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用钥匙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一道黑影突然闪现出来,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对着他脖颈来了一下,那人便软软地垂在了地上。
明尘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神色警惕,将昏倒的男人拖至隐蔽的一处藏起来后,才将他留下的食盒提进房间,假装无事发生。
“将军,属下背您出去吧。”明尘在贺雁来面前蹲下,将后背留给他,“趁没人发现我们。”
贺雁来端坐在桌前,看了眼食盒,没有动;他对上明尘焦急的眼睛,冷静地摇摇头:“我腿脚不便,肩膀还有伤,带上我不方便。你且出去探探,我估计,想从这里逃出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不行。”明尘立即拒绝,“我怎么放心将您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做不到......”
“明尘,”贺雁来搭上明尘的肩膀,睿智的眼睛对上他慌张的脸,音色依旧温润,“你成功逃出去,才有机会给千里带话,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带上我,只会是你的累赘,五日后我们一个也活不成。”
“......”明尘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他从小陪伴到大的男人,喉口一紧,他强行把泪意憋了回去,猛然起身,毫不犹豫地转头冲了出去。
贺雁来缓缓收回手,像是卸下了一身的力气,往代步车椅背上一靠,搭在扶手上的手青筋突起,显示出他现在并不如在明尘面前表现出来的平静。
有很多年了。
他有很多年没有示过弱了。
“只会是你的累赘......”贺雁来喃喃重复了一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要是被那个张扬肆意的男人知道,他贺雁来竟有朝一日落得如此狼狈,估计会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吧。
想到这,贺雁来甚至觉得自己就在这死了也好。
他实在不想再这么苟活下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贺雁来被吓了一跳。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强烈的痛感从那里传来,直传大脑,他这才感觉稍稍冷静了些。
还不能死,他是贺家人,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死。、
更何况......
他还答应了一个小少年,一定会回去找他,不能食言的。
眼见阿尔萨兰还没发现明尘消失,此刻门户大敞,贺雁来眼神一动,自己推着小车谨慎地贴在门边,认真观察一番,确认没有眼线,才慢慢滑了出来。
阿尔萨兰为他安排的住处倒是很清幽,被树木环绕着,静谧安宁,只不过实在隐蔽,就连出口都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应该是某个宅子最偏僻的庭院。
只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在神女祠了。
祈福大典由他一手安排,神女祠附近的每一处房屋他都精心考察过,对这里毫无印象。
想到这,贺雁来突然轻轻“哦”了声,喃喃自语:“难道已经回了兰罗?”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阿尔萨兰未免也太过大胆,直接就将人藏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假如千里怀疑到他头上,拿到他私藏合敦的证据要进来搜查,那么阿尔萨兰绝对无处可逃。
不知该说他是太自信还是过于自负,甚至不觉得千里能做到合情合理地对他的住宅发起搜查。
贺雁来轻轻叹了口气。
“小千里呀......”贺雁来环顾四周,苦笑两声,下意识地,“你雁来哥哥在等你来救呐......”
突然,竹林外叶子一动,像是有个灵活的人儿闪身进来了。贺雁来眼神一凝,来不及回屋了,他只好暗中将金丝握在手中,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攻击。
就在他屏息凝神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树叶后面冒了个头出来。
贺雁来看清来人,明显愣了一下,压低声音喊:“托娅?”
名唤托娅的女孩儿被他叫出了名字,整个人都雀跃起来,兴奋道:“合敦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贺雁来笑着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将金丝收了起来,随即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正是贺雁来与千里大婚之际,走在前面讨喜钱的小孩之一。
托娅抿了抿唇,花一样的面庞浮现出一点红晕:“我是叶护的私生女,进不了宗祠,额吉平时不让我出来走动,怕惹他厌烦。”
说话间,她脸色平静,似乎丝毫没有对那个她该喊“阿布”的人有半点温情,冷漠地像是在说某个陌生人。
贺雁来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只好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轻声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出来多走走,哪里会有人厌烦你呢?”
托娅的脸更红了,她呆呆看着眼前这张俊逸的脸,突然“啊”了一声,接着抬起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啊不行不行,他已经是合敦了!”
不等贺雁来搞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托娅又目光坚定地望着他:“合敦,我帮您逃出去吧!”
“......”贺雁来怔住了,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你愿意,帮我逃出去?”
