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之似水年华 下+番外——风之掠影
风之掠影  发于:2012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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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祥子忙上前帮他摘下大红的猩猩毡斗篷,露出里面那身石青色百子刻丝立蟒箭袖来,腰间还挎着刀,永铭仔细端详比

围猎那段时间又进益了,只是脱离女孩子那种秀美更远了,怎么看都是英姿勃勃的少年郎了,的确是龙姿凤章,俊美无

匹,论霸气似乎比大哥还胜上了一筹。

福恒任人帮他取下顶上的墨色缎面青狐皮暖帽,永铭就笑了:“我以为你还穿铠甲呢?”

福恒只说一会就走,也不让小祥子帮他把外面的裘袍脱了,笑说:“又不是真上战场终日穿着。”说着一面上前拉永铭

的手见礼,也不见放,瞅着永铭笑说:“真暖和。”

永铭把手抽回来放至手炉上,冷道:“去拉我大哥试试?”

福恒接过递上来的手炉笑道:“那不是找死吗?不过大贝勒没你小气,我前日与他见礼时,在校场上,手比这还冰,他

连眉都没抬一下。”

永铭冷笑说;“那是他的手也冰,再说那是校场上,我大哥是将军,上过战场,在众人面前说冰像话吗?”

福恒也不说话,在永铭身边坐下,拿起热茶就喝。

永铭便提起他鞭打千总的事情,福恒也就大略说了说个概括,回想起来还一脸的愤愤不平。

永铭揣摩着福恒的脸色知道这小子依旧自以为伸张了正义,看来父皇对他真是宠到了极致,竟然没有半点苛责?

他又哪里知道隆庆帝面对康安时心中的矛盾,福恒之所以当时有那样的过激行为,与其说少年气盛,不如说那似触景生

情,想起了他和他娘在京城乞讨的日子,也是那样的备受欺凌,隆庆帝如何会苛责他,心疼还来不及。

永铭不知道,自然说话就不客气,便把他对他八哥说的那席话又说了一遍与福恒听。

福恒心中自然不快,明明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到了永铭嘴里,却成了无视礼法,以暴制暴,脸上顿时挂不住,而在

福恒看来,这样的人不鞭不足以平民愤,当然还有他心中的愤怒。

但永铭的话却又句句在理,无法辩驳,于是福恒冷笑道:“九爷深处皇城,养尊处优,哪里知道百姓的疾苦,在这里纸

上谈兵,却是慷慨陈词。”

永铭两眉一竖,哪里听过别人这么说他,何况难得好心,却被人当驴肝肺这般嘲讽,顿时怒从中来,气道:“你我不是

相厚,我断不会这么劝你康安,你康安听也罢,不听也罢,全当我好心对错了人。”

福恒正值意气风发之时,那里听得这话,腾地站起来说:“你真把我福康安当回事,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永铭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仔细掂量掂量我的话。”

福恒冷冷一笑:“众人都说你胆小怕事,瞻前顾后,我福康安一直不信,今天才知道你竟真是这样的人,恐怕你是听说

有人参我说我仗势欺人……”

福恒那句胆小怕事,瞻前顾后一时间触动了永铭的心事,霎时间怒火排山倒海般涌上来,既委屈又愤怒,心道:他懂什

么、他福康安懂他永铭什么!

永铭脸色一下子由白变红,由红变白,也不等福恒说完,就站起来送客说:“福公子还是请别的皇子屋里坐坐,我这里

仔细沾污了你的英明神勇。”言罢抬脚就走进屋去。

剩下话未完的福恒在那里脸红一阵,青一阵,半日说不出话来。

两人不是没有斗过嘴,但每次大不了最后用拳头解决问题,却从不曾出现过这次抬脚就走的情况,让福恒一时也不知道

怎么做,要追岂不是承认是自己不对。

在回思自己对永铭,永铭对自己……心中一恨一跺脚就转身回到自己院子,闷了一夜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更可气的是这第二日,永铭在上书房一看见福恒就远远的避开了,连回旋的余地也不给福恒,明明委屈的是福恒,但这

