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悬疑] 云中诡案录2.牧羊人—— by作者:米夏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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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啦”一声,门被推开。
  几十年过去了,依然熟悉到令人胆寒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直至在她面前停下。
  “文佳,我能坐在这儿么?”
  说话的人仿佛没有觉得这里是自己的领域,十分客气又十分绅士地询问张文佳。
  抬眼。
  一个男人,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
  还有那双眼睛,和第一次和他相遇时截然不同,却在此后长长的牢狱生活中把自己从梦中惊醒。
  仅仅是这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就如同一口幽深的古井般吞噬掉了一切,他从内心到外表完全换了一个灵魂,透着一种到睥睨众生、藐视一切的荒芜。
  张文佳微微扬起下颚,示意他不必如此客气,也懒得拐弯抹。
  “你也和我一样,老了太多。”
  银发男人眨了眨眼,并不介意她的挑衅,甚至还有些得意:“我们不一样,我算是桃李满天下,你却还是孑然一身。”
  张文佳明知他是故意激怒自己,她不为所动地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你不是说,只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吗?”
  “我还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们依然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说着,银发男人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一团如冥火般的火焰在其中燃烧着。
  “我们?”
  说起来,年轻时他的面容算得上好看,如今看着保养得也很好,只不过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悲悯”,自认为“神祗”一般看清世间万物的感觉,一直以来都让张文佳害怕不已。
  从前,张文佳不敢说不,但却知道自己不得不摆脱,否者她的下场会比几十年的牢狱生活更加惨。
  而现在,张文佳不得不想尽办法回到他身边。
  “或许是我身陷囹圄太久,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劳烦你回想一下,警笛响起时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人,我被捕之后一直没有露过面的人,究竟是谁?”说着,张文佳冷笑一声扬了扬好看的眉毛,反问道:“现在和我说什么......我们?”
  “张文佳,不要让我觉得你还在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银发男人嘴角勾出浓重的笑意,轻扬的语声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反应:“你明明知道我还有大事要做,我不能进公安局,你现在不已经出来了吗?要怪就要怪你当时太禁不起那些警察的问话了......”
  “禁不起?你知道我是怎么被刑讯逼供的吗?!”张文佳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据我了解,可没人刑讯逼供你。”
  “你相信条子的话?你不是没领教过他们的手段。”
  “没有我的帮助,你能报仇?”
  “没有你‘帮助’,我就不会连最后一个人还没杀就被抓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银发男人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凝固在唇边:“你就从来都没有体谅过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报仇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据我所知,最后那个人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什么都记不得了,为了杀他你还甚至愿意回到我身边。”
  “我忘不了过去,但我不想再进去了,你有办法。经过这么多年,你有更好的办法能让我亲手杀了他而没人知道。”
  幽暗的眼眸慢慢加深,银发男人盯着眼前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探究刚刚的话真实性到底有几分。
  忽然,他扯起唇角无声大笑起来:“果然,我猜的不错。你和我一样,蹲了几十年还依然怀念着双手沾满鲜血的感觉,是不是?你不是想报仇,你是想杀人,就是这么简单,是不是?赵伟华不就是你杀的吗?你在我身边时间最短,却已经很好地学到了我的方法。只不过比起借刀杀人,还是不如亲自动手的感觉,是不是?”
  “不管你怎么说,你如果不帮,我就自己去。如果再被抓了,我可指不定会交代什么。”张文佳毫无波澜地看着他:“我只是想简单些。”
  话音刚落,银发男人却粗暴的站起身来,几乎是在压低声音的咆哮:“那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那个孩子是不是就是徐子轩?!我找了他这么多年,我的苦心你不明白吗?”
