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点(强强)下+番外——错染落银
错染落银  发于:2012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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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拍在肩膀上,掌心的热度,却怎样都刷不去,幻化成那个人的手,摩娑的纹路,如此清晰,昔日如今。

他颤抖着,蜷曲着,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藏在连自己都抛弃的角落。

人,在感觉温暖的同时,学会什麽叫冷。

有些人终其一生,不断追寻。

有些人选择留在原地,等待遗忘。

阳明山。傍晚。

属於女性尖细的质问声,让站在旁边的程易忍不住用食指按了按耳壳。

「BOSS!你……你太过分了!!」

一张薄薄的支票‘啪’地压在Nisa的五指山底下,华本安为她如此惊人之举捏一把汗,敢在老大面前拍桌,好大的胆子。

程凡刚将程易、华本安和Nisa请进书房,当然Nisa会这麽生气,因为她是最後一个才知道的人。

程凡刚推了推眼镜,纵使根本没掉下来,好整以暇的说:「嫌不够?」

「不要跟我装傻!女人最讨厌男人装傻,华安你也一样!为什麽你知道不告诉我!?」

怨气凝聚的目光杀向华本安,後者突然支支吾吾,拼命用眼神对程凡刚求救。

「好了,你冷静一点。」程凡刚发话,Nisa气的跳脚,程易很物理学的想,鞋跟什麽时候承载力过度断掉。

「我只是暂时歇业而已,没有要跑路,不必担心。」程凡刚坐在大皮椅上往後仰,双脚交叠,悠哉地还有心情说笑。

「那你把钱收回去,干嘛发资遣费!」Nisa像那张纸会咬人一样的推回去给程凡刚,後者一笑,说:「你不是『钱奴才』麽?给你还不要。你们两个记一下支票上的号码,待会拿去签乐透当明牌用。」

「好。」程易还真走上前仔细看了流水编码,写几个数字在手背上。华本安擅长操作股票的人自然也是个赌徒,居然也凑过去一块研究起来,无顾气的七窍生烟的 Nisa。

「到底是为什麽?BOSS你不会真的要被抓了吧?!」

程凡刚轻叹口气,「我在你看来会被人捏住把柄麽?谁能治得了我。」

Nisa颇坚定想都不想就点头,讲:「洛先生。」

话一出,旁边两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嘎然而止。Nisa就像古代电视剧里名门名派的小师妹,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对着大魔头叫板。

墙壁上挂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走,大声到连观众的心脏也跟着滴答滴答地跳。

通常这个时候应该进广告,不过现实生活可没那麽好能让人有喘气兼上个厕所的时间。

程凡刚勾起嘴角,在场人的心脏开始往喉咙方向移动。终是吊足了胃口,程凡刚不急不徐地讲:

「快当母亲的人,脾气最好收歛一点,免得对胎儿不好。」

平地一声雷,轰的所有人都傻了,包括Nisa在内。如果可以用画面描述,大概是孟克画的『呐喊』图人嘴巴里,再塞一颗富士大苹果吧。

「你……你怎麽……知道?!」这是Nisa。

「我怎麽不知道?!」这是华本安。

「嗯……」音调上扬,原来如此的程易。

「我不希望牵连到你们任何一个人。Nisa,你明白麽?」

Nisa一下子腿软,扶着桌子跪坐在地毯上,华本安赶紧一个箭步过去搀着,小心的不得了,好像怕一碰就要坏了似。

再抬头,Nisa已经哭出黑色的眼泪,看起来很像『咒怨』。

「爹……」Nisa抽抽噎噎,程凡刚的眼睛立即眯起来,程易发现,还没阻止,Nisa就自己继续往下讲,「我的宝宝……,要认BOSS当爹。所以你……你不可以让宝宝变成遗腹子啦!」

「……我还没死怎麽会是遗腹子!!」华本安被撇在一旁听到这里终於受不了,大喊着主张所有权。

Nisa大哭,或许是怀孕的女人分外敏感,程凡刚不必明说,她有感觉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关乎生死。

