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将军偏要嫁我为妻——山河不倦
山河不倦  发于:2023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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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珩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里满是甘冽的气息:“怎么换香了?”  “檀香厚重,不利于睡眠,这是燕将军特地命人调制的晚香。”裴聆将炭盆放下,看到他手上的糖人,咽了咽口水,“殿下,你不喜欢吃吗?”  他脸上写满了“想吃”二字,祝珩扔也不是给他也不是,沉默了一会儿,将糖人插在窗口:“不舍得吃,留着做个纪念吧。”  裴聆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点头:“哦。”  夜深人静,月至中天。  糖人只剩下身子,被房间里的烛灯一照,映在窗户上,变成一幕不会动的皮影戏。  乍一换了新的香,祝珩有些不习惯,失眠,半夜都没睡着。  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盯着窗纸上的影子瞧。  今晚燕暮寒还会来吗?  白天见过面,晚上又一起逛过街,刚刚把他送回房间,应该不会来了吧。  祝珩抠着手串上的玉珠,神色难辨。  梅花香在北域十分流行。  据说延塔雪山的山脚有一片白梅林,受穆尔勒河的浇灌,梅花在冬日最冷的时候盛开,花瓣和雪片一样白,香气浓重,北域百姓常常以白梅花瓣入香。  这晚香大抵也是为了让他尽早习惯吧。  祝珩翻了个身,床边放了两个炭盆,他浑身都被烤得暖烘烘的,被子盖到腰间,里衣胡乱地敞着,露出大片胸膛,白皙的皮肤上起了小片小片的红疹。  怕冷又怕热,祝珩恨透了自己这副麻烦的身子。  太医署的人曾诊断过,他体寒,皮肤薄,受不了太大的冷热刺激,最好是用恒温的取暖工具,比如暖床的人。  要不是他一直住在明隐寺,榻上怕是躺满了各处塞进来的姑娘。  脚步声从房门传来,祝珩连忙闭上眼睛,将被子拉到脖子底下。  做完这些事后祝珩才反应过来,自己完全可以不装睡,是燕暮寒半夜偷偷潜进他的房间,理亏的不是他,他该起来抓包才是。  祝珩微阖着眸子,准备等燕暮寒走到床边就睁开眼。  惊慌失措的小将军一定会羞愤不已,从耳朵红到脖子,支支吾吾的辩解不清楚。  房门被打开,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脚步声靠近,祝珩满心狐疑,悄悄掀开眼皮,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心情复杂的一幕。  燕暮寒坐在软榻上,拿着他吃剩下的糖人,吃的津津有味。  祝珩:“…………”  这么喜欢吃糖吗?  喜欢到半夜来他房间里偷糖吃?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燕子:糖好难吃,为了间接接吻,忍一下。  长安:他好喜欢吃糖,半夜还来偷糖。  第13章 抓包  祝珩默默闭上眼睛,他什么都没看见,那糖人……就当是放在窗口被吹化了吧。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纸被风吹动,簌簌作响。  祝珩特地观察过,燕暮寒之前是咔嚓咔嚓嚼着吃糖人的,如今大抵是做贼心虚了,跟个小耗子似的,一口口舔着,不敢发出声音。  这一点可比不上狸花猫,狸花猫在明隐寺里作威作福,得到吃食后就翻脸不认人,不会这样做小伏低。  南秦的温风细水豢养了刁蛮的猫咪,北域的凛冽寒风竟然驯出了羞赧的狼崽子。  何其荒唐,何其……有趣。  祝珩抿出一点笑意。  不过燕暮寒之前的动作也很轻,如果不是裴聆说漏嘴,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晚上有人潜入房间。  祝珩的睡眠一直不好,稍有点动静就会被吵醒,可燕暮寒从来没有吵到他。  不知是有心,还是碰巧。
  祝珩摩挲着手串,玉珠打磨得并不是太精细,能摸出来细小的划痕,熟练的老师傅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这手串是和烟火一样的礼物吗?  如果是的话,那燕暮寒也太有趣了,祝珩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勾得他忍不住去探索发掘燕暮寒身上更多的特殊之处。  炭盆越烧越旺,祝珩被烤得口干舌燥,悄悄伸出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混着梅花香的空气涌进胸膛,被烤过的冷香变暖,好似打从北域而来的狼崽子,收起了锋利的爪尖,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  昨晚是为了送手串,今天是来偷吃糖人的,那前几天是来做什么的?  