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灵异] 纯爱派—— by作者:予春焱 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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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过多少时间线?”
  “数不清。”
  “你从没来过我们这里?”
  艾森摇了下头。“还有很多时间线我没有到访过。”
  “我去过几个,做了标记。”忒休斯思考着,“我用图书管理的方法记录它们,去过的地方都可以再去。”
  “我用树。”
  忒休斯困惑地问:“书是平行的,树的话……不是会有枝干吗?你把时间线连在一起了?”
  艾森点点头说:“是的,用我的时间线做主干,这方便我到处走。”
  “这工程量倒是巨大。”忒休斯摸了摸下巴,心里暗想这也同时意味着面前的厄瑞波斯力量非常强大。
  艾森转头看了眼安德烈,只看见他低着头搅拌咖啡,似乎没打算插话。
  “也就是说,你每发现一条时间线,就把它连到你的主干上?”
  “差不多。”
  忒休斯没有再说话,每条时间线其实都有它自然蕴含的能量,只是想一下这些纠缠浩瀚的时间线可能蕴藏的可怖能量他就有些胆寒,就仿佛把一堆TNT和□□缠到一起一样。
  “你知道吗?”安德烈终于说话了,他问艾森,“知道我不是你世界的人吗?”
  艾森立刻转过头去,但他脱口而出的却不是回答:“你生气了吗?”
  安德烈挠了下眉心:“没有。只是想问问。你知道吗?”
  艾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没告诉过我。”
  “跟你说有什么意义呢?”
  对面的忒休斯倒抽一口气,轻轻地放下茶杯,他觉得自己应该走了,这看起来要变成一场争吵。
  果不其然,安德烈的脸色因为这句话有点难看,但艾森并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
  “我看见你的颜色不一样,我就知道你来自别处,看起来你自己都不清楚这个状况,我又何必给你找麻烦。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就像我说的,不是所有的时间线我都去过,这个我就从来没来过。”艾森看着他,“不过我有试着找,我想既然我不能直接找到那条线,我可以先找到带你行动的那个人,很明显那一定是个假性厄瑞波斯。我发现他去了凯恩的时间线,所以才过去的。”
  安德烈看起来像是听了,又像是没听,眼神放得有些远,似乎在回想。“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还小的时候,我在你家,有什么东西吸住、抓住了我?”
  艾森没做表示。
  “那是不是我的时间线?你之前说过偶尔两条时间线中间会开出一个什么……‘虫洞’。”
  好半天,艾森点了下头。
  “你把我拉回来了。”安德烈问,“是因为我穿过那个会死吗?”
  “……其实也不会。”艾森颇有些焦虑地理了下头发,“开到那种程度,距离又那么近,频率同步,你过去就直接回家了。”
  忒休斯确定,这场谈话结局未必会很好,他趁这个安静的空隙站起来,向两人道别。安德烈低着头看咖啡杯,艾森紧张地看着安德烈。
  “你生气了吗?”在忒休斯走后,艾森又问了一遍。
  安德烈抬起头,脸色很平静:“没有。”接着他便不说话了。
  这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安德烈才抬起头:“我们在这里待段时间吧。你有别的事要做吗?”
  艾森摇摇头。
  “你说你在别的时间线待太久会出问题,多久?”
  “具体不确定,但出问题的时候动静很大,你肯定会发现的。”
  安德烈把咖啡喝完站起来:“你给自己找个地方住吧,我晚上去找你。”
  艾森马上跟着站起来:“你去哪儿?”
  “随便走走。”
  艾森独自又坐了一会儿,才走出门去,洛斯正在门口抽烟,见他出来嘶了一声,扔掉烟走到他身边,跟他同路走。
  “很糟糕吗?”
  艾森皱起眉:“他说他没生气。”
  “也正常,他毕竟成年人,几十年都过来了,反正木已成舟,没什么可吵的。”
  艾森说要找个地方住,洛斯听完就打算去街边买游览指南挑酒店,艾森随手指了指城中心最高的酒店,说照着那个走就行。洛斯一想反正艾森没有预算只有钱,跟着走就对了,也没再买什么指南。
  艾森特地挑了豪华的双人间给他和安德烈,然后把所有的空房间都包下来以免安德烈心血来潮要跟他分房间睡。洛斯在旁边撇撇嘴,什么也没说。
  电梯里艾森靠着厢壁皱起眉,手指不安地敲栏杆,洛斯看了他好几次,最后还是开了口。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会和比你年纪大的人在一起。”
  艾森转过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你有点坏心眼,而且爱撒娇,感觉年上的人会更包容你一些。”
  艾森没说话。
  “但是年长的人也很危险,他们很会伤人的心。就好像两辆车撞过去,其中一辆行使得久了知道路上凶险,全车都做了防护,另一辆什么都没有。总有一个疼得更厉害。”
  艾森想问什么,但电梯叮地一声缓缓停下,艾森转开眼,走了出去。
  五个小时后,在凌晨一点安德烈打开房间门,看见灰暗的落地灯下单人沙发上的艾森。艾森手里拿了一杯威士忌,赤脚踩在地上,没打理的头发垂在肩膀,抬起眼皮看他。
  “你去哪里了?”
