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点(强强)下+番外——错染落银
错染落银  发于:2012年02月13日

关灯
护眼

近在咫尺,两面墙壁的後方,段革自以为能讨回上次丢失的面子,结果让人倒打一耙。但他不相信洛定一真无动於衷,反正不管怎麽样,最少出了一口恶气。

调整下眼镜,程凡刚看着段革,然而仅剩的一丝同情,已随着咽下的属於段革的唾液,腐烂在胃里。

「满意了麽?」

「我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当然和你一样不择手段,你不能怪我。」段革倔着脸,耍赖也能让他说的理直气壮。

程凡刚靠在墙边点起一根菸,终究还是破功。记录是三十天半。

深深吸进一团尼古丁,让它们沿着肠道烧灼,程凡刚比一般老菸枪还重,他习惯吞烟。

手段要是有用,第一个失算的,正是自己。否则,他怎麽会不受控制的发情。

洛定一逞强又高傲的姿态,尤其是睥睨冰冷的那双眼睛,让他只想撕裂他的衣裤,耻辱而愤恨的压在围墙上狠狠贯穿,享受他痛苦又难耐的哀吟回荡在高楼的半空中。

所以,他需要冷静。平息体内暴动的血液,直至红色的光点熄灭於指间,烫出一块焦死的黑肉。

不知道段革什麽时候离开再回来,程凡刚一样按照约定和段革吃这餐饭。可惜满桌精致的菜色,顿时失去光泽。

「定一,你真的没问题吗?」

计程车尾灯一闪一闪,周衍从後座上半探出身体,对着已经下车的洛定一关心的问。

「没事。後天以前,我会把具体方案交给你。」

「啊……这没那麽急,等公司真过完户给我们以後再来想也没关系。」周衍摆摆手,希望洛定一能放松一些。

「不,我想尽快完成。」周衍听他这麽说还想多劝几句,洛定一不想再罗嗦,直接把车门关上。「这里不方便临时停车,你快回家休息,明天还要麻烦你办很多事。」

周衍叹气,但无可奈何,只好又不死心的按下车窗,手肘半挂在上面,说:「有事随时Call我,不管几点都没关系。你一声令下,我马上杀过来给你护驾。」

洛定一轻拍车前门通知司机,黄色的车身很快刷过巷道,消失在尾端。

洛定一往家里的方向走,一跨出步子,‘啪搭’的声响让他停顿,低头看,原来是手里拎着的袋子和包包相撞发出来的。前几天下午路经橱窗,一眼就看上,才後知後觉的发现店员特别亲切的服务态度是怎麽回事。

一样开百货公司,私下派人定期到对手阵营去勘查是业界中理所当然的事。果然店员将洛定一一时兴起的购买欲当做敌军的突袭,不仅打对折,等待包装的时候还有现煮咖啡奉上。

他根本没想到这些,只是看见谁的影子投射在无头的假人台上,就掏钱买下来了。

一件咖啡色的皮夹克,多带一层刷毛的内里,手掌摸着毛茸茸很舒服,很暖和的感觉。

虽然回家以後对着纸袋发愁,不知道该怎麽送,又想绝对不能让对方太得意,那种人不给颜色都能开染房,何况……何况是一份礼物,精的要命又不能说是路边捡到的……,甚至连这种胡乱掰的话都冒出来。

久思无果,当他想爬起泡杯茶再回来继续,一抬头,却在穿衣镜中,看见一个皱着眉头苦恼,脸上填满想念的男人。

被自己揭穿,他本想掩耳盗铃的找块什麽东西来把镜子整面遮住,倏地又想起很久以前干的荒唐事。高热的体温,掌心流连忘返的抚摸,耳膜震动的鼓噪,镜中晃荡的重影交叠……

如果可以按停,他早就把那个四方方的停止钮砸烂一劳永逸,省得总是无预警在他脑袋里不断播放。理智做的遥控器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保固期,本能这头野兽快要破栅而出,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洛定一终究是洛定一。这些都是回到家里关起门来之後的烦恼,周衍不晓得,当想念像一条精神病院用来困绑病患的白色弹性绷带,洛定一越是挣扎,就被束缚的越紧,变成一具僵硬的木乃伊,渴望松绑,又害怕松绑後的自己。

