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点(强强)下+番外——错染落银
错染落银  发于:2012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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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驶进程凡刚居住的小区,当然也同样是洛定一的,他向程凡刚道谢,低着头解开安全带之後下车,努力让脚步看起来不那麽心虚且仓促,他走入程凡刚住的隔壁栋大门,不敢去想对方会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卑劣的跟踪狂。踏进电梯那一刻他甚至不敢回头看,可能会被强硬拦下的预期心理使他口乾舌燥,是既害怕,又兴奋的期待。

结果,什麽都没有发生。

他抱着膝盖坐在玄关门前,觉得自己像伸长脖子等待恩客上门的妓女,猥亵又低贱。

羞耻与愤怒暴风般盘旋於胸口,他无法忍受如此肮脏、不洁的身体。

渴望、贪婪的藤蔓,扎根在跳动的心脏,深埋於血肉里,吸食化脓的溃疡而茁壮。

不敢把名字喊出声,他害怕没有人回应的现实。

就这样不知不觉天光的早晨,那一下门铃声,像拷打罪犯的笔录,血一样的泥印,狠狠地掐在他的咽喉上。

97.

洛定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连来人是谁都不先确认就开门,怕再慢一点就要错失泡沫般的机会。笨拙地解开门锁,‘喀啦’一声打开门,门外的人是——

白色的信封里,承载着不可估量之重。

娟秀的字体,下笔却力透纸背,刻出深深浅浅的凹凸。洛定一展开信纸,不自觉端正了坐姿。律师受程凡刚母亲的委任,於她亡故後的此时,亦即年关前,将这封信交与署名上的人,洛定一。

寥寥数句,道尽她为母的最後一份心愿。

『请你原谅一个将死之人的冒昧。

不得不出此下策,因为我想凡刚看过内容之後,不会把我留下的信给你。

所以,我又写了这一封委任律师转交,希望不会太造成你的困扰。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身为女人,我无法接受。但是,身为母亲,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平安、幸福。

所以,这是我最後且唯一的请求。

如果你不爱他,请你从此退出他的生命。

如果,你真心爱他。请你一定、一定要告诉他。

请你,让他幸福。』

洛定一放下信纸,匆匆跑进浴室,将水开到最大,拼命冲刷从眼里溢出来的滚烫。他张嘴咳嗽,想吐出喉咙中的哽咽。然而懊悔与惭愧的酸蚀不断烧灼,嘶哑的喘气在控诉、在嘲笑他的妄自尊大。

无法再待在原地,被动成为一种耻辱,在他恍然之後。

除了手机和钱包,他什麽都没带。故意把钥匙抛弃在家里,亲手斩断後路,他不允许自己的临阵退缩。

他冲下楼,轻而易举找到程凡刚的家。他想,阿姨就是在这里写下那些话。那麽,她有没有料到今天会变成这样?有吧。

洛定一血红着双眼寻仇般按下门铃,声响数十次都无人应门。他打手机,竟传出号码已经停止使用的消息。

他瞪着那扇门,忍住想踹一脚的冲动。

我一定会找到你。

大清早,周衍和程易的窝里,双人花式体操小组正进入最後冲刺阶段。

两具躯体交缠着,绷紧的线条,程易咬住周衍後仰的颈,下身相连着,周衍修长的双腿圈在程易腰间,将落未落,无助地晃动。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几秒钟之後是悠扬的华尔滋和弦,床头柜上的手机跟着不规则颤抖。

