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好看,不是道士也倒真是好了,又是一符合穿越女口味的好苗子。
紫衣兄看着我,问,
“请问二位公子是如何打算呢?”
我乐呵呵刚想说那就告辞,华裕君同志在边上先我一步开口,
“那,还是有劳阁下。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紫衣兄一捞耳边的垂发道,
“南宫紫阳。”
何其又负荷了无数求穿越的玛丽苏妹子理想型的名字!
兄弟,我看好你将来可能为玛丽苏妹子找上门来的潜质哦。
六十、
我回他自己这张老脸所能堆起的最灿烂微笑,狠了老命狠狠点头。
华裕君轻抿了口茶,慢吞吞道,
“那么,还烦劳南宫兄替我等安装房间了。”
南宫紫阳掩嘴一笑,向着门外叫了声,
“不叹,带这两位……顾公子和华公子去客房。”
随后早时带我和华裕君来此的僮儿中的一位垂这小脑袋进来将我和华裕君领走。
稍顷,那唤不叹的僮儿将我和华裕君带到一所房子前前,小手一指房门,朗声道,
“就是这了。”
我一只手将打刚才起就意外地突然安生的狐狸搂好,顺出另一只手挠了把不叹的发髻,灵光大现地问,
“不叹,你叫不叹,那另一位僮儿呢?”
不叹睁着他瓦亮的小眼回道,
“不嗔。”
我温和地盯他片刻,再温和地对他说,
“哦,好的。不叹先回去吧,有其他问题大哥哥我回去寻你和不嗔的。”
小孩子就是想着有事快解决,好跑出去玩。
不叹小朋友得了解散的号令,一路小跑着,留下他屁颠颠的身影。
好吧,这孩子其实还是挺负责的,因着他彻底消失之前还记得回头一望我,再补充一句,
“师傅,我和不嗔的住处在另一所后院,从前院绕过去便是了。”
我把狐狸往地下一扔,转身时惊觉华裕君已经退开房门进去了。
我赶紧进得房内,他正杵在房内的书架边,顺手拿了一本书在书案边站着轻翻。
我看着他在看书,愣了愣,扯出笑迎上他,
“裕君这是在看什么?”
华裕君抬头轻轻把我一撇,
“道德经。”
我状似惊讶地哦了一长音,蹭到他身边站好,
“裕君可觉得今天那两个僮儿的名字十分得趣?”
他又将我一瞥,
“恩?”
我神秘道,
“你就不觉得他两这名字像和尚么?”
他垂头看书,平淡地应了一句,
“确实。”
我看他如此平淡,觉得有必要退出到他老人家的气场范围内。
“你觉得南宫紫阳长像很好么?”
我实诚地点头,实诚地说,
“是啊。”
他手中的书磕在桌上咚地一老声,震撼了我那颗实是论事的心。
华裕君很似无意地问,
“那你觉得我和他比如何。”
当时我震惊了,我细细将他一番打量,实诚着说,
“自然,是你比他长得好些。”
他满意着晃晃头,唔了声便不再多语了。
我在边上默默看了他一会,深觉得皇上这种生物确实是需要多多满足其自满之心的。
虽然,那话是实话。
……
……
夜深时我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事实好像是,华裕君和我,得挤一张床了。
当时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我正在捏着馒头喂狐狸,于是我一抬头,细弱着声音问对面正换了本风水书看着的华裕君,
“裕君啊,看来今晚我得和你在一张床上挤挤诶。”
对面这位很淡定地翻了几页书,头也不抬地答,
“哦,那又怎么样。”
我干干一笑,把手中的馒头全扔给狐狸,说了声出去走走,便推开门迈了出去。
门在身后关闭出吱啦一声,本大臣在靠着门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天。
黑云压压,有风阵阵,无星,无月。
我慢慢朝着南宫紫阳他们呆的那院子窜过去。
不是我不愿和华裕君挤一张床,而是华裕君给人带来的感觉,越发的诡异。
君心难测,上次与他睡一张床纯粹是我当他是普通兄弟,并不知道他是谁。
知道了他是谁,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他君我臣,还是当然该规避下。
季节可能是倒春寒的时分,小风凉凉,刺激起我的精神越发清明。
可是还是止不住的打呵欠。
我沿着道观的小石子路,听着风吹过纸糊地灯笼时萧索的声音,终于到了南宫紫阳的门前。
叩了门,南宫紫阳拢着一袭披风出现在我面前。
南宫紫阳笑着道,
“怎了?”
我看着他,苦逼道,
“还有别的房间安排给我么?”
南宫紫阳说,
“公子可想睡柴房?”
我看着他,长叹一口起,
“柴房这季节堆的柴多,硌得慌。”
他沉思片刻,庄重道,
“经库太挤;普通的道士房我安派给了不叹和不嗔,他们晚上喜欢闹腾,你也定是遭受不住的;其他的普通道士房我用来放置满了药材,第一味道太重,其次我也惧你把药材的顺序与位置打乱;厨房与茅房定是不可能安排与你的。”
我可怜兮兮地看他,
“就没其他选择了么?”
