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风眼深处[娱乐圈]—— by作者:南窗雀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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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虎背熊腰的墨镜男听令,直奔靠内的房间。
  小五冷眼看着来人,已经做好了殊死相搏的准备,但还是没能拼过成年壮汉的体力,败下阵被掐着脖子揪到客厅。
  王哥满意地呵呵一笑,背着手说:“赶紧把钱拿出来,我没那么多耐心。”
  朱英当即跪下,恳求:“王哥,老牛已经死了,他欠的钱和我没了关系,我能给的钱都给你了,真的没有了,我求你放过我吧。”
  “没钱?没钱就去找赚钱的路子,直到还上为止。”王哥蹲下身,掐着朱英的脸,“不然要是死了,就可惜你这小脸了。”
  见感情牌无用,朱英死了男人本就山穷水尽,手里半点积蓄没有,当即破罐子破摔,发疯地咬在王哥手上。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一口咬到骨头,发狠的使劲儿,尝到了血腥味儿也不松嘴。
  王哥疼得双眼怒睁,挣扎着对朱英拳脚相向,也没能让她松嘴。他整个手臂颤抖着,痛嚎着:“快点,快点把这个疯娘儿们拉开!”
  门外离最近的那两位大汉见状,箭步上前抓着朱英往后拖,将两人彻底分开。王哥手臂上的手印很深,再下半尺可见白骨,鲜红血肉滋滋往外冒血,他捂住手臂从地上爬起来,用脚猛踹朱英。
  光打朱英还不够,身后几位壮汉一齐围过来,将母子俩当人肉垫子又踩又踹,每一脚都用了狠劲。
  小五习以为常,捂着头忍受这场凌虐。
  朱英不堪重负,扯着嗓子尖叫:“我没钱,你打死我!打死我吧!我报警了!打死我你们都进去吃牢饭吧,呸!”
  王哥发怒,一脚踩在她脸上:“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这个小破地方谁来管?还报警,老子在这里说什么算什么!”
  “王哥,谁知道这娘儿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别真招上条子。”旁边瘦高的男人附耳过去,低声提议,“反正她们俩娘也跑不了,要是今晚不来警察,明天再来收拾她们也不迟。”
  倒是个主意,王哥看了眼还未止血的手臂,不解气地又踹了两下朱英,说:“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没钱,我让你们娘俩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家中乌泱泱的人群散去,只剩下狼狈的两人。
  小五率先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于心不忍。他俯身伸出布满青紫伤痕的手,说:“走了,起来吧。”
  朱英从地面抬起头,憔悴的脸上布满嫌恶,连眼中都是厌烦。她挥开那只手,啐了一口:“滚,别他妈碰我,我嫌恶心。”
  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小五握紧拳头,怒火直攻心房,半跪着揪住她的衣领,眼中满是恨意,狠声逼问:“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不直接打了?为什么不把我扔了!”
  “你以为我想吗?!”
  多年积压的情绪爆发,朱英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将今生所有怨怒发泄出来,哑声号啕:“你就是个贱/种,是你那个傻逼爹的犯/罪的证据,他毁了我一辈子,夺取了我的一切。你凭什么指望我喜欢你?我巴不得你们俩都去死,永远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永远!”
  “你记住,你生来就是原罪,此生无人会疼你爱你。”
  朱英一口气吐完,说完深深看了小五一眼,爬起来拢了拢头发将眼泪擦干,坐到沙发上点了支烟。
  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回荡在脑海里,小五麻木多年的心,突然感到了难过。他偷偷看向客厅的背影,瘦弱纤细的身体,却永远强势咄人,不肯服软。
  曾经无数次,他多希望朱英可以抱抱他,哄哄他,就算后来愿望落空,他亦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偏爱,哪怕只有一点的爱意也好,一点点就足够了。
  可现在,大梦醒来。
  小五自嘲一笑,起身躲回了房间里。
  他睡了一觉,很长的一觉,像是将这些日子失去的觉一口气睡了回来。
  他做了无数个梦,梦里他孤身一人,站在漆黑一片的地方,好像被全世界丢弃了,满心的无助与恐慌,就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一样。
  然后他被巨响和人声吵醒,梦境中断,他睁开眼不见光亮,满室漆黑。
  紧接着,一行人踢开木门,闯入房间。
  小五转醒,缓缓扭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张凶神恶煞的熟脸,少了恐惧,只觉满心凄凉。
  啊,讨债的人又来了,这次,真的逃不过一死了吧。
  他如是想着,行动迟钝的撑坐起身,等待审判的降临。
  打头的人先是喊了一句,你那个婊|子妈跑哪儿去了?
