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宫诱逃到唐·璜,我爱你————豆豆的挑豆
豆豆的挑豆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关灯
护眼

严景好像自动过滤了他的胡话,“你还真厉害,这么晚也不叫饿。想吃什么,我去厨房拿给你。” 

“严景。” 
两个人双双抬头。是严景母亲的第二任前夫。比起那日的颓势,他的亮相实在令人瞠目。他显然对衣饰做足了工夫,通体上下无一不考究,仪容气质具佳。他风度翩翩,神情自若地看着他们。看来他已复原,真幸运。有人满腔热切为他殉情,于他而言只是过眼的一阵云烟。 

严景站起来,“陈先生有何事找我。” 
他把一只嵌有手工雕刻花纹的琴盒摆上餐桌,“这是你妈妈三个月前托人在意大利订做的小提琴,我特意拿来给你。” 
严景怔怔地看着琴盒,整个人如被点了穴道似的,半天没有动弹。 
“还有,我想我可以拿出一些钱。我知道你爸爸一直要你负担,压力很大。” 
原来想用钱买断后顾之忧,以便全身而退,日后安居稳妥。 
严景看着他,笑起来,说,“这里又不是福利院,不敢麻烦陈先生在此慷慨解囊。谢谢你为这把琴特地跑一趟。不送了。” 
他并未介怀,悠然告辞,态度一丝不差。 
“严景。” 
“想吃什么,我去拿给你。”严景心平气和,神情非常自然,旁人一定以为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其实他忍辱负重,忍完再忍。莫暄看着他,说,“严景,我准备明年报考巴黎国立音乐学院的大师班。明年我们可以一起去念书。” 

***********

13 
这是一个很大的承诺。严景听完他的话是真正的笑了。 
莫暄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忽然无法维持嘴角上翘的姿势,原来笑也需要这样大的力气,始料未及,他的嘴角渐渐下坠,终于变成下弯,用力过度,鼻子发酸,嘴唇簌簌地抖。他赶紧低下头去。 

晚上去医院换药。严景手臂的伤口已经好去大半。医生没有夸口。莫暄偷偷吁出一口气,心里面的不着边际,全都妥妥帖帖有了着落。 
两个人沿路走回Linz•K425。并排走在路上,严景突然开口说话,“刚才,你好像比我紧张。” 
莫暄被看穿真面目,耳朵有些发烫。他故意不要听见,继续埋头赶路。 
严景跟在后面拉住他,笑起来,“看我多蠢,害你这样担心。” 
莫暄心一酸,双眼看向别处。他没敢哭。懂事起他就没在人前哭过,渐渐造成习惯。 
严景从后面抱紧他,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对不起,不会有下次。” 
因为爱着,对方小小一个动作,便胜过人间无数,面对现实亦能强悍如军队,无论世情如何不堪,只觉世界美好。 
一切烦恼都是多余的。 

早上,莫暄差点迟到。两个人整晚都在做爱,天快转亮时才迷迷糊糊地互相拥抱着睡着了。他不够睡眠,昏昏沉沉。 

“莫暄,你脸色好差。”他还没坐稳,简毅就朝他凑过来,“严景何时能回来排练。” 
“他的病假到明天为止。” 
简毅看着他,“你昨天问的事。” 
“没事了。明年我准备考大师班。如果我都能考上,严景肯定没问题,就算亚青不推荐他也无所谓。” 
简毅盯他看了半晌,噗地笑出声,“呵,爱情真伟大。难为我想了整晚,打算劝你不可以不经挣扎就轻易气馁,应该永不信邪,誓死斗争。看来是不必了。哦,还有,以后最好别纵欲过度,看你累得。” 
(-_-|||) 
这人的情操始终未能得以提升。 
莫暄低头装作认真调弦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抬眼盯牢对面空的首席的位子看着,心里满当当的欢喜知足。 

指挥在拿指挥棒敲打指挥台,示意排练开始。首席的位置连续空缺,指挥表面上不受其左右,但他的指挥棒却发自内心的处于兢兢业业的紧张状态。这种内在的运动伴随着脸部血管的变化,几乎让在坐的每个人不折不扣的感到不痛快。指挥心事重重的榜样像传染病似的传播开来,内部出现的图像已经起到四肢运动的作用。各人无奈把这种状态设想为强制和激进,通过各种肌肉运动来摆脱指挥内在的神智昏迷般的不安。主题旋律很节制,变得怯生生的,毫无光彩,某些部分还出现了缺口,裂缝和断纹,直接影响着它漂亮的外观。没完没了的发展,更近似于胡思乱想,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生息其间的现状之下,乐队全体成员对严景的盼望愈加汹涌升腾,被激发至最高程度。 

14.

