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双玉—— by作者:天埑无涯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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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人魅着的故作姿态,与人人口口相传的双玉公子一般无二。
  于秦时宣来说,这是赤裸裸地羞辱着宋珏。
  秦时宣应是不想看到佳人,又对这张脸下不去狠手,才躲在内室不作为。
  佳人穿得单薄,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送他出宫,寻个好地方安顿好,银财往宫里随拿,休要怠慢了人家。”李清嘱托太监。
  十五年过去,李清模样大变,宫人都换了几轮了,太监只当李清是秦时宣的亲人,自是不敢怠慢。
  太监搀着佳人,朝剪影屈身作伏退了出去。
  李清走进内室,在秦时宣对面坐下,看了会棋局,举棋置下。
  “你怎的来了?”秦时宣问。
  “小何姐让我来看看你。”李清道。
  秦时宣蹙起眉头,顷刻才抚平眉间的褶皱,下了颗棋,“看什么?看王午生吞棋子吗?”
  “你可别说这是从他嘴里抠出来的。”李清两指头夹着棋子,一时进退两难,脸色铁青。
  “怕什么?洗干净了的。”秦时宣玩味道。
  李清难得见秦时宣有点笑颜,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陪着他你来我往地绊了会傻不拉几的嘴。
  “小简最近不是看上了个姑娘吗?如何了?”秦时宣问。
  李清朝殿门忘了眼,摇了摇头,“黄了。”
  秦时宣下颌内收,狡黠地盯着李清,“那你呢?”
  李清端起茶盏底盘的手一顿,在边缘轻抿了一口,眼神有些躲闪,“我怎么?”
  秦时宣叹气,“你跟宋珏一个样,自己内心的事自个儿门清,我也不多管闲事,别伤着你自己就行。”置下一子,摆了摆手,“赶紧走吧,再不走小简就成冻傻子了。”
  李清一观棋局,方才那一子之前李清还是一如既往地稳操胜局,仅一子之瞬,便扭转乾坤。
  追溯始初,秦时宣便步步为营,处处设陷,落子无悔,一子定胜负。
  秦时宣起身走入内寝,隔着两层纸帘,只能堪堪映出他艳红血艳的背影。
  李清突然想起元丰十年的元旦,秦时宣一袭红衣,好一派鲜衣怒马少年郎,举上抬眸百媚生。
  当时红得猖狂,如今红得寂寥。
  只因宋珏欢喜他穿红衣,这一穿便穿了十五年。
  李清朝血影拱了拱手,朝殿口退。
  “我还能撑多久?”
  一句虚无缥缈的问句,轻得抵不过殿外飘雪之重,一字一句被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雪融化后的花型水渍。
  李清听见了,心知肚明其答案,并未做停留,也未作答复,这不是问他的,是问秦时宣自己的。
  沉重红木殿门阖上,隔绝了外界饱足安康百姓们口口相传的一句贤君之赞,独留年轻狠绝的帝王守烛断肠。
  这大爱天下的帝王,曾倾覆了他全部深情。
  人人皆道无情最是帝王家,且看过往种种,活受罪,俱心殇。
  有些人,有些事,经过日日夜夜的回忆,思念被磨平了棱角不再扎心之时,便已深入骨髓,无形中刻在灵魂之上。
  宋珏死前让小何传遗言给秦时宣说他要他忘了他,设立后宫,顺应历史之势,传承子嗣,保秦家世世代代帝王万世之业也。
  “妄想!我偏要打翻了那该死的孟婆汤,记他记到下辈子,死缠烂打找他补回他所欠下的长相守,共白头。”秦时宣红着双眼道。
  试问,到底是有多么退无可退,才会寄希望于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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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番外三:阿姐
  “阿弟!”
  吴赋闻见这一声凶恶蛮横的面目如同女子妆面一般被洗褪祛,留下青稚的笑容,如满面春风,“阿姐。”
  吴赋持着鞭子转身。
  身后被抽的皮肉外翻的侍女拼命扯回地上散乱的衣裳,遮住自己衣不蔽体的身躯,动作牵扯伤口,眼泪便失了控,盐分洒在脸上,伤口泛起灼烧般的疼痛。
  吴任萍攥着手绢捂住嘴,眼眶霎时红了。
  她并非没有听外人说过吴赋的恶劣狠毒,可她始终无法将其与乖巧可爱,跟自己同根同源的阿弟联系起来,只当他是年幼顽劣。
  吴赋笑靥如花,“阿姐怎的来了?应当多穿点,这都立冬了,冻着了可怎么办。”
  松开沾满肉沫的鞭子,去牵吴任萍的衣袖。
  吴任萍躲开了,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情绪,出声仍止不住地颤抖,“咱们吴家是国邦之家,仁义礼智信应烂熟于心,深刻于行,此次我看你是我阿弟的份上不罚你,往后你若再出此行,休怪我不是阿爹阿娘那般念及骨肉之情,去你祖籍都算手下留情!”
