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干啥!我使劲张口喝骂,却没法发声。
「嘶─」布帛撕裂声响起,混合著淫秽的叫声,以及少年惊慌的哭鸣声。我想挣扎过去小孩那边,但不得要领。
衣服的碎片在我眼前跌落,心像针刺般。他们的暴行并未停止,衣服一下子便被削清,露出宛如剔透白玉般的躯体,跨在他身上的人影拉下自己裤头释放那不耐的火热,他捧起小孩雪白的股间,猛烈一推──
小孩已经不再哭泣,而是凄厉地豪叫,垂死般的。
我歇不住心中像撕裂一样的难受,更想帮助那小孩,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隔绝,我与小孩的距离却愈来愈远,只有那凄厉的哀嚎声在耳边挥之不去,扰攘不绝......
我惊醒──
该死的,又是这个这梦,我虽知道这梦有些很重要的东西,但偏偏想不起里面他妈的是甚麽内容。我沮丧地伸手想抹脸,却揩到颊边湿意,发生甚麽事了?为何每次总使我感到无边的乏力以及绝望,我百思不得其解。
掀起被单,身上穿著不合身的睡衣,阿...这是张傲的。我敲打自己脑门,被吻昏了头吗?怎麽忘掉自己一穿衣服睡觉便会再发刚才那恶梦。
一鼓急躁涌起,我突然起身离开卧榻,走到房中连身境前脱光衣服。月色透过窗台渗入房中,肌理分明的躯体到映在镜中,窗微敞著,清冽的寒风刮进来,神智仍不见清灵。
昨晚,张傲不吱声地拿衣服过来後便各自睡了。
他为什麽会吻我呢?我不解,明明他有女朋友的了。我并不是笨的,张傲昨晚要想对我做甚麽我清楚得很,由他一开始接触我便有这企图了吧,但我的反应却不像以往般激烈,亦不觉呕心,反倒有点享受......我抱紧自己不能自制地狂笑。
犯贱──家不过想玩你而已!温香软玉不抱,来碰你不过是为了尝新,你便来真了吗?!
他贪我这张脸吧,除了这张脸,我甚麽也没有。一想到这,我泛白了脸。身体突然莫名地震抖,我将用指甲狠狠地抓紧上臂,指尖深深陷入真皮,血丝缓缓地渗出,我不觉疼痛,但臂膀已染上处处腥红。
我本可推开他的,拥有空手道啡带的自己可不是省油灯,明明是自己放任他在身上,我自嘲地轻笑。
横竖睡不著了,我神智混乱地走下楼梯,卷曲在名牌沙发上。扭开电视遥控,调较无声後,漫无目的地转动著频道。
慢慢地,没了知觉。一块毛毯披上我的肩膀,我仍混然不觉......
(四)
许久没有睡得这麽沉了,我从床上坐起,伸伸懒腰,盖在身上的毛毯随落在地上。
这是甚麽地方?我环视四周,已经日上三竿,阳光直射进室内,一遍光明。米白色的墙壁,一室现代化简洁的装饰,这麽漂亮,绝不会是我家或小荣家。
我走下床,想起自己昨天来到张傲的家。刚踏出一步,我踩在绒毛的毛毯上,骤然忆起自己昨晚明明在客听睡著了,但一觉醒来却身在房间了。是他吗?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昨天失控了,看来自己果真一丁点酒也尝不得,连尝到张傲口中些许酒意也叫我醉倒。
我缓缓套上衣服,轻笑,他醒来时突然发觉一个裸男在自己厅堂一定吓呆了吧。我走到窗前,张望小区内升平的景象,拉上裤鍊,他没对自己动手哩,可能昨天他不过是喝醉了才乱来,自己还被他乱了心绪,我想笑,还好没把他当真,但一头头,却看到玻璃中自己发白的脸庞。
唉,真的轻易还把他当认真呢,我暗叹。
伸长双手比比,原来张傲衣服的号码比自己大多了,我穿起他的衣服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我将裤脚折上几节,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
诶...没有人,他到了哪?一股衰竭後的落寞涌现,我跌坐坐在沙发上,谁也好,我急切想有一个人在身旁,但很快我便发觉茶几上有一张便条。
睡美人:我去找吃的了,醒来别慌。傲
嗳,他还在纸角外加一个可爱版的张傲图案,正作势要亲亲的模样,我莞尔,心也定下来。
我百无聊赖地走到厨房,想没东西吃总有东西喝吧,但单看一眼,我便逃出来了──
天,比小荣家还要恐怖,单单是地板便已教人发十天恶梦,因为整块地板也布满斑驳的墨绿,我以性命担保,那绝对是霉菌,而不是特有的室内设计。还有爬满橱柜的乌黑小昆虫...蟑螂!我感发誓,单看一眼我已可知道整个社区的小强也爬进这儿来,因为以刚才那密黑的情况,不容得叫人赞叹──这家的主人搅啥飞机的!
