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是个人？”龙玓东记忆倒带了一下，没着点。

“你不记得了？”朱宝的声音莫名听上去很开心。

“谁啊？”

“没，没啥要紧的，你休息吧，当心身体啊，别太累着了。”

“嗯，嗯。”

这才是一通电话完整的结尾。

晚安，朱宝，龙玓东在入睡前一闪而过的念头，什么时候才可以自然的面对，如果……如果……我不爱你，多好……

第六十三章：过去现在

后来某天，龙玓东灵光一现，才回想起来谢谢这么个人。

谢谢是龙玓东初二时，班里的转校生。

谢谢这个名字很特别，他父亲姓谢，他母亲也姓谢，这样想谢谢就是一个很有爱的名字。但问题是谢谢这两个字本身有特别的含义，作为名字实在有点奇怪。

有同学问过谢谢，“你爸妈为什么给你起这样的名字。”

谢谢特得意的说，“帅啊！你不觉得别人没事就和你说谢谢，被客气的样。要别人生气了，虎着一张脸'谢谢''谢谢'的，多乐哈。”

足此证明谢谢完全是他奇怪父母的亲生的奇怪孩子。

他坐在龙玓东前一排，上课时总爱回头和龙玓东说话，被老师教育过好几次。

那时，龙玓东和朱宝不是一个班的，但还是一起回家，一起玩。谢谢就会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一起回家，因为回家的道有很大一段相同的。谢谢家住的院挺好的，现在说起来就是高档小区，星级公寓，那时候龙玓东只觉得那高层房子很洋气，朱宝还挺羡慕的，等以后我大了，也要搞间这么漂亮的屋，东东，你和我一起住哈。

结果现在，朱宝还在家混吃骗喝的，而龙玓东却去了异乡。

谢谢前后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走了，不是转学，是跟父母去了国外。当时班里的同学都惊讶的不得了，毕竟那时候出国还是很大事，不像现在办个护照就能到处跑。

龙玓东回忆不起来谢谢是去了香港还是哪里，据后来断断续续的传闻，他又去了其他国家，貌似还收到过谢谢寄来的明信片，一张还是两张的，龙玓东记不太清了。

回想起来，谢谢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应该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特别讲究穿着，据说校服都是烫过才穿的，比起初中男生粗莽的样子，简直是云泥。

久远的过往，龙玓东站在S城第一阵秋风里，时间如同飘远的落叶，其实离我们很远很远了。

龙玓东奇怪朱宝怎么想起谢谢的，但是后来电话里，朱宝再也没提起过谢谢，龙玓东也就没问起过。

临近国庆长假了，龙玓东私心了一下，打算不回去了，给家里的借口是长假后面有值班，前面假期短就不回来了，到S城周围的水乡玩玩。

龙叔虽然很想见他，但是不好意思开口，怕来回跑，龙玓东身子太累。上次龙玓东进院，真把龙叔给吓坏了，缓不过来。自己想来，又怕给龙玓东添麻烦，最后还是支吾着了句，你自个小心做结束。

龙玓东送了口气，神经质的室友从房门口探出个脑袋，“你不回去了？”

“嗯。”

“你这孩子真没良心。”

龙玓东回了个白眼，自己也很奇怪怎么能和牟清明处的下来。宿舍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公司提供的，本来该多住两人的，但是大家都和牟清明处不好，没人愿意住。

别看牟清明长得秀气可爱地像个女生，个子也不高，脾气却很爆，又有洁癖，还爱教育人。一般男人随便管了，根本受不了牟清明这样罗罗嗦嗦规矩一堆的。宿舍里来来去去换了好几拨人，和流水似的。

曾有人当着牟清明的面骂他，娘腔腔，屁精，就一娘们。立刻牟清明就在客厅里和那人上演全武行。

骂牟清明的人长的高高大大，近一米九的个，肌肉结实，四肢粗壮有力，怎么两人都是博美对德国黑背的战争。

结果观战的大跌眼镜，大个子华丽地被摔到在地，痛苦地挣扎扭动。牟清明轻松地站在一旁拍拍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连我底细都不知道就敢动手。亏你长的四肢发达，还衬得起头脑简单四个字。”