14 
排练被指挥神经兮兮不明不白的消磨过后,总算告一段落。有人抓起乐谱敲打谱架,嘴里语无伦次的放声呻吟,尾音扭曲得乱七八糟,后面的追随者们毫不示弱,前后叫成一片。 

莫暄收起乐器,第一个溜出排练厅。他很快赶回到Linz•K425。严景手臂的伤口对他拉琴不再有影响,他们约好晚上一同研究那把新琴的品质。 
严景打开琴盒,里面是一把斯坦纳样式的纯手工打造的精品。严景取出来架起琴弓拉了一个近于贝多芬式的探询短句,停顿一下,然后笑着用琴弓敲他的肩头,“莫暄,陪我一起拉一段。” 
莫暄兴起,支起大提琴在床沿边坐下。严景再度拉出那个探询短句,莫暄拉动琴弓模仿其短句主题,低音部的应合隆隆作响,拐弯抹角的音群将主题点缀起来,如羞涩的小幼鸟的频频鼓翼。严景再一次重复那个短句,按同一间隔,反复地出现,调配极尽奢华的炫技,用以引出新的动机,转调和新的主题。小提琴的音色未强调耀眼的,刺激感官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光泽,如同一位心理着色师,品味细微色彩的差别,倚仗透明质地的敏感笔画描摹旋律的情状与风光,主题旋律被勾勒成藏在水花四溅的瀑布的七色光后面的妖艳面孔,莫暄改用醇厚辛辣的低声部长音和大幅度的下滑音的循环行进,精心为这张面孔造出血肉。狭小的空间,多重回声一直穿透到最小,最隐秘的角落,以极不相同的表情变化紧紧挨在一起,枝蔓缠绕。 
“莫暄。” 
“嗯。”莫暄抬起头,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严景的嘴唇已经压下来,舌尖有意刁难地探入他的口腔,挑逗撩拨。 
“是你先勾引我的。”严景松开他。 
“啊,什么。”他茫然地仰脸追问,脑子里只剩抽象概念,身体随着脉搏的跳动发热至烫手。严景把乐器从他手里抽走,放在地上。合身压住他躺倒下去,嘴唇急切地吞没了他的呼吸,身体摩擦律动,合为一体,密不可分。 

“莫暄。”严景的脸埋在他的颈窝,低低地说,“我对将来没有多少野心,我只要有你就好。莫暄,一定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走开。” 
房间里很静,莫暄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其它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我一定不会走的,就算你赶我都不走。” 

严景休完病假恢复参加排练。莫暄先一步走进排练厅。严景跟在他后面,刚现身,所有人立刻将全部焦点奉献给这位倍受恩宠者的回归,放眼望去,个个脸上似要透出晶光。指挥不动声色,故作外向的盲目和耳聋,实际上那种略带神性的轻松和繁重下的轻率早已尽显。 
排练围绕第二幕进行。乐队内部情绪业已神奇苏醒,仿佛某类叫人匪夷所思的灵方妙药,最终顺利抵达心灵深处,治愈了乐队刻骨镂心的热情,回复了乐队最原始的战士气概。指挥毫无顾及地放浪形骸,努力把耳朵贴紧莫扎特意志的心房,如闻万物深渊对他隐约细语。同时放任乐队意志横流旁溢,给予各声部法则下的最高自由,心满意足地沉浸在壮丽的梦境幻觉里。