南宫紫阳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再严肃地说,
“要不,你和我挤一间?”
我看了他一眼,安然施礼,
“有劳南宫兄了,在下果然还是应当回去与华兄共用一间房,虽说也有不便,但是,其实也方便我二人互相照顾。”
南宫紫阳如房取了盏纸灯笼点明了给我,
“夜深风大,公子懂早些回房歇息便好,这盏灯笼公子拿回去照明着路好走。”
我苦笑着接了,回施一礼便一步几晃地按原路折回,去找华裕君商量晚上睡觉床铺分配问题。
六十一、
一步没脚印。
我拢紧自己的衣襟,杵在房门外,继续寒风中颤抖。
南宫紫阳给的纸灯笼被我提拉着,在小寒风中晃动。
我只是在愁畅。愁畅回去如何应对华裕君那张脸,从实交待句,
“华兄,我刚才出去问了南宫兄,他说没空房了,于是愚弟又死回来了,望华兄你分愚弟点床铺。”
这般么?很讨打。
我打了呵欠,轻轻在原地踮了踮脚,听见屋内细细地脚步声。
皇上他,是准备要歇着了?
唔。
我闭眼甩了甩头,听见面前门吱啦一声被拉开。
再睁眼,看见华裕君身着单衣,披挂一件外袍,单手撑在那门上。
“你还想在外面站多久。”
他说。
我呵呵干笑两声,没接他这话茬。
“进来。”
他说。我没动。
“你现在做事怎的也不会先想想,若这观里还有空房,南宫紫阳那位会让我们挤一间么?”
华裕君说完,一手搭在我的肩上,顿了顿,又说,
“他这里的床挺大的,挤你我二人都算宽裕。”
我抬头去迎他的目光,道,
“其实我刚才是在想,我那只狐狸今晚安排它睡哪呢?”
他长叹一声,把自己肩上披着的那袍子扯下来,将我一裹,
“那狐狸早时啃完你那馒头,就从窗子溜达出去了。照它平常你不在就喜欢跑出去,也回乖乖回来的架势,我就没挡。外面这么凉,你也真是站得住。”
我从他脸上没有寻到一丝怒色,赶紧从他身边挤进房去,还被门槛袢了个小小的跟头。
流年不利么?我想。
华裕君在我背后又叹了一老声,顺手将门吱啦着又关好了。
隔绝了屋外的冷风,屋内总是暖着的。
我把手中拎着的灯笼里的蜡烛吹灭,将灯笼往桌上一撩,转身去看华裕君。
他已经转到床塌边坐好了,手一指床榻里面,
“呆愣着做甚,过来,进去。”
我老脸一红,觉得这一幕十分的刺激。
前世界的母君,这就是你天天给为儿的我看耽美文的恶果。
你儿子我,天天受你层层浸染,思想能纯洁到哪去。
那厢华裕君已经把被子一挑,安然坐将进去。我腆了脸,粗粗将衣服一扒,爬将上床。
这道观里的被褥十分干净,我用手细细摸了摸,觉得手感颇好的同时自然又是向着华裕君一番唏嘘。
华老大半睁着眼,突然向着我严肃道,
“我本就是你的表兄,照料着你,也属应当,你不必太过介意。你如今性子不如以往那般机警,若是在外又出了什么事。回去与否,总归错失是在我。”
我钻进被子,把头往枕上一靠,再仔细在被子里蹭了蹭,瞪明了双眼看着他,
“也是。”
皇上你还记得把挂病号牌的臣踢出门这件事全源于您,臣心下是十分感动的。只盼着您老能少折腾,速速回了姜城去,往您那黄金制龙椅上一坐,就此安生下来。
他道,
“所以,只要不是在群臣面前,朕对你如何好,你皆可以安心受着。”
他嘴里蹦出个‘朕’,可见又是上心了。
我微微笑了道,
“是。”
他把被褥往我这边掖了掖紧,问我,
“被子够不够你盖的?”
我本想说还是有些挤,但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着的脸,还是决意把话吞下肚去,省得他老人家无比认真的杀出去寻些被褥回来。
早睡早起身体好。
我盯了他半晌,摇摇头,
“够的。”
他轻了声音说,
“很好。”
我觉得鼻子有些酸,毕竟人心肉做,就算身体不是原装货,心脏还是肉堆的,大脑也是肉堆的。有人对你好,横竖是好事一桩,上天眷顾,人品爆发换来的好事。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来问了句,
“裕君,到底给我们赶车那小哥是做什么的?”
