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清风过目时 中——极闲攻
极闲攻  发于:2012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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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竟然还有所顾虑,我恨这样的人,可我偏偏就是。

很多时候我希望自己变得更完美一些,至少不要成为自己所痛恶的人,可我做不到。我总是比别人更恨我自己。

“请进。”

我推开门的瞬间,闻到了幽然冰冷的玫瑰香,脑袋因为这样的刺激而变得钝痛。我看上去萎靡颓丧, 但理应愧疚的眼

神不打折扣。郝强端坐在办公桌前,好整以暇等我来说对不起忏悔争取宽大处理。花瓶里,插着几支枝蔓健康的玫瑰,

没有去刺,想必不是买来的。

默默等了片刻,郝强站起来在他的书柜里一阵乱翻,然后扔给我一本崭新的书,黑着脸道,“纽曼因特的原稿着作,我

刚从国外订购的,你不是一直想看?拿去吧。”

我苦笑一声,说道,“我该说对不起,可我不得不说谢谢。”

“行了,你给我说对不起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你最近精神很差,上课有没有走神?”

“没有。”

“反正考试的时候你自己看着办,达不到我期望的分数就算90分我照样给你不及格。11月初全校选课,数学系的课你一

门都别落下,乖乖呆在数学系,多少教授给你做思想工作都别动摇。”

“我以后没法找工作了。”

“一直读,读上去就得道成仙了。你前途很美好别自己给毁了。”

“是。”

“行了,去上课吧。”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说吧。”

“我昨天说错了吗?”

郝强皱皱眉头,狠狠叹了口气,“不。你没说错。”他稍微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婊子,婊子,就是如此。但

你不能在课堂上骂她,你那完全是在污辱我讲的课啊明白了?我昨天打你不是因为你骂了崔晓凉。”

“嗯,我知道了。”

今天上课时,杜子滕竟然没有来。我和崔晓凉坐得很近,她身上清甜的香气让我又有一时惶惑,但我想起郝强的话,一

个教授如此评价学生,除非那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我很担心小结巴,一下课就冲出去给他打电话,没有人接。我暗想肯定出事了,连忙往宿舍跑。就在藏青楼和云梯馆之

间最隐秘的拐角处,我看到蜷缩在草地里的杜子滕,我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他弓起背颤巍巍抬起头,满额虚汗,“你

,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他一直捂着肚子,衣服里藏着郝强给我的那本教材,每一页都是温热的体温。

“是贺明?是他们打你了?”我不停打冷战,手在重颤,我扶着杜子滕,骂道,“你这么笨啊那书你让他们撕就是了,

你护着干嘛,你护着干嘛!”

杜子滕挤出一个勉强苍白的微笑,“你,你说过,很,很珍贵!”

我该由着怒火燃烧,我该由着血腥残暴的想法萌芽生长,所以我很快忘了钟秦不久之前就给我的叮嘱,向教学楼跑去。

正是课间,教学楼周围来往的人很多,我远远就看到贺明和他那一帮人在跟几个女生逗乐子,不顾一切冲上前,抓住贺

明的领子,“你这个狗腿,你有本事冲我来,你再敢找杜子滕麻烦我就杀了你!”

贺明一愣,满不在乎嘿嘿嘲笑道,“劝你放开手,我不收拾你,学校也不放过你。哈哈,那臭结巴我愿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算什么东西,杀我?杀我?来啊,来啊!”

说着贺明抓起我另外一只手往他脸上挥,在我恨红了眼睛就想这么杀了他杀了他时,杜子滕跑过来拽住我的胳膊,周围

没有人围观,他们只匆匆看了一眼或是连忙走开,或是躲远了看好戏。

“是主,主任!别,别!”

我回头一看,秃脑门的教导处主任正向教学楼这边走,他的眼神还没有看过来,我举着拳头,盯着贺明挑衅蔑视的神情

,心被浓酸腐蚀着,疼到了骨头里。

一个男生用力推开我,笑道,“你没那胆儿!没人给你撑腰你他妈的就是一堆废料滚吧滚吧,告诉你你斗不过我们大哥

,哈哈,瞧你那熊样,哈哈!”

“走,走!”杜子滕使命儿拖我走,我手捏痛了,眼睛瞪疼了,下唇咬出血了,我腿骨不会弯折了,僵着身子一步步离

开,他们的脸上是愉快的笑容,嗡嗡作响的声音让我脑子中的弦快要断了,我竟然还能忍,还能忍!

顾怜生,顾怜生,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别理,理他们,我,我没事儿。”

“杜子滕,你走,你再别接近我,再别接近我!你走开!”

