你的工作,你长大的地方,你的族人……太多了,多到我根本数不清。”

一言一行,破绽太多。尽管说谎的人有尽心去圆满这个谎,可容话不是傻子。

他发自真心的喜欢慕别,他总觉得对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等到他们再相爱一点,对方总会告诉他实情。所以他开始麻痹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接受着对方每日的浓情蜜意,沉浸其中,不闻不问。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错的彻底。

他怎么能够相信一个骗子的话,附和着骗子去圆谎?那只会让他被对方耍得团团转,终有一天,迷失自我。

他的玉宇,用他的长眠,在他耳边给他敲了一记警钟。

他清醒了,可这代价太大。

慕别唇角的笑慢慢僵硬,好半晌,才说:“……你这是迁怒,这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你就真的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容话眼角溢出泪,“那你说啊!说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迁怒,你从来没有骗过我,你就是一只住在狐狸洞的狐狸,名字叫慕别……玉宇的事情你不是故意瞒着我,你有一千个一万个言不由衷!”

“你讲啊!”

慕别怔愣的望着他,欲言又止:“我……”

容话胸膛起伏,缓缓闭上眼睛,不去看慕别,“……你讲不出来吧。”

慕别无言以对。

容话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角的泪痕干了,双眼里只有冷意,“慕别,我们就到这里吧。”

肩上的手容话轻而易举的挣脱开,他转身离开,手臂里环抱着的盛琼楼早已陷入了昏睡。容话抱着头贴在他胸膛上的兔子,脑海中有一刹那产生出错觉。

玉宇还在,窝在他的臂膀里,打着小呼,睡的香甜。

但身后的坟冢却在时时刻刻提醒他,这是盛琼楼,只是他的弟弟。

容话跨过院门,一道阴寒的风从后方刮来,慕别听不出语气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你累了,该歇一歇。”

话音一落,容话便感觉眼前一阵红光闪过,天旋地转,红光覆没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雕花墙布铺满四面墙,六脚水晶灯高悬挂于上方,地面上铺着厚软的羊毛地毯,挂着床帏的欧式镂花床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屋内摆设精致齐全,丝绒的落地窗幔两侧系着带,露出窗外的浩瀚星河。

一间充满着西欧贵族氛围的卧室,配上天外的景致,浪漫又梦幻。

慕别站在门边,凝视站在一副油画下蹙着眉的容话,说道:“你好好休息,冷静几天。”

说完拉开身后的门把,走出去,关门落锁。

容话快步跑到门前,试着拉开房门,两扇门却纹丝不动。容话从里敲打着房门,“慕别,你要干什么?”

慕别似乎还没有走远,听见声音后,隔着一扇木门说:“宝贝,我不想你伤心。你也不要让我难过,好吗?”

第86章 囚笼鸟01

脚步声渐行渐远。

容话满身脏污的伫立在门的里边, 一瞬之间, 仿佛变成了慕别笼中的囚鸟,被卸了羽翼。

面前的门成了高墙, 坚不可摧。墙内墙外, 将他与他之前牢牢捆绑在一起的无形之线,阻隔成两截, 开始无声撕裂。

躺在地毯上的盛琼楼从昏迷中清醒,他似乎看见了刚才发生的情形,眯着眼望着站在门边的容话,半晌后费力的张了张嘴, 道:“……你想走,还是留下?”

卧室内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容话回过神, 他回过头, 走向伤势不明的盛琼楼, 半蹲在对方面前, “走。”

盛琼楼轻声轻气的喘息着, 被皮毛遮着的肚腹没有规律的颤动着, 那上面残留的血迹紧随着一会儿变大一会儿缩小,血迹下的伤口就像是被拉扯着,模样看上去十分可怜。

他这副样子除了毛色, 像极了前不久躺在容话枕头上睡着的盛玉宇。容话眼眶里控制不住的涌出热意,望着盛琼楼好一会儿, 嗓音发哑的说:“除了外伤, 你还有什么看不见的地方受了伤?”