「程……程易!」名为理智的狂风吹皱一池春水,周衍按住程易的肩膀,无奈身体的摇摆像晕船一样没办法说停就停。

「不要接!!」兽化的程易眼底是一片火光,蓄意加大深埋的弧度,床垫‘咿歪咿歪’地痛苦并快乐着。

「……不……不行啊——!……你……」周衍一听那个设定好的铃声就知道,脑袋被接二连三响起的催促敲的越来越清楚,他决然地推开程易,再也受不了喊:「你想捅穿我啊!!」

程易让周衍一喊顿住,火焰瞬时消去一半,被压在底下的周衍一眨眼好像看见垂下来的狗耳朵一样。不对,是狼!!靠北,脖子好痛。周衍在肚子里吐槽自己。

周衍拍拍程易的後脑杓,说:「放嘴!你是血蛭要我洒盐巴啊!」

程易哪肯轻易死心,不放弃的动了动,立即满意的看周衍皱起脸。

可惜周衍算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准动!……」紧接着大口呼吸几次才有办法说话。「是……是定一,洛定一。这种时间来找我,肯定出大事……他不是……不是会没先打电话就……就随随便便找上门来的人……」

程易闷不吭声,直直盯着周衍看,不进攻也不撤退。

周衍搔搔他的头发,放软口气带着讨好。

「你看这样……我也难过啊。」周衍眼一闭,乾脆豁出去!他把程易拉近来抱住,然後在程易的耳边上讲:「等事情办完,我才能排休假嘛……去泡温泉,先过我们自己的年,怎麽样?」

「……」程易完美的被摸头成功,无奈的整个人趴在周衍身上,闷闷的说:「开免持,我也听。」然後伸长手抓到手机递给周衍。

周衍忍不住笑出声音,拍拍程易的脑袋,「小朋友,你今年几岁啊?」

程易闻言眯起眼睛,周衍直觉要糟,这表情简直跟程凡刚像『面龟』一样用印的嘛!!

几乎是下一零点零几秒,程易不管不顾地用力抽送周衍体内的硬物,默数的数字不断爬升,终於在快将近三十下的时候截止。暴起的攻势猛烈,周衍只来得及换气,指控:「你浮报!!」然後就气虚下来,「……程易……程易,你不要再动……我不行了……」

程易何尝不像勒颈一样憋死人,大喘几口粗气,头靠在周衍的颈窝,说:「你快接吧。」

至死方休的手机总算被接起,周衍吞了吞口水,勉强让自己保持正常。另一端果真是洛定一明显着急的声音,开头先是一长串的抱歉。

“阿衍对不起!非常、非常对不起这个时候打扰你们。我有急事想找程易,请问他方便吗?对不起、对不起!”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别说好像真有要紧事,於是周衍马上回答:「在在!我开免持,他现就在我旁边。」然後偏头喊程易:「程易快点说话!」周衍根本忘记他和程易如此这般的情况,简直是不打自招了。

“喂?程易?程易吗?”

「有事麽?」程易有多麽不悦,可想而知。

“很抱歉,我想请问你知不知道,程凡刚在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他,家里公司都不在。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程易停顿下来没有回应,周衍倒是急了,问:「定一,你干嘛这麽急找程凡刚?出大事了吗?要不要我也帮忙啊?」手肘一推程易,「你要是知道就赶快说!不要这样吊人家胃口!」

此刻程易的东西还在周衍身体里,然而周衍的口气早就完全向着洛定一。程易阴郁的想,他现在很能够体会老大的心情。最好把这两个人扔到地球的南北极去,就算冷死他也甘愿。

程易故意用讽刺的语调讲:「怎麽洛先生突然有闲情逸致找他?你不是在等他跪下来,舔你的脚指哀求你原谅?还是说,玩腻了想换一招新的。」程易冷冷的哼笑一声,「现在流行装可怜麽?」

「程易!你干嘛讲这样啊?!」周衍反应大,扭动下身体表达抗议和不满。

「我讲错了麽?这种人,只有老大才忍受得了,我没他那麽好修养。」程易不晓得是在讲给谁听,他不屑的声音透过话筒,尖锐地化为辐射电波刺穿。「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要尊严?」程易望着周衍,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头五味杂陈。

他说:「好,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老大今天清晨搭飞机离开台湾,去哪里,什麽时候回来我不知道,你好自为之。」‘哔—’一声,泄愤一样挂断,随手扔回床柜上。

手机遭到程易无情切断,洛定一站在周衍家门口有些恍神。

程易骂的没错。他太自以为是,太不懂得珍惜。但是他现在知道了,还能不能来得及?!