杜子滕的鼻尖冒出冷汗,他一手按住我的肩膀,向周围瞧了几眼,凑到我耳边说道,“带,带我去找艾,艾学长。”

你们还记得杜子滕家里做的是什么生意?药品加工,对,就是药品加工。他要求去见艾平达,他要亲手斩掉自己身上的

翅膀。我清楚地记得他面对艾平达说出得这么流利的一句话,不能忘。

就在学生会干部会议室外的走廊上,杜子滕平静地说道,“那药片,是我爸,厂子里拿,出来的。”

艾平达靠在墙上,默默望着玻璃窗上阴冷的雨渍,说道,“杜子滕,你知不知道说出来你们家就完了,我不会因此感谢

你。美国安诺德雷公司和你们是今年才签订的合作协议,你爸做的那些勾当我都清楚得很,他们公司运来的药品你们会

再加工,一瓶药里参杂至少一半没有任何药效的维他命,然后包装再出口或者直接在中国销售。Aninod拿了你们家不少

钱对吧。你们给他让利至少有几千万。”

“是,是这样。”

“……谁拿去的?”

“李,李江鹏。”杜子滕停了停,接着道,“还,还有禾——”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艾平达转过身去,手扶栏杆,不再说话。

杜子滕走了几步,回头说道,“能,能不能手下,留,留情?”

艾平达毫不犹豫跟出了答复,“不能。”

杜子滕父亲药品公司的丑闻是在几年后才被曝光的,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学校了。

在药品生产圈子里,他们那样做法的人还真不少,原本就是暴利行业,还要将进口的成品药再加工分装获得更多的利润

,这样的做法让他们的药品生意充满了腐臭味儿。没有患者会去追究每一片药的药效,没有,他们平日里连说明书都懒

得仔细看。

杜子滕走后,艾平达回头瞄了我一眼,笑道,“深藏不露的家伙,有点出息,可惜这辈子都不愿意成大事。”(列位自

个分析这句话吧)

“……我想和你谈谈。”

艾平达看看表,过来拉住我的手,“再给我5分钟,等会结束了你和钟秦跟我走。”

“你现在还有心思操心学生会的事儿?那压根就不重要的运动会?!”

艾平达恢复了和蔼的微笑,他拍拍我的脸颊,说道,“谁说不重要,下一届我推举你当会长吧,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我偏过头,喘口气,“5分钟,多一秒都不成!”

至此,我明显感觉到了两个阵营开始分化,大多数人采取中立,他们都关心谁胜谁败,也都不关心。这个明显的楚河汉

界是从李江国进入中央政治局核心集团开始的,一些表面上看似简单的矛盾深处却是大权和利益的争夺战,不仅仅是一

个谁主沉浮的战争,绝不仅仅如此。

用钟秦的话讲,谁赢了谁就能拿走中国一大半的财富和权利。

他们的利益链条长到无法想象,而老百姓则被拴在最后一环,当链条发生偏移或者直接性的断裂时,社会最底层的反应

往往是最迟钝和滞后的,说简单一点,谁站在第一个,谁就能主掌挥动链条的权力,而无论那个人是谁,会怎么样引导

其走向,承受最大风险和损失的都是最末端。

艾平达非常准时,五分钟后第一个走出会议室,边走边给钟秦打了个电话约在校门口见面。我现在一点读书的心思都没

有,不行,身边的烂账一天不清理我就一天不能安心,李江鹏,禾嘉禾,张明华,谢情,连成一座桥,我受不了这么奔

波!

“钟秦,你怎么还没出来?快点。”

“艾平达,宿舍出事儿了。”

“……我知道了,你在那儿等我。”艾平达挂断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拉紧我汗湿的手,揉着太阳穴,“先回去看看

。”

云梯馆里外一切正常,就连三楼也没有流露出一丝诡异不和谐的气息。只是站在329门口的二李脸色惨白。他们总是急

于报告坏消息,这就是他们的角色。艾平达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陈述了,径直走进我们的房里。

从门口经过玄关一直到客厅都安然无恙,钟秦的身子几乎将我卧室的门堵死。艾平达先瞅了眼钟秦的房间,门是锁好的

。钟秦除了睡觉时间会锁门,别的时候,门都一律大敞。

这是一种姿态,很重要的姿态。(自己分析吧)

“你一定要看看?”钟秦侧过身子,说道,“艾平达,不能再忍了。”

我的卧室里……雪白的墙面上用深红色的喷漆画满了歪曲变形的图案,还有极具暴力性的字眼:死 ,死,死。我所有

的课本书籍都被撕成了碎片后就地进行了焚烧,黑色的粉末飘满了整个地板,焦臭味凝滞在屋里,附着在家具,窗帘,

以及我被撕烂的衣服上。衣服上散发着恶臭,来自人类排泄物最肮脏难忍的味道。床上,扔满了女人黑色的头发和数以

千计闪着寒光的大头针、图钉以及林轩给我的那,一箱子瓷瓶碎片。

我偏过头想做个深呼吸,但一张嘴,胃酸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喉咙,我感到窒息,感到天旋地转。我猛地撞开钟秦,

跑进了厕所,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全身都在痉挛抽搐,冷噤不止。

我眼中是铺天盖地的红色雾气,可怕的幻象在脑中闪现,晃动,突跃,膨胀,爆裂。啪,啪一声声烂成弥漫着腥膻的碎

片。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靠在一旁,虚空的眼神坏死,喃喃自语,“他们要倒霉了,要倒霉了。”

第十六章

金客来这家小酒店中午的生意倒是很不错,花枝招展的老板娘和酒客你推我攘眉来眼去秋波不断。很奇怪,明明一扇质

量一般的空心木门就能阻隔外界的喧嚣吵闹,过了夏天,这个小包间里不再闷燥,上方的排风扇呼呼作响,潮热的雨腥

味一点点占据了整个屋子。

“好些了吗?”

