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给我伤害你的机会。 像是命令,又像是央求。 祝珩沉默半晌,近乎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启闲光送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大家的反应太奇怪了,他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燕暮寒浑身一僵,面红耳赤地吼道:“不许问了,也不许再想这件事!” 燕暮寒从来不避讳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不配合,弄得祝珩更加好奇了:“不像是暗器,太大了,难道是首饰?是你给我做的首饰吗?” 祝珩晃了晃左手,手串上的玉珠折射出莹润的光泽:“那些玉石棍子打磨的倒是光滑,摸着手感不错,相比之下,这个就有些粗糙了,划痕多,不如那棍子做工精细,你的手工活进步蛮大的。” ……塞在那种地方的东西,自然得打磨得光滑。 不过,什么叫不如那做工精细?! 燕暮寒又气又委屈,凶巴巴地去撸他的手串:“你嫌粗糙,那就不要戴了,还我!” “嗯?” 他明明在夸他进步了,怎么还把人惹恼了? 祝珩一时不察,叫他撸走了手串,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了:“难不成那些东西不是你做的?” “我怎么会做那种东西!” 那种淫邪的东西! 燕暮寒气急败坏地捶了下床,他气昏了头,手上没控制,只听得“咔嚓”一声,床板裂开了,床整个朝中间塌了下去。 燕暮寒眼疾手快,搂着祝珩的腰将两人的位置换了一下,两人直接摔进了床底,祝珩茫然地眨了下眼,看着垫在自己身下的燕暮寒:“床塌了?” 好在身下有被褥垫着,没摔出个好歹来。 但祝珩受到了很大冲击:“你把床弄塌了,小燕子,脾气见长。” 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他感觉到抵腿上的东西,勾起一点戏谑的笑意:“还很燥。” “别说了!”燕暮寒臊得慌,凶巴巴地咬住他的唇,再说下去,他就要忍不住压着祝珩同他行房了。 当晚,来收拾换床的管家和其他人表情格外复杂。 之后的几天里,祝珩在府上总会接收到或同情或怜惜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下人们凑在一起长吁短叹,说他命苦,每每视线总往他的腰腿上瞄。 祝珩:“?” 好像塌的不是床,是他的腰。 - 祝珩最后还是去东昭了。 燕暮寒亲自送的。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趴在祝珩身上,像只没断奶的狼崽子一样,叼着祝珩的锁骨,发狠地吮了许久,留下一个极其显眼的暧昧痕迹。 “我会让暗卫保护你,同时他们也会监视你,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掌控。” 祝珩按着他的后脑勺,纵容地揉了下:“不怕我跑了?” “怕。” 祝珩哂笑:“那怎么不让我陪你出征了?” “出征一事我应付得来,我考虑过了,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燕暮寒摩挲着他的锁骨,在吮红的痕迹上舔了下,“最迟一个月,若你一个月还没去找我,我就带着大军杀往东昭。” 他弄的太痒了,祝珩皱了下眉头,却没有阻止:“那你怕是要提头回京了。” 燕暮寒不以为然:“管他呢,先打了再说。” 反正无论是死是活,他都会拉着祝珩一起。 天不怕地不怕,目中无人,这才是燕暮寒该有的样子。 “好。”祝珩拨弄着他耳根垂落的流苏,笑笑,“我会去找你。” 保证了一遍不够,又被缠着多保证了几遍,临走的时候,燕暮寒拉着祝珩不撒手:“我后悔了。” 祝珩撩着眼皮看他:“别撒娇了,五日一封信。” “三日一封。”燕暮寒顺着杆子往上爬,扎进他的怀里,抱着他不撒手,“快答应我,长安,长安,答应我,不然不让你走了。” 狼崽子打通了任督二脉,软硬兼修,已经学会了先礼后兵,好声好气提要求得不到满足,就开始用行动威胁。 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祝珩拿他没有办法,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他将乖巧听话的小狼崽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三日一封信,到收第十封信的时候,你就见到我了。” 