  朱英不在家?她走了吗?去哪儿了……
  小五双眼空洞,被揪起脸颊挨了重重两记耳光,扇得整个脑子嗡嗡地响。然后又被抓着后脖颈,从床上拖到地上,他侧躺在地,一只脚盖下,踩他在半张脸上碾压摩擦,鞋底的泥土碾成粉末,顺着脸颊划过嘴唇。
  耳边有无数道嘈杂的声音,说什么的都有,说朱英人不见了,卷钱跑了,为了躲债连自己儿子都丢了……
  小五像傻了,忽然咧嘴一笑,喃喃出声:“早该扔了……”
  那些讨债的人将家里扫了个空,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不想吃这个暗亏,便将所有怒火发泄在了小五的身上,将他打得只剩一口气,从这个家里扔出去,扔到了无人经过的臭水沟旁。
  小五不记得自己受了多久的凌虐,身体如褪了一层皮一样,像油烹,火烧,然后生生撕开那种疼,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躺在沟水旁,半条腿杵在河水里,刺骨的冷与火烧的疼混在一起。
  也不知道这最后一口气,能挺多久。如此煎熬,当真不如一死了之,怪不得说的是生不如死。
  小五勉强睁开眼,望向天空,急促地喘息着。天很暗,农村的天气很少会出现没有星星的情况,今天没有,很少见。
  这幅场景,和他的梦极为相似,漆黑,无尽的漆黑。他用尽全部力气,只抬起了一根手指,与空气相接,什么也触及不到。
  他真的孤身一人。
  他真的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他从胸腔里发出两声笑,嘴角垂下,双眼阖上,那根食指却仍然保持挺立的姿势。
  -
  特写过后,摄影机开始拉远,一寸寸移动,直到将整个画面完整放置。无人机航拍不断拉远景,从各个角度拍摄着主角小五垂死的一幕。
  最后一镜整整持续了近十分钟,张深就这么看着小五在寒冬腊月的天气,躺在冰冷的水沟旁。心脏不断震颤,就像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枝丫肆意生长,穿破心房,扎了无数个窟窿。
  他麻痹已久的心脏得以复苏,曾经所受的疼痛,一并回来,痛得浑身战栗。母亲离世后,他便在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情绪感知了。
  “咔”声如解禁的密令。
  张深霎时掀椅而起,旁边有人想上前询问,被乔临一个手势制止。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淡定从容,也步履坚定,朝着幕景中一步步走去。
  他脚尖抵在黎醒的大腿上,与微起身的人目光相接,迎着那道讶异的眼神,缓蹲下身,抓住那只未能触及一切的食指。
  颤着声音,将农家乐时黎醒所说的那句话,还了回去。
  “疼吗?”

第 28 章
  黎醒深陷戏中,久不能出。他手指微微抽动,仰躺在地神情恍惚,有瞬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分不清到底自己是谁。
  身体不断下坠,场景如走马灯,回溯到了十年前的冬夜。他从高处跌落,坠回了不见天光的泥潭中,全身陷落,沙泥埋过头顶,他眼中闪过一瞬不甘,垂死挣扎地向上伸出了手。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不会的——
  脑袋里的暗蛊戛然而止,他伸出的手,被人紧紧抓住了。
  紧绷的弦断了,大脑一片空白。
  温暖从指尖蔓延至全身,黎醒瞳孔微睁,视线上移,在恍然模糊之际看到了一张脸,那张脸越来越清晰,直到彻底看清,然后五感恢复,周遭的声音不断钻入耳朵。
  熟悉的一切,眼中的黯淡被希冀之光取代,他被拉扯回了现实,从小五变回了黎醒,像做了一场大梦,醒来时大汗淋漓,浑身虚脱
  片场每一处角落发出的声音都清晰落入耳中,由远至近。黎醒缓缓抬眸,将视线锁在张深的身上,不落下那人的每一个表情。
  而后,他看见眼前人嘴唇翕动,说了两个字。
  疼吗?
