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将军偏要嫁我为妻——山河不倦
山河不倦  发于:2023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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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珩想将此作为切入点,待燕暮寒提起讨要他尸骨的事,就顺势问一问大都的情况。  燕暮寒静静地看着他:“家,想回家了。”  想家了……  南征大军在暑热时而来,离开时赶上了南秦的薄雪,期间已隔了小半年,离乡千里,思乡情切。  祝珩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他以为燕暮寒会如实相告,或许是近日来燕暮寒的行为给他造成了错觉,让他慢慢大了胆子,忘记自己是个“战俘”。  还是被母国抛弃的战俘。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燕暮寒没有撒谎,那就是裴聆说的都不对,他还没重要到能左右燕暮寒行军计划的程度。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给祝珩敲了一个警钟,让他谨记自己的身份。  “带你。”  想带你回家了。  燕暮寒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祝珩没听明白:“带我做什么?”  马车门被敲响,塔木喊道:“将军,医师来了。”  “没什么。”燕暮寒从怀里拿出之前那块薄纱,擦掉祝珩嘴边残留的血迹,然后拉开车门,对医师道,“他吐血,线,诊脉。”  医师是南秦人,特地为祝珩准备的,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被燕暮寒吓得腿软,哆哆嗦嗦地问:“什,什么?”  他实在听不懂这尊煞神说了什么。  燕暮寒面沉如水,他一冷下眉眼,气势便更骇人,老医师扶不住马车,一个劲儿地往地上出溜,被塔木和裴聆一左一右地架着。  祝珩叹了口气:“我方才吐血了,他想让你为我诊脉。”  至于线,祝珩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看向燕暮寒,问道:“线是什么意思?”  “就是线,线。”燕暮寒干巴巴地重复着,指指手腕,“线,不碰你。”  祝珩福至心灵:“悬丝诊脉?”  老医师被扶上了马车,从药箱里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三根红线,他给很多达官显贵看过病,男女授受不亲,女眷才会悬线,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要悬丝诊脉。  虽然这个男人相貌不俗,不输给他见过的女子。  老医师将红线缠在祝珩右手腕上,红线压在寸关尺三个部位上,衬得祝珩的手腕越发伶仃,他的皮肤很薄,淡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  这双手无论拿点什么,都会给人一种价值千金的感觉。  祝珩忧心祝子熹的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燕暮寒,思索着如何才能让燕暮寒同意他给祝子熹寄一封信。  “脉沉而无力,病位在左,先天不足……”老医师眉心紧蹙,“幼时可曾中过毒?”  祝珩猛地抬起头:“我有中毒的迹象?”  老医师收起手,视线落在他的头发上:“毒素沉积在体内,旷日久远,你的发色便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祝珩心神恍惚:“可我自出生时便是如此。”  老医师沉吟片刻,问道:“那便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不知令堂如今康健与否?”  祝珩浑身一震,摇摇头,声音涩得厉害:“她生下我后就去了。”  达官显贵的家里关系乱,去母留子、争宠上位等事情常常发生,老医师见得多了,以为祝苑也是这种情况。  他叹了口气:“你拖得太久了,残留的毒素虽然不致死,但这么多年下来,多少影响了五脏六腑。先几服药,养好身体,然后再施针,看看能不能将毒素排净。”  祝珩靠着马车,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生下来就是这幅样子,病骨难医,还以为是天生体弱,没成想竟是中了毒,更没想到祝苑的死是因为毒。  燕暮寒拿起面具戴上,跟着老医师跳下车,开门见山地问道:“吐血,怎么回事?”  老医师本来就怵他,一对上那青面獠牙的鬼脸,被吓掉了半条命:“急火攻心,吃点药就好了,没有大碍。”  “那毒……算了,去煎药吧。”燕暮寒摆摆手让他离开,老医师刚走没两步,他又追上去,“线,给我。”