15 
《费加罗的婚礼》的演出日程正式公布,亚青临时做出最高决策,提前一个星期公演。 
当官方发言人走进排练厅宣布该消息时,全部人马包括指挥在内通通屏息敛气,连眼睛都不肯多眨一下。等到最后一个字从那位近乎皇家气派的发言人嘴里吐出来后,排练厅立刻陷入惨淡的哀思中。指挥狠命地拍了一下头,然后手捧下巴开始若有所思。方君佑跟旁边的第二双簧管用英语窃窃私语,干脆越说声音越大,接下来两个人同时大笑一声,这两人左右旁边的几位同仁像被他们传染了疯病似的不明所以的跟在后头干巴巴的笑。严景侧身冲他们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刚闭嘴,又不知哪位不慎赶上脚抽筋,将金属谱架踹得一阵乱响,乐队众人都相安无事,倒把指挥吓一大跳,他聚集在一个思想中的心志被推回到众目睽睽的场合,这令他怒气直冲九天,理性中断,举起右手啪地摔下指挥棒。全场肃静。所有人低头握紧手里的乐器,掩耳闭目。 
指挥正想把怒气泼洒出来,猛地瞥见最高领导层代表正面露辉光地看着他,转念又硬生生将怒气一点不剩吞咽下去。所有人顿觉喉咙充满异物感,相互默契地达成共识,指挥今日无需再吃晚饭,以免严重消化不良。 

那位发言人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光如旭日的足以慑服任何一种顽蛮荒诞的优雅的眼神把排练厅的每个角落扫射了一遍,努力使自己威严赫赫的形象提升至又一个新高后,随即拉开幛幔,借用最强烈的字眼和音调,让所有人看清幕后的真相,暴露其神秘的背景人物,张泽。亚青与当今炙手可热的著名大提琴家携手合作,于演出季演出莫扎特的两部大提琴协奏曲,为此特别安排《费加罗的婚礼》提前公演。 

排练厅的门被斯文的推开来,著名大提琴家张泽带着快乐的声线,轻捷的手足,热情洋溢的登场。 

莫暄看见简毅的手已经卷缩成拳头。简毅伸腰直背,静静呼吸,整张脸蒙了一层薄膜般的面具,淡淡的粲然的反射着光线,如清晨平稳的海面,将他的表情卓有成效的挡在后面,只留眼睛定定地逼视前方的某物。方君佑的脸硬梆梆地对牢简毅,姿势像一座活火山,莫暄真替他捏一把热汗。 

官方发言人代指挥提前解放了乐队。简毅收起乐器转身就走,一步一步很快平稳地往外走。 
“简毅,怎么也不跟老朋友打个招呼就急着要走。” 
简毅停下脚步。张泽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不如一起吃晚饭。” 
简毅大笑,“我们不过是上了几次床,这样就能算老朋友,那我岂不是高朋满天下。” 
简毅的音量不大, 可如此唐突,连同自己一并当众揭露,真是罪过。张泽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方君佑突然在旁边拍拍简毅的肩膀,“走吧。晚上还有表演,我们不能去太晚。”张泽抓住简毅的手臂,“等等。”方君佑一脸嫌恶地拍掉他的手,“你最好闭嘴。”说完拽着简毅重重地推门走出去。 

16 
方君佑去拿车,简毅在路口等着。傍晚垂死挣扎的太阳晒在额头上,仍旧热力四射。他不停地流汗,感觉窒息。方君佑把车停在他身前,他钻进车里,关上门,心里莫名的烦躁。“你何必多此一举的帮忙,我并不需要靠别人为我扬眉吐气。”他这样说也许方君佑觉得他太狷介,但他没有义务故意讨好他。以前他会的,但以前他不懂得最爱自己。 
方君佑认真听着,没有反驳,伸长手扯过几张纸巾,替他把满脸的汗抹干净,然后专心开车。他闭上了嘴。真奇怪,他多年来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但是每次面对这人就大失水准。两个人坐在车里不讲话,跟默哀似的。 

“张泽,你来一下。给你介绍,这是附中的简毅,明年会直升到大学部。” 
简毅第一次见到张泽。当年他16岁。他很了解自己的优点,他一直倍受吹捧,所有老师都认为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简毅觉得好笑,他已经需要想当年。当年他太小,只懂得骄傲,不知道收敛。 
“你。我见过的,附中最具潜力的未来大提琴家。我是张泽,现在念大三。” 
他因此认识张泽。他以为终于遭遇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其实,人家根本只当他是自动滚溜到脚底的踏脚石。他当年太小,看不通透。 
以前想起那张脸胸口就会刮出一道疤。现在不会了,现在即使亲眼见到,也只剩白茫茫的麻木。所有伤口都已痊愈。 

