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江色暮
江色暮  发于:2023年06月03日

关灯
护眼

  “不是。”这时候,属官终于把前面那口气喘匀,“他跑了!”
  众人一愣。
  属官挠挠头,补充:“说是那张老二本是孟家的帮闲,平日总凑在孟三郎身边的。结果呢,前面孟家出事儿,他马不停蹄就出京了。
  “因他不算孟家人,董大人先头便也没抓他。现在已经派人去找,一有消息,便会告知监正、监副大人。”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204章 审问
  张老二是在五天后被抓回京城的。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热了起来。沐鹰二人接受来自董阶的邀请,带着白、梅一同去大理寺向张老二问话的路上,几人原先是坐了马车。可车走到一半儿,秦桑就忍不住撩起帘子,说要吹一吹风。
  “今年入暑的时间倒是早,”秦桑道,“……唉,拉开帘子也没觉得凉快。”
  白、梅其实也觉得热。但看秦桑额头挂了一层细密汗水,就连鼻尖也多了隐约水珠的样子,两人又开始觉得还好。
  白争流提议:“前辈,不如试试以灵气运转于身?”灵气自然不会给人降温,但也能让人维持在最舒服的状态。当初他们能靠着这一手,在天山大雪中都觉得没那么冷。到现在,道理也是一样的。
  秦桑脸上露出些迟疑,“还能这样啊——”一顿,试了,脸上浮现出惊喜,“当真有用!”
  白、梅便笑一笑,还告诉秦桑另一个小技巧:“若是担心浪费灵气,便只用将它集中在背心、腰腹一类地方。这些位置舒服了,身上便能好受很多。”
  秦桑一副有所领悟的样子,点头。
  在几人对话中,大理寺渐近。
  白、梅之前已经来过无数次,这倒是头一回规规矩矩地走正门。一时之间,倒是有点儿不习惯了。
  好在他们无论习惯与否,都不会表现在脸上。这会儿稳稳当当地跟在长冲门两个前辈身后,一同踏入门槛。
  董大人颇为体贴,说牢房阴暗污秽,一般人去了可能无法适应。于是提前把张老二带了出来,直接在堂上问话。
  沐、秦,加上白争流与梅映寒最先不曾显露存在感,只是默默入座,听董大人呵张老二:“孟家出事,又与你无关,你为何要跑?”
  张老二闻言苦笑。
  客观来说,他倒是长了一张还算英俊的面孔。毕竟是整日陪孟文光吃喝玩乐的,要是模样不好,孟三郎也不会带他出去。
  如今孟家出事,张老二又被抓。乍听起来,是姓张的将要与孟文光在牢中相会。可事实上,细看张老二身上衣服就知道,他在堂下虽然显得狼狈了点儿,可在外的这些日子,此人过得着实不错,否则哪有资本去穿绫罗?
  再有,来的路上,听董阶派去的人私下透露,他们找到张老二的时候,此人正一左一右搂着两个花娘,醉生梦死。
  并不是一个有罪心虚的样子。这会儿被董阶问起,也是虽然害怕,却还能回答:“我不过孟家一帮闲。如今就孟家不再,我留在京中又有何用?”
  董阶冷冷看他。
  张老二从前能以白身混迹在一群达官显贵之子中,别的不说,胆子是真的大。最初那阵儿惊慌过去之后,他的思绪一点点冷静下来,还能问董阶:“大人缘何抓我,不妨给个明话吧!我从前是撺掇过孟三喝酒,也给他寻摸过瘦马,可这些总不算罪过!”
  董阶道:“只是这样?”
  张老二斩钉截铁:“自然!”
  董阶冷笑:“御香坊惨案,你又是如何说?”
  张老二一愣。
  白争流默默观察他。见到张老二此刻的样子,他眉尖轻轻一跳,心中涌出一个念头。
  ——他好像真的不太知道御香坊的事?如今的惊讶,并不像伪装。
  虽然这么想了,但表面上,白争流什么都没说。
  他继续听董阶问:“孟文光先杀丛霄、裴降、祁高三人,再杀周云韶。之后又在御香坊放了一把火,烧死将近百人——我如今这么说起,张老二,你心中无愧?!”
  张老二的表情一点点变白。
  白争流继续观察,想:“哦,现在应该是被吓的。”
  不过,张老二显露出的惊吓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纯粹慌乱。
  “大人!董大人!”他膝行着想要靠近董阶,可惜没走两步,就被身侧人按住肩膀。张老二动弹不得,唯有一张嘴仍能发出响声。此刻嗓子都要喊破,“您可得明察啊!孟三去罗城那会儿,我根本没随他南下!他那是跟他老子一同出京‘办差’,如何还能再带上我们这些逗趣儿的?御香坊之事,我知道的不比你们早!