模样倒像他永铭受了委屈一般,让福恒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但要他拉下脸去求永铭,那

是断不可能的。

纵然他想通了,看永铭那副避而不见的架势也知道,那小子这次真动怒了,不会气气就算,心中虽然懊恼又着急,一连

好几天持续上火,但丝毫未觉得自己有错,何况自己也是满腹的委屈,一开始没有缓和,等到觉得后悔的时候,却不知

道怎么和解。

永炎想帮忙,但是出于私心,他这次选择听而不闻,他不希望二人再有什么瓜葛,冷冷也好,再持续下去,早晚出事。

只可怜了那帮交由福恒训练的血狼营兄弟们,陪着福恒在风雪里进行极限训练,不过也许这是他们后来成为虎狼之师的

原因之一。

连素来以严格着称的任重都有些胆战心惊,于是向隆庆帝建言福恒需要休养一下了,但即使如此一众兄弟们还是陪着福

恒与风雪搏斗扎挣着到了年末,隆庆帝腊月二十七封笔,他们才从魔鬼训练中喘出一口气。

不过年后,他们发现主将就变成了福恒,任重只是辅佐……原来一开始他们就是隆庆帝为福恒单独整编的一支亲骑兵,

只是人数庞大了点,而更苦的日子还在后面。

47.

眼见快到除夕,两人的冷战升级到了隆庆帝都不得不过问的程度。隆庆帝先是在八皇子永炎奏皇叔病情之后,状似无意

的问怎么没看见他和永铭和福恒一起说话了,永炎自然答说忙于公事,无暇玩乐。然后隆庆帝就说:“听说永铭和康安

闹别扭了?”

永炎跪着回说他们以前就这样,不过这次为什么吵架不清楚,兴许过几日就好了。

隆庆帝自然不信这句话,要好早好了,他听说,那个围猎中从早上起来就笑到入睡,快乐的让一切都为之失色的无忧少

年,短短一个月,人也瘦了,笑容都是半点也无,暗淡的脸满是肃杀之气,他不明白两个人到底发生什么了?何况其中

还伴有一些流言。

但隐隐约约,隆庆帝心里有些不安,毕竟很多流言是空穴来风,当年也有人说他和他六哥……简直荒谬……他不相信。

但还是避嫌比较好。

康安是个豪爽不拘小节的孩子,至于永铭,那孩子还不懂,依旧是孩子心性。避嫌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两个人分开,让康

安回福府?他还太小,何况太后喜欢的和什么似地,就是自己也舍不得,让他去福家做一个普通的孩子,被人歧视——

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子,没名分就罢了,还要受那些下等奴才的气不成?

让永铭离开皇城,但是这孩子不定性,打小就顽劣,学好快,只怕学坏更快。加上模样又好,在京城外被那些纨绔子弟

一教唆,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又当如何是好?只可惜这个好胚子。但……留在皇城里,太

子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过继给六哥不是不好,正想着,忽听外面说福恒来了,忙传。

福恒一进来拿手一掀袍子,双膝着地:“奴才福恒恭请皇上圣安!” 然后把血狼营的训练进程简短说了。隆庆帝点头

,见天冷跪在地上,他又刚从教场回来,有些不忍,便说:“先起来让我看看!”

康安谢恩起身,隆庆帝便拉过康安来仔细看,果然瘦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显得比往日大,还带着点点血丝,小脸分

明的棱角几日不见,竟带着刚毅的线条,让人心疼。那个笑起来像阳光般灿烂的孩子,现在一身都是清冷冷的黯然,像

挨了霜打一般。和狩猎时那个赛场上马上快乐四溢的福恒相比,还真是有点惨不忍睹。

隆庆帝也不知道这变化是否真的就是与永铭有关,但还是问了福恒和永铭怎么了。

福恒复又跪下,把当日的事情大略说了说,至于到底争吵了什么,日子一久他也不大记得清楚,只记得让他不快的那些

话。

隆庆帝听了问;“你觉得他说的如何?”