  老医师两股战战:“什么?”  除了面对祝珩,燕暮寒对谁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红线,给我。”  红线缠在祝珩的手腕上极好看,像是烟火落在山巅的积雪上,让人想加深这抹痕迹,最好是时时绕在腕间,执手便可瞧见。  燕暮寒将红线在自己的手腕上比了比,也很相宜。  延塔雪山流传着古老的歌谣,两人绑了红绳,便可以做生生世世的恋人。  他和祝珩一定很般配。  上马车之前,燕暮寒将塔木和裴聆叫了过来:“你们都和他说了什么?”  急火攻心定然受了刺激,能和祝珩接触到的只有塔木和裴聆。  “难道是……”裴聆满脸惊慌,“我跟殿下说了,大都派人来讨他的尸骨。”  银亮的刀锋逼至裴聆颈边,燕暮寒眼神阴鹜,直到刀刃破开一条血线才停手:“舌头不想要了,本将军现在就可以割掉。”  裴聆一来就被安排在祝珩身边,面对祝珩时的燕暮寒收敛了大半,堪称温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正常状态下的燕暮寒。  燕暮寒能给他一切,也能要了他的命。  “将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燕暮寒眉眼深戾:“再有下次,我会砍下你的头。”  裴聆冷汗淋漓,燕暮寒一走,他便瘫软在地。  塔木将他拉起来:“你命还挺大的,我第一次见将军出刀见血,却不要人命。将军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便是说话解闷,也得注意分寸。”  裴聆是个榆木脑袋,但这次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塔木是在告诉他,祝珩是燕暮寒的人,别人不能碰分毫,也不能靠的太近。  老医师很快送来了药,燕暮寒亲自端上马车,祝珩正在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车上多了个人。  坐着不方便,燕暮寒半跪在祝珩面前,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张嘴。”  祝珩回过神来,看到他的姿势吓了一跳:“你快站起来。”  男儿黄金膝,他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张嘴。”燕暮寒没动弹,将药汁喂到他嘴边,“不喝,灌,乖一点。”  祝珩心情复杂,张嘴含住勺子。  苦涩的药汁一入口,他顿时顾不得其他的了,皱巴着一张俊俏的脸,下意识想往外吐。  燕暮寒沉声道:“咽下去。”  他的语气很重,祝珩怔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将药汁咽了下去。  小狼崽终于亮爪子了。  祝珩垂下眼帘:“我自己来吧,不劳烦将军了。”  “消息。”燕暮寒将药碗递给他,放软了语气,“喝完药,我去传消息,你活着,好好的,给大都。”  祝珩因为尸骨一事急火攻心,可见是不想传出死讯。  虽然燕暮寒很愿意任由谣言发展下去,南秦都以为祝珩死了,那祝珩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但比起他的小心思,还是祝珩的意愿最重要。  勺子碰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祝珩语气惊喜:“真的吗?”  燕暮寒起身坐在他对面:“一言九鼎。”  这可真是打着瞌睡来了枕头,祝珩正在发愁怎么联系祝子熹,他一口气喝完了药,皱着眉头道:“不用传消息回大都,我只想给一个人写封信。”  燕暮寒的表情瞬间变了,语气阴沉:“谁?”  什么人能让祝珩如此牵挂?  二十加冠,已经是要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也许在他离开的时间里,祝珩身边早就有了其他人。  燕暮寒妒火突起,摸上手臂的弯刀,他要把祝珩想联系的人杀……  “我舅舅,南秦国公祝子熹。”  燕暮寒放下手,语气轻快:“好。”  他要备一份厚礼,和信一起送给舅舅。  燕暮寒很快命人准备好了纸笔,速度快得让祝珩咋舌,好似不是他想写信,而是燕暮寒上赶着让他写信。  祝珩写信,燕暮寒就在一旁坐着,偶尔凑过头来看看。  “能看懂吗?”  燕暮寒摇摇头。  南秦话还没学明白,何况是字。  不过他也不打算学南秦的字,他能拿着刀保护好祝珩就行了,不必舞文弄墨。  祝珩原本还有些在意,闻言无奈失笑:“那你在看什么?”  “字。”燕暮寒戳了戳信纸,“好看。”  祝珩的字很好看,他从小被拘在明隐寺里,没有其他的消遣,常常画画写字,久而久之,练就了一手好丹青。  “多谢。”祝珩把信折好,递给他,“有劳燕将军,切记此信要秘密送达,不要惊动其他人。”  燕暮寒抬起眼:“为什么?”  祝珩苦笑一声:“北域来信不达王廷,如果被人发现的话,是通敌叛国的罪名。”  祝氏一族的处境本就艰难,如若这封信暴露,祝子熹性命危矣。  不能给舅舅送礼物,燕暮寒有些失落:“哦。”  他起身想去安排人送信,祝珩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银铠寒凉,祝珩蜷了蜷指尖,立马收回手:“将军帮我送信,我送你一幅画吧。”  “画?”  “丹青技艺尚可,若是不嫌弃,我——”  “不嫌弃。”燕暮寒答得飞快,生怕他改变主意。  心头大患解决了,祝珩一阵轻松,笑笑:“好,待到了北域,将军别忘了问我讨画。”  燕暮寒不急着走了,又坐回去:“现在画。”  说着,他将纸笔往前推了推,一副期待的表情。  “……这种纸不适合作画,要用宣纸。”  “你会忘记,就用这个,画。”  祝珩气笑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自问记性不差,也说话算数,是什么让燕暮寒产生他会言而无信的错觉?  小将军该不会以前被人骗过吧,对人没有一点信任。  燕暮寒坚持,祝珩怎么劝都劝不动他,只好硬着头皮在信纸上作画。  他怀疑他的丹青技术今日要砸在燕暮寒身上了。  信纸大小有限,祝珩估摸了一下尺寸,打算画个小像。  他作画不需要看着人,要画什么,动笔之前就想好了。  燕暮寒腰背挺直,局促地抿了抿唇:“这个姿势,好吗?”  祝珩刚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勾起唇角:“很好,非常好,保持住,千万不要动。”  小像画起来很快,祝珩两刻钟就能画完一幅,为了多“折磨”一下不信任他,还说他记性不好的狼崽子,祝珩硬是拖到一个时辰。  放下笔的时候,祝珩除了累就是佩服,这么长时间,燕暮寒愣是没有动过。  狠还是狼崽子狠。  “喏,看看怎么样。”  燕暮寒立马回道:“非常好。”  祝珩一噎,将画推到他面前:“你看都没看,就知道好?”  “你画的,好。”  祝珩挑了挑眉,看不出来,小将军还挺会夸人的。  画像上,身着南秦服饰的男子微微低着头,卷曲的头发编成了小辫子,露出一只耳朵,他腰间带刀,修身玉立,正是风华无双的少年郎。  燕暮寒皱起眉头:“你画错了。”  祝珩以为他是要追究姿势的事,连忙讨饶:“没画错,这是去看烟火那天的你,小将军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  燕暮寒抿了抿唇,指着画像上的耳朵,委屈巴巴道:“错了,不是我,耳坠,我没戴。”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燕子:又被骗了QAQ  长安:骗人×2  第15章 醉酒  画上的男人戴着一个小巧的银环耳坠,严丝合缝地扣在耳垂上,丝毫不显得女气,反而有股独特的风流。  南秦风雅气正,不论男女都喜欢戴耳饰,北域则没有这样的风俗,绝大部分戴耳饰的人都是女子,原野上的儿郎们嫌弃耳饰娘们唧唧的,不屑于戴。  燕暮寒也不例外。  祝珩的画技很好,抓住了神韵,很容易就能看出画中人的身份。  燕暮寒清楚的记着,那天的装扮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为了陪祝珩融入南秦,也曾考虑过耳饰,但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放弃了。  “不是我。”  无论这人和他多么相像,但有不同的地方,那就不是他。  祝珩哭笑不得,本不欲解释,但见他一副被打击到的委屈模样,又不忍心:“画的是你,这耳饰是我加上的,将军的耳朵生的好看,戴耳饰一定很合适。”  燕暮寒是一眼就能记住的长相,但祝珩对他的第一个印象点来自耳朵,红透的耳朵。  南秦崇尚翩翩君子,落落大方,祝珩未曾见过如同含羞草一般的人,戳一下笑一声就会惹得对方惊慌失措。  那样容易受惊的耳朵,只有套得牢牢的才能有安全感。  “你觉得,好看?”燕暮寒捏了捏耳垂,不知是他的手劲儿太大,还是因为夸奖,耳尖滴落朱砂,浮上一层红色。  祝珩真心实意道:“好看。”  好看到他想捏一捏。  长安夸他的耳朵好看。  燕暮寒心里放起了烟花,他眨了眨眼,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你喜欢吗?”  祝珩惊诧,第一反应是他这句话说的很流利,没有稀奇古怪的口音,就像是练习了很久:“我喜不喜欢,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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