“嗯!”托娅点点头,“那个人跟扎那密谋时,我额吉病重,我想喊他来看看额吉,正好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她目光炯炯,稚嫩的小脸浮现出一丝破釜沉舟的恨意:“我愿意作为人证,指认阿尔萨兰污蔑合敦,图谋不轨!”
少女清脆有力的声音宛如银铃,在这枯松的暮冬正午,惊起一树鸟雀。
贺雁来眼神放缓。
良久,他不急着跟托娅讲述自己的境遇,而是问她:“你的额吉......”
还好吗?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吗?
托娅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摇了摇头,眼底泛起一丝泪花。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令人绝望的夜晚,额吉重病在床,握着她的手让她好好活下去;她想找阿尔萨兰,求他救救额吉,不顾阻拦跑到他的议事厅,却听到他正与朝廷重臣密谋造反,甚至还要加害她暗慕的合敦......
等她被家仆发现,连拖带骂地丢回去时,额吉早已没了呼吸。曾经美艳、名动一方的女子,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死在这破旧的床榻上,手里紧紧握着当年他送给她的一柄玉簪。
她要为额吉报仇,她要让那个妄图只手遮天的男人付出代价!就算付出生命也没关系......
而一双温暖的大手突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托娅有一瞬间的怔忪,甚至以为是额吉回来了,忙不迭地抬头。
贺雁来即使坐着也比这个十六岁的少女高出一头,正用那双慈悲的眼睛,心疼地望着她,嘴唇开合:“抱歉,节哀。”
“......”托娅的泪珠倏地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红着一双眼圈,根本擦不干净眼泪。而贺雁来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让她擦擦泪水。
托娅哭着说:“为什么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合敦了......大熙的男子都跟你一样好吗......”
贺雁来恍然。
他无奈笑道:“等我有机会回大熙,一定帮你问问,好吗?”
他越是温柔,托娅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又劝了女孩儿一会,才让对方发泄完毕,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院子里一时间寂静下来。
贺雁来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回到屋内,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喜上眉梢:“太好了。”
有了托娅这个帮手,与外界取得联系就有了机会。只是托娅身份低微,不知有没有机会面见大汗。但是只要这条线连起来,那么扳倒阿尔萨兰,帮千里站稳脚跟,顺便洗清自己嫌疑,就指日可待了。
——
明尘没想到一切居然这么顺利。
阿尔萨兰今日正好不在府中,应该是朝中有事要忙,府内戒备自然松弛了些,这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
几个灵活的跳跃,明尘迅速又灵敏地在屋顶上穿梭。他一向胆大心细,一路上竟也猜到了此刻应该身在兰罗阿尔萨兰的府邸。他授命探察兰罗环境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对兰罗的城市结构十分熟悉,不由得更加兴奋。
他强行按压下去那点躁动,告诫自己稳下来,在一个小厮出门采买的时候,谨慎地跟在他后面出了府邸大门。
重新站在外面的土地上,这感觉久违又陌生。明尘长长舒出一口气,仰天无声长啸,像是要把这几天受的气全部发泄出来才好。
之后,他不敢再有半点耽搁,四处看了看,很快找出了回兰罗宫殿最近的小路,迅速闪身踏上回宫之路。
祈福仪式已经结束,千里一行人应该已经动身回宫了。他是贺雁来身边的人,如何能突破兰罗重重把守,来到千里身边,又是明尘要好好考虑的问题,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千里,千里......
明尘无意识地重复他的名字,突然灵光一现。
还有个明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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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拜访
千里沉默地骑马走在人群前面,默默与队伍拉开了点距离,摆出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来。
今天是回宫的日子。
本来他都已经计划好了,等祈福大典结束以后,就带贺雁来去兰罗市集上逛逛。那里仿造大熙的城市商业,大力发展夜市,已经初具规模,想来他是大熙人,说不定看到这番景象,会有回家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连贺雁来被阿尔萨兰藏到哪儿了都不知道。
从神女祠回兰罗不过半日路程,等他们回到宫中稍作整顿,也不过正午。往常这个时候,千里上完朝,学完今日的课程,就会来找贺雁来一起用餐。
贺雁来秉性节俭,菜色不会很多,但是一定有一样是他爱吃的。可是小厨房的厨子还是那些人,怎么就贺雁来来了以后饭菜突然格外合他口味了?
