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龙骑士[西幻——热蟒
热蟒  发于:2023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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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莱斯把一个体型瘦弱的年轻人挡在身后,那年轻人被泼了满身汤,整条胳膊红成一片。  “关你什么事?”另一伙人站在对面,各个面色不悦,显然因“正事”遭到打断而颇为不满。  “咋啦,收拾娘娘腔而已。”  “但我亲眼看见你们主动欺负他,”希莱斯指着地面的汤碗,“这也是他的食物。”  “他不肯听话,老子教训教训。赶紧滚,别他吗多管闲事。”带头的十分不耐烦,叱道。  一听这话,希莱斯不愿让步,将人护得更紧。  不知是谁走到侧方,通过某个角度,窥见希莱斯没有倒三角印记。  “这人不是救济院的!”  喊声犹如惊雷贯耳,炸得周围投注目光,猛然安静下来。  塞伦目睹其余人的眼光慢慢发生转变:从开始的诧异,若有所思,再变化为冷漠。  起先无人阻止,皆静观其变;此刻,大家抱以幸灾乐祸的态度,仿若想要看到希莱斯陷入更为糟糕的境地。  “嚯——”领头的登时凶光毕露。  “你个外人乱插手干嘛,吃饱撑着脑子了?”  说罢,他使劲推搡希莱斯的肩膀。  “欺负人,你有什么理?”希莱斯站稳身体,态度不卑不亢。  “让开,滚一边儿去,别妨碍老子。还是说,你想跟着被收拾?把芬顿给我揪出来!”  此话引燃了他旁侧其余的跟班,两只手、三只手……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你一下我一下地向希莱斯身后探去。  希莱斯张开臂膀,企图牢牢护住对方。围攻之下,二人被逼入墙角。  众人吵作一团,呼喝与手臂宛若雨点砸向希莱斯。  缝隙间,他察觉一点异样——竟有人拿着把银叉,用此威胁逼出身后的人。  希莱斯猝然伸手,想要趁机夺过银叉子,抓住尖端。  然而对方握得也很紧,一时未能松手。反而在争夺过程中,受到旁人的推力,捏着柄,狠狠朝他虎口和掌心前划过!  塞伦猛然起身。  “啊!”那人惊叫着向后退。  其他人立刻回神,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纷纷停止动作。  希莱斯左手高举着银叉子,缓缓放下胳膊的同时,握柄被极大的力道捏弯。  丢掉叉子,他的护手随之脱落,薄皮革表面俨然存在一道被贯穿的划痕。  他眉眼凛然,灰目透着摄人的寒光。  “滚。”他沉声扔出一字。  众目睽睽之下,他朝后面一拽,牵着芬顿的手就要带离食堂。  “闹事还是打架?!”  士兵得到消息,风风火火跨入食堂。呆在这个角落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给拉去外头。  他们被扯到墙边,排排站着,希莱斯也不例外。  问清缘由,士兵厉色批评,喷得他们狗血淋头。  “纪律规定怎么说的,啊?不准私下斗殴,否则军法处置。全部给我回去背得滚瓜烂熟!军法不会因为你们是初犯而留情,主动闹事的,准备等下脱掉裤子挨棍杖。”  “你俩——”士兵面向希莱斯和满身汤水的芬顿,“过会儿消完食,绕营地罚跑两圈。”  希莱斯低头应是,不多过问辩驳。  他的干脆果断令士兵面色稍缓,挥挥手,把那帮闹事者领去吃棍子。  偏过头,希莱斯欲询问芬顿一些问题,对方却一刻不停地转身离开,留下单薄的背影。  ……  虽说只罚了两圈,可营地实际面积很广。希莱斯跑完后浑身虚脱,脖颈肩颈冒着热气。  气喘吁吁地敲响寝室门,门刚打开,他身子立刻僵住。  “你回来啦。”吉罗德笑嘻嘻地迎接,在他后头,至少五六人扎堆。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希莱斯·怀德。其他舍友都回来了,你猜得很准,剩下四个床位是给龙族提供的。”  吉罗德揽着他面向众人。  “你们好……”希莱斯干巴巴地问好。  他现在宁愿自己跑晕过去,或者出现幻境。  ——因为,他正与塞伦蒂普提面面相觑。  “大家在选床位。”吉罗德关上门。  希莱斯点点头,逐一观察其他舍友,他们亦在打量他。  “你好,我是多米尼克·卡列波。”首先向他自我介绍的年轻人扬起礼貌的微笑。  多米尼克皮肤很白,略略粗糙。正因如此,佩戴于左眼的纯黑眼罩尤为突兀。  但他的琥珀色眼睛炯炯有神,丝毫不妨碍是位帅小伙的事实。  由他开头,其余的舍友也挨个儿报上姓名,唯独没有塞伦。  一一认识后,希莱斯向看着比较平易近人、好说话的多米尼克问道:“昨天晚上,你们没回来睡觉……?”  “昨晚没回这里睡,是因为教官看在龙骑寝室床位空缺,所以允许咱们留宿别的寝室一晚。我的不少朋友硬要拉着我聊天,实在没法推拒,就答应了。”  多米尼克轻轻笑着,一面耐心解释,一面手头忙活收拾东西。  “原来如此。”  “各位认识芬顿吗?我不知道他的姓。人比较苗条,皮肤白,大概有这么高。”希莱斯用手往自己鼻尖上方比划。  龙族成员自然纷纷摇头,其余人类细想片刻。  “我有些印象。”吉罗德答道,“不认识,但在救济院有所耳闻。他似乎惯来受一群人的讥笑,原因我并不清楚。他总是很安静,不声不响。”  “有几次撞见他,模样很是畏怯,仿佛在躲什么人。……由于爱哭,他还被起绰号叫‘泪壶’,是个可怜孩子。”多米尼克接话,末尾补上一句,似在同情叹惜。  “你难道认识他?”多米尼克投注的眼神深处含有探究。  “……不。”  希莱斯思忖俄顷,决定暂时不告知食堂之事。  “大家都选好床位了吧。”吉罗德面向众人。  “……”  银白色身影原地杵着,他微抬下巴,示意靠窗的高低床。  “只有这里空着?”  “你到得晚,好像是最后一个。空余床位仅剩它了。”吉罗德回应。  塞伦有种不妙的预感:“谁睡这儿?”  “咳,我。睡下铺。”希莱斯尴尬道。  塞伦:……  他骤然发作:“要我跟这个满身汗臭的家伙睡一起?!”  “我刚被罚跑回寝,有汗味不挺正常么。”希莱斯瞅他那副嫌弃的样子,也不乐意了,“再说了,床是上下铺。你睡上面,又有什么影响?”  塞伦哑然,此番话在理,他无可反驳。再纠缠下去,倒显得他无理取闹。  尽管心里再不爽,只得暂且作罢。  觑着塞伦吃瘪模样,希莱斯暗暗发笑,心觉扳回一城。  他走至床前,剥下汗液浸透的上衣。  等对方目光落自己身上,希莱斯朝他抿唇一笑,露出一点愉悦,和一抹友好。 第6章争论  晚间,除却卧房外,中心指挥所交由龙骑预备队的一半人打扫。  希莱斯和塞伦二人被指派到总司令的私人浴室。  说是浴室,实际上更像一间小型澡堂。回型的内部结构,正中央设有小澡池。  灰影骑士团营地里,所有的引水与排污做得相当好,这是希莱斯默默观察后所得出的。  营地附近有条河,清流便从那儿引来。污水也不浪费:他们踩的地底深处,肯定拥埋着精密且巧妙的排水管;  而所有包括排泄物在内的污物,会顺着管道流向围墙之外,供给东北方的大片农田使用。  眼下这座小型浴池,便细润如春雨般,潺潺流动活水。希莱斯不禁再次感叹设计的精巧。  他右手支着扫帚,左手叉腰,聚精会神瞧着小澡池。  在塞伦眼底,这人的傻气正一个劲儿往外冒。  那有什么好稀奇的,他家庄园拥有的可比这个大得多。  “还不动手?”塞伦提醒说,“我可不想被你拖累,被教官发现偷懒,又去跑步挨罚。”  希莱斯有些纳罕,咕哝道:“我好像没在寝室里说过今天被罚跑……”  临了,回头看向对方:“你在现场?”  他自然指的是今天中午在食堂发生的那档子事。  塞伦不置可否,反问道:“怎么,觉得丢人,不好意思被提起?”  “罚跑没什么丢脸的,更别说,我是想保护芬顿。”  听闻此言,塞伦嘴角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希莱斯看不懂,却笃定其中不含善意。  空气沉寂下来,夜色流入浴室。  希莱斯自顾自拎着扫帚,开始埋头打扫卫生。这些事情他曾经做惯了,动作麻利,游刃有余,三下五除二就清理完一块区域。  休息片刻的功夫,他不自觉朝塞伦那头一瞥——  对方行动迟缓,扫帚的确碰着地面,可左右来回擦着,把尘灰聚拢,又拨了一地。  似是感应视线,塞伦的蓝眼睛同时往他这边偷偷觑,火燎般迅速收回。  希莱斯:……  到底谁拖累谁?!  他两条眉毛扯成一高一低,怀疑地注视眼前景象。  当真花费一些时间去观察,他才恍然明悟:那家伙没有装模作样,千真万确不会做清洁啊!  看样子就是从小被精心侍候惯,身边一直不缺人打理生活琐事。  没法再去纠结更多,希莱斯无声叹气,提着自己的扫帚往塞伦方向走去。  “先把尘灰扫拢,聚成堆;瞧着差不多,再统统拨出门外。”  他以身示范,全方位悉心解释、教导:“例如这些——扫不干净的地方,得先舀上一瓢水,然后用长毛刷一点点除干净……”  没有手把手去教,希莱斯已经为对方挽留最后的面子了。然而纵使如此,塞伦仍旧不可避免地面红耳赤。  正因知道刻意留几分情面,并且自己丢脸在先,塞伦暗自气恼,窘态一直持续到他能够勉强上手。  这回,虽依然笨拙,但好歹可以成功做些事情。  “不错嘛,好样的。”希莱斯用哄孩子的语气夸道。  可话刚离口,他立马意识不对。  说出此类话语,已经快成为刻印身体中的习惯。面对其他小辈或孩子尚好,如今站他面前的却与他年纪相仿……换作他,也会认为在阴阳怪气。  “误会,你听我说……”  一切都晚了,塞伦沉下面孔。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惺惺作态。”他讥讽说,“看来你的确喜欢多管闲事。”  希莱斯蹙眉:“刚才是我不对,无意间说出口,因为以前常对着我弟弟讲……罢了,你兴许不愿相信。”  “就事论事,白天食堂的闹剧,我不认为在多管闲事。”  塞伦阴沉着脸:“是么?那我们只谈此事。说说你的理由,为何会认为那是‘正义之举’?”  “见到有人被欺负,出手帮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不觉得这会产生什么争议。  “而且先前那伙人的理由……若你在场,或许离得远,不知道。我再转述给你:他们认为芬顿不听话,还给他起绰号为‘娘娘腔’。原因就是这样,十分荒唐。”  等希莱斯陈述完,塞伦冷笑一声,首先挖苦道:“你可真是浑身闲心没处使,真仗义呐!”  “碰见他人身陷难处,确实需要搭把手,我认同这一点。可后来芬顿给你答复没有?如果没得到更多的解释,你岂不是仅仅听信一方之词,擅自执行你所谓的正义了!”  希莱斯面色僵滞。  罚跑时候,他特意寻找芬顿,想要问个清楚。不过对方态度不变,好像刻意躲着他。  “再者,如果他们之间有着极深的恩怨纠葛,以至于达到不得不打压一方的程度……你还觉得自己正确?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相如你所想,按当时情形看,你和芬顿势单力薄,怎能经受得住他们群起攻之……哼,笑话。”  塞伦口若悬河,越是瞅见希莱斯不吭声,仿佛被说中后羞惭难当的模样,他心中越发得意。  他单手撑着扫帚,凝视对方表情的每一丝变化。他在等,等着对手怒发冲冠,小丑似的急得跳脚。

  然后自己将用早已打好的腹稿去击溃他,届时便能好好欣赏败者的落魄姿态。  慢慢的,塞伦感觉不太对劲。  希莱斯并非想象中即将忿忿指责——他先做沉思状,仿若经历了一段短暂却深刻的思考。随后举起灰眸,一本正经地同他对视。  “你的话里有臆测,我必须得指出来。我也始终认为芬顿才是真正受欺负的一方……”  “不过你的见解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没错,我不该不主动发掘和了解事情真相,就鲁莽行事,因为没准会把情况变得更糟。  “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反省这个问题。而且要感谢你的批评,和带给我新的角度和反思。”  希莱斯的眼睛没有骗人,他郑重其事地、饱含真挚和严肃,接着表述:  “我最后想声明一点:塞伦,我觉得,厌恶一个人,不是他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暴力绝非解决的唯一手段,仇恨同样不可作为遮羞布,欺凌本不该存在。”  没有预想中的反应,没按预料的方向发展,反而得到虚心道谢。  塞伦像一个忽然丢失拐杖的盲人,茫然若失地愣在当场。  心口空了一片,他还没来得及惶惑不安,很快的,又有一阵浪潮般汹涌的愧赧席卷全身。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讨厌这样……但他明知,是自己观察错了,判断错了。  不单单指白天之事,更是对于眼前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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