燕暮寒这才满意,黏黏糊糊地说:“长安,我会想你的。” 祝珩故意逗他,没作声。 燕暮寒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重复:“我会想你的。” 祝珩还是不理。 狼崽子藏不住了,露出锋利的爪子,色厉内荏地威胁:“快说你也会想我。” 祝珩这才弯了弯眼睛,捏住他发红的耳朵:“快别撒娇了,想念的话,要等到重逢时再说,我先欠着。” “好,我等你来找我。” 话音落下,手腕上一凉,祝珩低头一看,是燕暮寒前几日撸走的手串,重新打磨过,每一颗珠子都圆润光滑。 祝珩心里一酸,觉得被磨的不是玉珠,而是他的心,一言一行,燕暮寒拿着笔,像是要把名字刻在他的心上。 深入骨髓和魂魄,从此再难忘却。 初九是个晴天,万里无云,燕暮寒站在城门上,看着马车驶出城,越走越远,逐渐被车轮卷起的黄沙吞没,只觉得自己的心和魂都跟着马车一道出了城,走远了。 他以为祝珩会厌恶他,会用憎恨的目光看他,但结果…… 燕暮寒攥了下手,想到之前疯魔时说的话,后怕的同时又有一丝庆幸。 笼里的野兽被放出来,就再也不会收起爪牙,这是他给祝珩最后的自由时间,一个月之后,他会永远困住祝珩。 将祝珩变成独属于他的祝长安。 “阿嚏!” 祝珩打了个喷嚏,继续回想,越咂摸越觉得带劲。 比起处处顺着他,他更喜欢燕暮寒现在的样子,一会儿像狼,一会儿像猫,又凶又会撒娇,可爱死了。 半个月后再见面,狼崽子会不会变得更凶? 他有些期待。 金折穆走的不是官道,祝珩带着楚戎赶路,暗卫们在隐蔽处保护。 坐的是马车,祝珩嫌麻烦,本想骑马,被燕暮寒强势否决了。 不过在这件事上,狼崽子没发疯耍横,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吹风对身体不好,太累了,说到容易暴露,最后成功说服了祝珩。 “讲理都讲不过某人了。”祝珩兀自咕哝着,失笑,他好像中了毒,刚离开这么一会儿,就想起燕暮寒很多次了。 楚戎驾车,吃饭的时候还没到城镇,两人便拿出干粮来吃。 干粮是燕暮寒亲自准备的,几大箱子,塞满了马车车厢,祝珩不知道里面具体有什么,但他怀疑燕暮寒给他装了一整头牛。 每个箱子都有日期编号,从上往下摞在一起,打开第一个箱子,就连楚戎都震惊了:“这也太丰盛了吧。” 里面是分门别类的食盒,装着各种糕点吃食,还有早上刚出炉的炖汤。也不知道燕暮寒是怎么想出来的,将瓷盅用绢布缠了十几道,包得严实,祝珩还以为是他偷偷塞了东西进来,差点洒了汤。 汤裹得严实,打开的时候还是温的,香气顿时盈满了车厢。 楚戎心服口服,叹道:“在这荒山野岭里能让殿下喝上热汤,他有心了。” 他本以为祝珩留在将军府是权宜之计,与燕暮寒也是逢场作戏,但从这份用心上来看,起码燕暮寒是认真的。 “嗯,他在我身上一贯用心。”祝珩捧着汤喝起来,心尖都被暖化了。 楚戎知情识趣,只吃了一些干粮,任祝珩推让,都不去动那汤和糕点。 但也有不识趣的,祝珩刚喝了一碗汤,马车门就被粗鲁地拍响了,粗犷的狞笑声从外面传进来:“里面的人出来,打劫!” --------------------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和重新出现的药膏。(露出魔鬼的笑容:嘿嘿嘿嘿嘿)(魔鬼应该是这样笑的?)(不管了,反正我是魔鬼,我这样笑) 第47章 私心 此时尚未出北域,走的又是小路,遇到山匪不奇怪。 “殿下不要出马车。” 楚戎拿着剑下了马车,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但很快就停下了。 祝珩一直留心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就觉出了不对劲,太安静了,马车外没有一点声音,没人说话,楚戎也没回禀情况。他思索了两秒,放下碗,拉开了车门。 马车周围站着两排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他们排列整齐,不像是山匪,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官兵。 楚戎不见了,地上有凌乱的血迹和拖拽痕迹,这些人将马车团团围住,祝珩扫了一眼,为首之人立刻上前:“主子受惊了,山匪的尸体已经处理干净了。” 是燕暮寒安排来护送他的暗卫。 祝珩颔首:“楚戎呢?” 