这其中暗藏的关心和疼爱,以前享受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物是人非,触景生情,千里便突然格外思念起贺雁来这细细密密的宠溺来。
明煦自从贺雁来下落不明以后便一直跟在千里身边。两个人以前不对付,现在竟也能好好相处起来。
“大汗,要不要换身衣服,休息一会儿?”明煦问。
千里刚想拒绝,却突然听到,门外,有一声细弱的猫叫,贴着墙根响起。
兰罗养不了猫,就算有生命力强的,也不会发出这种细瘦的声音。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千里脑海里,就见明煦脸色一变,那双明媚的眼中从疑惑到震惊再到狂喜,来不及跟千里解释便拔腿冲了出去。千里生怕有诈,赶紧也跟在他身后。
可门外静悄悄的,下人们都被千里赶走了,就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明煦不甘心,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刚才好像真的只是他的错觉以后,眼神里的光慢慢黯淡了下来,笑容僵在了嘴角。
他又在原地默默等了会儿,听到千里犹豫着唤他,只好低垂着脑袋应了声:“没事。”
刚想回屋,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不由分说地将明煦罩在自己怀里。后者被突然贴上来的温度吓了一跳,刚要挣扎,头顶便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
“......”明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哥!”
入目正是明尘那张风尘仆仆的脸。
明煦一下子没忍住,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红着双眼睛带着哭腔,又喊了声:“哥......”
“好了好了,不是猜到了是我才跑出来的吗?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明尘拍了拍明煦的头,勉强让后者收回情绪,便转身,对上同样震惊的千里,神色一凛,直接跪下行了个礼,“大汗,合敦遭人诬陷,被叶护阿尔萨兰挟持回府,已有多日。”
“什么?!”千里没控制住音量,直直从门阶上冲了下来。
——
阿尔萨兰安排好日常事务之后,便准备动身回府。
这几日为了监督贺雁来,周旋百官,他要快马加鞭在神女祠和兰罗宫殿两个地点来回奔波,说不累是假的。然而现在神女祠风波已定,他可以专心的、好好的收拾这个不识时务的贺雁来......
刚到宅中,阿尔萨兰朝着迎上来的管家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那个人呢?”
“都按您说的,在房间里好好关着呢,大人放心。”管家殷勤地说。
“没出岔子就行。那他松口没有?”
管家面露难色:“这......”
看他的脸色,阿尔萨兰冷哼一声:“不识好歹。”
简单收拾一番后,阿尔萨兰刚想再去和贺雁来谈谈心,突然有人来报:“大人,大汗不知为何突然来见,这可如何是好?”
阿尔萨兰解外套的手一顿,鹰隼似的眼睛直直扫射过来,眸中寒光令人不寒而栗:“千里?”
“大汗马不停蹄地这时候来,怕是......”管家在一旁忍不住嘟囔一句,触及阿尔萨兰冰冷的目光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忙打了自己一巴掌,缄默不语。
他阴沉沉地望向后院那个隐秘的角落,眼神玩味。
良久,阿尔萨兰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走,亲侄特意拜访,我这个做叔父的,哪有不招待的道理?”
千里坐在会客厅中,手中端着杯茶,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他身后是明煦,明尘身形健硕,目标庞大,不适合一起跟过来,便让他去寻贺雁来了。
趁阿尔萨兰还没来,明煦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自己,才贴近千里小声问:“大汗,我们今日来,是将少爷带走的吗?”
千里说:“合敦。”
“......是将合敦带走的吗?”
少年摇了摇头,将一口没动的茶盏放回桌上。不过几日没见,他身上那股稚气已经消灭了七七八八,更加成熟的那一面越来越从眉宇间流露出来。千里冷静道:“我们没有得到阿尔萨兰的允许,又没有证据,就算我是大汗,也不能私自闯进他的后宅。况且,即便我们掌握了证据,也不能在他的地盘撕破脸皮,不然可能连我们也出不了这个门了。”
明煦失望地“啊”了一声,又问:“那我们是来......”
“......”千里垂下眼睫,那双翡翠般的眼睛这几日却不见往日的半分光泽,“我只是想来碰碰运气,能不能见上他一面。”
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少年,明煦也有些于心不忍。他刚想说些什么安慰千里一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与之一道响起的,是阿尔萨兰热情的声音:
“哟,我的乖侄这个时候不在宫中休整,反而来我这儿来了?”