“到了。今晚爵士乐队轮休,我们去吃饭看电影。” 
简毅忍不住笑,“我以为只有一男一女谈恋爱才会吃饭,看电影,逛街。” 
方君佑也咧嘴傻笑,“哦,原来两个男人谈恋爱不必这么落俗。那你想做什么,我全部奉陪。” 
简毅一怔,后悔把话说造次了。他可没想过同任何人发展亲密的前途。他没往下接话。 
“呵呵,你还真是戒备森严。”方君佑好心情的拍拍他的肩膀。 
两个人都这样敏感,互相试探,就怕过了火。或许,不必如此小心谨慎的。 
简毅朝方君佑看了看,说,“我很饿,先去吃饭。你请。” 

《费加罗的婚礼》必须提前公演,直接导致第二天的排练场面异常火爆。大家陆续到到达排练厅,便先后发现指挥郁郁寡欢的立在指挥台上冥思苦想,如无意外,应该一夜未眠。等所有人员全部到齐,指挥随即发出一声浩叹,仿佛一座令他遭难的暗礁在他眼前隐约显现。一切都走样了。指挥大跳跃的挑拣各个重要段落颠来倒去地反复搅拌,将其视作刺激他疲惫神经的惟一手段,他的过度亢奋让所有人在一整天里来来回回体验着歌剧主角们的各种情绪变化,忧郁急躁,滑稽疯癫,俏皮可爱,整个乐队满脸鼻子眼睛在乐谱上乱爬。 
排练进行到晚上10点总算结束。所有人寸步难移,心脏剧跳。 

17 
乐队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之下,以往齐心协力耐心织成的将所有人倒向明智的网彻底告破,似乎对于《费加罗的婚礼》的公演再不该有什么待以实现的高尚目标,为了维护这高尚目标而起作用的整个周密谨慎的保健机制亦是烟消云散。乐队濒临任凭精神失调的类似酒精肆虐的危险状态。 

终于迎来了《费加罗的婚礼》的首演。演出选在一座全新落成的大剧院盛大举行。大巴把乐队成员停在新剧院的正厅门口。等不及下车,一座充满诗情画意的建筑已在眼前展开,所以人顷刻间如入另一世界。四层楼高的宽大躯体躲在残阳的金色帷幕后面,与一大排彩绘玻璃幕墙连贯成浮华显赫,斑斓迷离的画景,恍若虚构。全部人满怀敬畏地下车,用庄重和冷冰冰的表情,装腔作势地将平日懒洋洋的举止掩盖起来,依次走进镶嵌大理石方砖的大堂。大堂里扑面而来的暗藏着香味的空气就像透明而又浓稠的冰凉的果冻。 

大家各自安静地往后台方向走。莫暄仍然习惯地走在后头。 
“莫暄。” 
莫暄循声望过去,忽然呆住。他缓缓放下大提琴。 
“爸爸,你为什么会来看这部歌剧。” 
“与我合作的乐团也将排演这部歌剧,所以先来观赏一下亚青目前的水准。” 
莫暄已经把耳朵训练好,他知道他的爸爸接着将对他说什么。果然。“听说你进亚青没多久就被指挥投诉,而且很快就从首席升至副首席了,真了不起。”莫暄低头听着。他很想说对不起,但他说不出口。“你总是这么争气。”莫暄看着他的爸爸说完这句话匆匆转头走进了贵宾通道。 
“哇,莫暄,原来你的爸爸是俞斯成。”有人在问,“对了,那你为什么不姓俞。”莫暄不想知道问话的是谁,这是他最惧怕的问题。他不出声,重新背起大提琴,低头往后台走。 
是的。这位大指挥家是他的爸爸。他不能跟自己赫赫有名的父亲大人用同一姓氏,因为他自幼所受的家庭教育是一切前途必须靠自己拚搏争取,依附于姓氏获取远大前程是不被允许的,他出生便随母姓。他不足够争气,讨好不了父母,无时无刻不叫人失望。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