程易没见过Nisa哭,手忙脚乱找到一包抽取式卫生纸交给她。程凡刚站起来,走到Nisa身前蹲下去与她齐高。

「放心吧,让本安带你回去休息。」

华本安把Nisa扶起来,「老大,那我们先走。」

「嗯。程易,你留下。」

去到门前,Nisa回头,对程易讲:「程易,……BOSS交给你了。」

「好,Nisa姐。」

华本安关上书房门和Nisa离开,Nsia已经打击到连程易把她喊老了都没注意。当然,之後想起来算帐是另论。

人走以後,程易还是忍不住问。

「BOSS,你怎麽知道Nisa姐怀孕?」

程凡刚‘哦’一声,说:「我放茶点的柜子快一个月没补货了,里面饼乾糖果都是甜的,我看她自己买酸梅吃,猜的。」

「万一是肠胃不好呢?」

程凡刚拍拍程易肩膀,暧昧的意有所指。

「本安满拼的,我瞄一眼就知道。」

「怎麽……知道?」程易还是不理解。

程凡刚笑笑,「知道你以後就知道了。」

「……喔。」

72.

暴风雨前夕,洛定一家里来了一个热带气旋,让他躲不得,也装不得。

从沈商一进门,洛定一就被迫坐着听他长达好几个小时的说教,明明年纪比他小,却像大婶那麽唠叨。

「都怪我太忙忘记找你,而且我前……三个月吧,看你气色还不错啊!怎麽一下子变得这麽皮包骨,你是要跟医院里面的骷髅头比嘛!」

「我没事。可能天气太冷,没食欲。」

不说还好,越说沈商越气,简直是翻箱倒柜的把冬衣冬被拖出来,边骂:「你好意思说天气冷,你也知道天气冷!自己看看你穿什麽,就一件薄薄的长袖棉T,又不肯开暖气你是在撑什麽的啊!」

相较於沈商把全身上下包紧紧,洛定一只有单单一件长袖,一件家居的休闲长裤,分明冻的脸色发白,就算沈商扔外套给他,洛定一也只是拿到直立的衣帽架上挂好,气的沈商一点办法没有。

「你这样不行,来我家住跟我住。正好快过年了,我们一块过年吧!叫我妈煮一桌好吃的请你,还有火锅哎!」沈商天生爱热闹,真不晓得这两个人怎麽凑在一起。

洛定一摇头,「我很忙,而且过年更不能打扰你们。」他试图不着痕迹地往边上移,拉开靠的太近的沈商。那股活力四射的热度,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沈商没注意,抬手就搭在洛定一肩上,他们还在英国念书的时候总是这样相处,但没想到洛定一突然身体一震,反手就把沈商的手肘甩掉,这种意外之举,洛定一自己也惊讶,回神後马上道歉。

「抱歉,我……」

沈商好像想到什麽,眼神变的锐利,更是一下子再抓住洛定一的前臂,看他的手抖了一下,明显强忍住想再次撇开的动作。

「洛,你又发病了?!」几乎是肯定句,沈商看洛定一好像也是刚发觉,随即欲盖弥彰的否认,「没有。」

沈商严肃地绷着脸,「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没那个必要。我很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洛定一偏过头不看沈商,或许知道怎麽回事以後,反而容易处理他自己。

「你现在这样子,比以前在英国的时候还严重!已经治好才回台湾,你……」沈商睁大眼,里头冒出两团火球一样发怒,质疑的口气问:「是不是你又跟那个混球搞在一起!?他又来烦你了!?」

洛定一深吸气,再慢慢吐出,恢复以往平平淡淡的表情。

「不是,你不用紧张。我知道我的问题在哪里。你应该有看新闻知道『大发』最近闹的官司,我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压力比较大,比较累一点而已。」

沈商半信半疑,他的确是偶然看见新闻,担心洛定一的情况才抽空过来探望,不过,相处多年的沈商,没可能看不出洛定一的不对劲。

「好吧……那你备份钥匙给我,万一有万一,我就不用破你家的门进来。」

洛定一晓得如果不给沈商,那麽他肯定抓紧这个怀疑不放,只好勉强答应。

好不容易,医院打来的一通电话召回翘班偷溜的沈商,他现在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私人医院当内科医师,前途看好,才会忙碌到没空找洛定一。