  “不,分明是比你们还晚的!城里风风雨雨闹出来,我才知道孟三做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这等畜生,自然应该人人唾弃。我……我从前时常与他在一处,不也顺道被旁人‘唾弃’了吗?”
  说到后面,张老二嗓音颓然许多。
  这事儿讲起来丢人,被抓回京城前,那些花娘们问起相关话时,张老二要么是打哈哈过去,要么干脆板起面孔,拿“朝廷机密”几个字唬人。
  每当这时候,花娘们就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次数一多,也没人会找着张老二这样问。
  现下却不同了。面对“董青天”,张老二是半点儿都不敢隐瞒。话音开了个头,后面的事儿就被他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说出来。
  讲孟文光父子被抓,自己立马被平日聚在一起的那群纨绔踢开。讲自己被踢开都算好的,就怕他们碰不着牢狱当中的孟文光父子,只好找他张老二来“替天行道”。
  说到最后,张老二忍不住叹气。叹完了,又打起精神,朝董阶喊:“大人,我这会儿说的可都是再真切不过的实话!您若是还有不信,尽可以找人去问啊。”说着,噼里啪啦点了几个纨绔的名字。
  董阶看一眼旁边执笔记录的属官。对方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把纨绔们写下来。
  董阶便挪回目光,又试探着朝张老二问了几个小问题。
  张老二有的答出来了,有的没有。而无论他答出与否,这番表现都证明一件事:此人是当真对罗城之事、之人一无所知。
  到这一步,董阶也慢慢相信张老二说的实话。可这依然无法解释孟文光那边的情况,除非——
  “莫非,”同一时间,白争流侧过头,去与梅映寒讲话,“他也不知道孟文光要拿那个匣子去干什么?”
  离得近,情郎的呼吸能正好落到自己耳上。酥酥麻麻,温温热热。
  梅映寒眼神晃了晃,开口的时候,倒是能用平稳语气,也侧头道:“孟文光做了那等恶事,回京之后心虚惊梦。他一个帮闲,只知表面的事儿,却还是找了匣子来讨好……说得通。”
  “问题是,”白争流说,“匣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才是他们今日话题的重点。
  梅映寒同样知道这点。他眸光收敛,看一眼董阶。恰好这时候,董阶也在朝属官吩咐些什么。
  梅映寒道:“咱们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不多时,属官拿了一个匣子过来。
  这是沐鹰、秦风前几天提供来的。考虑旁人不曾修灵,无法抵御阴气侵害,所以他们交到大理寺的,其实是一个没有启用过的空匣。
  只是上面花纹特殊,又是张老二亲自交到孟文光手上的东西。就算它这会儿颜色、重量都不太对,张老二的面色还是一变,惊道:“这!”
  白、梅看他。
  张老二又叫:“这——”
  短短时间,他的表情产生了非常复杂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略显茫然,紧接着又变得迟疑许多。
  董阶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平静问:“看来你还认得他。”
  张老二咽了口唾沫。
  董阶微笑:“也好,不用本官给你上刑了。”
  话音落下,张老二身侧不远处传来一阵“哗啦啦”响动。
  男人瞳仁缩小,悄悄侧头去看。就见到各样刑具早已准备妥当,就在一旁等候自己。
  只要他说一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东西就要往他身上招呼了。
  张老二面皮抽搐一下,不必董阶再问,他已经开口。语速之快,活像有人提着刀在后面追他。
  “大人,您要是早把这拿出来,我早就知道您要问什么了!
  “嘶,也是!我只知道去年从罗城回来之后,姓孟的一直心神不宁,脾气也越来越差。怎么就没想到,他会这样是因为在罗城杀人了呢?怪我蠢笨,蠢笨!