  “知道啦。”吴赋不死心又伸手牵住,扯着衣袖来回晃荡,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阿姐…”
  吴任萍看着吴赋。
  他好像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她想。
  吴家重男轻女,倒也不是女主家,只是对子辈如此。
  因着女子要出嫁,留在娘家时间不过半生又半。吴家祖先又是远近闻名的女儿奴,女儿下轿都恨不得自己伏地作凳。
  这一习性便代代相传,倒也落得个为人称赞的美名。
  吴赋自幼被严管,花钱更是一再禁制,想吃什么杂七杂八,不健康的小零嘴就扒拉着吴任萍的裙摆,仰头苦哈哈地唤阿姐。
  吴赋长得不算差,幼时更是太郎般可爱。
  吴任萍被这一下扒一声唤萌得找不到南北,心软得一戳一个坑。
  吴赋就算是要天上悬挂的灿星,她也会曲起食指轻轻刮一下他鼻尖,应声“好”。
  吴任萍绝非溺爱,更多的是怜惜。
  阿爹阿娘对吴赋不是很上心,想着男孩子家家的能出个什么事。
  小吴赋倒也命途坎坷,上山参加氏族围猎一只脚被兽钳夹住。
  他箭术极好,又喜欢独行,那时走得偏了,真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吴任萍作为女眷留在起点观望台观战,从艳阳高照到日落西山,她伸长脖子愣是等了半天都没盼着洋洋得意满载而归的吴赋。
  心下着急,携着两个侍卫进山寻人。
  怎料那两侍卫被买通了,中途弃吴任萍于不顾。
  吴任萍一见这阵仗便了然于心,急切涌上心头,她也不管自己有多危险,只道吴赋被人陷害,危在旦夕。
  秾丽华贵的衣裙被荆草划得七零八落,露出白皙的脚踝,没一会儿便布满血痕,倘下湿热。
  吴任萍扒开草丛找到吴赋时,早已狼狈得不成样子。
  吴赋彼时才不过八岁,忍了大半天的泪刹时翻涌,委屈得不行。
  娇生惯养的书香小姐咬着牙拼命拉开兽钳。
  一路上担惊受怕,她没哭,锋利的兽钳撕扯手指他没哭,可看到吴赋势必落下严重病根的脚,她却哭了。
  什么礼邦德养都不重要了,哭得鼻涕眼泪一起冒。
  吴赋一看自己的脚,哭得更凶了。
  吴任萍一会儿便止住了泪,再这么两人对着嚎,荒郊野岭的,怕是难逃兽腹。
  “上来。”吴任萍抹干净眼泪,背过身半跪。
  吴赋哭得哼哧哼哧的,趴在阿姐背上,“我这腿会不会以后不能再走路了啊?那…那我还能打猎射箭吗?”
  “不会的…”
  一番折腾,体力消耗太大,吴任萍背着阿弟,一句话得喘上三口气。
  山野间月亮大如月盘,自也极亮堂,像上帝偷偷为姐弟俩开的一盏孔明灯。
  却太亮了些,像青天白日般了无遮拦,亮得让人不禁狐疑——是不是上帝将所有的怜悯都用在照亮前方,而非未来。
  吴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没小半盏茶的功夫又醒了,唤了声阿姐。
  “诶,我在。”吴任萍咬紧下唇,憋回眼泪。
  吴赋得了回应,又昏睡过去,没一会儿又醒来换了一声。
  “诶,我在。”泪水再次模糊视线,吴赋脚创口处的血不知疲倦的渗进她的衣料,冰得她心都跟着颤抖。
  她无法想象三四个时辰间,年幼的吴赋孤身一人被危机四伏的荒野包裹是何种感受,只能一次又一次回应他那句寻求安全感的唤。
  虽然最后凭借这事让下计者掉了脑袋,可从那以后吴赋的脚便留下了不可治愈的伤痛。
  吴赋箭也不练了,本就不活泼的小孩,没了唯一的爱好,便像真残疾了那样,整日坐在轮椅上。
  吴任萍时常望着练剑场发呆,仿佛眼睛一睁一闭间能看见满身散光的小孩,笑嘻嘻地持剑回头向自己炫耀箭箭十发的光荣战绩。
  那次训斥算是吴任萍对吴赋唯一一次那么严厉,那之后吴赋便再没虐待过下人。
  吴任萍也认清了自己阿弟扭曲的内心,便带他拜佛像,为他抄佛经。
  吴赋一向听话,两年下来吴任萍也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改过自新,却也没时间分清了。
  马上要嫁作他人妇的吴任萍因吴赋是娘家人,没机会跟着送喜轿入宋府,便在新婚前一天特地穿给他看。
  她高兴地旋转带动衣玦翩翩。
  满目比天穹红霞还要瑰丽的红色终究染红了吴赋的心,惹出滴血般的苦楚。
  宋父作为护国将军虽不常着家,夫妻俩结婚数年却一直情意浓浓,生的宋珏也知情达理,俊俏董事。
  家庭和谐美满的吴任萍也一直记着从小黏着她长大的跛脚阿弟,忧心她突然一走他会难过孤独,时常写信给他,每月月中便要回次娘家同家人团圆。
  甚至在宋府被灭门的前一天,吴任萍还在跟宋父商议让吴赋收编进羽箭队。
  吴赋腿脚不便利,可手臂仍旧有力,只是吴赋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否则势必能成为名动天下的神射手。
  然而火光打破了假象,七八年前那个持鞭的恶魔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吴赋张开双臂站在宋府门口,笑着让她过去。
  橙红火光印在他半边脸上,鲜血一样的残忍可怖。
  吴任萍面如死灰,一双美丽动人的杏眸中是死一样的了然。毅然决然地落入一片火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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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把吴赋的坑填了,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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