送走再三叮咛而且恐吓说要随时抽查的沈商,洛定一默默地将沈商搬出来的冬季物品全都收回柜子里,一个人呆坐在窗户边的角落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爬起身走进浴室,脱光衣裤站在莲蓬头底下,开冷水淋湿身体,用毛巾把沈商刚才碰到的皮肤,一遍遍的清洗,直到发红麻木为止。

三日後,洛定一站在穿衣镜前,找到最短的一条皮带,扣进最後面一个洞,还是嫌松了点。他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太憔悴,於是很稀罕地买了罐发蜡,把前额掉下来的头发梳上去,显得精神一些。

想起昨晚,洛元康打电话问他程凡刚偏好哪种菜系,他根本回答不上,结果被洛元康误会不想配合,又数落几句才挂断。

其实仔细算算,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那麽长的岁月,大半都是虚度。

该来的总是要来,他不能像这样畏首畏尾的过一辈子。

按照预定的时间去到洛元康的住所,没有帮佣的带领,他找不到餐厅在哪里。洛元康坐在里头等,见到洛定一来,便交代:「你坐客人对面,记得机灵点,该布菜盛汤倒茶的事,你可要巴结一点,知道麽?」

「我知道。」洛定一垂眼盯着传统圆餐桌上的转盘,琉璃底下雕的花样,绕的他头晕。

洛元康还不满意,指责的口气讲:「我还没死呢!你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做给谁看!你以为我愿意坐这里陪笑麽?」

电铃声响起,洛元康猜想人来了,长叹一口气,说:「你就当做陪我演一场戏吧。」

程凡刚进门,手里提着一个素面的大红缎子,包裹着一个长方盒子。他摆出好像晚辈来探望熟稔的叔伯一般的态度,笑吟吟的样子。

「洛董事长,这是我托人从金门带回来的正红高梁酒,给您嚐嚐看。」

洛元康显然没料到程凡刚如此自然,却也马上反应过来,跟着摇身一变成慈爱的长辈,让旁边的帮佣接手礼物,自己呵呵笑着说:「你怎麽知道我就爱喝一杯。来,请坐。」

程凡刚入座,对着洛定一,他轻点头笑了笑,随即将注意力转到洛元康那边去,似乎很清楚,洛定一就是个陪衬。

做生意的人,民间有句话说,生意人就算死了,剩下那张嘴巴还是会动。於是在洛元康的有意逢迎,而程凡刚也并不推拒的情况下,互褒互扬打着高空,一顿晚餐看似相谈甚欢。精致的菜肴如流水般送上,洛定一尽力做一个被设定好程式的人偶,讲到高兴的时候跟着淡淡地弯起嘴,其他时候就专心注意着对面的一举一动。他甚至能数的出来,程凡刚往哪道菜里夹了哪几样材料。

行尸走肉,其实并不如世人说的那麽悲惨。反而,很轻松,很好。

酒过三巡,洛元康喝的人都发汗,程凡刚倒没见什麽变化,一样偶尔推下他的眼镜,吃两口菜,抿一口他带来的高粱,谈笑自若。

洛元康望一眼洛定一,指使他说:「定一,去换条热毛巾给凡刚擦汗。」

洛定一在桌子底下捏紧拳头,又放开。

「好。」

洛定一暂时离开饭厅,洛元康瞄了下程凡刚,见後者两个小时下来对洛定一没多少关注,心里不稳妥,怕是真如洛定一所说,对他失去兴趣。

「唉。」洛元康故意叹一声,「定一就是太闷,像头老牛一样,得拿鞭子抽一下才肯走一步,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一点变通都不会。」

程凡刚笑笑,宽慰对方的口气,讲:「这样也很好,办事牢靠。」

洛元康摆摆手,不赞同的说:「差远的!我还是喜欢像你这样有野心,够大模大样的孩子。你们年轻人比我这个老头子好沟通,有机会你帮我多教教他,行麽?」

程凡刚不置可否,喝光杯里的酒就算过场。洛元康没那麽简单放他溜掉,更何况,今晚最重要的目的还没达成。

「你也别跟我客气。讲白了,你们俩,该知道的事我都知道。以前确实没办法同意,但是你要体谅长一辈的人,有谁能一下子接受。我也是考虑了很久,今天请你吃这餐饭,你不会不了解我的意思吧?」

