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结婚吗?”
“怎么这么问?”曹立昊有些奇怪。
“呵呵,乘车的人有时会跟我聊到这个,要结婚的话,纽约可不行啊。”
“那去哪里可以?”曹立昊顺着问。
“每个州都不同,不过听说内华达州可以。你们可以顺便去拉斯维加斯玩。”
“恩,谢谢。”
“没什么,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晚上吃完晚饭,他们在纽约的街边散步。
“鸣枝,你的十八岁生日要到了。”
“还有……一星期多。”邱鸣枝掰着手指数到。
“送你礼物,把眼睛闭上。”曹立昊站在邱鸣枝面前,待他闭上眼后执起他的手。
凉凉的指环套在无名指上,鸣枝睁开眼。
“鸣枝的18岁,是我的。”曹立昊这样说。
“只有18岁是你的。曹的以后全是我的。”邱鸣枝昂着头,一脸单纯的骄傲。
“跟我结婚吧?”曹立昊单腿跪下,就在纽约的行人道上,四周来往的行人转头看他们。'恶心的同性恋'有人用英语小声的说。曹立昊并不理会,他亲吻邱鸣枝的手,他细长的指尖。如果世界末日到来,有一天我们必须要死去,我希望身边那个人是你。
一星期后,他们去到拉斯维加斯结婚,只用了一天时间,在小教堂里有几个观礼的人。从此后在这张没有法律意义的文书上,他们是彼此最亲的人。邱鸣枝从这里寄回去的明信片上写着'我结婚了!'
蜜月的第一站定的是法国,只是他们才从法国下飞机就有人在机场迎接。管家带着母亲的请求要曹立昊回家。邱鸣枝跟着一起又转机飞去了英国。
第二十六章
汽车沿着林荫路开着,车窗外葱郁的树木向后倒去,阳光在树影中摇晃像洒下的碎金。在最最茂密的一排大树后,是城堡的堡塔。鸣枝的嘴巴张成“O”形。这……这是曹的家?
站在彩色石板铺成的路面上,邱鸣枝忍不住回头寻找曹的身影,之后紧紧抓住他的手。让人敬畏又可怕的地方。
“曹,我觉得你家好像是演外国鬼片的地方哦?”
“是吗?因为的确有鬼片借我家的屋子来拍啊。”
“真……真的?”邱鸣枝有种住进去就会遇鬼的感觉。
“哈哈,骗你的。这是私宅,不外借。”
雕花栏杆的楼梯,毗层而下的水晶吊灯,还有在楼梯墙上的一幅幅油画。让人心中充满了战栗的感觉。曹的父母和一个小男孩在大厅等着他们。
“父亲,你的腿?”曹的父亲坐在轮椅上。
“前两年得了血栓,JEFF说如果不锯掉就会没命。”父亲拍了拍断掉的腿,笑着说。
“……”曹没有接话。
“Beck,叫你的哥哥。”母亲在后面推着小男孩。
“你就是Aland?”小男孩看着曹立昊问。
“他才四岁半,中文名字是曹立清。”
“Hello。”小男孩曹立清有些骄傲的打招呼。
“恩。”曹立昊没什么反应。“我的房间收拾过了吧?那我就和鸣枝先上去了。”
曹立昊拉着鸣枝的手向楼上走去。巨大的房间,没有固定的边界形状,转角处雕刻着浮雕,没有多余的东西,就像展览馆。
“曹……你以前住这里?”
“是啊。”
“像展览馆似的。”
“恩,这里的屋子全部都很无聊。”
“我还是更喜欢我们的家。”
“哪里?”
“那个小楼,虽然小,但是很漂亮。”
“是'我们'的家喔。”曹立昊笑着逗他。
“啊!你笑我……”邱鸣枝一个小海豹飞扑将曹立昊扑倒在床上,之后就像小海豹一样在他身上扑腾开了。两个人笑闹着在床上翻滚,将铺的整整齐齐的床单滚得一团糟。敲门的声音响起。
“二少爷,我们开始准备晚餐了,请问有什么要求吗?”
“鸣枝,你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诶。”
“你去准备吧,都可以。”曹立昊对着门外说。
“换衣服,来换衣服。”曹立昊推邱鸣枝坐起来。
“为什么要换衣服?”
“换家居服,半小时后就开饭了。”
“啊?吃饭也好麻烦。”
“是啊。”曹立昊叹了口气。
果然,半小时后就有人上来请他们下楼用餐。长长的餐桌上放着各种菜色,每个人身后站着女仆,需要什么女仆会帮忙取来。邱鸣枝默默吃着餐盘里的东西,觉得从没这么难受的吃饭。整个饭厅只有餐具和碟子碰撞的声音。他看了看曹立昊的脸,就像放在一旁的石膏像一样僵硬。这根本不是吃饭,只是将食物放进嘴巴咀嚼罢了。
吃完饭散步的时候邱鸣枝仍没有恢复过来,像被捆住一样束手束脚。
“再等等吧,大概在这里住个一周左右我们就离开。”曹立昊走在前面,突然这么说。
“曹,我不是这个意思。”
曹立昊又向前跑了几步,找了个露台坐下来,拍拍旁边的地示意邱鸣枝坐下。
“其实,我也很讨厌这里。”
“诶?”
