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恩。大概又跑去那叼东西吃了罢。”
汤圆本就有些烫口,跟他说完这句话我心下是万般怨念的。
而且刚刚那一斜眼,好像有看到另一个麻烦的一部分。
我把头扭向安小朋友,目光向上CJ的45度,
“安姑娘好~”
安姑娘人海寻情郎辛苦了!
安漪柔柔弱弱点了点头,满脸娇美的道,
“今日真是巧了,竟在这遇见夙弟弟和华公子,顾公子。”
我余光瞟过华裕君的脸,此君波澜不惊如故。
华裕君说:
“安姑娘若是来寻令弟,此番便可以带他去了。”
安漪脸色一白,
“公子就如此急着让我走吗?”
华裕君双目漆黑,板着脸平平淡淡回应,
“安姑娘多想了,在下只是念着令弟年纪尚幼,而且安姑娘尚未出阁,还是早些回府安歇较好。”
安漪轻咬下唇,满脸的楚楚可怜。我夹在中间看得和乐。
彼时,华裕君突的冒了一句:
“淇梁莫再只顾着看了,元宵冷了吃伤胃。”
冷。了。吃。伤。胃。
我绷了脸面对华裕君,死死的忍住了由这货凭空扭出的那一脸的明媚惹出来一身的小米疙瘩。
伤你妹!您要找挡箭牌也不能找性别为‘公’的微臣我不是?
我愁眉苦脸低头做老驴嚼草态,继续奋斗碗里那几个汤圆。倒是安漪补了句,
“顾公子慢点吃,别噎着了。”
我点头应了,却怎耐何还是在吞咽的过程中被那汤圆君哽了哽,略略咳了两声。
皇上他这便是立刻展现关怀之心,柔了柔声线道:
“瞧淇梁这样急得,慢慢吃,不碍事,看你这般咳嗽,为兄的心疼。”
我终是忍不得哆嗦一二。料着,安漪大美女也应该是听得十分之伤心,备好哭个梨花带雨的狂奔而去,临走时再扔下句,
“我恨你们!!!”
可是那之后许久,什么也没发生。
反而安夙小弟弟扯了扯安漪的袖子,奶声奶气的表达他想回府睡了。
安漪摸了摸安夙的头发,娇了声笑道,
“弟弟这番也困了,有劳华公子、顾公子照顾,我这便带他回府。”
华裕君唔了声,临安漪转身说了句:
“二位一路小心。”
待人家随人流远去了,他往桌上扔下一把铜板后便径直扯了我的手,
“走罢。”
五十二、
我第一次意识到一个或许无所谓或许很严肃的问题,他的手,掐着甚温暖。
如此想来,我背后突突然生出一小阵冷汗。夜风吹来,拔凉拔凉。
他欲拉我走,我却为拿阵小凉之感愣了那么一时。
“怎么了?”
华裕君的声音响起,吓得我顺着势一阵哆嗦。
抬头,撞上他两道秀气的眉毛略皱。
然我尚不曾接口,他那边厢又说了,
“是今日穿得少觉着冷了么?”
我一番思想挣扎,觉得还是迅速点头再把此场景跳了。
华裕君叹气,悠悠然是把本大臣牵好往那人海中一走,末了像哥哥交代弟弟般说,
“好生跟在我身后,别松手了,走失了待会看你怎么回去。”
我干笑,在心底狠狠唾了一口以示对他这种心态的鄙弃。想我一看上去没财又没色的男性生物体,走丢了又不会出个什么事,顶多学习我以前的那世界党国红领巾的光荣传统——“有困难,找警察”。现在这个世界,好说也得有个劳什子的衙役兄吧。
唔,许是皇上他嫌我此举会失了他的龙颜。
我斜睨了华裕君一眼,惊悚的意识到自个极没骨气的已被他牵起走了一节路。
于是我一僵,干了件无比造孽的事。
本少爷瞧着那华兄贵的脸,眼中的焦距生生调了调,这一斜睨竞是生生的朝着人家那眼睛里望了去。华裕君他当时目中映着上元节的灯火,正起泛着明明又暗暗的光。
我心底猫抓似的抽了抽,这是一种何其熟悉的感觉。
本来尚有想着仔细思考一二,好生描述下这种感觉到底是如何如何的熟悉,可巧的是前面正牵着我在人海中杀出条路子来的皇上大人他一个回眸。
神马情况?