我靠在沙发上,笑道,“没有那么糟,他们要倒霉了。”

艾平达和钟秦的表情相当奇异,怎么我脸上画着王八?抹了一把脸,发冷。我舒展身体,盯着屋角发黑的包木,柔韧的

蜘蛛网上黏着几片剥落的漆屑。

“是那份合同,我曾和林轩签定的合同并没有被弄坏。合同上没有林轩的名字但他们却知道那公司和谁有关,并且故意

将它放在安全范围内,他们也对林轩忌惮三分是吧,禾嘉禾,李鹏江也怕林轩。”我听到有人门前轻叩,饭菜送来了。

我起身去开门,脚步虚浮,头晕脑胀,“可惜那箱被他们糟蹋的瓷瓶碎片,也是林轩的。他们并不知道那也是林轩的东

西!”

梳着长辫的女孩儿将菜排放在桌面上,给我们换了一壶热茶,然后退了出去。我闭合门之前甚至非常友好地冲她微笑道

谢,她暗黄的脸上泛着红潮,不习惯男人这样示好的眼神?终究是和崔晓凉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啊。

“怜生,行不通了。”

艾平达明白我此刻在策划着多么危险疯狂的事情,我像是个赌场失意的混球最后一次博弈时押上了身家性命。我一直无

法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至少自然一点的理由,很好,我今天找到了。我斜了一眼缄默深沉的钟秦,他正在翻看手机短

信,双眉紧锁,仿若心思早已不在了。

“这不是你们的意思?让我去靠林轩?我现在逮着机会了,他们损害了林轩的东西,这个人他们惹不起对吧。那天禾嘉

禾也提到了他,他们之间有过结那就让他们去斗啊!”

“最佳时机已经过了。”艾平达苦苦笑道,“你现在去找林轩,结果只有一个——失败。”

“为什么?”

“你能安静地想想吗?”艾平达走到钟秦面前,一把夺走他的手机,“你仔细想,仔细想……钟秦,你把崔晓凉给我分

了,你玩够了没有?别再往深了去。那女孩糟透了!她就是以前的崔晓贤吧!改名也改不了父母,啧,出国整容回来果

然不一样了。皮是皮肉是肉本性却不改。”

“哎整容怎么了那相貌看着就是很顺眼啊。”钟秦抱怀笑道,“我喜欢漂亮的人你是知道的,无论她原先是什么猪模狗

样。”

“闭嘴。”艾平达不露声色骂了一句,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重,“别再玩下去,也别再拿你的性子伤人。”

钟秦瘪瘪嘴,举手投降,“OK,OK,好表哥,你继续往下说我认真听着呢都。”

我咬着指甲深思了片刻,作出了最后的决定。艾平达的意思我能猜个七八成,我已经失去投靠林轩的最佳时机,现在去

故意哭给他看以博同情,晚了。

什么时候是最佳时机?就是禾嘉禾约我去方天娱乐城那个晚上之前,我明明知道他找我是要询问林轩的事情而没有上报

,林轩便有理由相信我明哲保身不站在任何一方,对于我所选择的身份,他也没有理由责备埋怨毕竟我和他的关系连一

纸合同都谈不上,但如果我现在,在和禾嘉禾有所接触后,再去找他,所说的一切都失去说服力,以林轩的性格,我这

种用得着就“巴结”,用不着就远离的人他最痛恨。加之那过后,赵国强也曾向我询问他的事。况且我拿那无足轻重的

瓷瓶说事儿摆明了就是要挑起事端让他们产生矛盾,他会中我的圈套?

不会,林轩不会。

我这才回想起艾平达那天晚上在车里叮嘱我的事情:不要向禾嘉禾透露有关于林轩的任何事情。他应该明白我不是那种

愿意随便乱说的人,但他还是强调了一遍。这能说明什么?他在给我留一条后路,他在提醒我,这晚的表现决定着我在

林轩面前还有没有后路可退。倘若我面对禾嘉禾时的言语神情有半点不妥,我就危险了。

突然间,我全身疙疙瘩瘩起了很多疹子,心在快速鼓动,还好,还好我那天的表现不算糟糕,不然……我今日去找林轩

的话,就会直接招致杀身之祸。没错,艾平达当时有一句评价,我全当他在开玩笑,其实并非如此,你们还记得不??

表现还不错,这是他下的结论。

是谁的安排?

不是艾平达的,他当时有片刻犹豫,他欺瞒了我。

那是林轩的安排。

从艾平达领着我去见禾嘉禾开始,一切都是林轩的安排。是他,没错一定是他让我去接触禾嘉禾,但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突地想起我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角色”——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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