讲到这里,洛定一正好回来,不让程凡刚有不答应的空隙,洛元康藉故向洛定一招手,打翻了酒瓶泼在程凡刚身上,衣服裤子湿了一片。

「哎,老头子喝多了手脚不听使唤。定一,还不快过来帮忙,带凡刚上楼换套衣服裤子。」

「我等会回家换掉就好,不用麻烦。」

「那怎麽行,湿答答的穿身上多难过。你去换,我去拿我私家藏的二锅头出来,再好好喝个尽兴。」

「程先生,请。」洛定一手里还端着热毛巾的盘子,眼光始终落在低处。

「什麽程先生,想在我的面前装不熟啊,怎麽生你这个儿子脸皮比纸还薄!」洛元康自顾自的说笑,程凡刚看了洛定一,又转而对洛元康说:「那麽,我就承您的好意,先告辞了。」

「快去吧,放轻松点,晚上乾脆在家里住下,喝酒开车多危险。定一,你记得准备妥当点啊。」

「是。」

洛元康意有所指,洛定一静静应下。

踏上楼梯,程凡刚跟在洛定一後面,他知道洛元康摆的是鸿门宴,却没算到图穷匕见的刺客,居然是洛定一。

快三个小时的饭局像打延长赛,洛定一简直消瘦的不成人形。与段革在露台上那晚,就已经注意到洛定一讲夸张点,身上穿的西装宽大的像能把他整个人压垮。好不容易喂出那麽丁点肉,现在一看,早就连本带利的全没了,比放高利贷还狠。整晚就只吃两片青江菜,茶水倒是喝了不少。最重要的是,见洛定一服侍他的卑微样子,那感觉就像他当宝养的,永远跩的二五八万的毛驴子,一转身就被人强拖去泥巴坑里拉砖头!

引路的帮佣退下去,两人待在客房里,洛定一走向衣柜找乾净的替换。找到了,回身正好面对程凡刚,洛定一藉着要关衣柜门往後退几步,才把衣物递给他。

程凡刚不接,就这麽直直站着,说:「你父亲没交代你替我换上?」

外层包着塑胶套的衬衫在洛定一手里捏的‘嚓嚓’响,只是他依旧头都不抬,一句话不说。

程凡刚往下瞄一眼,刻薄的声调不必看脸色也知道有多嘲笑。

「弄皱了怎麽穿?麻烦你帮我换好吧。」

看得出洛定一身体一僵,程凡刚耐心的等,过没一会,洛定一把衣裤就近放在床边,抬起双手,慢慢地为他解开衬衫上的扣子。

艰钜的工程,光拆开领带和一排七颗钮扣洛定一就花了快十分钟,来到下面第五颗扣子,塞进裤头里的部分,让洛定一犹豫,手指迟迟无法往下移。

「皮带头解开不会麽?」程凡刚嗤笑一声,「你也不是第一次脱光我衣服的吧。」

洛定一一颤,程凡刚观察他腮边动了一下,明显在咬紧牙根。

於是他说:「好东西还在里面,还是你近乡情怯,想回起它的好滋味?」

几乎是反射性,洛定一五指掐紧手中的暗灰色衬衫,幻想正勒住谁的咽喉。

盯着洛定一头顶上的发旋,程凡刚故意把腰往前挺了点,「这不正是洛元康所期待的?他要把你送给我,你……也愿意,是麽?」

手指用力到发白,如柴的骨节,青筋如藤般攀附着。洛定一闭上眼,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又为什麽要做。

「动作快,你父亲还在楼下等我们。我给你机会,吃到我射出来为止。」

终於,洛定一动了。他缓缓双膝跪地,笨拙地扯开程凡刚的皮带头,抽出里面的衬衫,拉下拉链。

正当他把手伸向内裤的时候,突然吃痛地往後仰,程凡刚用力抓住他的头发,一下子和他一同跪坐在地毯上。

像要把整块头皮都撕掉似,程凡刚扯的洛定一面容歪斜,环住他腰侧的手臂,恨不得将他从中折断般紧箍。

声音彷佛从恶鬼居住的谷底传上人间,程凡刚的眼中,是洛定一从未见过的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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