莫不是梦游,走错了房间。  祝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故意咳了两声,轻轻翻过身,仰面朝上,做出一种即将醒来的状态。  略显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祝珩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睁开眼睛,想象中的四目相对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以及重新插进窗口的糖人。  祝珩:“……”  吓跑了?  燕暮寒确实是被吓跑的。  半夜三更跑到祝珩房间偷吃祝珩吃过的糖人,怎么看都像是变态,他怕祝珩因此厌弃抵触他,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跌跌撞撞出了房间,被夜风一吹,燕暮寒就清醒过来了。  他竟然做了这种事。  燕暮寒臊得眼皮发颤,他蹲在门口,抱着膝盖,默默将脸埋进了胳膊,掩在发丝间的两只耳朵烧得厉害。  太卑劣了。  最丧心病狂的追求者也不会做这种事,如果祝珩发现了,一定会讨厌他的。  燕暮寒抬起头,看到窗口映出来的影子,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把糖人吃完,只是舔了几口,祝珩应该不会发现。  嗯,一定发现不了……的吧?  怀着侥幸心理,燕暮寒一夜都没睡好,做了好几个梦,先是梦到祝珩发现了他偷吃糖人,骂他不知廉耻,他心知祝珩骂不出那样的话,一下子就惊醒了。  后来又做了个梦,梦到祝珩认出他了,拉着他的手说要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他太激动,笑醒了。  再往后就是几个囫囵的梦,一晚都没睡个整觉。  天光刚刚亮起来,燕暮寒就去了军营,看着将士们训练完,又和穆尔坎过了几招,才打着哈欠往回走。  在大门口遇到了塔木,塔木抱着一筐烟火,表情幽怨:“将军,你去哪里了?”  昨晚说好他去放烟火,到时间后他放了几个,一直没看见燕暮寒,塔木怕误了他的计划,又去买了一筐烟花。  他在河边等了一整夜,直到太阳升起,看不见烟花了才回来。  燕暮寒正在想事情,闻言随口道:“军营。”  塔木一秒恢复了正经,神色紧张:“是大军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燕暮寒忽然转过头,接过一筐烟花,“你去一趟厨房,让他们做一个糖人,送到……算了,不用送,先准备好,我到时候去拿。”  他思来想去,最保险的办法还是拿走糖人,如果祝珩问起,他就说不知道,再补偿一个新的糖人。  “糖人?”塔木满脸不敢置信。  印象中,燕暮寒似乎并不喜欢甜食。  有一次迦兰王女去北域游玩,王上命燕暮寒作陪,王女都把糖递到他嘴边了,燕暮寒眼皮不抬,随手接过来递给了路边的乞丐。  塔木至今还记得燕暮寒说的话:“只有废物才会迷恋甜味。”  迦兰盛产美女和琥珀糖,若非王女对燕暮寒有好感,将此事压了下去,迦兰国必定会对燕暮寒发难。  尽管如此,风言风语依旧传到了王上的耳朵里,燕暮寒被打了八十军棍,最后还是长公主及时赶到,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燕暮寒救了下来。  明明是讨厌甜食的人,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厨房做糖人。  塔木怀疑天上要下红雨了。  燕暮寒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催促道:“现在就去,误了事唯你是问。”  塔木苦哈哈地点头:“是。”  天亮了,祝珩应该快醒了,燕暮寒没有耽搁,拔腿就往房间跑,把烟花放下后,就去了祝珩的院子。  他住的地方离祝珩很近,是相邻的院子。  房门紧闭,没有动静,燕暮寒扒着门缝往里看,床上隆起一个大包,祝珩还没有睡醒,他轻手轻脚地拉开门。  清晨觉浅,怕吵醒祝珩,燕暮寒在门口脱了鞋,赤足踏进房间。  燕暮寒直奔窗口,蹑手蹑脚地走到软榻边,伸手拿起糖人。  “又来偷糖吃了?”  天色晴朗,燕暮寒却如遭雷劈,他浑身僵硬,愣愣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祝珩懒洋洋地歪靠着床头,雪发披肩,里衣扯开了大半,要掉不掉地挂在肩头,慵懒中透着一股矜贵的风流。  燕暮寒呼吸一紧,软榻和床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他看到了祝珩的锁骨,甚至连胸膛上零星的红斑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立马低下头,如同酸文臭儒一般,在心里念叨着非礼勿视。  似乎意识到着装的不妥,祝珩拢了拢衣袍:“昨晚来了,今早又过来一趟,原来小将军嗜好甜食。”  他本来想放过燕暮寒的,可这只小狼崽竟然又撞到了他面前。  