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客——西瓜大盗
西瓜大盗  发于:2023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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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师已经在高堂上坐着了。
  托娅执意要仿制大熙的喜礼,但实行起来又困难重重。最后只好折中了一下,让大祭师亲自为两位新人满上狼血,吟唱祝词,再由二人喝下。
  礼成之后,托娅被人送进了里屋,而千里与贺雁来也终于姗姗来迟。
  本来千里是想早些来的,可惜他贵为大汗,过早露面的话,大家心里都紧张,倒反而容易生变。于是贺雁来干脆便陪他等到了现在,等托娅已经进了新房,才慢悠悠地赶过来,准备喝两杯酒就走。
  没想到,这一去就走不了了。明尘府上的人都是临时聚起来的,合作起来不是很融洽,效率也低到离谱。明煦捏着鼻子指挥了半天,今天收到的礼品账单还没算明白。
  “合敦,你快来帮帮明煦吧,要是出了岔子,我大哥一定会剥了我一层皮的!”明煦苦着脸,又气又急,身后跟着木头脑袋的抱剑,只能在那干着急。
  千里偷偷从贺雁来身后探出个头来,跟明煦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地一点头。
  “合敦~”明煦扯着贺雁来的袖子,声音软得能掐出水。
  “雁来哥哥,你就帮帮明煦吧,我自己先回去就好了。”千里帮腔道。
  本来懒得管这事儿的贺雁来闻言轻挑起一边眉毛,不着痕迹地在两只小鸟中间看了一圈,心下叹了口气,答应道:“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千里立刻点了头,到底还是年轻,根本压不住声音里的喜悦,为了不穿帮,他连忙带上抱剑跑了。
  贺雁来便随着明煦去后屋理账去了。
  说是算不明白,其实也就是没做好登记工作,有些礼品和人名对不上罢了。贺雁来只看了两遍,便利索地吩咐两个人把礼品都收拾出来准备好,一个一个对上名字登记完了。
  这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贺雁来心中无奈地笑,很拿这两个小孩没法子。他抬头,对上明煦的脸,明知故问:“这点东西都算不明白,我留你在身边这么久,你都学会什么了?”
  明煦显然也没想到贺雁来居然能弄得这么快,冷不丁地被贺雁来骂了一句,也只好喏喏地应下来。
  贺雁来觉得好笑,故意掉转代步车头,扬声问:“那我先回宫了?”
  “不行!”明煦立刻大声反驳,随即又认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又压下声音,慌里慌张地扯了个谎,“别吉......别吉说,她分不清这些礼品都是什么成色,还想让合敦您帮着看看,以后也好回礼。”
  这借口拙劣得要命,托娅一整天都没现身过,明煦上哪儿跟她搭上的话?不过想来也知道是这两个小孩又有了什么小秘密瞒着自己,铁了心要拖延些时间,贺雁来没法子,只好装作没听出来明煦言语中的漏洞,点了点头,算是又答应了。
  就这么一直往后拖,等贺雁来终于被明煦放出来的时候,群臣都已经散了。堂屋内残羹冷饭,一片狼藉,贺雁来眯起眼睛辨认出,中间那个被一群人拉着说话的正是明尘。
  他显然也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眼神不复平时那般清明。而他身边围着的正是朝中那几个最会趋炎附势的老臣,许是见明尘傍上了别吉,身后又有贺雁来撑场面,存了心思来巴结的吧。
  明尘为人正直,一向应付不了这种差事。贺雁来只看了一眼,便略略提起声音:“众位大人好兴致。”
  此话一出,那几个聊得最热闹的人立刻没了声音,讪讪地回头跟贺雁来寒暄了几句。
  贺雁来笑容不改,温和道:“明尘新婚燕尔,此刻归心似箭,众位大人纵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也先放人回去见见新娘吧。”
  明尘似乎更醉了,脸上红得烧得慌。
  而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便都找了借口离开了。
  贺雁来这才对明尘道:“快去看看托娅吧,等了这么久,肯定急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刚要走,明尘却似乎又清醒过来了一般,声音沙哑着喊:“合敦。”
  “嗯。”
  “明尘......真的很幸福。明尘,敬重合敦,忠心合敦,爱戴合敦。”
  他似乎是醉了,话说得颠三倒四,但这并不妨碍贺雁来理解他的意思。
  贺雁来轻笑一声,又说了一遍:“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凌晨可能还有一更()
 
 
第82章 洞房(二更)
  千里确实是和明煦有了小秘密。
  明煦拖住了贺雁来之后,他便急匆匆地往宫中赶,希望不会出任何岔子。
  然而,就在他跨步要登上自己的轿辇时,一个人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人并没有去宴席上凑热闹,但也没有离去,只是蹲在府外旁院的一处草丛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正是熠彰。
  千里犹豫了一下,知道他身份特殊,又对贺雁来态度不明,并不愿意和他扯上太多关系,干脆直接想装作没看见。
  可是,他刚又走了一步,身后那人便开口唤道:“熠彰参见大汗。”
  “......”千里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免礼。”
  熠彰悠悠然起身,淡定地为自己整理了一下衣物,噙着淡淡的笑望着千里,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里面婚礼正行到一半,你怎么不去看看,反而在这里待着?”千里率先开口。
  熠彰微笑着说:“我猜明家兄弟估计是不愿意见我,便主动退出来,也当散散心。”
  千里心跳漏了一拍,立刻警惕地问:“何出此言?”