洛定一想,只要程凡刚活着一天,总会有找到他的办法。如果在这里就打退堂鼓,那麽,和从前有什麽不一样。

无论如何,先到机场去一趟,问清楚所有柜台所有班机,一个一个翻,不可能连这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到!只要见到人,洛定一毅然决然的想,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留住他!

到那时候才会是他们,重新开始的第一步。

洛定一此时此刻终於清楚而明白的了解,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这是否将会是一个好的起点,还未可而知。

遗漏的小剧场

话说程易挂断电话之後……

含前情提要:

「程易!你干嘛讲这样啊?!」周衍反应大,扭动下身体表达抗议和不满。

「我讲错了麽?这种人,只有老大才忍受得了,我没他那麽好修养。」程易不晓得是在讲给谁听,他不屑的声音透过话筒,尖锐地化为辐射电波刺穿。「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要尊严?」程易望着周衍,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头五味杂陈。

他说:「好,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老大今天清晨搭飞机离开台湾,去哪里,什麽时候回来我不知道,你好自为之。」‘哔—’一声,泄愤一样挂断,随手扔回床柜上。

周衍盯着程易直发愣,程易没有其他动作,静静地让他看。

慢慢的,周衍不自觉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抬起手,摸摸程易的脸,说:「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程易不禁睁大眼,相当惊讶。

周衍换上一副『被我抓包』的表情,只是他的笑脸,多了几分感叹。

「其实你很喜欢程凡刚嘛。虽然嘴巴上说他这样那样,但是你真的很生气吧,气定一。」

程易好像染上习惯似,又嗤了一声,反驳:「谁会喜欢那种老奸巨猾的。」随即淡淡晕开了笑意,在嘴唇相触的那一毫米之间。

「我只喜欢你。」

周衍被程易啃的口齿不清,含糊地讲:「废话,不喜欢我就阉了你。」

床铺不知道什麽时候又开始摇晃起来,至於程易到底有没有超过百岁当上人瑞……大概要问周衍才会知道吧。

小剧场完

98.

钢铁怪兽已经远征。

洛定一杀到桃园机场,问遍所有航空公司划位柜台,就是没有程凡刚的名字。服务小姐婉转地说明公司只提供未发航且已订位成功的旅客名单,所以程凡刚很有可能早就离境。

嘈杂的旅客大厅中,洛定一茫然地环顾四周,重复的影像来往交会。很多年以前,他曾经无聊地拿着写好的纸板,和一堆人挤人一同等待接机。心里抱怨为什麽因为他是台湾人所以每次都派他来,别看那些英国佬表面上和善,骨子里是不折不扣的种族主义者。

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不可能预料到以後会发生什麽事。就他当时的印象里,从通关口走出来的程凡刚,不过就是比其他从分公司派来的中年大叔顺眼一点,年轻一点罢了。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没换,以洛定一洁癖的个性算是不可思议。感觉衬衫口袋里有什麽硬硬的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才想起是程凡刚昨天塞给他的。没带手提电脑就没办法插USB,内容他一时也无从得知。

对!

洛定一忽然精神振奋,他记得程凡刚有留下email地址给管理员,让猫仔的主人联络来领回。就算他不开手机,邮件也绝对会收。洛定一迅速用手机上网发信给程凡刚,他决定在得到回信之前都留在机场,这样只要一有消息,他就能在最短时间内买机票飞过去。

就像坚信着太阳一定会从东边升起,他捏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等待,浑然不觉时间分秒的过去,更没有想到飞机上不能使用网路,这麽一等可能少说十个小时以上。