同屋子的人第二天就向公司提出转宿舍的报告，没有宿舍大不了自己搬出去。对于牟清明这样惹不起的人，总躲得起。

然后牟清明顺理成章的一人独居着二室一厅。但公司怎么如此宽容呢，因为牟清明是重金挖来的，人才得留。

直到龙玓东零时调职过来，牟清明才有了室友。

龙玓东是觉得牟清明有点奇怪，但不至于讨厌，一方面因为龙玓东本身比较注重生活环，能适应牟清明的洁癖，另一方面一人一个房，碰头时间并不多。

龙玓东一住住了近五个月，公司同事都用神奇的眼光看着龙玓东，搞得龙玓东苦笑不得。

国庆节，牟清明也没回家，龙玓东没问，私人问题他不感兴趣。牟清明是个很敏感的人，龙玓东有时候会觉得他某个神色脆弱和孩子一样，人只有遇上那个懂你的人，才会被珍惜吧。

长假在家，两人晃到超市去大采购，牟清明一路上疑神疑鬼地说有人跟踪。

龙玓东笑笑，没当回事。又不是明星、富二代、谁有兴趣跟踪。

等吃晚饭，龙玓东下去扔垃圾回来时，看见竖在门口拿着扁扁的小绿瓶子当水喝的人，顿时不知所措，情绪复杂。

“朱宝，你怎么来了？”

朱宝笑了笑，鼻子皱起的纹路熟悉地让龙玓东有点想哭的冲动，“东东，我饿。”

第六十四章：嗨 你好

“你……没吃饭呢？”

“嗯，这不下火车，没来得及。”

“哦……你旅馆定好了？”

朱宝不悦地眯起眼睛盯着龙玓东，看着他的手叉在裤袋里，没有要开门的意思，眼神闪了闪，一笑，“你忘了带钥匙？那我敲门了。”

“不是……清明，他不喜欢陌生人。”龙玓东迎着朱宝暗沈的目光硬着头皮回答，绝对不能他住进来。

清明，清明，叫得多亲热。叫我还连名带姓的呢。陌生人，我倒成陌生人了，你们俩是熟人了，朱宝一磨牙，脸上却笑着，伸手去搭龙玓东的肩，“那好，你陪我住几天旅馆。附近哪有旅馆，你熟吧……”

“呃……”龙玓东迟钝地想不出借口，朱宝靠过来的身子，温热的带点汗味，龙玓东禁不住就想逃，可身体僵僵地动不了。

“东东……”从朱宝嘴里传出来淡淡的酒味，一下子触动了龙玓东的觉知。

龙玓东手在裤子口袋拧了一下自己大腿，冷静点，“嗯，我陪你去找找，附近好像有特价的单人间，节假日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房……”

单人间……朱宝真想咬龙玓东一口，看着他疼不疼，自己这么大老远跑来看他，居然感这么冷淡，不是应该很感动吗？！看着龙玓东退缩，刻意回避的样子，自己想象的欣喜相逢紧紧拥抱的笑闹画面完全被粉碎了。

不由地就想作弄一下龙玓东，朱宝的脸慢慢靠过去，看着龙玓东睁大的眼睛里面有小孩子般可怜兮兮的失措，嘴角翘了起来。

龙玓东猛地挣脱他手臂的禁锢，转身往前要下楼，“不早了，快点去……”

朱宝扑了空，气得都要冒烟了，太过分了，就不管不顾了，人扑上去，从背后环住龙玓东，“要不，今天先在你这凑合一晚上。”

朱宝热腾腾地气息就飘到自己的颈脖上，龙玓东顿时觉得那一块皮肤汗毛倒立，都是鸡皮疙瘩，身体里流传着一刺一刺的电流。

振作点，别搞得和欲求不满似的，龙玓东眼睛看着空白的前方，“我那单人床小。”

“呵呵，我睡沙发，打地铺都成。”