王八看绿豆,自此看上眼?
呸!
这叫红果果的大眼瞪小眼,通称干瞪眼。
华裕君他眼睛未眨,看上去仍旧似一小池塘清水,明亮而且水润。本大臣强学着不眨眼,片刻之后深感老眼涩得慌,最后终是忍不得这中干涩之感一把推了推华裕君,狗胆忒大的对皇上他怨念了句,
“走啊,你看着我作甚!”
华裕君他脸色未变,默默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向前迈着他的步伐,兼带沿途的姑娘们兴奋的诸多声音。
……
……
半个时辰后,我和华裕君站在原本投宿的客栈门前。
客栈门紧闭。
重点在门前是大队人马呈迎宾状排开,抬眼望去阵仗挺大,很显威严。
我把头凑到华裕君边上低声道,
“裕君,你看,这厢,可是有什么你的熟人上门来拜访?”
他眉头一蹙,松开了尚握着我的手,大步向前迈去。
我本自觉的想跟在他后面缓缓而去,他突又转过头向着我颇凶恶的一吼,
“不准跟过来。”
我闻着这话本能的一缩头,华裕君又似无可耐何般回了头深深望了我一望,极其诡异的又补了句,
“在原地站等着罢。”
我愕然着目送他老人家尤如壮士就义般站到那队人马前面经历了由交头接耳到传报到人马自动分开恭敬着迎了他进去。
身后拔凉拔凉的感觉仍在,我望着天空,掂量着应该是让他此去之前先嚎一嗓子‘皇上若体恤微臣,别忘了先进去会一会您要会的人之后差个仆役给臣差来送盘瓜子送壶热茶,所谓长夜漫漫,臣无事时好磨磨牙。’
但是如此一说,倘若他觉得我这‘病号’委实麻烦,干脆路上找个缘由把我咔嚓掉也是可能的。
可是好像早时我曾有自己出神引他回头,却怨他不走路之一事。
我摸了摸脖子。
恩,今夜风着实还是带了点寒气。
无事无事,顶多就是再几天没小吃食而已。
我拢了拢衣服的领口,决心走到略远些的地方寻块石头坐着等待皇上他此去完事。也省得杵在原地,我腿疼,那貌出来的一队人马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盯久了眼疼。
刚转过身去,胸口却扎实着被一样东西狠狠的撞了上来,白毛挠人,体重不轻。
我迅速以一只手把那东西从胸口提开,迅速以另一只揉了揉我那有些犯疼的肉。待我一番揉搓之后,再瞪大了眼看向刚才撞过来东西。
一双狐狸眼晶晶亮的望着我,白毛不知道去那里滚得成了灰色。
我转头看了那客栈门口的一票子人,觉得他们要找皇上他去讨论些什么军国大事的把客栈封锁了固然很正义,只是连只宠物也丢出门也忒不厚道了点。
再细细看看手里着家伙那目光如炬的范,也不排除它今儿这般样子是因着爬墙去会了会母狐狸,又或是打洞去偷鸡偷得兴奋了些,连毛脏都不顾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排除这家伙其实是个母的,此番就可能是出去钓公狐狸去了。
咳,难道我该把这家货抱去找个养珍兽的人坚定下性别好方便我在它蹦达出去后做做合理推断?
