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双玉—— by作者:天埑无涯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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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感果真如想象中的软绵滑嫩,没忍住双手左右一起揉搓。
  宋珏的脸被挤在了一起,压着鼻子喘不上气,皱着眉,偏头挣扎,“干嘛?”
  秦时宣他发起床气,意犹未尽地又摸了两把才珊珊收回手,贴着宋珏的耳朵小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呼吸间的吐息落在耳廓,逗痒得宋珏闭合的眼睫闪个不停。
  许久,秦时宣都没有下文,刚睡醒的愣神隐退,怒火逐渐攀上心头,宋珏一脚将他踹下塌,趴在床沿借着月辉对着地上揉着屁股的秦时宣怒道:“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大半夜跑来别人房间,对着别人耳朵一顿呼哧呼哧吹气吗?属牛的?”
  秦时宣站起身,“啪啪”拍掉屁股上的灰,“我这不是在想该怎么跟你说吗…”
  经过一通发泄,起床气消了大半,“说。”宋珏道。
  “我想等我们长大了要两个人出去闯一闯,天天种地多没意思啊。”秦时宣道。
  尘埃蜉蝣沉沦在透彻温柔的月光中,被照的清晰,宋珏却觉得杂乱无章,愈看愈烦闷,抬手挥开面前缠人的灰尘,“你是独生子,百善孝为先,传宗接代必为之,你拖着我当拖油瓶做什么?”
  秦时宣确认自己已经干干净净,又爬上床榻,大力拽过宋珏身上的被子,“孝道就只是延续香火吗?”躺下侧身腿一撇,把他身上全部的被褥都压在腿间,声音闷在被中:“那就三个人好啦,两大一小。”
  宋珏哭笑不得,没问他二人皆为男子何来一小之说,也平躺下阖眼。
  果然,只消片刻,被褥便携带着秦时宣的体温盖到了他身上。
  脸上一阵猫尾巴上绒毛搔弄般的痒,没多久就消失了,宋珏迷迷糊糊间安心地又渐渐陷入睡梦。
  大概这猫儿脾性实在顽劣,又晃着尾巴卷土重来,从眉间到下颌,打着圈往上,末尾还拍了两下。
  “嗤。”秦时宣没忍住笑出了声,当即捂住嘴。
  可已经迟了,宋珏眼帘都未掀开,左手便裹着雄厚的内力朝他的门面冲去,没打中他,倒是把身下本就不稳固的稻草垛给撼塌了,身体失去平衡,面朝地失重往地上摔。
  幸亏秦时宣在散开成柳条的稻草雨中准确无误地接住了,成年男子的重量不小,带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刚铺上稻草的地上,嘴里还衔着那根用来逗宋珏起床的狗尾巴草,对近在咫尺、双腿大敞跨坐在自己小腹的宋珏咧嘴笑道:“早上好。”
  宋珏大惊失色,嘴里念叨着:“小的,小的。”
  “什么小的?”秦时宣愣了一会,低头看了眼二人连接之处,面色骤然一沉,“我不小,只是禳裤…”
  宋珏推开他,“大清早的你都在想些什么?我说的是李清。”
  “哦…李清?!他也在稻草垛上?”秦时宣也站起来。
  宋珏扒拉着地上凌乱的稻草,“我昨夜睡不着,顺便帮他热了饭,结果没撑住睡着了,睡着前他就裹着被子躺在稻草垛上。”说着在他昨夜坐的凳子旁,找到了被稻草淹没的李清。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知是不是磕到了那四边尖角的板凳,还像仍处于甜美的睡梦中一样一脸安详。
  宋珏慌不择言:“阿宣,你说这是傻了还是凉了?”
  秦时宣横抱起小孩衣着单薄的身躯,“别担心,他就是这样。上次围城之战的血腥给他带来了很大打击,一连高烧烧了数天,之后就成这样了,除非他自己要醒,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手指头都不带动的,睡得跟人没了似的。”手背试了下小孩额头的温度,果真烧得冒火,“一受冻就烧。”
  宋珏多少还是有点愧疚,昨夜他睡着后应该是李清将他拉上稻草垛,好让他睡得舒适安稳的,因此秦时宣把李清送回他的卧房后,宋珏套上衣服就一直守在他榻边。
  李清小脸红得滴血,离谱到好似有热白雾从其上升腾而起。
  宋珏心想,这般烧下去,不傻也得残。
  手伸进被褥里握住李清滚烫的小手,源源不断地输送削减过的温和内力,简单粗暴的方法最有效,可也极耗精力,等宋珏累到快睡着时,李清脸上的红才褪尽,人也恰好随之悠悠转醒。
  “嘶…”李清捂着头,疼得龇牙咧嘴:“我头上怎么那么大个包?”