龙玓东极力想拉开和朱宝的距离，才发现朱宝使着劲和自己对抗，所以挣不脱。很无奈，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大脑，他不觉得两个大男人这么搂着很奇怪，很变态，很恶心，很猥琐，很暧昧，很令人浮想联翩吗？！

擦，明明浮想联翩的是自己，龙玓东翻了白眼，认输，“朱宝，你先松开。”

“啊，你说什么？”

“松、开。”

“什么呀，大点声，东东，你没吃晚饭？”

龙玓东气结，怎么可能听不见，靠这么近。朱宝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对于自己不可自控的软弱，朱宝的行径就好像是在嘲笑，气恼，大声道，“放开！”

“唉，你生气了？我累，给我靠靠呗。”朱宝暗暗笑，龙玓东嘴唇微翘，嘴角耷拉，一脸不情愿的赌气样，比起之前冷淡的样子要好看很多，这才像他认识的龙玓东。

“放开！”龙玓东提起脚就要踩朱宝的脚。朱宝又不是没吃过亏，不会上第二次当了，一个侧身，就带着龙玓东脚步不稳，失措的哎哟一声，让朱宝心里很是愉快，让你再欺负我，哼哼，老实说这么抱着，热是热了点，但心里觉得踏实。

朱宝笑着用鼻子去蹭龙玓东的后颈，龙玓东瞬间被强烈的电流从上到下劈了一刀，身体内泛起愉快的酥麻感，太崩溃了，完全没有抵抗力，龙玓东皱着眉头，在心理哀叹自己的无能。

“靠，我还以为哪个笨蛋小偷半天没撬开锁，原来是连体不倒翁。”一个阴测测地声音打破了这个局面。

朱宝带着龙玓东一个转身，看到背着光，毫无站姿依靠着门的一个瘦弱男人，牟清明。

“嗨！”朱宝对于这个没有威胁性的男人，露出白牙，笑了一下。

龙玓东用手肘顶了顶朱宝，还好朱宝乖乖松手了，急忙掩饰地一笑，“清明，这是我朋友朱宝，正好过来玩，顺便看看我。”

同时想起两个声音。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朱宝否定龙玓东的说法。

“咦，我以为他冲着你来的。”牟清明挑了挑眉，居然叫清明，什么时候改的口。还有这个叫朱宝的男人，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呢。

然后朱宝和牟清明很有默契地对看了一眼。

龙玓东空白的大脑只有一个词，世界大乱！！！！

朱宝豪不客气地进了屋，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捂着肚子，“东东，我好饿啊。”

“哎哟，还没吃饭呢。”牟清明笑得和蔼可亲，“东东，快，橱柜里还有包放了半年的挂面，应该还没长虫。晚饭剩下的菜，还没倒掉，你顺便一起煮了。人家大老远来看你，别饿坏了人家。”

龙玓东深深地看了牟清明一眼，牟清明对自己笑得别有意味。再看看朱宝，也是一脸充满好奇和探究的笑容，什么都不想说了，脱离现场直奔厨房。

“唉，东东，你怎么不先帮客人倒杯水呢。”牟清明把客人两字咬的特别重。

龙玓东站住，看向客厅里大半个月没人喝过的桶装水，默默进厨房。

朱宝笑呵呵看着牟清明，“别，客气啥，东东和我是谁和谁啊，东东，你赶紧给我坐吃的吧，水我自个来。”就是你东东，东东的，装熟。

龙玓东本来就不打算理会这两个人，但是听到朱宝一说自己倒水，还是忍不住，“我房间里有水，可乐也有，别喝客厅里的水。”说完就想咬自己的舌头，就让朱大宝喝一口水又能怎么样呢，最多拉肚子，连这个自己都舍不得。

幸亏下午去超市买了点菜，龙玓东倾零！啷拿了食料，点火，一个锅放水下面，一个锅炒菜。然后把熟的面撩出来放到菜里，水再煮一下。朱宝喜欢吃味道重点的，面汤少些。

做完了，看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腿香菇面，龙玓东很有想砸掉的冲动，自己活脱像巴甫洛夫的狗。