可惜,他没想到剪刀居然如此锋利,一下子剪断他的筋肉。纵然重获自由,却必须踩着他绞烂的内脏,踏出鲜血的足迹。

还好,他还留着一副骨架,覆着一披人皮。所以他只记住千万要抬头挺胸,打了钢钉一样的背脊骨绝不能屈。这样,才能让他在看见属於自己的熨贴,污渍出别人的印记时,不被冻死。

因为,他的尊严不容许分享。

只有独占,是他赖以为生的骄傲。

好像沾到什麽脏东西,纸袋不可避免的小小碰撞上身体,已经足够让他决定扔掉穿的这套衣裤。

脏。

洛定一心里想着,站在家附近的资源回收处,脚有些麻。

冷风刮的他眼睛酸涩,好像要生出水珠来。

他深呼吸,出乎预料的,轻轻将袋子摆在地上。他说服自己,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要为清洁队员着想,不可以乱摔。

移动脚跟,他快步匆匆走进楼道里,宛如恶鬼即将吞噬。

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真有恶鬼就在身後不远处,饥饿的视线穿过挡风玻璃,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

洛定一回家,‘碰!’地甩上门,彷佛极力想切断犹豫的跟踪,不让它进门。

只是他忘记缠绕在脖子上的银链,正勾着在黑夜里发光的指环,无声地,把他一点一点往回拖。

拉锯几个小时,他忽然像离弦的弓射出去,感觉自己是魔术师变的把戏,人塞进箱子里,用长锯一刀一刀的插,再转动分割成三等份的盒子,头在後面,手脚却在前方跑。

意志与身体撕扯着,在寂静的巷弄里。

可是本该摆放在破旧家具旁,那一包崭新的纸袋,却好似从来不存在一样,无踪无影。

他找了一整夜,全身都是发臭的腐朽,又或者味道正是从他身上流出来。

直到天大亮,野狗咆哮着占据它的地盘。

他终於明白为什麽而笑。

因为,他笑的就是他自己。

69.

「BOSS,我想申请职业灾害补助津贴。」

Nisa边咳嗽边用文件拼命扇风,看着程凡刚跟哪里来的赤脚大仙一样,坐在烟雾缭绕的高山老林里面。Nisa八点半准时上班,结果别墅里闹空城,没多久程凡刚才回来,提着一袋东西,眼底死沉沉的,害她问一声都不敢。这种情形持续到下午,烟灰已经堆成冢了,BOSS却没有停止的意思,一条条香菸叠砖头似的码在柜子里。

程凡刚头都不抬的继续工作,这一个月接的案子是平常半年的量,并购、炒地皮,甚至踩在非法线上的绑标围标他都做,而且每件事都亲力亲为,更不要说饭局或者商宴之类。老看BOSS带着不同的女人出入大小场合,Nisa快要可悲的以为自家老板改行当高级牛郎了。

「BOSS,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的啦!」

程凡刚终於恩赐她一句:「没事你可以下班。」

「现在才三点哎!都没事给我做吗?!不可能!」Nisa最忙的时候曾经折断两双高跟鞋,现在要她提早下班,简直神话一样。

「有。去请程易进来。」程凡刚看她一眼,Nisa正等程凡刚下一句指示,结果程凡刚说:「然後,你可以下班。」

「……」Nisa试图从程凡刚的脸色读取讯息,可惜对手太过强劲,除了越来越多的抬头纹之外,什麽都看不出来。当然,皱纹这件事不能讲。於是Nisa像一只斗败的母鸡,耸拉着羽毛,默默地离开。

像玩比手画脚的游戏,程易进门以後也是忍不住掩着嘴咳几声,虽然他打工的地方都在吸菸区里,但整个吸菸区加起来都没这里的空气差。程凡刚知道程易来了,发话让他先坐,室内门窗紧闭,程易的眼睛瞄到柜子上头摆的电器,很像是空气滤净机,不过包装都没拆,插头还卷在泡棉袋子里。