  熠彰似是很惊讶,居然反问道:“那日我护送大汗与合敦回宫,一路上他兄弟二人一句话都未与我说过,还不能证明吗?”
  “......原来是这样。”千里松了口气,随口为明家二人打掩护,“他们是护主心切罢了,不要与他们计较。”
  “明参军护主有功,又是如今别吉的丈夫,熠彰哪敢对他有情绪。”熠彰笑容不改,可说出来的话却值得人玩味。
  千里眼神渐暗,冷声道:“我一向赏罚分明。”
  “这是自然。”熠彰又是一笑,欠身退了两步,谦逊道,“那就不打扰大汗了。”
  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千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记挂着正事,不与他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可没想到的是,在他身后,熠彰居然又开口了。
  他似乎只是好奇,又似乎有些试探。总之,熠彰突然轻“咦”了一声,自言自语一般:“咦,听说合敦在云荣之变一行中,腿突然好上了那么几天?”
  千里头都没回,淡淡地说:“机缘巧合而已。”
  熠彰碰了颗冷钉子也不生气,依旧是轻言慢语的:“那真是可惜。听闻合敦腿恢复之后,大杀四方,好不威风。若是以后再也无法直行,那真是太遗憾了。”
  说完,不等千里发作,熠彰特意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不过,熠彰老家倒是有这么一种法子,听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想来治好一条腿,应该也不是难事。”
  如他所料,千里果然被吸引来了注意力。他并没有轻信熠彰说的话,只是狐疑地问:“这么多年别吉与她师父遍访名医,用尽了名贵药草,都无法让雁来哥哥直立,你上哪儿来的偏方,居然敢夸下这种海口?”
  熠彰扬起眼睛,毫不见变色,轻声说:“熠彰也......只是听说呀,自然要听大汗定夺。”
  千里眸色中渐渐染上了几分恼意。
  无论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明彰,千里都无法说服自己用平常心对待他。
  虽然这个人一直都温和有礼,清贵出尘,可那双眼睛里总像是有着无尽的算计,就等着有一天自己掉以轻心,掉进了他为自己准备的牢笼之中。
  一阵微风吹过,树上颤颤巍巍的叶子难敌风声,飘飘落在了地上,被千里后退的一步踩住,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响。
  千里毫不犹豫地转身,在离开之前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
  “那可自然没你说话的份。”
  这句话轻到了极致,如同落叶一般被风裹挟着吹走,消弭在空中了。
  -
  在熠彰那儿耽误了些时间,现在明显有些紧张了。千里暗恼自己不该随便跟熠彰搭话,耽搁进程不说,还扰了自己的好心情。
  房屋的简单装扮是他吩咐了人,等贺雁来下午刚出发去明府就开始收拾了的,此刻已经与平时大不一样了。
  贺雁来爱好素雅,审美也偏清淡,屋内装潢得简单质朴,又不失情调。现在,千里在虚心请教了明煦之后,在门里门外都用红绸挽了大大的结,左一个右一个,热闹得甚至有些扎眼。他也不懂别的什么,总之明煦说了的他都会安排上,现在屋内被他折腾得倒有些凌乱了。
  千里心中焦急,按照自己的品味修改了几处,但又怕和大熙的风俗不一样了。明煦此刻也不在身边,没个参谋,急得他直咬自己的嘴唇。
  看了看时辰,贺雁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回来了,千里干脆心一横,不再担心屋子收拾得有没有大熙的模样,转而开始折腾自己起来。
  时间紧迫,再重新做喜服是来不及了,而且动静太大,说不定贺雁来就察觉了。所以千里直接拿自己成人礼时候的礼服,请人稍微改了改,做得更喜庆了些,穿在身上,把那块玉扣妥帖地收在衣服里,贴着自己的心口。
  接着,他又将桌上的酒壶满上酒,把两个杯子摆放好;然后千里又去检查了一下床铺,这里已经根据他的吩咐,铺上了大红色的床单。
  千里一掀被子,里面的花生桂圆莲子等全露了出来,满满当当地铺了一床。
  想到明煦跟他解释的这些东西的寓意,千里又忍不住小脸一红,不甚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一切准备就绪了,千里推开窗看了眼天色,估摸着贺雁来应该快回来了,便赶紧跑到床边坐好,从床头抽出一条与托娅今天戴着的那块差不多的红帕子,盖在了自己头上。
  做好这些事情之后,千里屏息凝神,等待贺雁来的归来。