  安德烈把门卡放下来,环视了这一层,所谓的豪华间实际占据一层,放眼望去城市东西尽收眼底,八扇落地窗外星光点点,城市夜景聚散两分,这条时间线不比谁的好也不比谁的差,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时间线。
  “我去了很多地方。”安德烈朝艾森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低头看艾森冷冰冰的脸,想了想,弯身亲了亲他柔软的头发。
  艾森不大习惯地动了下,抬起头,语气仍旧干巴巴地说:“你生气了吧。”
  “没有。”安德烈在他身边坐下,“我去调查了一下我是谁。”说着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艾森拿过来看。“所以你是谁?”
  “我还是伏基罗的儿子,不过被人领养了。”安德烈耸耸肩,“你现在看的这对夫妻就是我的养父母,从1岁到12岁,然后我就失踪了。……哦,后面那几张是寻人启事。”
  “他们还在吗?”
  安德烈摸出烟点上:“伏基罗死了,还是心脏病。夫妻嘛,听说离婚了。”他说得倒是平平常常,说着停下来,看了眼艾森,“宝贝,把灯关一下吧。”
  艾森转过身拉灭了落地灯。
  房间里顿时只剩窗外城市升腾的灯火和一弯朦胧的月亮。
  艾森放下这些轻飘飘的纸,转头去看安德烈,看见一片深沉的墨青色,还有花火一样闪耀的烟光,如同呼吸一样明明灭灭,无论多少遍安德烈强调他没有生气,艾森看着他却总觉得他的脸色、神态、眼神,一切都变了。仿佛被一阵剧烈的东风从身体中穿了过去,只是这个人习惯了默默忍耐所以在风后也不回头看。
  艾森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安德烈的手,他只勾住了安德烈的小拇指,这种幼稚的举动让安德烈心软起来,又笑出声。
  “你看起来很难过。”艾森说。
  安德烈的笑容带点捉摸不透的苦味,抬起眼看艾森,眼神朦朦胧胧的,用拿烟那只手的手腕抵着额头。“我觉得有点累。”
  “睡觉吗?”
  “睡吧。”
  “要做/爱吗?”
  安德烈摇了下头,牵起艾森的手指吻了吻。
  “你居然不想做/爱?”艾森大吃一惊,“你还好吧?”
  “……我又不是□□。”安德烈站起来去洗澡。
  艾森看着他走开,独自站了一会儿,他突如其来地想到很久之前的一件事,那时候安德烈差点在他面前自杀却没死的时候,为什么想要见一条小狗?
  他想着这个,走到窗边抱起手臂,靠在窗框上,头抵着玻璃站。这地方和很多地方都差不多,万千世界人生无限,这地方特别吗?