“这里超大的,看到前面那片树林吗?穿过树林还有一个大的可怕的湖。我小的时候和仆人到湖边去玩,掉进了水里,仆人不知哪里去了。如果不是哥哥正好经过,大概现在早就死在湖里了吧。还有那颗树,我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好的。反正这里尽是些不愉快的记忆,所以我也不喜欢留在这。”
邱鸣枝没有说话,只是从后面抱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胸口。
“鸣枝,我小时候是没有爸妈的小孩,现在也是,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所以……不要丢下我。”曹立昊声音低低的说着。
“恩。”鸣枝使劲点了一下头。
这里好大,远处的小树林看不到边,草坪伸展着像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有风吹起了夜晚的雾气,遮蔽着天上的星星,这个地方,是曹小时候住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邱鸣枝早早起床,他准备去厨房偷东西吃。如果再像昨天那样在饭厅吃饭,鸣枝觉得自己大概会死掉。厨房的仆人们很好说话,拿了一些松饼和牛奶果汁给他。曹立昊起床时正看到邱鸣枝坐在落地窗前面厚厚的羊绒地毯上吃饼干。窗外初升的太阳照在他身上,像要融化般。他从身后抱住邱鸣枝,接着他的手把咬掉一口的饼干吃掉。
“你没刷牙!”邱鸣枝指着他大叫。曹立昊笑起来,又捧着邱鸣枝的头给了他一个法式热吻,舌尖在鸣枝的牙龈处舔诋,之后纠缠住鸣枝的舌不放。等他将鸣枝松开时,鸣枝大大的喘着气,仍指着他。曹立昊知道他没说出的话还是那句“你没刷牙。”不禁大笑起来。挨了鸣枝一个白眼。
“我带你去逛逛吧?”曹立昊洗漱完毕后对邱鸣枝说。之后,他们穿过了小树林,来到那个湖边。真的是很大的湖,睡眠波光粼粼。湖边有几栋小楼点缀着,小木舟拴在渡头旁。
“这里平时没有人吗?”邱鸣枝问。
“恩,完全没有。”曹立昊蹲在湖边看了看。“那边有个地方水比较浅,天气热的时候可以裸泳哦。”
“裸泳?”
“全部脱光光进去游泳啊,那些鱼就在你身边游啊游。”
“……”邱鸣枝说不出话来。
“啊,我看我们今天就呆在这里吧,让仆人把饭送过来。这样比较没压力。”
邱鸣枝点点头,这里真漂亮,野餐也很不错。
“曹,要是我们把睡袋带来的话,是不是可以在这露营?”
“……恩,这个想法真好。明天我们偷偷去买睡袋吧?”
“恩。”
还没到中午的时候,小屋来了位小不速之客。曹的弟弟。曹正躲在草丛中画一只彩色的鸟,因为鸣枝觉得那只鸟很漂亮。而鸣枝坐在小屋的栏杆上晒太阳。
“Who are you?”曹的弟弟问鸣枝。可鸣枝只能疑惑的看着他。
“我听不懂你的话,你会说中文吗?”
“你……是谁?”曹立昊的弟弟明显中文不太好,说起话来磕磕绊绊。
“我叫邱鸣枝。恩……是你哥哥的爱人。”
“你是……GAY?”小弟弟不懂同性恋应该怎么翻译,这是他从小朋友那里学来的词,他的一位小朋友的爸爸们就是GAY。
“恩?”邱鸣枝也没听懂,只能疑惑的看着他。
“Aland是Gay,我要去告诉妈妈Aland是Gay。”小弟弟激动的向外跑着,大概是湖水洇湿了岸边的石块。邱鸣枝只听到扑通一声,小不点已经掉进了湖里。曹立昊知道那个所谓的弟弟在这里,不过反正他并不打算理会这个弟弟。只是他听到那声“Help”的时候大脑却像什么也没想似的直接做出了反射,他跳进湖里将Beck救到岸边。时间很短,小不点并没有大的问题,只是受到了惊吓。他爬在曹立昊怀里嚎啕大哭。于是,曹立昊难得在湖边过一天的想法报销了。他和鸣枝将Beck抱回主宅,告知父母后就躲回屋里,两个人双双倒在床上。
“曹,去洗个澡吧?”邱鸣枝推一推身边躺着的曹立昊。曹立昊怏怏的起来,拿起换洗的衣服进浴室。邱鸣枝看着打湿的床单,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仆人要一床床单来换。
第二十七章
经过一排房间,最里面的房间亮着光,飘出低低浅浅的歌声,邱鸣枝循着歌声走过去。在半开的房门前,他看见曹的母亲坐在床头,抓着Beck的手轻声唱歌给他听,那歌声像娘当年的声音柔软又温暖,鸣枝觉得有些想流泪。曹的母亲也看见了鸣枝,她悄悄放下睡着的Beck的手走出门来。
“怎么了?”她问鸣枝。
“哦,我想问问哪里有换洗的床单,曹把床单打湿了。”
“你等等……”曹的母亲走到转角的栏杆处招呼打扫的女仆“玛丽,给二少爷的屋子打扫一下,顺便换下床单。”
“鸣枝过来……”曹的母亲招呼鸣枝过去角落的一间屋子。推开的房间铺满了花,看上去真惊人。虽然曹的房子也有种玫瑰,可这么多玫瑰堆在一起有种花的尸体的感觉,鸣枝有点不敢进去。
“鸣枝进来吧,坐这里?”曹的母亲拉着鸣枝的手让他在沙发上坐下。
“鸣枝住的还习惯吗?”