明煦对他有心理阴影,一下子禁了声。
阿尔萨兰走进房间,一眼便看见主位上的千里。
按理说,他是主人,这个位置应该由他来坐。可是千里贵为大汗,是兰罗最尊贵的男人,这把椅子自然轮不到阿尔萨兰头上了。
男人望着那把蛇头椅,眼神阴鸷。
而主位上还没完全长大的男孩闻声,缓缓抬起头,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便慢慢从阴影中显露出来:“哦,叔父来了。”
一股寒意莫名爬上了阿尔萨兰的后背。
他望着千里那张平静到死寂的脸,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草原上的小狼要长大了。
这种时候,老狼该做些什么,才能稳固自己在狼群中的统治呢?
阿尔萨兰贪婪地舔了舔唇,眼中精光爆射。
——当然是,趁他羽翼未丰之际,咬住他的脖颈,将他折磨致死,才能永绝后患。
阿尔萨兰不是等闲之辈,好在千里为了给明尘争取时间也不着急,叔侄二人天南海北胡扯了一通,眼见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千里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面上不显,但心中隐隐有些焦急。
都这么久了,明尘到底见到贺雁来没有?
“想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才——这么大。”阿尔萨兰用手比划了一下,笑道,“没想到眨眼的功夫,你就跟叔父差不多高了。”
千里草草应付:“叔父好记性,我已经记不清了。”
阿尔萨兰又继续说了些什么,千里完全没心思听。他的注意力,突然被一声猫叫吸引走了。
兰罗,不适合养猫。
这是贺家军定下的接头暗语。
千里眼神一动,耐心等待阿尔萨兰这个话题结束,立即起身:“叔父,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处理政务罢。”
阿尔萨兰也不待见他,见他想走自然巴不得,也随着起身,嘴上还说:“怎么不多留一会儿?不是要来找叔父叙叙旧吗?”
“下次吧,不打扰您休息了。”千里心里像长了草,完全待不住,可又要稳住不能让阿尔萨兰看出破绽,此刻心里急躁,恨不得现在就飞出去,看看贺雁来到底在不在这里,这么多天有没有吃苦受罪,腿痛不痛,想......想没想过他。
他大步走出会客厅,不动声色地在阿尔萨兰的陪同下观察周围,可是很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发现明尘的踪迹,自然也没看到贺雁来的身影。
千里暗淡地收回了目光。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出府宅的那一瞬间,一个少女突然扑了上来,嘴里大声喊着:
“阿布!阿布!您来救救额吉吧!您救救额吉!”
作者有话说:
话说我也觉得我的权谋好小白……但是厉害的我又编不出来……大家不要嫌弃我呜呜呜呜(抱头痛哭)
第18章 重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红衣少女突兀地从一个角落里冲了出来,二话不说便跪在阿尔萨兰身前,抱着他的大腿哭泣:“阿布,阿布,额吉死了,额吉死了......”
阿布?
千里只知道阿尔萨兰有两个儿子,一直养在他的领地,从没有带回兰罗。现在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喊他阿布,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而阿尔萨兰望着眼前的少女,明显也有一瞬间的疑惑。还是管家反应快,迅速站了出来,皱眉道:“托娅,你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容得你放肆?”
阿尔萨兰这才想起,这是他养在后院里,一年也见不上几次的私生女。
她额吉前些日子是死了,可是他已让人一块草席裹了扔出去,连葬礼都没办,现在又哪儿来的额吉。阿尔萨兰眼神变冷,碍于千里在场,不好发作,只好草草安抚她:“你额吉不是前几日已经下葬了吗?乖,听话,先回自己的房间。”
可是托娅听了之后似乎更加崩溃,大滴大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她是真心实意地在为死去的额吉流泪:“可我都没见她最后一面......阿布能不能告诉我额吉到底葬在了哪里......”
虽还没弄清楚情况,但千里适时开口发问:“叔父,没听说您府上最近有丧葬啊?”
阿尔萨兰面上挂不住,心里不禁更加埋怨起这个没有眼色的少年来,语气也多了些不耐:“这是我家中事,大汗连这也要管吗?”
千里不再作声,道了句“那我先回去了”后便准备回宫再做打算。然而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秒,他发现那个名唤托娅的女孩儿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