  艾森总觉得安德烈这时应该发一场火,闹一场,或者哭一场。命运无缘无故将安德烈拨来拨去,中间参与过改造他人生的人大多其实都并不怎么在乎,因为人人都有更大的麻烦要处理,安德烈似乎没什么发言权,他从小被伏基罗来去往返折磨,除了忍很难有什么充分的选择,现在就连那个他爱恨交织的伏基罗也不过是个饱受折磨的丧子之父,安德烈要怪谁。忒休斯吗?可以,不过忒休斯不在乎,他自己的人生早就一团乱,亲友死尽,大仇难报,见了多年混乱宇宙,一不成名二不得志三是孤家寡人,除了喝酒别无所求。
  所以艾森就会想,安德烈生自己的气吗。
  安德烈从浴室出来,看见艾森靠在落地窗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洒出一片,城市顶塔的红灯闪烁时映亮他的侧脸,年轻人皱着眉头,看起来很苦恼。年轻人很漂亮,听了他的建议正在留长发,不过也只是刚刚越过肩膀。身量长,明明不轻却总给人一种轻盈的感觉,力气倒挺大,刁蛮又任性,偶尔不太讲理,很少有安静的时候,总是大发议论,很聪明,而且出乎意料地城府很深,总而言之是一艘远航的船……想想这孩子小时候是如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即便是安德烈也会有点负罪感。
  他正看着,艾森侧过头看他,蹭乱了脑后的头发,背着月光勾出或猫或豹一样的腰肩弧线。安德烈走过去,揽住人拉下吻,艾森气息错乱,脸颊泛红,问他不是说不做,变来变去。安德烈因为想你,很想你。这话让艾森脸更红了,然后搂起安德烈,安德烈顺势攀在艾森身上,腿脚缠过来,被带去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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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游子-2
  清晨五点半,安德烈会在花园广场一层的咖啡店买一杯摩卡,然后坐在室内的卡座,五点四十五分,他会看见佩吉从昏暗的前厅穿过,上到24楼。
  佩吉个子小小的,走路时有点弯腰,脚步迈得不大,透出点小心翼翼的意味,她通常来得很早,走得很晚,出现在这栋金碧辉煌的大厦都在人影稀疏的时候,但也许高楼威严在,无人她也照旧小心。她只穿深蓝色或者浅褐色的衣服,并不区分上下装,只给人一种远远望去灰尘仆仆的一个长条影子,像是乐谱上平行移动的八音符,在人群中是个完全不起眼的存在。她头发有点发灰白色,但比起忒休斯那种潇洒的老感,她就只是显出沧桑。这和经济条件也分不开关系,她在高楼里当环卫工,忒休斯满宇宙赚钞票。
  她的工装是暗绿色的宽T恤和一条黑裤子,一双黑色的平底鞋,胸口别着铭牌,她和同僚一样盘起头发,按工作要求要见人微笑问好,但不准搭话。这栋大楼里多的是西装革履的白领,走路时不是在谈业务就是在打电话,语速快,鞋跟敲得大厅荡着回音。通常人一多起来后,佩吉她们上下楼就要绕到后面的货物电梯。
  佩吉不化妆,牙齿很白。她早上五点五十在门禁打卡,换上衣服,首先清理男女卫生间。24楼有男女各有两个卫生间,一共20个马桶,早上佩吉要全都刷一遍,然后把每个隔间的垃圾桶倒掉。尽管大家走出来时都香气宜人,衣冠楚楚,但这地方有人应酬就有人吐,有人吃辣就有人腹泻,有掉满地的头发还有堵住马桶的卫生棉条。然后要把洗手台擦一遍,地板拖一遍,换洗手液和擦手纸。这些要在六点半前结束。
  然后佩吉要走遍24层,到每个人的工位上去清理每个人的垃圾桶,倒掉他们过夜的剩饭和外卖、脏毛巾和包装纸。24层共有89个工位。之后再用吸尘器扫一遍一整层。偶尔她清理着会有提早上班的人来到,她立刻皱起脸笑,向人问早上好,多数人不太回应,偶尔有几个会点点头。
  七点半的时候她要再去打一轮卡,然后她要清理公共咖啡茶厅的垃圾,并收拾冰箱,清理公用微波炉,因为不久会有上班族来热早餐。
  八点的时候她可以吃自己的早餐,她一般会去楼梯消防通道间坐在台阶上吃,一个热狗面包。偶尔有人为了锻炼走上楼,碰到她会跟她打个招呼,她收起餐纸挪出位置,等他们走过再放回台阶,继续吃。
  一天中她有几个时段要重复上面的工作,但在午休的1点左右她有些自己的时间,她就去楼梯间看一些寻子的新闻和视频——这事她做了二十多年,几乎成了一种病态的习惯。以前手机没那么方便的时候,她用收音机和报纸,现在手机太方便,她就连喝水的空档也会习惯性地拿出来看,她在各个平台关注了成千上万的博主,四处看着谁又找到了孩子,谁又没找到。这些东西占据了她的全部碎片时间。
  安德烈有次在她坐在台阶上看视频的时候就站在比她高一层的楼上,看着视频里女儿扑进父母的怀抱,佩吉的面包碎片掉下来,她慌忙去擦。
  佩吉下班的时候,安德烈也会看着她走出去,跟在她身后走一段路,然后转弯回艾森的套间。
  他没去向佩吉打过招呼,因为想不到开场白。他记得关于他薄薄的过往后,便是佩吉大量的寻子努力。假如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佩吉是那种“没有走出来”的人,因为失子造成了人生一路下滑,她好像再也做不了其他事,还散尽家财。佩吉那时的丈夫似乎也有一段时间如此,但不久可能因为安德烈毕竟不是亲生骨肉,也可能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过去了”,结束了婚姻,换了座城市,有了新的孩子,老也老得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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