  结果人没回来,他先按捺不住,自己挑了盖头,跑到梳妆镜前看了一看,确保自己现在面色红润状态饱满,才像只猫儿一般缩了回去,重新盖好红帕子。
  他就这么等了很久,很久。
  兰罗没有这种习俗,千里也没做过新媳妇。直到此时此刻,他坐在铺满了花生桂圆莲子的床上,被盖头蒙住了视线,抓紧自己衣摆,边听自己的心跳声边等待“夫君”回来时,千里才朦朦胧胧地体会到大熙女子出嫁时的紧张与期许。
  他的“夫君”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儿,好到他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好到贺雁来一皱眉头,他就想爬到天上,把月亮都摘给他看。
  这般想着,千里心中忍不住划过一丝甜蜜。
  不知等了多久,门外才慢慢传来千里所熟知的车轮滚地的声音。
  那代步车的轮子往前,一圈一圈都好像是直接碾压在千里的心上。
  终于,车子在门前停住,下一秒,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千里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等待贺雁来的反应。
  可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听见声音。
  千里有些害怕,手指不自知地蜷缩着。他想出声,问问来人是不是贺雁来,可是又怕破坏了此刻的气氛,他所计划了这么久的“婚礼”就要失败了。
  就在他纠结反复之际,车轮声又一次响起,只是这次的比起之前都要急切了许多,很快就滑到了床前,不等千里反应过来,眼前便隔着红帕,出现一个朦胧的人影。
  贺雁来似乎是竭力压制着自己过快的心跳,声音沙哑到不像话:“……卿卿?”
  千里不知为何,嗓子也不住发紧。他舔了舔唇,小声地应道:“嗯。”
  下一刻,眼前突然恢复光明,他的盖头被人直接挑了起来,贺雁来的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千里微微一愣。
  贺雁来的眉眼压低,从下往上地看着自己,极具压迫性,眉宇间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他的嘴唇抿得很紧,话语从两片唇瓣间一个一个地挤出来:“卿卿这是,在做什么?”
  千里本能地有点害怕,嗫嚅着坦白道:“我……想补给雁来哥哥一个大熙的婚礼,我还想,还想嫁给雁来哥哥一次。”
  之前那次是你嫁给我,所以现在我来嫁给你。
  这就是千里朴质的想法。
  不知是不是千里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说完这话后,贺雁来周身的气场都蓦地沉下去了好几度。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贺雁来突然凑了上去,几乎是贴着千里的唇瓣,耳鬓厮磨:“乖小孩要怎么补给我?”
  千里骤然心跳飞快。
  他喉结上下一滚,手指一指:“要……要先喝合卺酒。”
  贺雁来亲自去为两个人倒了两杯酒。

  “我,我听明煦说,这酒的寓意是永结同心。”千里小声说道,声音有些雀跃,“你们大熙真温柔,还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习俗。”
  贺雁来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一错不错,轻轻“嗯”了一声。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千里疑惑地抬头望着他,“要怎么喝呢?我不太会,哥哥教教我吧。”
  “好。”贺雁来抬起千里的胳膊,将手从他的大小臂之间的空挡穿过,又让千里照做,两人的手臂此刻牢牢地纠缠在了一起。
  “好了。”贺雁来再一次开口说道,把酒杯送到自己唇边,“现在,把酒喝了就可以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深情得要命,千里毫无招架之力,先前准备好的想说的话顿时都忘了个干净,只知道呆呆地望着贺雁来的脸,跟着他的动作把酒液送进腹中。
  礼成。
  合卺酒,锦帐情缱绻,月圆花好。
  这句词从贺雁来心头掠过,勾起一阵风吹湖面般的涟漪。
  他温声问千里:“还有呢?”
  千里想了想,恍然大悟,从床上蹦下来,献宝一般给他看那一床的莲子花生:“我还准备了这个!”
  贺雁来随着他的动作目移,眼神又是一暗。
  他孟浪在前,还在调整心态,心想不能再吓着这个孩子。
  谁知道千里偏偏把脑袋凑上来,欣喜地问他:“雁来哥哥,我做得对吗?”