他眼睛清清冽冽将我一看,道,
“自己想。”
我被他这话一堵,乖乖转身去闭眼睡觉。
当皇上的雷区,普通群众还是不去要踩要来得好。
……
……
次日,我仍旧一觉睡到大天亮。
当然,华裕君他定是已经早早起去了。我看着旁边空空的被窝洞子,伸手摸了摸,没有余温。
再下床穿鞋,也没有看见我那只狐狸。
唔,多半是这山上有只母狐狸,把它勾去繁殖后代了。
我一边想,一边把被褥叠好床理平。
正是慢慢动做时,门外传来朗朗童音,
“顾公子可起床了?”
我应了嘹亮的一嗓子恩,转身便看着不叹推了门进来,手上还端着碗包子,当然,也附了一碗稀饭。
我帮着不叹把包子和稀饭往桌子上摆好,再在自己叼了个包子啃的同时塞了另一个包子给不叹,补充说,
“小孩子多吃点,多长点肉才好看。”
不叹仰了头,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眨巴着水润润的眸子看我,
“师傅说,长胖了以后再长大,姑娘会嫌的。”
我严肃地看他,严肃而庄重地问,
“不嗔会不会嫌?”
不叹吞干净那包子,认真想了想,
“不会的。”
我再塞了个包子给他,
“如此便好,安心吃吧。”
这就是被耽美文腌制出的怪叔叔的写照。
不才在下我在心底唾弃了自己身为男同胞刚却在妄图掰弯国家娇嫩的小树苗,并乐见其成的行为。
六十二、
打发走不嗔,本大臣甩走脑海里的乱七八糟,洗洗漱漱,踱出门去寻我那管钱管饭的皇上大老板。
实践证明,这观子其实还是有其他山上的地皮的。
当我在观内转了一圈寻人未果后,刚好身后有不叹和不嗔两人在默默扫着地。我喜悦的迎上去,问,
“你们可知道跟我来的那位公子去哪了?”
不叹看了我一眼道,
“师父早时叫他去后山下棋,公子若要去寻,从道观门前绕出去,转到道观后有石阶,径直上去便是了。”
我对他们这阶梯唏嘘一老番,再兼带问了他们可有看见我那只狐狸,方慢慢蹭出道观去,慢慢而沉痛的爬阶梯。
所幸,这此并未爬多久。
“就此生生送去,你不后悔?”
南宫紫阳的声音。
“啊。”
华裕君的声音。
是下棋到酣处么?
我走近过去,看见他两面前茶具一套,并未下棋。
南宫紫阳看见我略略带了一礼,华裕君转过头向我轻轻点了点。
我干笑着奔上去,
“南宫兄,华兄好兴致。这是在做什么呐。”
南宫紫阳笑得那叫一个似鹅卵石的温润,缓着声音道,
“我适才和华兄讨论着一些未来前程之事。”
我问,
“前程?”
南宫紫阳示意我坐下,再倒了杯茶放我面前,道,
“我问华兄,倘若是为了愿望,放弃如花前程可愿?”
我盯了盯他倒给我的茶色,暗叹皇上他前程正锦绣无人可干预,又那来放弃。
南宫紫阳问,
“顾兄如何看呢?”
我想了想,答,
“我觉得南宫兄话有不对。正所谓前程似锦,锦秀前程。何来的如花一说。”
南宫紫阳神棍式摇头,道,
“非也非也。有诗云曰美人如花。”
我那刻觉得他胆子非常肥。
他顿了顿道,
“那么,华兄可否明确的说,为了愿望,可否放弃如花前程。”
华裕君把目光在我脸上飘了飘,道,
“今天记得洗脸了。”
我摸摸自己的老脸,认真道,
“就那次没洗,华兄还是别拿这事来调侃小弟了。”
他垂首抿茶,道,
“吾日三省乎已。还是多想着自己的过失提醒着自己来的好。”
我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鬼使神差的竟安生做了一礼,道了句是。
南宫紫阳突然道,
“顾公子不是说来看病么?虽说我看诊的功夫远及不上这道观的主人,可是,顾公子的身体状况应该也可以看出个七八分。”
我被他这话一吓。我本来就没病,他这一诊下来,还不是……。这里涉及到个名句:跑路,还是不跑路,这是个问题。
我看着华裕君泰然的脸,怅然得紧。一时间又没理由跑开,只能道,
“现在?未免急促了吧。”
慌不好圆,是无数群众经常面对的大问题。
南宫紫阳一手抓过我的手,做出诊脉的架势,神色十分郑重。
华裕君在边上问,
“如何?”
吓得我内心硌噔一老震。
南宫紫阳道,
“脉博紊乱。若是问现在的状况。很好。”
我默默抽搐着内心。你说,为慌话而不安的人,能把脉搏稳到哪里去。
华裕君问,
“若不论现在呢?”
南宫紫阳轻轻一叹,道,
“听闻顾公子失忆?”
我安生点了点头,想起好说现在也挂着失忆病号的牌子。
南宫紫阳把刚才他给我的茶再往我手里一塞,问,
“你从唯一有了对世间的印象的那日起,可有晕过,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