福恒跪说:“儿臣仔细想来,的确有鲁莽和任性妄为之过,请皇上治罪。”虽然如此说,心里到底不平,一面思考是谁

告诉皇上他和永铭争执的事情,殊不知是他的脸出卖了他。

隆庆帝点点头:“你既然知错了,但当时情景换任何一心为国为民之人都会如此,胜过视而不见,我不罚你,还要赏你

——”

福恒不解抬头:“赏奴才?”

隆庆帝说:“恩,当年廉颇负荆请罪,成就将相和的美谈。可贵的是他知错就改。一个将军的胸襟,正是你需要的。去

谢谢永铭——跪安吧。”

福恒叩谢圣恩,退身至门后,方转身去东西五所。

福恒一走,隆庆帝的心中满是惊喜又感慨——永铭自小想别人所不能想,胜太子十倍不止,缺少的是魄力,而康安有胆

有识而且魄力十足,两人若是珠联璧合成就将相和,却是朝中的一大幸事。最可贵的是,二人相厚却不相护,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康安能得永铭相助如虎添翼。

叹的是,永铭这孩子这一二年连他这个父皇都骗过了,还以为他白读圣贤书,却不思进益,想必也是知道了永仁和他兄

弟们的猜忌,甚至愿意过继他六叔为嗣子,真是个可怕又深藏不露的孩子,是永仁之福?还是永仁之祸?

隆庆帝想着命人取来纸笔,批了那张内务府的折子,准——与其将来为保太子命他自毙,不如放他做个一世的臣子,与

康安一样出将入相吧。

福恒来到永铭院门外时,有些踌躇,不过后面有黄公公端着赏赐,不怕永铭闭门不开。便让小祥子上前推门。

里面的永铭正在房中一个人下棋,忽听外面说:“福二爷来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便听见外间屋金哥并几个人说:“奴才给福二爷请安!”忍不住放下棋子抬头看,瞪圆了一双眼,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刚才太后把他召去说他和福恒的事情,说他是皇子要大气……

门帘被金哥打起,只见福恒身着一身簇新的缕金刻丝八宝立蟒箭袖进屋来,瘦了,一见永铭,睁着一双眼脸上满是委屈

,永铭本打算继续冷着脸,却忽看见父皇身边的黄公公跟着,便脸色淡淡的,下棋盘与福恒拉手见礼,黄公公在福恒也

不敢拉着不放,永铭抽出手,只听黄公公上前打千:“奴才给九爷请安。”

然后把手上的盘子端上来,永铭一看竟是一对玉如意。不由的抬眉看康安,康安一脸不解,黄公公把东西呈上就退出去

复命了。

宫人们奉上了茶和点心,早一个个在帘子外面侍立等传。

黄公公退出不久,永铭顿时就意识到这里屋就只剩下了他与福恒,立刻不自在,要唤金哥进来伺候。福恒那里等他喊,

立刻借势用身体整个人使劲压在怀里,二话不说低头就吻,这一刻他想了很久,他不会错过,也不能在等——很霸道,

很粗野,也很狂乱,与当日永铭把他压住那种狂野如出一辙,没办法他只见过永铭这么做过,能模仿的也只有永铭。

唯一的不同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技术,因为他懂那是什么,而且他力气足够大,保证永铭这一刻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直吻得皇九子魂都飞了,好半天都没弄清楚怎么会这样。

唯一知道的只有福恒和自己越来越乱的呼吸,以及福恒那双不怎么规矩的手在做什么。要喊又怎么喊,这样子不是让人

笑话吗?

少不得依了福恒,心中叹气,本打算借此机会,和福恒断了这暧昧不清的牵扯,大家回归原点才好,心想父皇要是知道

他做了什么,不知道做何感想?