我浦惊未定地坐回客听的沙发上,这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转头,看到张傲。
「咦,起来了吗,我还以为要我亲醒呢。」他开玩笑道,走到我跟前,将饭盒放在茶几上。
我送个白眼给他,说:「你家厨房甚麽回事?」
「啥?!你进去了吗?忘掉告诉你别进厨房,」他扮个鬼脸,「诶,你怎麽还会有全尸的?」
我一拳敲在他脑後:「他们都是你宠物?」
「呃?」他呆住。
「小强。」我好心为他解释。
他像听到天大笑话一般,夸张地回应:「当然没可能!我最最最讨厌蟑螂的了!」
「你怕小强。」我眯眼肯定地说。
他使劲摇头顾不上回答。
我很想告诉他,他的表情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须臾,我便彻底後悔为何要闯进那片小强天地。
我也不知为什麽,手中会多了几支强力去污剂以及杀虫剂,我望著自己活像要清理放射性物料般的一身装备,有点哭笑不得。
「你往哪儿挪来的。」打个电话便连防毒面具也有,真齐全。
「刚才让人在实验室送过来,不能让你去得那麽难看。」他警戒地目送我进入厨房,「横竖摆在我们学系也是发霉。」
「你用不著替我祈祷。」我眼角见到他在胸前画个十字,又不是驱邪,死不去的,小强有甚麽可怕,我挺胸走进厨房。
「天父,我还没到手的,这样的美食,你可别让他英年早逝,阿门。」
我轻啐,哪门子的祈祷。
(五)
「喂,你死得了吗?」小荣一掌拍落我背上,「听说这几天你住在张傲家,他没怎麽吧?」
「哎。」我被那降龙十八掌拍得疼叫,天杀的,整个新年假期也在替那个该死的张傲清洁厨房,我的腰也弯断了。
人家元旦在兴高彩烈地倒数下一年,我却要窝在厨房里送人家小强全家一同归西,这个新年还真罪孽深重,我默默地为死去的小强家族念经。你们别看张傲没动手,其实他才是主谋,要报仇便找上他对了。
看到我无力地软体趴在桌上,小荣的模样像美国核子弹在面前爆炸一般:「你被他上了!」
「上你的头!」我用特强硬胶烧瓶敲向他的脑门,「我是当他的欧吉桑!他整间房子我是收拾整齐的。」
「用不著这麽大反应嘛,我不过是关心你而已。」他委屈地摸著头颅。
我露出轻笑,要说咱们实验室唯一耐用的东西,便是我手中的烧瓶。嗯,还真实用,待会多买几个到张傲家顶替那些心理阴影难除的厨具。
「那你又惟恐天下不乱。」
「何只我,全校都说──」他突然掩住嘴,鬼鬼祟祟地想走最快的逃走路线。
「说啥?」定不会是甚麽好东西,我从桌面仰起身,眯眼问猛地震抖的小荣。
「你...是.....张傲新宠!」他抱头蹲下,「别打我──我、我听人家说的,不是我瞎掰的。」
我看小荣还真孬种,不屑地耸肩:「由他们说吧,嘴生在人家身上。」我又不会缺一条毛发。
「咦─」他探头,「你不介意?我都说嘛,清者自清。」他装作知己好友般拍拍我肩膀。
「哦,那你相信吗?」我顺带问道。
「呃,」他僵住了手,为难地转了几回面色,「我...你...要知道嘛...你住近他家很难教人信服你们没关系的──」
好嘛,这个小荣还说是我的朋友,谣言一传便倒戈了。我叹气站起,抬手想搭上他肩上,小荣立即再抖得像秋天落叶,我睨视著他:「你又干嘛了?」
「我...我虽然看似壮硕,但我不够你打的!」他卷缩在台角,「尚,我不敢了──」
「我又没说要打你。」我不知好气还是好笑,「那你请我吃吃饭吧。」
「呃?!」唉,他又楞住了。