我沉思了一会,还是觉得万事还是该先寻个地方让自己坐下了歇上一歇再慢慢从长计议。
我拎好狐狸挑了个约莫着是向南的方向准备踱步过去寻块石头坐好。步子才将将然迈了几步,就听得身后传出一阵颇整齐的列队踏步之声。
就在我迷茫着是否猥琐的略略回头去看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背后很适时的传出一声,
“这位公子这是要去哪?”
我便猥琐的要过头去,冷不防身后覆上一挺强健的身板,其过程间空气中飘出阵浓郁的香味。
唔,这味道很值得人怀念。这不是我前个世界那母上大人在我小时候贪便宜买得那特价处理XX牌伟大天朝的山寨货洗发水的味么?
五十三、
然,这味道委实熏得人头晕。
另,身后覆上来拿位在刚我耳边轻轻呼了一口气,鄙人一个机灵狠狠抬了脚准确无误的踩了其右脚约3个左右范围内的脚拇指,赢得其痛哼一声兼带迅速离了我背后而去。
我拎着狐狸缓缓转身,途中斜瞟见华裕君正在客栈门边杵着,一张俊脸板得棱角分明,煞有发飙之势。
我小心翼翼地看他:
“嘿嘿,夜凉风大,愚弟打算到那边僻静处寻个地方坐着,既避风,又好等华兄你出来。”
他背着光站立,客栈门外举着的火把上的焰色在小风中晃动,他那一双眼睛到为着反射的光辉而扑闪扑闪。
我没甚来由的心慌,晃动了下手中拎着的狐狸,干干笑着又急急补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你看,我这尾狐狸到是知道跑出来找我的。”
华裕君唔了声,没多说什么。
我愣了愣,觉得十分尴尬。
所幸这尴尬并未持续多久,在我和华裕君于风中相视无言唯有火把晃眼之时,有一颇清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看顾大人如今身强体壮,生龙活虎的,皇兄的担心大可以收了罢。”
我转身,于方才想起了那飘溢着廉价洗发水味道,出现在我生后挨了我一记猛脚的生物。
定睛看去,到见着个百蝶翩翩花中戏。
好一匹人工刺绣的绸布料子,只可惜愣没披在个红唇,S曲线的MM身上。
恩,这兄贵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那厢华裕君亦清冽的声线回应,
“王弟劳心。”
啊,原来是皇上他弟。
今天本少爷头脑神奇的清醒无比,顿时意识到今日是人家兄弟见面,好是个经典的戏路子。但这该是个两虎相见分外眼红呢,还是兄弟情,值千金呢?
本大臣甩下手中的狐狸,按照柳济世跑路前教的套子向着皇上他弟行礼,一脸实诚道,
“微臣给隋王请安。”
那皇上弟弟那绣着蝴蝶的衣袖一挥,我耳中闻得‘哧哧’两声。
喔,难道我这是该行个甚三跪九扣的大礼还行么?
我一捞衣袖打算难得的来上个识时务者乃俊杰,打算将就着跪就跪罢,那边皇上他弟却是又说了,
“顾大人这精神愣是挺饱满的,这礼行得到也标致不少,燕王那老匹夫看着许是又得兴慰不少罢。皇兄你说是也不是?啊,也不然,毕竟北王爷……”
他话一顿,轻轻皱了眉毛望向我,那欲言又止之态让我有阵莫名的身陷官场斗之涕泪感。
我尚揣摩着要不要很合他意的来上句‘北王又如何?’,又那厢,皇上殿下他阴侧侧的说了,
“隋王今日不是急着回南王那边去把隋王妃接回来么?晚去只怕要想再接回府上又不知得多久之后。”
皇上他弟立马噤了声,一脸不舍之态的把他哥深深的望了望,安安份份的跪了退去。
本大臣目送他领着他那小部队齐刷刷的远去,末了貌似又看见那货暮然回头,恶狠狠的一眼剜向本大人我。
我呆了呆,并未发颤。
柳济世同志灌输资料如此有云:
隋王,德烈帝(先帝)第五子,生母韵太妃,娶妻帜南王郡主璧氏无暇,惧妻,对当今圣上有极大崇拜……
我内心三字闪亮:马克的。
“人已经走了,你不是不想在门外吹风么,进来罢。”
皇上他平平淡淡的在我身后来口,我把狐狸身上的灰拍了拍之后把这死东西往怀里抱好,迅速蹿回皇上他背后跟好。
……
……
回到客栈里面,到是一切如旧。
华裕一路踱着小步回房,用火折把房间的油灯点好,指示我去那靠铁炉的位置坐了,又不知去那处寻了壶热茶替我倒了端来。
皇上他自理能力忒强。
此乃本穿越人双目深情鉴定结果。
不过这茶,应是刚才皇上他弟来访后的遗留产物。
我盯着那杯茶的茶面,不知皇上他弟让人备的茶是何等不错货色。
那茶色很漂亮,油灯光下很像波光粼粼的湖水面。
我头有些犯晕,突的就觉得有些犯恶心。
想本大臣穿越之前是学校内的游泳十大健将之末,头中此刻却神奇的晃过水没过头顶,悲催的自己一张口,吐出不少泡泡,兼带了水疯狂的灌入嘴里在成功。
耳朵嗡嗡作响,眼睛被水刺痛。
“淇梁,顾淇梁……喂!?小三?”
哈?
怀里仍抱着的狐狸狠命挣扎,我于抬头见见着华裕君那张板好的老脸。
一见即回神。
我把怀里挣扎得正起劲的狐狸往地上摔了,向着华裕君赔笑道,
“裕君对不住啊,刚刚出神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说,
“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歪了歪头,心道您今天要调查下下属的心得感受,以便调剂下对下属的方案?
我严肃道,
“没……”
这音节发出的那刻是让人沉痛的,对面那BOSS眉毛一蹙,万分令人心底拔凉。
于是我轻咳一声以示继续,
“没有什么要特别说的,不过裕君今日熟人上门挺多的。”
对面那位从桌上抓了块糕饼喂以蹭到他脚边甩尾巴的狐狸,道,
“哦,还有呢?”
我抿一口他刚才递上的茶,继续说,
“隋王今日怎么想到过来?”
他一愣,笑曰,
“母后催着回江城,五月祭谷不在不合祖制。”
五十四、
哦,世界真奇妙,看了你就知道。
我点头以示了解。
“安漪,是太后为朕定下的皇后。”
华裕君的声音挺明晰,我继续垂首保持内心的淡定。
皇弟来了,未来皇后也出来冒泡泡了。
将军他英雄豪杰的来了,皇上他大手一挥,带来一片片天威难测。
本大臣被皇上夹带在身边,不知被他排成了个怎样的小棋子。
我斜眼看皇上他,皇上此时正屏着长得颇好的眉。
恩,疑为目光向我。
我苦笑,张了嘴问他:
“怎么了?”
华裕君轻轻摇了摇头,一只手探向我所在的方向,生生在我那应是一直挂着‘苦逼’二字的老脸上摸了摸。
乖乖啊,他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
“脸脏了。”
华老大缓缓开口,本小弟觉得老脸开始泛着烫。
“裕君,我累了,今天想早点去歇下。”
我无比实诚的对他一说,茶杯一摔,无视对方清澈且在黑夜里因着映了油灯而显出明晃晃效果的眼,起身,回房,关门。
一气呵成的过程。
我趴上床,再好好翻了几个身,寻个好位置,闭眼。
心中默念:
皇上,退散。
……
……
“阿梁”
听着像阿娘一般。
“阿淇……”
我缓缓睁眼,惊觉情况不对。
眼前这不是我和姓华的那圣上投宿的客栈房间。
好吧,以上很废话。
某顾姓穿越者在大脑中为空气现场博报:我现在眼前一张老实尤甚的大叔脸。
然后我听见稚嫩的童音朗朗:
“九伯。”
此处特注,该声音出自我口,大概。
那九伯说,
“今天太子也在场,你且要把礼数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