似乎注意到程易的目光,程凡刚站起来为两人倒热茶一边说:「需要的话你拿回去用,我摆这里只是光长灰尘而已。」

「您不用吗?」

程凡刚将茶杯放在程易面前,自己改在小沙发上坐下来。

「我说过不必对我用敬称,只要你别在人前喊我叔叔就好。」

程易已经习惯程凡刚说话的模式,可是今天总感觉他有些力不从心,连玩笑话都讲不太起来。

「我请你过来,是有件比较麻烦的事情想交给你办。」

程易屏息凝神的听,程凡刚手里握着茶杯,却好似不觉得烫,茶烟袅袅,只见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说:「我要你跟踪这个男孩子,阻断他与任何人一切联系。必要的时候,把他带到我指定的地点。」程凡刚递给程易一张对折的纸片,「我会让他自愿跟你走,只要人交给我,你就可以离开,当做什麽事都没发生。不论谁问起,都和你无关。至於该怎麽做,出发前我会再教你。」

程易盯着纸条上的字迹一会,又将它折回去,谨慎地塞进自己皮夹夹层里。

「这件事,我只信得过你。所以,务必得请你帮我这个忙。」

对於程凡刚,纵然程易很不想承认,总是会自然而然涌出一股挑战的欲望,想证明自己不比这个人差,不自觉地将程凡刚当做一个强大的目标。不愿屈服於劣下感,却又折服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脚下。所以当程凡刚开口,从他手中交托任务,被信任以及受重视、得到认同的自我满足迅速膨胀,瞬间竟然觉得,还想为他做更大、更艰钜的事。『危险』彷佛变成衡量才能的跳高,极力想一跃而起,直到让对方露出赞叹的表情。

「我可以。一定可以。」

做不到的事,程易不屑於保证。既然说出做得到,就绝不能污蔑自己的尊严。

程凡刚浅笑,「我没要你为我卖命,别太紧张。」

可惜程易已经在脑子里开始罗列可能需要用上的工具,没心思理会这个玩笑。

程易走了之後,程凡刚抛弃哀怨的Nisa,一个人开车前往山区。确认後方没有遭到跟踪,程凡刚拐了好几个大弯,驶进颠簸的小路,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又开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立在深山中的木造小屋。有一个少年已经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等,看见车子就站起来,对他挥手。

熄火,程凡刚下车,少年迎上前,左右两个保镳跟的很近,好像连这点距离都害怕人间蒸发似。

「看的真紧,你这块肉骨头太香了也不是好事。」

少年靠过去挨着程凡刚,手掌在他腰背上勾引般的抚摸,程凡刚怎麽不明白,他半举起双手,吊儿郎当地做出投降姿势。

「尽管让你後面两位来搜,我很开明的,不计仇。」

这句话成功让Venom的手leg一下,他笑着退开,「你怎麽不说我是趁机占你便宜?」

「你有这个『需要』的话,我一定配合。」程凡刚一顿,馀光感觉到不友善的视线,抬头望向Venom身後,男人站在木屋门里边,虽然遮蔽在阴暗处,或许是天生的本能,还是让程凡刚有警惕。

他顺着又讲,一副相当惋惜的样子,故意俯身凑近Venom耳边,以旁人听不见的音量,说:「你那位看起来很欲求不满,多久没吃饱了?」

好像讲到什麽开心的话题,Venom笑的找不着眼睛。

「从和你约好那天晚上起。」

程凡刚很满意,瞥见男人耐不住直奔而来的身影,他挺回上半身站好,推一下稍稍滑落的眼镜,似乎同时对他们两个人讲:

「我这个人缺点很多,尤其在我饿得发慌的时候,最见不得有谁吃饱撑着。」

Venom用一个明目张胆,却短浅到蜻蜓下蛋那样,亲在齐一鸣的嘴角,摆平即将吹起的烟硝,然後不甘示弱地回头对着程凡刚,炫耀般的口气:「至少我们还有点心,你连饼乾屑屑都没有。」

「喔。」程凡刚笑了起来,好似突然想到的讲:「承蒙你关心,我本来想泡几壶热茶请大家喝,天那麽冷又不能开暖气。可能是太苦喝不惯,我才刚叫人拿出去,听说大家就都散光了。」

Venom毕竟太嫩,一时急着抢话锋,却先泄了自己的底。前次不欢而散之後,齐一鸣派了几个人全天盯着程凡刚,就为提防他临时有动作,这边会应变不及。没想到竟然三天就被程凡刚发现,只好把人手撤回来,换上新面孔再去,监视范围拉的更远,除了基本出入以外,也无法有更详细的情报。