当我好心地拖他到学校门口的麦当劳时,见他还没回神,我掏出他的腰包,买了两个四号参餐。但坐下时,突然觉得前面的那人很刺眼,因为小荣眼睛正向著我不断眨动。呃...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这该不会是暗示我...他在抽搐吧,我暗衡量需不需要唤救护车。
「你有家族遗传的痉挛病吗?」有的话就糟了。
「啥?」好了,不在令我吃不落快餐,他的抽搐终於停下。
「你还好吗?」虽然我胃口平安了,但我仍会略为表示出我关照同胞的情怀。
他一反白眼说:「我是在像你传情好不好!我终於知道为什麽你跟张傲没可能,你根本便不解风情!」
「是吗?」为什麽我怎看也像他在抽搐,「传甚麽情?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多麽
他意味深长地望住我:「尚,你说的话多了。」
「呃?」我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他难得认真地说:「你现在快乐吗?」
我疑惑地望著他,我的样子很忧郁?长大至今,除了那个死老头偶尔会气我之外,我每天都过得好好阿。小荣今天很有问题耶。
「假若他有甚麽不轨,随时找──。」一杯汽水出现在眼前,小荣突然停止说话,我仰头向来者。
「你最喜欢的 cream soda。」张傲跟小荣点头示意後,露出平日讨揍的笑容。
我挪向隔壁,让个位置给他,他亦不抗拒,顺势坐下。
不客气地取过纸杯,我汲小一口後问道:「你今天不到那些 cafe 吃饭吗?」不知否错觉,我见到小荣脸煞黑了。
「我本要去赴约的,但见到你便进来了。」
我一睨他,閒閒地说:「你认为我是三岁吗?」接著指著小荣,「他是小荣,我的学长。」
「多多指教,我是──」小荣打断他,他的脸彷佛更黑了:「我知道你是谁,张傲嘛。」
气氛凝著了,我好像见到他们之间有暗潮涌动,呃...这样说有点不正道,因为只有小荣板著脸,张傲还是笑盈盈的。他们之前认识的吗,怎麽我从不知道。还有,小荣今天有点不对劲。
「小荣你吃饱了吗?那我们回去吧。」他们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放弃我最喜欢的汽水,一手抄起他向学校走去,另一面则跟张傲挥手道别。
「你晚上要吃甚麽?」他大喊。
我停下来想一想,龙虾也吃过了,是时候吃点中式的。
「叫化鸡,我要自己敲开泥巴。」
嗯,单想也垂涎。
不管张傲能否在晚餐时变出那件叫化鸡,我提著小荣走回实验室。
(六)
打开玄关,客听已经一遍光明,照出一室窗明几净。一阵烧焦的味道飘近鼻腔,我扬眉望向厨房,那儿虽然被墙挡住但仍可见到灯亮著,张傲果真在弄叫化鸡?
「张傲?」
「待会儿来,你先在客厅坐一下吧。」他的声音果真从厨房传来。
我疲惫不堪地摊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正好,在实验室被小荣劳叨整天,最好能有好吃补充体力,就待他拿出来吧。
想到那终於像人用的厨房,我心中一阵轻快,辛苦好几天的成果呢,还最难得的是张傲这阔少虽然怕蟑螂,亦不怕累和脏地整天陪伴身旁,帮忙一些抛垃圾等杂活。那些片断使我勾起唇角,除了小荣外,他可算我最亲近的人了。但不知为,在心中,他俩总又好像有点不同,哪里不同了?我想不透。
这问题真困难,很累阿...