  “这玩意儿的确是我给他的,但当时人人都知道孟三魇到了,人人都送他开过光的佛像、高僧亲手做的平安福啊!说白了,还是为了讨好他爹呗。我看在眼里,也猜到孟三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就怕鬼敲门。可具体是什么事儿,我是真不感兴趣。咱们不过是给人当帮闲,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又不是图死得快。
  “我就琢磨着,有什么办法能标新立异些,把自个儿从一群给孟文光送东西的人里显出来。正好,一个经常与我喝酒的人告诉我,皇帝那段时间也一直做噩梦,钦天监两位大人给他制了一样能镇压梦中恶鬼的东西。我要是想要,他可以悄悄帮我偷一个出来。
  “我当时就问他,敢偷陛下的东西,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那人却跟我说,他也不是等东西到了宫中以后,只是在东西运到宫里之前,悄悄下手。
  “我听得心动,与他说定此事。不瞒大人您说,头次看到这匣子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被骗了呢。可钱都交出去了,话也给孟三说了,总不能什么都拿不出来吧?没办法,硬着头皮把东西交给孟三。没想到,往后几天,他竟像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董阶问:“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
  张老二吐出一个新名字。
  他话音刚落,沐鹰、秦桑脸色就变了:“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今天来好晚啊(溜了
 
 
第205章 碧云山
  刘武。
  钦天监属官中的一员,虽然自己没有修灵,但当初沐鹰、秦桑从通州带大量阴石回京,此人算是全程参与。
  更有甚者,匣子的破损、缺失,就是由此人记录的。
  如今骤然知道他在私底下出售匣子,沐、秦如何不惊?再往深去想,如果这个记录人本身有问题,那他们之前了解到的“共计十六个匣子损坏”,是不是也是被瞒报的结果?

  意识到这点,秦桑坐不住了,“我们得回去!”
  沐鹰比他更冷静,也更悲观:“咱们出来的时候,可是明说了张老三被抓。”
  秦桑:“……”如果他是刘武,这会儿恐怕已经出城良久,再没有回来的打算。
  意识到这点,秦桑登时更加着急了。
  “那也得回,”他道,“就算他人没了,起码也要找找线索,看他究竟去了何处!”
  沐鹰想了想,“也好。”
  另一边,董阶也说:“若是此人刚刚出城,怕是走不了多远。这样,沐监正、秦监副,你们回钦天监查看。我这边则派上人,去各个城门找上一遭,起码确定他是从哪边出城。”
  “好、好!”听说董阶愿意出手帮忙,秦桑面上露出一分喜色。只是很快,这份喜色又被苦恼替代。
  一直到从大理寺离开,白争流还听秦桑喃喃说:“真能把人抓回来吗?”一顿,“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梅映寒问:“前辈,这‘刘武’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否与我们说说?”
  秦桑静了半晌,叹气:“我和师兄都是半路出家的官儿,对京城里的事儿,很多时候我们都不懂。除了去各处斩除阴邪之外,钦天监里其他常规事务,都是由那些属官负责。
  “刘武这人,说实在的,我一开始都没记住他。总是安安静静、默默做事儿的一人,你知道有那张面孔存在,可他叫什么、家里是什么状况……统统都没印象。
  “还是到后面,在京里待的时间长了,那些乐意往我和师兄身边凑的属官我们都熟悉了,刘武才慢慢显在我俩面前。可就算现在,你问我他到底是什么脾性,我也只能说,是个做事儿认真、平常不大讲话的人,再说其他的——”
  白争流:“此人多大年纪了?家中可以旁人在?”
  秦桑一愣,眼里闪出几分喜悦光泽,“对,他家里!咱们把他家人下狱,他总得做出一二反应。”
  想到这里,秦桑面色振奋,原先颓丧一扫而空。
  沐鹰却皱眉:“刘武已至不惑之年,家中旁人……这个岁数,自然有妻有子。只是你们若问他妻儿是如何状况,我们却不知道了。”
  梅映寒接话,进一步问:“他从前是什么脾性?我是说,在两位前辈来京之前。”
  沐鹰摇头:“不知。但我们在钦天监这么些时候,始终不曾听到什么‘刘武脾性大改’的议论,想来是与如今一般。”
  秦桑:“……师兄,你们的意思是?”
  沐鹰叹道:“只望不是最糟的那种情况吧。”
  秦桑喉结滚动,后知后觉。
  他喃喃开口:“是了!白小友、梅小友分明与咱们说过的,拿着邪术的妖人可是有抢占旁人身体,顶着他人皮囊做事的本事!——若我在钦天监中选一个人去附身,怕也会是刘武这种人最好。”
  平日就不引人注目,就算断掉和所有同僚的联系,都不会被人觉得怪异。
  可事情当真会是如此吗?
  白、梅也不知道。可一个老实本分了几十年的人,一出手就是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说来也颇匪夷所思。刘武就算没被夺舍,他身上一定也怀有其他隐秘。
  这时候,秦桑还在喃喃分析:“再有,他能接触张老二,透过他,把阴石匣递到孟三手上。也能随我、随师兄一同进宫。
  “通州之事后,陛下可是不计旁人如何说我与师兄,坚持给了我们通行令牌。偶尔事情太多太忙,我们也的确把普通跑腿、维护宫中灵石的事儿交给他们负责……”
  他语气懊恼至极。
  “早知如此,我们何必偷这个懒!”