容话想伸出手把盛琼楼从地毯上抱起来, 盛琼楼虽然气喘不匀,但那双兔眼中的狞恶之意却还没有消干净,他微微睁开眼看着容话,里面的情绪显露无遗,“死不了。”

容话的手顿住,盛玉宇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脑海里的一点希冀念头瞬间被打散的没了影。他还是将手伸了过去,把盛琼楼抱回一旁的软榻座椅上,“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找药。”

容话一连翻开卧室内十多个橱柜抽屉翻找药品,却一无所获。盛琼楼腿肚子冷的发抖,眼皮闭上又睁开,像是又要陷入昏迷。但他望见容话寻箱翻屋的背影,有些没好气的说:“他把你关在这里,就是想让你自生自灭,顺便拉我给你做个垫背的……怎么可能还在房间里留下供你我用的东西。”

容话拉回空抽屉,没说什么。他朝着盛琼楼的方向瞥了一眼,察觉盛琼楼身形发抖的比刚刚还要厉害,顾不上再找药重新走回软榻前,“你很冷?”

盛琼楼不置可否,强打着精神道:“等我过几天养好了伤,再捎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着眼皮又开始打了架,容话怕他真的就这样昏过去一睡不醒,连忙道:“你别睡!”

容话拿过一旁叠的方正的绒毯给盛琼楼盖在了身上,试图为对方取暖,“盛……琼楼,你放清醒点不要睡。”

盛琼楼失血过多,又撑着残躯在辛夷谷中走了很久想要找到一个能救回盛玉宇的人,此时还能从昏迷中清醒半会儿已经很不容易了。但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即便他意念再强,也抵挡不住浑身的疲乏和伤痛。

容话慌了神,紧张的盯着盛琼楼好半晌,看对方一副无法支撑的神态,双腿发软的往门口跑,用力敲打房门,“你帮我救救盛琼楼,他不能死!我不能让他死!”

这是盛玉宇唯一的血亲,一母同胞的兔子弟弟。他没能保护他的小黑兔,但这只小白兔他一定要救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像他的哥哥一样变得冷冷冰冰的。

容话喊哑了嗓子,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房门,阵阵轰鸣中透着无助和哀凉。

耳朵里听清他这么大的反应,盛琼楼摇摇欲坠的意识又被容话给强硬的拉回来一点,他像是听这声音听的烦,两只眼上方的一圈皮毛皱了起来,“我死不了,你求他也不顶用……他只会把你的示弱当成闲暇时的逗乐消遣,你别发蠢了……”

盛琼楼蜷缩进毛毯里,里面却没产生一丝热乎气,凉意浸骨。他眼前的视野一阵阵的发黑,“他从来就是这么恶劣的……”

他声音不大,此刻容话敲打门出的声和呼喊声全把他的话音盖了过去。

不多时,有一声尖细又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在门外回应道:“我在城堡一层,一听见您的声音就往楼上赶。但城堡里的电梯还没修好,我刚刚顺着楼梯上来的,耽误了功夫,惹您受累了。”

容话听着这道声音感觉有些耳熟,但现在情急,他没空去细究也没时间去深探对方字里行间别的意思,急切道:“我这里有人受伤了,能不能帮我找个医生来替他看看?他伤的很重!”

门外站着的正是仍旧乖乖披着狐狸皮,常侍奉在慕别身前的伥鬼。伥鬼闻言,拿着手里被主人嘱咐遣送来的药箱,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以前当过几天医生,处理伤口还算不错。”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接着说:“只是,还需要您简单的配合。”

容话心情紧迫,“什么配合?”