暗卫恭敬道:“他一下马车,立马跑进了树林,属下刚刚解决完山匪,已经派人去追了,还没得到消息。” 祝珩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问道:“他是自己主动离开的?” 暗卫点头,语气有些鄙夷:“是,他撂下了山匪,弃车而逃,置主子于危险境地不顾,属下会将此事如实转告将军,待将他寻回,押回府内受罚。” 这些暗卫都是燕暮寒挑出来保护祝珩安危的,总共有十二人,六人为一队,轮番守卫祝珩的安全。 这样的安排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祝珩每三日要写一封信,由一队人快马加鞭,将信送到燕暮寒手中,另一队人寸步不离,负责保护祝珩。 很快去追楚戎那名暗卫就回来了:“回禀主子,那树林里遍寻不到人影。” 楚戎失踪了。 祝珩眉心紧蹙,心底浮起一层疑问:“仔细找过没有,有没有留下标记或者痕迹?” “没有,都找遍了,足迹也断了。”那暗卫也觉得纳闷,语气惊疑,“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祝珩眯了眯眼睛,随意地应了声:“算了,不用找了,继续赶路吧。” 一名暗卫驾车,其他的暗卫都隐匿在暗处。 赶了两天路,即将进入东昭,也到了给燕暮寒送第一封信的时候。 祝珩早就准备好了,楚戎在时还有人陪他说说话,楚戎无缘无故离开了,暗卫又甚是无趣,他这两日闲得无聊,都在思索信里要写点什么。 主要是想着怎样逗逗小狼崽。 祝珩将信交给暗卫,嘱咐道:“信送到后,再将他那边的近况捎回来。” 初十就是大军出征的日子,燕暮寒带兵离开王廷,不知情况如何。 此一战关系重大,祝珩心里焦急万分。 暗卫齐齐答应下来:“属下领命。” 沿途都留下了记号,六名暗卫有专门的分工,能保证在三日内走一个来回。 暗卫带着信离开后,马车也逐渐驶入了东昭的国界,祝珩心里空落落的,还有些恍惚,他本以为他会被困在北域,可才过了短短几个月,他就离开了。 只是这一次离开并不如之前想象的欢喜,他的心被一层层布条裹住,跟汤盅似的,离得越远越是难耐。 书上说相思不解,他自问还没交出一颗心,就先学会了思念。 祝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抚摸着手腕上的珠串,珠子圆润光滑,令他爱不释手。 今日已经是十三了,金折穆的车队仍旧慢悠悠地赶路,似乎并不担心无法在十五的上元节前赶回去。 第二天傍晚到达了东昭淮州城的时候,金折穆的车队停下来了,在城南寻了客栈住下。 祝珩思索了一番,带着暗卫们也进了城。 明日就是上元节,淮州城里分外热闹,城中的河流已解了冻,河水上飘着画舫。 除了北域是游牧之族,语言特殊以外,像南秦、东昭、西梁的语言都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同化了,相差无几。 祝珩没有住店,命令暗卫将马车停在客栈不远的地方,他抱着小火炉,拢紧了大氅,透过车窗,看着城中喧哗热闹的景象。 淮水穿城而过,十里江岸的雪还未消融,便显出了繁华的片羽。 从祝珩的角度可以看到淮水上的画舫,丝竹之音缥缈,一城的严寒冬意都在乐曲声中暂停,欢庆这上元佳节。 沿街有叫卖的摊贩,暗卫买来了热气腾腾的糯米糕。 祝珩惊讶于他的贴心,暗卫忙道:“是将军告诉属下的,主子喜欢吃糕点。” 燕暮寒…… 分别果真是检验思念最好的办法,祝珩一口一口咬着糯米糕,眨掉眼睛里的酸涩意味,问道:“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将军还说主子畏寒,要提前准备暖手炉,夜里不要赶路,要生火,尽量在城镇过夜,主子的饭菜需要热,水也要热过才行……” 怪不得这一路走来,他并未觉得奔波劳累,原来都是燕暮寒提前安排过的。 祝珩轻叹一声,不敢再听,他怕再听下去,忍不住想折回去找燕暮寒:“这淮州城是个好地方,派人监视客栈,看金折穆都去了什么地方,尤其看他和谁联系过。” 明日就是上元节了,金折穆的家应该就在淮州城附近。
暗卫答应下来,四人前去监视金折穆,留了两个人在马车旁保护祝珩。 夜深,画舫上的歌声逐渐停歇,祝珩打着哈欠,正准备放下车窗,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 暗卫定睛一看,沉声道:“是楚戎!” 楚戎是从客栈里出来的,这一路走来并未发现他的踪迹,唯一的可能就是,楚戎和金折穆同行,一起进入了淮州城。 祝珩若有所思地敛了眉眼:“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