  “他还是那个孩子吗?”张文佳微微低头轻笑,用一种郑重其事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问。
  “你不会不明白什么是忒修斯悖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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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Z省云中市,某不知名处。
  忒修斯悖论亦称为忒修斯之船,是最为古老的思想实验之一,也一种有关身份更替的悖论。
  这个悖论是假定某物体的构成要素被置换后,它还是原来的物体吗?赫拉克利特、苏格拉底、柏拉图都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的有许多变种,例如“祖父的旧斧头”。
  公元1世纪时,普鲁塔克提出了这个问题: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地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损坏了就马上被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那些的时候,问题就来了,最后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特修斯之船?亦或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著名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甚至还对此问题进行了深度延伸:如果用特修斯之船上取下来的老部件来重新建造一艘新船,那么两艘船中哪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
  听到这个问题,银发男人的身子也难以察觉地微微一震,唇角划出的夸张弧度渐渐勾勒成诡异残酷的笑意。
  过了好一会儿,他眼中才闪过寒冽的光芒:“我讨厌你一直脱离在世界之外,人类的本质属性是社会属性!蹲了几十年的监狱你还不明白吗?!背着7条人命臭名昭著的杀人犯还不明白吗?!你看看我,好好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我!一点也没有改变!可以见你,可以无视你,也可以随时去试试那艘特修斯之船还是不是原来那艘船。”
  房间忽然变得无比寂静,无声无息仿佛一切都凝固了。
  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然而张文佳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已经警觉起来。
  掐住徐子轩的咽喉,就等于扼住自己的命运。即便徐子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任人宰割的孩子了。
  但他还是抓到了自己的痛处,似乎是又一次:“过去三十年了,你非要我承认自己错了吗?”
  “你是错了,从你没抗住警察的问话开始你就错了,不是么?你原本应该谢谢我,这三十年来我们原本是可以站在同一条战线的。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在一起,那些逆来顺受的绵羊们,一只又一只,都可以变成我们的猎狗,让他们去咬谁他们都会死死咬住不放,就算被猎人抓住也什么都说不出来。而负责驯化绵羊的牧羊犬们,就像是天上的风筝,不管风有多大,不管飞得多远,只要风筝线攥在手里,想留、想弃都只在我们一念之间,我们才是创造了真正的人类的亚当和夏娃。”说着,银发男人忽然长身近前,在张文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吻便落在了她的左边脸颊上。
  “只要牢牢扎住一个人内心的弱点,就可以建立起自己的王国。”
  简直是个令人作呕的疯子!
  张文佳觉得自己的背脊一阵一阵在发凉,他脸上的邪笑太让人心惊了,眼光在和他接触的一瞬,刹那间都有些失神,但她很快便恢复一贯的淡然深沉,低声道:“我当这是一个失误。”
  “现在你再来说说,自己到底错了没有?”银发男人不介意般地笑了,鹰隼般的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狐狸般的奸滑:“或许是,刚才那个......”说着,他伸出手,指了指张文佳的脸颊:“你知道的。”
  犹如被戳破了最后一丝希望,张文佳仿佛无可奈何的发出一声渗着显而易见自嘲般的淡淡叹息:“你知道的,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这么说,”敛去脸上的笑意,银发男人声音微微上扬,仿佛在谈及落入他手里的猎物,眼神异常老辣:“你是同意我电话里给你的提议了?”
  三十年了,虽然身陷囹圄,但张文佳太了解眼前这个人,可对方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她。
  徐子轩就是张文佳的底线,为了他,她什么事都可以做,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论是当初的安泽文,还是现在的他。事实上,她都比他更喜欢,或者说是更善于在不为人知的情形下不动声色地掌控一切。
  “如果你能好好回忆我们那通对话,”张文佳稍稍低了低头,挡着有些看不清的神情:“就知道我从未拒绝过。”
  事实上,她终于等到了他自己说出来。
  银发男人终于又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
  “What It Is That We Do。”
  Z省安南市,楚丰区老城,芙蓉巷。
  安灏禹和谢展的打架事件,让接到通知的两位支队领导惊愕之余却不得不马不停蹄地赶回云中处理,留下张小墨继续调查纹身店老板马陆的食物中毒案。
  老城区里的这些巷子,如同交缠盘旋在棚户区上方的各种电缆,七弯八拐得简直能把人绕晕。
  上一次是安南市局直接电话通知马陆去的支队问话,而这一次如果不是小鲁在前面带着,别说找到“龙绣堂”纹身店了,张小墨觉得自己多半要在这些巷子里迷路。
  “鲁警官,你当刑警多少年了?”