“恩……有点大。”
“恩?”曹的妈妈没有听懂。
“我是说屋子太大了,有点不安。”
“哦,以前小辉也这么说呢。现在虽然没有人这么说了,但我想等小清长大了也会这么说的。我在这里都快住了一辈子了啊。”曹的妈妈有些感叹。
“小辉?”
“哦,小辉是昊昊的哥哥,叫曹立辉。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曹的妈妈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阿姨……”邱鸣枝叫她。
“恩。”
“您爱过曹吗?”
“你说昊昊?哪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曹的妈妈苦笑着。“我……只是错过了爱他的时间。”
“要是您以前也会唱这样的歌给他听就好了。”
之后,曹的妈妈眼泪流了下来。邱鸣枝起身出房间,他悄悄把门关上,留她一人在屋里低声哭泣。这世界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所以就算是后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邱鸣枝回到房里,床单已经换过了,但是曹立昊不在。跑回刚刚的湖边小屋,曹立昊此时正靠坐在栏杆上,额前的碎发随着湖岸的风飘动着。
“你……你在这里啊?”邱鸣枝双手支撑着腿大口的喘气。
“鸣枝啊……”曹立昊的口中虽然叫出鸣枝的名字,但却好像只是在说'原来是鸣枝啊。'。他此时看着的人是谁?鸣枝坐到他的身边。
“曹?你以前一直说你有个哥哥?”鸣枝问到。
“恩,他叫曹立辉。”
“他出国了吗?”鸣枝很奇怪他一直没看到过这个哥哥。
“他死了。”
“啊?”
“死了好多年了。”
曹立昊还记得那血腥的味道涌入鼻腔,他想叫辉的名字却叫不出口。有多少年了?还像是才发生的一样,他温热的手。
鸣枝一把抓住曹立昊的手,他的手颤抖的厉害。
“曹?曹?”曹立昊清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邱鸣枝担心的眼睛,心中动荡的感觉好像突然安定下来。
“阿辉大我5、6岁吧?其实他那时候也不大,但我已经忘了他的年龄了。他是这个家最好的儿子,聪明又懂事,学习也很好。总之样样都好过我。我小时候很讨厌他。他好像不太在意这种事,当然,也并不是说对我就多么的有兄弟之情,他那个人啊,冷漠的要死。只要是与他无关的事一律做出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
“你不是说你掉进湖里的时候是他救了你吗?”邱鸣枝忍不住问。
“是啊。不过这大概就跟我救Beck一样吧?他那时候大概是觉得反正救不救都可以,也不想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所以才救的我吧?”
“骗人!”邱鸣枝紧紧抓住曹立昊的手“你并不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才去救的清,是因为你知道他是你弟弟。”
“是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脑袋一空就跳下去了。我本来就是冲动型的吧?”
“是因为你知道那是你弟弟,就算多不喜欢他也好。一想到他是你弟弟身体就会自觉的做出反应。”
“那些什么亲情友爱之类的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好假。”
“不信我们打电话去问JOE啊?”
“好啦好啦,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服了你了。”曹立昊做出一个服了你了的姿势。“Beck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是我的亲弟弟。他是代理孕母生下的我爸妈的孩子,嘿嘿,想到就觉得离奇,居然会在我的身边发生这样的事。”
“代理孕母?”
“恩,就是把已经孕育好的小孩放进别人的肚子里让别人怀孕,怀孕的那个人就叫代理孕母。”
“啊?为什么要这样做?”邱鸣枝觉得真是太可怕了,要把小孩子放进别人的肚子。
“因为我妈妈不能怀孕了啊。他生我下来的时候出血太多,子宫被切掉了,不能怀孕了。所以她超级恨我的。”
“……”邱鸣枝觉得自己整个混乱了。
“你看,我们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这么漂亮的湖。却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是不是比电影上演得还要好玩?”曹立昊耸耸肩踢踢腿,但是邱鸣枝仿佛能看见他肩膀上压着重重的,搬不掉的东西。那些东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