祝珩目光下垂,落到他赤裸的脚上,原来这就是燕暮寒没有吵醒他的原因。  他轻轻笑了声,问道:“我的糖人好吃吗?”  燕暮寒脑袋发热,自动将这句话换了种问法:我的口水好吃吗?  ……要命了。  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无措又局促,赤裸的脚趾蹭着地面,恨不能立马离开房间。  “怎么不吃了,昨晚不是吃的很开心吗?”祝珩弯起眼睛,盯着他的耳朵,恶劣地问道,“难道是被我发现,害羞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燕暮寒夺门而出,他鞋都顾不上穿,掉头就跑,祝珩晃神的工夫,他已经赤着脚跑出了院子。  房门大开,被主人抛弃的靴子东倒西歪,胡乱的丢在门口。  祝珩眨了眨眼睛,歪倒在被褥里,笑得前仰后合。  大抵是他穷凶极恶,才吓得小狼崽落荒而逃。  -  当场抓包燕暮寒偷糖人吃后,祝珩一连几天都没有见过他。  晚上也没人造访。  直到大军收整行囊,启程前往北域,祝珩才看到了坐镇大军中央的燕暮寒。  小将军又戴上了面具,一身银亮的铠甲,他骑在马上,挥了挥手,沉声命令道:“出发。”  北域大军浩浩荡荡,踏上了前往故乡的路程。  祝珩被安置在马车里,前后左右都是北域大军,马车被严密地保护起来。  裴聆和塔木也在马车上,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小话,祝珩闭目养神,听到了熟悉的字眼:燕暮寒、南秦、大都……  他在睢阳城住了将近半个月,没有得到关于大都的丁点消息,也不知道祝子熹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大都是如何看待他被掳走的事。  塔木坐不惯马车,只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祝珩冲裴聆招招手,开门见山:“有大都的消息?”  祝珩经常找他打探消息,裴聆已经习惯了,照例惊叹了一番他的语言天赋和学习能力,小声回答道:“不知道算不算是大都的消息,塔木说将军着急启程,是因为大都派人来讨殿下你的尸骨。”  “我的……尸骨?”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祝珩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疼了起来。  裴聆点点头:“不知怎么传的消息,大都的人以为你死了,听闻大军驻扎在睢阳城久久不去,特地派人来讨要尸骨。”  祝珩抿着唇,心一点点往下沉。  讨要尸骨不过是表面上的说辞,大都派人前来,怕是想看看燕暮寒为何还不率领大军回北域,是不是有继续攻打南秦的意图。  要配合大军的行进速度,马车很快,祝珩压着胸口,低低地咳嗽起来。  他不在意大都的来意,他在乎的只有祝子熹。  祝子熹的脾气硬,为了支撑祝氏一族,在朝堂上忍辱负重,为了保护他,在圣上面前忍气吞声。  现如今祝氏衰微,他又生死不明,祝子熹所守护的东西都毁了。  祝珩越想心越往下沉,几乎能预见祝子熹会做什么傻事,他闭了闭眼,语气晦涩:“裴聆,我想见燕——”  见了燕暮寒又能怎么样,这人不会放他回大都,一切已成定局。  裴聆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殿下,你想见将军吗?”  燕暮寒吩咐过,如果祝珩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叫他。  旷野风盛,卷起了马车的车帘,漫漫黄沙无边无际,铺就了天地间的萧瑟。  祝珩扶着车窗,望向逐渐远去的睢阳城:“我……”  他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心中惊忧交错,难以自持,刚吐出一个字,就直直地呕出一口血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开窍的长安:抓到了偷糖吃的小狼崽+1+1,这么喜欢吃糖?  开窍的小燕子:间接接吻+1+1+1……亲亲好香!  第14章 作画  大军停止行进。  燕暮寒踏过旷野黄沙,裹着一身萧肃的风上了马车:“怎么回事?”  银甲寒凉,他反手掩上车门,将风和大军议论的声音都关在门外,只留下车厢里的一片安宁天地。  裴聆蹲在祝珩身旁,正抖着手给他擦衣服上的血,闻言嘴一瘪:“殿下他吐血了。”  “行了。”祝珩接过手帕,“我自己擦就好,你先下车,我有事要和燕将军单独说。”  马车里只剩下祝珩和燕暮寒,两人相对而坐,燕暮寒抬手摘了鬼面具,一身冷煞之气被中和了几分:“你,吐血,为什么?”  “老毛病,不打紧,劳将军惦念了。”嘴里都是血腥气,祝珩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将军,为何突然离开睢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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