  “睡觉不老实,今早把你送回来之后你就一直要往床下滚,没看住磕了好几次。”宋珏脸不红心不跳,端起床头小案上的汤药递给他。
  他倒也不喊疼了,双手赶忙塞回被褥中,“我不…”
  秦时宣推门而入,打断了他,李清喜出望外,刚想让秦时宣救他,抬眼一望,舌头陡然打了个旋:“哟,穿得这么骚包啊?”
  宋珏闻言转头望去。
  秦时轩平日里一直都规规矩矩地穿着锦衣,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那锦衣黑不溜秋、死气沉沉的总是于无形之间压下秦时宣眉眼本该璀璨的光亮,肃重又显得老气横秋。
  而现在他换了身鲜亮的红袍,刺绣锦缎,欣长的好身段淋漓尽致地勾勒出来。
  鲜衣怒马少年郎,举扇抬眸百媚生。
  张扬猖狂到叫人移不开眼,处心积虑、为仇恨所困的锦衣卫又变回了少年不羁的秦时宣。
  物非人是,荣幸致之。
  竹扇扇动风掀起随意披散在腮边的碎发,秦时宣应声往门上一靠,嘴里还衔着那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对着他俩吹了声响亮悠长的口哨,“今日元旦,走,出宫耍耍。”狗尾巴草摇得一晃一晃的。
  “好哇好哇。”李清高兴得手舞足蹈,正要下榻穿鞋,蓦地被宋珏钳住下颚,大力迫使他张开嘴,“咕咕”的灌苦到发腥的汤药。
  “乖,喝完就带你去耍。”宋珏道。
  秦时宣端起正屋桌上的蜜饯盘放到小案上,大冷天里竹扇摇得“唰唰”响,站着说话不腰疼地道:“你这不爱吃药的毛病刚好给你治治。”
  被灌完药的李清欲哭无泪,嘴里像是塞了几斤黄莲似的,有苦说不出,抓起一大把蜜饯就往嘴里塞,双颊鼓起,像个藏食的小松鼠。
  灌药期间李清挣扎得厉害,一半进了嘴,另一半喂给了中衣。
  “换衣服。”宋珏扯了扯他胸前的一大块沾着褐色药渍的衣物道。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清提起淡妃色的轻纱罗裙裙摆,听从宋珏的话僵硬地转了个圈,罗裙旋转绽开成一朵娇美的春生花,纹路顺畅华丽,手腕处的银铃发出“叮叮”脆响,像冬日清晨山谷间回荡的布谷鸟鸣,空灵动听。
  李清不知所措,手都不知该往哪放,疑惑不解:“为何我一定要扮作女子?”
  宋珏摸着下巴,绕着他来来回回欣赏了许久,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总归是为你好的。”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转头往窗外一看,西山的太阳落得只露头,他一只手臂弯抱起李清,另一只手扯起倒在床榻上笑得前仰后合的秦时宣,拖家带口地赶向皇城口。
  围城之战后,皇城门口士兵都换新了一轮,一听秦时宣是即将登基的新圣,吓得连剑都拿不稳,腿脚都不利索了。
  元旦时节人满为患,按以往去南街夜市的经历来看,太阳落尽之时,再想挤进去比登天还难。
  秦时宣等得不耐烦了,上前一脚踹开高大恢宏、重达千斤的历史悠久的皇城门,厉声道:“保卫皇城不需要胆小如鼠的人,今后我不想在这看到你们。”
  士兵们知道秦时宣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纷纷跪地道“是”,声音颤抖如筛。
  南街繁华夜市,上方纵横交错的绳子串连起成百上千盏红灯笼,繁密的红将浓重的夜覆盖为洋洋喜气。
  摊铺分布街道两侧,其上摆放的商品琳琅满目,叫人挑花了眼,市井却也不失井然有序,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混进节日的喜气,热情些的还拿着卖品出来拉客,你上来就一句客套话,滔滔不绝、巧舌如簧,夸得人花枝乱颤,直跟着他要买。
  “等下那人就会被骗得倾家荡产。”宋珏十分笃定。
  站在糖葫芦铺前等年轻小贩现做,李清着急地踮起穿着角荷鞋的脚,扒着摊沿往里瞅,闻言转头看,刚好看见对街小贩与一客人起了争执,两人抢着一个大概是装钱的荷包。
  离得不近,加上周遭人山人海、嘈杂如潮只听得到客人掐着尖细的嗓音嘴里愤怒地谩骂着“骗子”“黑心商家”等。
  宫外一草一木与李清来说都新鲜无比,更何况这般有生活味的热闹场面,他用崇拜的眼神看会预言的神仙般的宋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珏接过小饭做好的三串糖葫芦,分给其余二人,用自己的那串指着秦时宣,“以往每年元旦我们都会来玩,他每次被那小贩夸两句就上天了,上赶着给人家送钱,什么杂七杂八的都买,还说那些破铜烂铁是神器,用它练功,不久就能飞升成仙。”
  秦时宣张嘴咬下那串糖葫芦最顶端的一颗晶红诱人,边吃边说:“我那是普度众生。”