  一声轻唤,摧毁了黎醒多年的坚强,那颗满是疮痍,痂痕交错的心脏,被人捧进了掌心里温柔呵护。
  什么都顾不上了。
  黎醒坐起身,紧紧将张深抱在怀里,像是要揉进骨血里。
  滚烫炽热的体温让鼻头发酸,他下巴抵在张深的肩头,闭着眼睫毛乱颤,强忍着酸涩之意,用唯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量,说:“疼,深哥,我疼。”
  心脏如被无形的大掌狠捏了一把,这般滋味让张深难以自持,亦无法缓解。
  黎醒像被情绪主导的少年,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我疼,将半只耳朵都染上湿意仍未停。他认输的喟叹一声,抬手抚上黎醒的后背,轻哄:“我在。”
  场景外,工作人员们个个装瞎,绕开两人各干各的,谁也没往那边多凑半米。几位导演都好像早有预料,凑一块唠嗑没理会这茬,只有蹲在乔临边上的俩小助理懵。
  许常安本来要上去捞他哥的,结果被乔临一句老实待着怼了回来。他蹲在地上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咬着手帕说:“我哥什么时候和老师关系这么好了?从端茶送水开始吗?他们在干嘛啊?怎么……怎么还搂搂抱抱上了啊!!”
  然后他从中捕获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脸色大变:“难道醒哥不爱我了?要把我给换了???”
  孙阮佳同样震惊,指着屏幕的手指直颤,失神开口:“老师不是最讨厌和别人触碰吗?老师不是从不管闲事吗?老师不是……老师被人魂穿了?!”
  她越说越激动,然后欲哭无泪地抽噎:“老师怎么了,我回去可怎么跟社长和师傅交代啊,他们出门前嘱咐好几遍,让我照顾好老师……”
  俩人伤心的此起彼伏,比夏天树上的蝉鸣还聒噪,乔临掏了掏耳朵,忍无可忍地说:“你俩能不能消停会儿?别打扰我看剧。”
  跟前连个放映设备都没有,许常安环顾一圈,茫然地问:“什么剧?”
  乔临对着摄像机看得津津有味,摸了摸下巴说:“情比金坚。”
  “?”
  撂下这句话,乔临大手一挥让他俩闭嘴,边看边吐槽:“他俩说什么呢?道具组手脚那么麻利干嘛,没了收音器我怎么听啊!”
  “……”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乔导没事儿吧?
  半刻钟后,黎醒总算缓过来点神,从那个满身污泥的小五变回了光彩照人的大明星,他和张深一前一后走出幕景,俩人很坦荡,半点没有被全剧组看了个光的窘态。
  黎醒一出来,就看见许常安一脸幽怨蹲在休息的地方,看他走来眼神更加幽怨了,就差往脸上标个“你始乱终弃!”。
  他寻思是不是这小子又挨欺负了,坐到椅子上用膝盖碰了碰小孩的胳膊肘,问:“这又怎么了?”
  许常安郁闷着呢,偏开头给他哥甩脸子。
  翅膀长硬了,黎醒乐了,轻轻拍了下许常安的后脑勺:“许助理现在排场这么大了?连我都不放眼里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许常安那叫个委屈,瘪着嘴假装抹泪:“哥,你肯定变心了,再也不把我放在第一位了。”
  黎醒满脸困惑,问:“我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第一位过?”
  “……”
  许常安转过头,满脸愤恨,咬牙道:“你也就知道欺负我,对着老师就这也行那也行,自从老师来了,你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黎醒闻言,当即警惕地看了眼周围,确认安全才恢复了平常样子,双腿交叠,懒懒往后一靠,说着自己都不害臊的话:“那是老师,你能跟老师比吗?”
  “你敢对着老师这个态度吗?”
  黎醒没说话,但脸上意思很明显,写着我为什么要对老师这种态度?
  许常安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任总说的果真没错。”
  另一头,张深坐回凳子上,难得没看剧本,而是玩起了手机。其实没刷什么,只是不知道做什么,强行给自己找点事儿做罢了。
  他面上瞧着淡定,实际心里乱糟糟的,各种情绪将身体填满,所以才会乱了章法,无措又茫然地借着手机掩盖自己,不想被看穿失态。
  但偏有些人,没有眼力见,打从他落座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瞟来。
  左右两道目光快将身体烧出窟窿了,张深实在看不下去了,熄屏先问了右边的人:“乔导,您找我有事?”
  乔临“啊”了声,回得驴唇不对马嘴:“黎醒这小子,是很有天赋吧?”
  不论从前如何,单这段时间看下来,就配得上努力又有天赋。他几乎没有犹豫的答:“既有天赋,也足够努力。”
  “评价够高。”乔临说,“所以才能触动你吧?”
  张深迟滞片刻,坦言:“是,足够深入人心。”
  乔临笑了笑,问:“你知道他最出色的是什么吗?”
  “什么?”
  “他能把属于自己的色彩与表演完美相融,够独特,够抓人。”乔临停顿了两秒,继续说,“因为他脚下只一条路,只能坚定不移朝目标前行,一旦动摇,路毁桥塌,他会落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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