伥鬼逐字逐句的斟酌着,尽量不让话听起来让人不快,“听说您也受了伤,主人心疼。希望您能好好在屋子里养伤,一切等养好伤再说。”

说完这句话,伥鬼都替自己在心里捏了把汗。心说这人身囚禁的勾当,即便是派个巧舌如簧的人说出花来,那也还是囚禁,只希望门里边被关着的这位暂时压压性子,别在四合院里那位积攒着怨怒的当下,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跑腿的。

门里没声了多久,伥鬼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在铡刀上悬了多久,只等他听到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好”字时,他这脖子上的脑袋才从铡刀下堪堪拿过去。

伥鬼心有余悸的摸出一串串着几十把钥匙的钥匙串,在里面取出一把开了门前的锁后,看见容话已经不在门口,而是站在了软椅前。谨慎的关好门顺带用钥匙上了锁,提着医药箱,脸上挤着笑走过去:“我先为您包扎伤口。”

容话摇头拒绝了伥鬼的提议,拉开毛毯,露出底下的盛琼楼,“他很严重。”

伥鬼往下方瞅了一眼,干巴巴的狐狸脸顿时变得有些说不出来,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成的兽医。但他这话可不敢说出来,蹲下来在这只兔子身上认真的看了两眼,二话没说开了医药箱,手法熟练的在盛琼楼的前爪上抹药缠带,随后又拿出纱布上药依次贴好其他部位的伤,这才算做完。

等伥鬼换好后,容话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样?”

伥鬼答:“被人伤的不轻,失血过多。不算致命,但要彻底养好还是要花上一些时间。”

容话捏紧的掌心总算松开,伥鬼又抹好另一副药后对他说,“您额头的伤口看起来也不太好,要多多注意啊。”

说着便一手撩开容话的刘海,又给容话的额头上重新缠上了绷带。事情做完,伥鬼不敢在卧室里久待,提着药箱快步往外走,说:“我就在门外守着,您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

门被关上,熟悉的落锁声接踵而至。

容话看上去还算平静,重新替盛琼楼盖好毛毯时,发现对方体温低的吓人。他摸了摸毯子一角,里面也是凉的,让他没来由的联想到辛夷谷里的大雨,打在身上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凉。

他轻手轻脚的把盛琼楼抱出来,放进没有染上污迹的臂膀里,将身体里的体温传到对方的身上。

容话靠坐在床脚,一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正对着他的一面落地镜。

那里面照出的人双眼无神,头发凌乱,满身狼狈。面色苍白的仿佛被抽尽了血,只剩下一副躯壳,神情间是一派说不出的颓废和病气。看着不像个鲜活的人,而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躬着身体,抱着怀里的的白兔静坐一夜。

那些伤药起了作用,盛琼楼醒过来的时候就赶紧沉重的身体轻松了不少。容话察觉到手臂里的动静,他抬了抬发麻的手,盛琼楼从他臂弯里钻出来,跳到他面前。眼皮不像昨天那样一直打架,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一人一兔沉默对视了半分钟,容话滚了滚喉想说点什么,盛琼楼率先出了声:“我没想过他会死。”

到嘴边的字眼好似失去了力道,容话唇线微抿着。

“稜岁在火里杀了他,那个时候,我杀了戒刀的父母给他续命,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戒刀处心积虑想杀的是我,他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盛琼楼的嗓音暗哑,“但我还活着,他死了。”

容话头微垂着,眼里的情绪被遮挡,“……你是他亲弟弟,他要保护你。”

盛琼楼闻言,声音却在一瞬间变得刺耳起来,“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妖,世人闻我名皆惧我三分!而他就是个哭包怂货,弱的能被人轻易揉捏在掌心里翻不了身!他凭的什么保护我?他懦弱的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他是吃了什么样的**药被蒙晕了头要来保护我?”

他说到这里,眼睛里竟慢慢显出狰狞的恶红,“我琼楼,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他竭力作出的一幅凶恶毕露的模样,在此刻看起来却像是摇摇欲坠的保护壳,稍不注意捅破,露出来的就是湿漉漉的哀意。那是脆弱无助的盛琼楼,失去哥哥的大白兔。

容话手扶着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安慰的,伤苦的,愤怒的,一个字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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