  “你被伯父母用神器追着打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来度你?”宋珏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突然好面子的秦时宣假装没听见,揽着李清随着喧闹人潮往护城河边走,“清清,我们去找爹爹。”
  糖葫芦铺用料实在,两颗硕大的糖葫芦塞得李清双颊臌胀,心道这俩人一个塞一个的幼稚,指着身后吃着糖葫芦的宋珏道:“爹爹在那。”
  心道这孩子怎么那么没眼力见,秦时宣扯回他的手,“清清别闹,我们去放荷灯”
  宋珏笑得眉眼弯弯,透过笑弯成缝的眼帘看闹小别扭的秦时宣揽着无奈的李清走远。
  这般回想,秦时宣倒也不是次次都上当。
  有次那小贩大概是玩腻了,想从宋珏那下手,拦住他就煞有介事地道他红颜薄命,原目的是引诱他买个神器保命,却不想还没待小贩继续往下说,秦时宣当场脸黑得能滴墨,拉起宋珏的手就走。
  从此以后秦时宣便再也没有买过了,路过时正眼都不带瞧一下,宋珏问他怎么突然变聪明了,他摇着头,只道那小贩是个骗子。
  “叮叮…”两两碎银子被放在糖葫芦摊铺上,这数目是年轻小贩累死累活、不顾风吹雨打半年都挣不回来的,年轻小贩瞬间笑得乐开了花,对还没走远的宋珏高声喊道:“俺替俺家待产的夫人谢谢您嘞!”
  宋珏没回头,握着空糖葫芦竹签朝后摆了摆,“糖葫芦做得不错。”
  嘴角上扬,普度众生的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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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荷灯
  南街最北边靠围城百年的护城河,按照当地自古习俗,人们元旦在长达数百米的护城河桥上往河里放荷灯,寄冀对新一年的美好愿望。
  宋珏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桥中部边找到了穿着十分扎眼的“找爹二人组”。
  “清清,你找到爹爹了吗?”宋珏故意问。
  李清把写好的纸条折起来,塞进荷花瓣间,“无聊。”
  秦时宣指尖擦出火苗,点燃了李清的荷灯,“来之前你不是不愿认宋珏作爹吗?”
  李清余光瞥了宋珏一眼,没说话,注意力全部放在灯上,小心翼翼地捧起玲珑精致的荷花底盘,蹲下倾身向前,手背浸入清透的河水,待把荷灯放稳后,双手缓缓向外松开,又在裙子上抹净手上的水渍,直勾勾地望着那盏荷灯随着河水的涟漪,摇摇晃晃地驶入一片声势浩大的明亮灯海中。
  “还气吗?”宋珏用手肘怼了怼秦时宣的小臂。
  “还有点,毕竟你在孩子面前揭我丑事。”秦时宣压低声音道。
  “别乱当爹,人家都没认你。”宋珏从桥石柱上捻起一张纸条。
  秦时宣也把自己准备好的荷灯点燃,“认了你就逃不了我。”迅速在宋珏脸上亲了一口,偷袭完嬉皮笑脸地赶忙蹲下放荷灯。
  宋珏环顾四周,幸亏没人注意到,还是没忍住唇角微扬。
  握起毫笔,停顿片刻又放了回去,折叠起空白纸条,塞进秦时宣脚边为他准备的已经燃得正旺的荷灯,也学着他俩的样子,放完灯后蹲着不动,欣赏眼前浩瀚庞大如星河的壮丽奇景。
  桥上都是放灯祈愿的人,使得他们三人这排排蹲的奇怪姿势此时也变得正常起来。
  护城桥另一侧放的荷灯顺着流动的河水运至这一侧,再浩浩荡荡地驶向远方。
  秦时宣伸出食指指着触手可及的盏盏荷灯,“看不看?”
  李清从被眼前这人间奇观美到怔愣的震撼中挣扎出来,回话:“幼稚鬼,要看你自己看。”
  秦时宣姗姗收回手,“你们俩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二人十分默契地异口同声。
  “这话那次村联姻时你也说过,那时候不告诉我就算了,现在还不告诉我,真不厚道。”秦时宣满含愤懑地偏头看宋珏,一脸“你个负心汉,亲热才多久你就红杏出墙!?”
  “上次那个可以告诉你,这次不行。”宋珏对着他勾了勾食指。
  秦时宣将耳朵朝着他贴近,宋珏却报复性地在他耳垂处轻轻咬了一下,末了还伸出舌尖舔了舔。
  半个时辰后的华青楼内。
  宋珏足尖轻点,凌空至台。
  台上的伶人知趣地纷纷退下,宋珏方一坐下,双手间便多出一张琵琶。
  只轻拢慢捻,天籁之音缓缓流淌出来。
  刹那间,世间的一切纷繁喧嚣都被截断了,大弦小弦错杂弹,像不间断掉进玉盘的大大小小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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