  “整整三年了。小墨哥,你也别叫我什么鲁警官了,听着多生分?云中支队和我们支队这几起案子下来都成了一家人了,你就叫我的名字好,鲁冰花。”
  “鲁冰......花?”
  “哈哈哈哈,就是儿歌里唱的鲁冰花。”说着,小鲁回眸一笑,唱了起来:“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没想到,小鲁的嗓音还真不错,儿歌唱得张小墨都忍不住加快脚步,跟着哼了起来。
  “我爸说,我妈生我的时候,医院外面一家店里正放着鲁冰花,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这也太随意了吧?”
  “谁说不是呢。小时候我特别不喜欢这个名字,不过现在都习惯了。小墨哥,你的名字呢?”
  “我?我爸妈说是家里几辈都没出个大学生,所以取了墨字,希望我能读个大学,最好以后还能当满肚子墨水的老师、教授什么的。可我偏偏不争气,考了几次才勉强考上警校。”
  “当警察有什么不好?我爸、我妈都是警察,听他们说我出生后不久,爷爷奶奶因为身体不好相继过世了,从小我没人带就在公安局里长大,我觉得没什么职业比当警察更适合我了!小墨哥,你为什么会选择当警察?”
  张小墨不知道是不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属性让徐队对小鲁还挺另眼相看的,但这个问题不免让他想起了师父老陆。
  从在派出所当协警,到赌气考了警校,再到重新回到派出所,他一路跟着老陆到了市局到了刑侦支队,却没想到选择提前退休的师父和师娘会被“捕蛇人”许岚残忍杀害......张小墨不止一次想,如果当时他死皮赖脸地求着师父不提前退休,求着他再多带自己几年,是不是大家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对了,怎么这次来没见刘彻?”
  见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小鲁也没有追着问:“李俊的案子之后他就回档案馆了,说还是不适应一线刑警的工作。不过这几天嘛,他应该是休年假去看他老师了。”
  “老师?”
  “对。他老师好像家庭情况不太好,城里也没个住处,平时就住在学校宿舍,每周回一次乡下,每年刘彻都会抽时间去帮他老师做些农活儿。”
  没想到,只要提及安南市肖明就会说起的那个大大咧咧,喜欢喝酒、喜欢吃串的刘彻竟然还有这温暖的一面,这让张小墨不由地对他彻有了几分好奇和钦佩。
  “到了。”
  顺着小鲁指过去的方向,“龙绣堂”纹身店已然近在眼前。
  上次和媛姐、小明哥来安南市比对李俊、魏操的纹身,张小墨就了解到,纹身最早是起源远古时代的图腾崇拜,作为神圣的原始装饰和宗教符号而被推崇,从远古的石器时代到如今的数字时代,许多事物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但纹身却从未退出过历史的潮流。
  如果十多年前说起纹身,很多人还会觉得那是“社会人”的专属符号,又或是反叛、异端的代名词,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纹身已经渐渐走进了大众的视野,慢慢成为一种自我展示、自我肯定的手段,甚至是对生活信仰的诠释之法。
  张小墨没急着进去,而是叉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我们一路走过来,芙蓉巷里还有好多岔路小道,而且看到的几个监控要么是十年前的设备了,要么就是空壳子根本没用,前面转弯处倒是有个原本是能用的,可惜被最近被飞石打坏了。”
  因为案件协查,小鲁已经从张小墨那里看到了云中市安塬区那三起“食物中毒”案的始末,此刻一听唯一可以正常运行的监控却坏了,立即道:“是犯罪嫌疑人干的?”
  “不能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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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Z省云中市,郊区,某咖啡店。
  离开与银发男人见面的房间,来到这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时,已经是凌晨四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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