  “……”贺雁来喉结上下一滚。
  他轻声说:“做的很对。”
  千里露出个软乎乎的笑容,刚想说点什么,手腕却突然被贺雁来抓住,他一惊:“雁来哥哥?”
  “小狼什么都准备得很好,我很喜欢,谢谢小狼。”贺雁来还是笑着,可抓着千里的那只手铁铸一般,教人挣扎不得;另一只手则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衣服最上方的绑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什么最后一步?”千里下意识地问。
  贺雁来安静地垂下眼睛,望着千里的脸,嘴唇开合,吐出四个字:
  “洞、房、花、烛。”
 
 
第83章 祭师
  即使两个人已经结亲多年,但当“洞房花烛”四个字从贺雁来嘴里说出来时,千里还是感到了一阵窒息。
  贺雁来温柔地动作,每一次都好像第一次那般珍重爱惜,真的将这一晚当做两人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一般,一举一动都包含着克制。
  可是他越是这样温柔,千里就越是害羞得要命,到最后干脆直接捂住眼睛,任贺雁来问了什么都囫囵“嗯”两声,结果就是答应了贺雁来不少请求,被弄得小脸脏兮兮,身上也汗涔涔的,看着很是可怜。
  到最后他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软乎乎地趴在贺雁来身上,黏糊糊地把小脸凑上去要亲。贺雁来一一照做了,千里被哄得很好,甜滋滋地犯着困,最后小声在贺雁来耳边说:“雁来哥哥......从今以后,千里也是你的妻了。”
  贺雁来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将心头又升起的一股燥热压了回去,转而轻吻千里的发丝:“乖,哥哥喜欢你。”
  千里满足地露出一个笑容,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大婚之后,明尘就搬出了贺雁来这儿,正式带着自己的妻子住进了新房,开始经营自己的小生活。
  他成了参军,每日要去练武场练兵。看在别吉的面子上,他日子过得倒也顺心。
  托娅嫁做人妇后,气质便温婉了很多,日常噙着浅浅的微笑,头发也换做了妇人的样式。她还是经常入宫,来找千里玩儿或是找师父做药材,日子过得充足。
  原本千里以为,她从自由自在的别吉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应该会因觉得束缚而不高兴的。没想到的是,明尘给足了托娅尊重,从不妨碍她的生活,托娅想做什么也尽全力帮她去做。托娅除了出宫生活以外,唯一的变化也就是多了个人光明正大地疼她而已,每每与千里提起,脸上都羞得红扑扑的,看着可爱得紧。
  然而,明尘成亲后,明煦也觉得自己生活冷落了下来。他的日子很简单,无非就是照顾好贺雁来、与抱剑谈情说爱、再跟大哥聊聊天而已。现在,明尘成家立业,他只觉得生活中的一大块地方都被人凭空挖去了一般,纵使他也十分赞成明尘与托娅的婚事,也难免有些难过。
  好在,托娅是个足够细心体贴的嫂嫂。知道明煦心智小,又是哥哥们从小惯大的,现在会有些敏感,所以她每次入宫,都要给明煦带上不少东西,有些说是明尘送的,有些则说是自己准备的。她没什么架子,笑容又温和,很快便抚平了明煦心中那点淡淡的失落。
  抱剑倒也挺闷闷不乐,私下里找过千里,结结巴巴地问,能不能也一道旨意,将明煦许给自己。
  千里当时眨了眨眼,拿不准明煦什么意思,不敢妄下定论,便给拒绝了。
  他跟着贺雁来学了不少,知道虽然大家关系亲密,但还是少替别人做决定的好。
  只是这可苦了抱剑。明煦本来就是个单纯的性子,对这种事情比较迟钝,抱剑又是个不会说话的,明里暗里暗示了多次,明煦都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意。
  若不是确定明煦的心意,抱剑都要怀疑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又是一年春天。
  贺雁来已经过了二十六岁生辰,迎来了他在兰罗的第五个年头。
  而千里也即将等到自己的二十岁生辰了。
  第一次年龄以“二”字开头,千里觉得很是新奇。他已经过了成人礼,自然不用像去年那样大操大办,他想着,就几个亲近的人,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家宴就好了。
  他还是更想好好办贺雁来的生辰。
  贺雁来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拟定了几个关系亲近的重臣以示恩宠,便操办好了一场小型宴会。
  主位上,端坐着的是千里本尊,右手边则是温和儒雅的贺雁来。年华似乎并没有在贺雁来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仍然和二十二岁那年刚刚踏上兰罗土地时一样,收敛锋芒,却难掩风骨。
  千里比起之前清瘦了些,脸上那层消不下去的软肉终于还是消失了,下颌线清晰利落,眼神也更加深邃,他彻底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那层跨越,成为了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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