  “都到现在了,”沐鹰道,“莫说这些。还是尽快想办法,把人找回来。”
  秦桑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来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已经行得极快。到这会儿,马蹄更是仿若要飞起来。
  如此到了钦天监,四人下了马车。秦桑冲在最前,直接去了刘武的班房。
  门推开,里面的人蓦然抬起头来。
  秦桑身后,白、梅脚步微微一顿。
  “大人,”屋中的人看出秦桑面色不对,开口唤道,“您这是?”
  沐鹰原本落后了一幕,这会儿却抬脚来到前面,视线在屋中转了一圈儿,问:“刘武何在?”
  白争流、梅映寒:“……”原来现在屋子里那个人不是刘武。
  意识到这点,两人略有失望。
  只是毕竟早有所料,眼下的失望颇为有限。
  屋中人则微微一愣:“他出去了。说家中母亲卧病在床,自己要去取药。”
  秦桑屏住呼吸,“什么时候出去的?”
  屋中人想了想,“总有半个时辰了吧?”一顿,想起来了,“仿佛就是监正、监副两位大人出去之后。他在屋中转了两圈,到底忧心老母,难以安定……”
  说着说着,他的嗓音越来越轻,是已经看出监正、监副面色不对。
  “完了。”秦桑苦笑,“大理寺能把张老二抓回来,是因为张老二原先也没好好躲藏。可刘武……”
  他要是真的“刘武”,倒还算有找到人的希望。可若从一开始,与沐鹰、秦桑相处的就是一具换了芯子的皮囊。纵然他们这会儿掘地三尺,怕都不可能将人找回。
  他长长叹气,倒是闹得那与刘武同一个班房的属官胆战心惊,大气儿都不敢喘。
  白、梅却依然冷静,说:“前辈忘了,我们有办法。”
  秦桑茫然看他。就见白争流往前一步,环顾四周。
  还问屋子里的男人:“有无什么刘武平日会用的东西?”
  属官闻言一愣。花了点儿时间才反应过来,忙说:“有,自然是有!”
  说着,从桌上取来一只毛笔,恭恭敬敬递入白争流手中。
  白争流点点头,给自己指尖覆盖灵气,开始熟练地在笔身上画阵。
  沐鹰、秦桑看着这一幕,眼睛一点儿都没有眨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屋中属官只觉得点点灵光从刀客指尖溢出,画面实在神异。沐、秦二人却认识到,能做到这一点,白争流对灵气的掌控已经远在他们之上。
  再看白争流身侧另一个青年。他这会儿注视着刀客,目光平静温情。倒是不像是自己几个,只顾着去看人家的手。
  虽然情形不对,秦桑还是一哂,想:“都还是些年轻人啊。”
  不多时,以物寻主的阵法已成。
  该说这不愧是白争流接触神鬼之事后,学会的第一个阵法。与去年夏末秋初时在野庙对君家兄弟的那番示范相比,白争流画阵的手法熟练了许多,速度也快了许多。
  此刻放手,毛笔自然而然地漂浮在空中,又朝外间飞去。
  白争流匆匆对沐、秦两人道:“前辈!你们且在城中候大理寺那边的消息,我与映寒这就去追。”
  秦桑担忧:“你们两个,行吗?”
  白争流飒然一笑:“有何‘不行’?——前面在宫中多么凶险,我们不也走出来了。”
  秦桑抿抿嘴巴,到底点头,“也是。你与梅小友相处日久,配合起来也最为简单轻松。加上我与师兄,说不定才是费劲儿。”
  沐鹰则说:“若对面当真凶险,你们切莫恋战。总归有这等寻人法门,不怕他逃得没影儿!”
  白、梅一同点头。之后再不停留,开始向着毛笔飞去的方向追赶。
  这一追,两人直接出了城。
  毛笔笔直向前,刀客剑客紧跟其后。离了鬼境,倒是再没出现找谢琼英那会儿东西不住转向的状况。
  不多时,两人来到京郊碧云山前。
  毛笔朝山上飞去,白、梅见状,对视一眼,同样上山。
  白争流心头有隐隐预感:自己已经距离目标很近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不多时,两人一同听到匆匆的脚步声。
  白争流眼皮一跳,飞身往前,一把将毛笔捉住,顺手擦去上面的法阵。
  做完这些,他顺手将毛笔揣在袖中,自己则和情郎一同屏住呼吸,隔着山上林木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