「可以吃了。」在我以为自己睡著时,一阵浓烈的熏焦扑鼻,我睁开眼,吃惊地望著眼前炭黑的两件「东西」。
「这是甚麽?」我指著小焦炭问大焦炭。
想不到大焦炭还有没黑的地方,他一翻白眼:「你不是说吃叫化鸡吗?」
「这是笑话吗?请问我用不用笑?」我瞪著面前焦炭,不待他回答,我已经不客气地指著他大笑。天,他的模样还真像街口那间泰式餐厅的厨子,不或许我应该询问一下他们是否胞兄弟。
张傲放下所谓的叫化鸡,坐在我隔壁待我笑个够。
「你...你不会外出买吗?」我笑不止声。
「又是你说要吃有泥巴包裹的,外面跟本买不到。」他赌气地撇开头。
我诧异地望著他焦黑脸後浮现的红云,但...他这模样实在太好笑了,我实在停不了笑意:「那你懂得入厨?」
「有多难,还不是洗一只鸡,撒一把油盐。」
呃...好心也会做坏事,他会为我洗手弄羹汤的确令我很意外,亦叫我不得不吃这块黑炭,但听他这样说,我有点担心吃下这鸡是否会拉肚子。
他打锤子递给我:「那你吃不吃?」难得他不是在淫笑,我觉得顺眼多了,但...望著面前那锤子我却为难了,我与他的交情值得我为他拉肚子吗?
「我辛辛苦苦弄给你吃的,你会尝尝的吧。」他像看穿我的想法般,黑脸压迫过来。
这算不算是要胁?我硬著头皮接过锤子。
虽然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祈祷。但天父,您老人家要保佑我不要枉死喔,阿门。
敲开烤硬的泥巴,一阵意想不到的食物气味传来,还好,总算有点像吃得入口。扒开荷叶,我看到褐色的鸡肉,眉便不禁皱起,怎麽会有点黏稠的,很恶心,要是它烤乾了我还觉得比较容易近口。张傲狠狠地瞪著我,我不得不挟起一丝鸡肉放进口中──
「嗯,没想像中难吃呢。」我惊讶地挟一块送到他口中,「你也尝一口。」
他一尝,扬眉吐气的样子:「都说入厨不难的啦,要是我多用心可会便得世界著名哩。」
我没好气地不管他的嚣张,虽然这鸡的模样欠奉,但味道还真的不错,我还是先祭自己五脏。
那只黑炭鸡很快便被我和张傲清除,我舒适地躺真皮椅垫上,这时後还真的令人昏昏欲睡。那知他一脸委屈地挨过来,一副小寡妇般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煮得这样劳苦功高,你好应该有点表示吧。」他挨过来。
「干啥?」我一把推开他涎著口水的大脸,「你还没吃饱吗?别想我请你再吃,我多穷你也知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亲亲。」他嘟起嘴凑过来。
我一愣,这是哪门子的要求?!骤然我被温湿的唇瓣封印住。柔软的接触,使我身体不由地战栗,那一刹那就像火光闪现。
发狠将他推开,张傲这痞子,第一次亲便算了,竟还一而再,再而三,我很好玩吗?
「亲过了吗?快滚开。」我脸色不佳道,吃这块黑炭可真不划算,「你耍我好玩吗?」
「小尚,我可从来没想过玩弄你呢。」他的身躯逼过来,将我困在沙发角落。没事挨这麽近干啥,饱暖思淫欲定必是为形容他而出现的。
他的呼吸拂过脖子,我忍不住怵然,气势也弱下来:「那...那你干嘛亲我?你的女朋友呢?你也说自己没有龙阳之好。」
「第一、我不曾说我不会喜欢你,我只说,我『曾』有女朋友而已;第二、你住了这麽久,有见过我那『目前』的女朋友吗?」他得逞的微笑,我忽然感到一阵寒意攀上脊椎。
「你骗我?!」我指住他,这人真令人不齿。
「不,我那时真的有女友,你可以问其他人作实。」
「那...你女朋友呢?」我总觉得自己不该问这问题。
果然,他的笑容更炽:「她?你住进来後第二天,我便再没女朋友,她要嫁人了。」
阿?情人要结婚,新郎不是他?但...为什麽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悲伤的?我怎麽也不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反而像...愉快得很。呃...怎麽也好,可能他是人前欢笑,人後悲惨吧,身为朋友我怎麽也要意思意思安慰他。
「那你...」
「我也很惊讶自己会完全不伤心,反而有点像...放松了,因为我发觉原来不像想像中喜欢她。」他微笑,「自从我见到你後,我便知道,那个其实该是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喜欢你,你接受我吗?」他倏然道。
听到他的话,我心蓦地一停,然後急速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