洛定一把那封信纸仔细的摺好收进皮夹里,他想,他没有理由做不到。

程凡刚也在机场,正确说应该是在机场附属的检疫区里。Cheese在小小的检疫室里『飞檐走壁』逃命,『爪牙』齐上,死都不肯配合打针好好睡一觉,程凡刚头痛却也没它办法,白白错过清早的班机得等到晚上才有下一班。这下就算Cheese肯打针也不能这麽早就注射,算时间正好睡到傍晚搭机前又得开始活蹦乱跳。程凡刚轻轻踢了被关在宠物箱里的Cheese一下,他坐在机场里的咖啡厅稍作休息,又贵又难喝的咖啡简直荼毒味蕾。Cheese貌似无辜地喵喵两声,程凡刚乾脆把活动的百叶挡板关上,等同於小黑屋的箱子立即传出Cheese用爪子拼命抓挠的声响,程凡刚屈起食指在顶盖上敲了敲,以示警告。果然,过一会,Cheese似乎知道程凡刚没得商量,改转起可怜兮兮的呜呜声,程凡刚望着箱子不自觉挑眉,这家伙到底跟谁越来越像?

You Got Mail

程凡刚一转头回到萤幕上就看见这一行提示,点击的食指犹豫着,好像战区里的地雷,怕一踩就爆炸。

算了,反正他和洛定一少数的共通点之一是,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看或者不看,他都会去英国过完这个年。想好好停下来,思考以後的日子。

其实程凡刚自己没发觉,会这样反覆考虑再三本来就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甚至於享受突发状况的刺激感。先确定自己不会变卦,不就等於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很有可能会动摇麽?

没想只有短短一句话:『你在哪里?』程凡刚说不上失望还是其他什麽。

我在哪里,你又什麽时候关心过?

话虽如此,程凡刚依然忍不住手贱回信过去,这次他自己都觉得像小孩子赌气一样。

“有事?”

洛定一这头收到消息眼睛都亮了起来,手指因为长时间的紧握而麻痹,但他很快将文字传送出去,期待下一段回返。

『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程凡刚顿了一下,因为句末的那个惊叹号。他不禁怀疑对面的人真是洛定一麽?这种语气,不是洛定一会使用的。程凡刚自嘲的笑了笑,除非他是怒火冲天吧。

他宛如倾家荡产的赌徒,事到如今还怕再多欠个千把万麽?程凡刚照样那两个字,按下传送。

“有事?”

洛定一愣住,想不会是同一封信误传两遍吧?他抿起嘴,这趟写长了一些。

『快说你在哪里!阿姨有很重要的话要我告诉你。』

程凡刚盯着萤幕若有所思,如果是有关於母亲,洛定一会这麽着急也就情有可原了。

现在可以确定是真的失望。在他心里,连『阿姨』的位置都比自己还前面。

程凡刚阖上萤幕。随便吧,他默想。

偏头看见摆地上的宠物箱,不知道什麽时候Cheese已经不喵了。

真是,三分钟热度。

“我在桃园机场里的咖啡厅,赶得上你就来吧。”

洛定一瞪大眼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左右两边的旅客都被他突然的行为吓一跳。他二话不说就在飞机场里狂奔,就算把整座机场通通翻过来也一定要把程凡刚抓出来!

於是程凡刚作出他平生最惊讶又不可置信的表情。洛定一胸口起伏着喘气,一巴掌拍在咖啡厅方格纹的桌巾上,好像来讨债怕人早就逃跑一样。当然,这点小骚动对其他同在咖啡厅里的旅客不过是几分钟的注目礼而已,都市人的冷漠意外恩待他们不受不必要的干扰。

「你是……怎麽过来?!」程凡刚怎麽可能不意外,距离邮件发送不超过二十分钟,就算用飞的也没这麽快吧!

「我早上就在这里等,直接从大厅冲过来找你。我……我……」终於找到人了却开始感到畏缩,洛定一手伸进裤袋掏出皮夹,把信纸抽出来交给程凡刚。後者接过,在洛定一火烧般的视线中看完一遍,脸色越渐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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