朱宝眨了眨眼，看着点缀在面条上，点点青绿的香菜，抬起头，若有所思地对着龙玓东看了一眼。

龙玓东不做声，看着朱宝一口一口把整晚面条吃完，他讨厌的香菜也一点没剩下，还笑着和自己，真好吃，就心里愧疚起来，低着头进厨房洗碗。

“东东，别忘了把垃圾倒了。”饶有兴致陪在一旁的牟清明吩咐。当天的垃圾一定要扔掉，放在屋子里实在太脏了。

“前面不是倒过了。”朱宝奇怪就两个鸡骨头，难道还要再跑一趟，何况他凭啥指使东东。

“脏，会引有蟑螂。”

“蟑螂，”朱宝摸着下巴，“你怕？”

“咳，不怕，就是不喜欢。”

“呵，我还以为你睡觉时吃过蟑螂，有心理阴影。”

牟清明怔了怔，联想一下那个恶心的画面，看到朱宝颇有些得意的笑容，知道这个小子是故意的。好，今天先到此，明天继续，“呵，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哈。”

朱宝点点头，肯定了自己刚才的行为，拉着龙玓东回他的房间。

灯一开，一个双人床，朱宝吹了声口哨，很满意，“这个单人床还蛮大的。”至少不用睡沙发了。

龙玓东只当没听见，“我去洗澡。”

“好，一会换我。”

“哦。”龙玓东走出去，又走进来，看看朱宝，看先地下。

“怎么了？”朱宝询问。

“你没带包？”龙玓东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抖，难道……

“对啊，麻烦，我穿你的就好了，牛仔裤不用换，上衣随便给我件T恤好了。”

内裤呢！内裤呢！难道又要穿我的吗？！你当你是JAY！混蛋的朱大宝！龙玓东默默无语地走出去。

朱宝想着龙玓东刚才欲哭无泪的小眼神，笑倒在床上。

有东东的味道，真好。

第六十五章：快起床

可惜，事情并没有如朱宝所愿。龙玓东态度坚决，看到朱宝死赖着要睡床，也不和他争，抱着被子就往客厅去，准备做厅长，坚守沙发阵地，也不愿意和朱宝同宿。

这是万万舍不得的，朱宝只好怏怏地把龙玓东拉回房，自己乖乖地趴在沙发上。扒拉一下自己身上龙玓东的老头汗衫和大四角裤，衣服都肯给我穿，床居然不肯给我睡，又不是没睡过，小时候还不天天一个被窝的。

翻来覆去，越想越不甘心，这不是摆着桃子不让猴吃吗。朱宝对着陌生的天花板眨眨眼睛，盘算着时间过了多久，屋子静悄悄的。

朱宝贼心不死，痒痒的，最后还是爬了起来，准备摸到龙玓东床上，嘿嘿，生米煮成熟饭了，也就没啥好说的了。

使劲转了几下门把手，拧不开！朱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黑堵的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龙玓东居然敢防我，居然敢锁门！太没有天理了！

朱宝气得都要冒烟了，好你个龙玓东，看我明天怎么整你。

背后有道细细的光，回头，对面的房门开了条小缝，牟清明整个人都背着光，黑乎乎地看不清，即使这样朱宝依然能看到他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尤其是听到他拿腔捏调地说，

“哎哟，开不了吗？怎么锁了，随时我都随便进的。”

进，进，进你妈妈的头啊！你没事情进东东屋干啥，这个小鸡仔！朱宝反倒被气得镇定了，哪里来的葱，插一脚。当下理都不搭理，就躺回沙发上了。

牟清明见朱宝不上套，没有趣味地瞅了瞅，关上房门。

第二天，龙玓东迷糊地睁开眼，意识尚未全醒，隐约想起昨晚朱宝来了，感觉好像做了梦，不真实的甜。

昨天见到站在门口的那个身影时，心脏大力地泵动，瞬间从心底涌出的喜悦，溢满全身，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一个劲地告诫自己，冷静点，理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