齐一鸣摆够了架子,这时候才发话,但也不能否认亲那一下所起的效果。

「我们进屋里再谈。」手臂紧紧箝在Venom的腰上,根本不怕人看,又或者正是做给人看的。

程凡刚不以为意,心里感觉自己果然有格调多了,跟着前头两人进木屋。

这一谈,就谈去三个多小时,程凡刚翘着脚一派轻松,齐一鸣阴着脸不说话,Venom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盯着程凡刚。

终於,程凡刚率先打破紧绷的沉默。

「我考虑过了,既然要玩,与其等别人来开局,不如自己做庄。一条命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最踏实,不论输赢,都是我的事。」程凡刚在长椅上坐的舒坦,掌心摩娑着木头细致的纹路。鹰隼般的利爪潜伏在温和的笑意里,好似他本该凌驾於所有人之上,坚不可摧的地位。

「知道我为什麽选中你?」

这种极端令人反感的高姿态,让他做起来却有着无可违逆的魄力。

在齐一鸣发怒前,他说:「因为你和我一样,怕死。」

「我不怕死!怕死怎麽出来混!」齐一鸣立刻反击,可是Venom听懂了,他抓住程凡刚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柔软。

程凡刚无所谓的笑笑,「反正很简单,黄雀还是渔翁,你选一个。」

「凭什麽我必须帮你不可?」手下面前齐一鸣绝不能现出弱势,他挑衅的昂着头,揽着Venom的手伸进衣服底下滑动。

「帮?」程凡刚不掩讽刺的语调,「我以为你才是获利最大的。没关系,我不勉强,另外找别人就好。」

「等一下!」Venom出声阻止,「给我们三天时间考虑。」

「什麽时候轮到你做决定,越来越没分寸。」齐一鸣被Venom下了面子,於是一抬手,後面保镳其中之一上前,「带出去车上关好。」

「齐一鸣!」

不为所动,齐一鸣冷硬的下指令,「不听话就敲晕他拖回去。」

程凡刚挑眉,别人的家务事他不管,可惜齐一鸣这一手下马威下错地方了。

「放开我自己走!」Venom凶恶地瞪着齐一鸣,然後又看了程凡刚一眼,流动些许意涵,後者笑了笑没任何表示。

Venom离开後,齐一鸣突然一脚踹翻桌子,摔烂一地狼藉,程凡刚只是皱起眉头,仍旧安坐在他的位置上。周围随行小弟看情况不对,不动声色的往中央靠拢。

程凡刚见状,凉凉的说一句:「男人一旦得不到发泄,大多具有暴力倾向。」

「不要以为我会听你控制。还有,我的人,你最好离远一点。」

程凡刚站起来,看了眼被茶水泼脏的裤管,还是那副悠哉的样子。

「我等你三天。」说完,迳自走到门口,那些打手小弟挡着不让他出去,程凡刚回头望着明显没消气的齐一鸣,「提醒你一句,不要搞错了把野猫当家猫养。关的太久,小心他会一去不回头。」

齐一鸣抬眼带着煞气注视程凡刚,後者安然接下,脸色变都不变。

「让他走!」

没一会,齐一鸣发话,手下退让开来,程凡刚歛起笑,面无表情地步出门外。

孤注一掷的局,就看你敢不敢玩。

程凡刚也没把握能不能赢,可是坐以待毙这麽不潇洒的事,从来就不在他的选项之内。

想搏得头彩,哪有不需要付出代价。

同样一条命,他才不会像爸,浪费在什麽虚无飘渺的公理正义上面。

要就要为自己,玩到底,抢一个最大奖回来。

想起小时候搞的那些损招,程凡刚怀念的笑了。

70.

一月底,股东大会前夕,公司上下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感,所有人都在等,等二月份吃尾牙的时候,究竟会是谁上台致词。段长青选这个时候出现在『大发』,秘书室的小姐们殷勤地奉上茶水,深怕被当作『前朝馀孽』,一倂被清扫乾净。

听说段长青在会客室,洛元康的脸色当然不必说,摆足了架子,迟了快半个小时才慢吞吞的赴会。怪的是,段长青似乎不气不恼,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与送茶水过去的秘书有说有笑。洛元康记住那个秘书的名字,赵枫丹,回头第一个就要开除她!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