“永铭?怎么不说话?还生我气呢?”福恒扣上腰带,坐回床边看着被中懒懒的永铭。

说什么呢?永铭看着理好衣装的福恒,心里满是不自在,衣服又让人扒没了,他不就扒拉他了一次,他都扒拉他几次了

,难不成错一次要被扒拉一辈子?

这没出息的话,让他怎么说。不是不喜欢康安,只是他们不可能何必勉强呢?这话他也说不出口。只能想随其自然吧,

其实感觉不坏。这算不算自欺欺人?

“永铭?”福恒俯下身,伸出手去摸永铭的脸,要去吻。

永铭忙拉紧被子说:“回吧,一会就是寅时,大家都起来了。”

“让我亲一下就走!”福恒嬉笑着压下脸,不出永铭所料,这小子手也不规矩,但又不是第一次……问题自己不是以前

那个小孩子了。再让他这么下去福恒不懂,他永铭懂,尤其他四哥那次的事,让他意识到他和福恒迟早要那样,就不由

的害怕。

“怎么缩手缩脚的,你以前可不这样?自从……”福恒抬起头有些不满。

“康安——”永铭忙止住福恒,外面可有金哥他们,知道是一回事,但听里面这一说,成何体统,让他颜面何存。

福恒闭上了嘴,脸上却赌气似地坐着不动,这一个多月他无一日不想他永铭,但永铭呢?想他福恒,还是程潜,或者还

有那个郭哲……越想越恼,瞅着永铭满眼的不满。

永铭心里着急,但福恒闹起来何曾想过瞻前顾后,不得不起来安慰福恒,哄着他回自己屋里去准备一会去上书房上课,

觉得自己像他妈,呕的要死,却不得不笑起来。

永铭伸出手拉过福恒吻上他的唇,本想蜻蜓点水完成任务,但结束时他看见了福恒眸色微深的眸子,知道自己也好不到

那里去,在福恒肩上缓缓地压住呼吸,有些东西呼之欲出,但永铭知道那是一道他和福恒绝对不能跨过去的坎,迈过去

就会变成他二哥和程潜。

无论多么多难耐,他永铭都不会让它发生,很快,很快他们彼此就会厌倦彼此的,永铭对自己说,一个男孩子最美好的

时候不会超过二十。

“永铭,我想要你,不仅仅是这样——”福恒说的很痛苦,永铭也听得很痛苦,只是抱紧福恒什么也不说,昨晚他就说

过,但永铭知道福恒不知道怎么做,而他也绝对不会说半个字。却不说这事不能发生,但就是发生,以他们二人的实力

悬殊,谁上谁下还是个未知数。

福恒临走时说;“我晚上来看你。”

这句话差点让永铭把手中的茶碗丢了。

48.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暧昧不清……就是永铭对他和福恒这段乱七八糟的关系的评价和困惑。爱吗?没有海誓,也没有

山盟,通共就是福恒说了一句喜欢。

如果喜欢可以说明问题,他永铭对朗月说了无数个喜欢,可是没敢碰过她一根手指头。还眼巴巴地看着她嫁给了那个土

拨鼠似的亲王世子。不是他生的不好,在永铭眼里他就是只抢他内定媳妇的土拨鼠。

负责?更不可能,他和福恒的关系,就像大漠暴风雪中两个扒光了彼此取暖的人,当然过程和性质略有不同,不过和他

那帮哥哥在他这个年级做的事情相比,他永铭自认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但再怎么像白纸也不能说明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然面对福恒,他不会被吃的死死的。

单纯的康安,笨笨的康安,难道以为这样就是一切了?难道以为这样就要一生一世了?他又不是女人,用得着他永铭一

个堂堂皇子承诺他一生吗?不是非他不可的。傻瓜!

可是要怎么说呢?

难得的休息时间,永铭趴在书桌上第一百零九次为他的错误忏悔——为什么他谁不亲,偏偏亲康安呢?金哥多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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