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时候嘴角弧度是两微米。
“可爱死了……这么好的地点……我一直想试试打野战的……这么完美的情境……”
常安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不可信,他试图自己站起来走路,然而他的脚被一根树藤缠住了,常安试图去拉开它
,结果手一下子被谢杭握住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是谁吗?”谢杭努力地裂开嘴展现最漂亮的微笑,展现他洁白的牙齿。
常安皱皱眉头:“嗯,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同学么。”
“其实,我还有着另一个身份。”谢杭严肃地说道,“我是你已经相互订了终身的恋人。
”
常安缓缓地打量他,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才疑惑地说:“你不是男人?”
“不是,呃,我的意思是我是男人。”谢杭说了之后才发现不对,“男的和男的也可以谈恋爱啊。”
常安九岁的脑瓜显然无法理解这个问题,于是谢杭立刻抖索起来了,把他平时想的、绝对不敢在成人版常安面前说
出来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理由统统讲给他听,听得常安一愣一愣的。
“可是我才九岁,应该没谈过恋爱的。”好不容易算是让常安接受了男性禁忌的恋情,他又抛出来一个很有力的事
实。
“是娃娃亲,咱俩的爹娘指腹为婚。”谢杭随口胡诌,同时感慨了一下自己在幼儿园时期就男女通杀的美妙历史,
貌似小学一年级,他就收到了足有一书包的情书,如今还在自家的仓库中留存。
常安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似乎是因为他的心里年龄缩小了,这个皱眉头的动作谢杭都觉得比平时要稚气多了
,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上前扑倒之。可惜他不敢,只能耐着性子口干舌燥地一遍遍跟常安撒谎。
说归说,谢杭也是心不在焉的,心里一直在雀跃地意淫接下来美好的生活。他突然想起来了那时候碰见常安在野外
洗澡的事情。说来悲摧,平日里他能看见常安脱衣服的机会并不少,然而出于这样那样的傲娇理由,他总是看一眼
就尽量把自己的视线挪开,因为一直以来看到的东西都是半遮半掩,谢杭大部分都是脑补的。直到那一天,他无意
间撞见了出浴现场,一下子看见了常安的宽肩细腰,以及结实而不粗壮的手臂。他的身上肌肉微微隆起,线条分明
而流畅,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和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谢杭几乎是立刻就陶醉了。常安本人似乎并没
意识到他的身材很好,谢杭平日里已经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这个事实,然而在现实中见到实物,还是让他激动
万分。他那个时候能保持镇定没立刻扑上去,自制力好的让他自己都吃惊。
谢杭将注意力拉回来,常安正一动不动地听着他胡侃,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所以说,你已经被你爸爸卖给……啊不是,许给我当爱人了。”
“嗯……我,被我爸爸给卖了?……”常安一字一句地问道,眼睛紧紧地盯着谢杭。
“呃,不、不是,我们俩的事情是你自愿的,只不过你忘了。”谢杭几乎想要承认了,不过看到常安脸上一闪而逝
的失落,他就连忙改口了,差点没咬到舌头。
“没关系,如果我爸爸真的这样做,我也不奇怪,他……不需要我。”常安只垂了一下眼帘,“我似乎不记得很多
事情了……不过我可以相信你说的吧?”他眼巴巴地看着谢杭,眼神纯净无暇。
“嗯嗯。”谢杭几乎要哭了,他觉得自己真应该被天打雷劈。
不行,千万不能心软。为了老子的幸福,拼了。他咬住牙关激励自己。
“那个,我是你的……恋人?”常安疑惑不解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孩子,你实在是太会抓重点了。谢杭终于泪流满面,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清了清喉咙正准备说话,常安又接着
问了一句:“是不是就像我们班上的孙莉莉和王伟一样,玩亲亲?”
谢杭一肚子话全憋进肚子里去了,他本想说“这世界上有比亲亲更舒服的活动,大哥哥来教你好不好呀?”之类很
像猥琐怪叔叔说的话,然而现在他只能告诫自己可以先从基本的开始,于是就点点头:“嗯,就是这样,你过来点
,我们来试试。”
常安不大情愿地往这边挪了一点儿,在一个九岁男孩子的心中,被一个大哥哥亲是一种没有男子气概的行为,他并
不怎么乐意,然而为了某些原因,他还是鼓着脸,乖乖把脸凑了过去。
谢杭一看就明白常安打算让他亲脸了,他为此狠狠诅咒了一下常安的小学同学为什么没有进行更深入的活动。然后
又盯着常安微微撅起来的嘴唇,咽了一口口水,只能把嘴凑过去,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常安脸上都是土,因此谢
杭虽然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脑袋里分泌的幸福激素也数量直升,还是无比清晰地尝到了一嘴土味。
他正准备再接再厉,常安却扭过头站了起来:“我们是不是赶快上去……”他一拉动缠在脚上的树藤,谢杭就疼得
“哎呀”一声叫出来——原来那根树藤也绊住了谢杭的脚脖子,他的脚腕似乎滚下山的时候就扭到了,只是现在才
察觉到,常安那么一拉,似乎让他的扭伤更严重了。
常安不敢动了,谢杭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是还是贼心不死:“常安……你再过来一下下。”
常安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他看着自己倚靠的那棵小树苗眼睛一亮:“我可以给你做个拐杖。”说罢就用力去掰那根
树枝,可惜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力气,那根树枝一折即断,向着谢杭的方向弹飞出去。谢杭躲闪不及,被迎面砸
了个结实。而常安也失去平衡,身体向前方歪了下去,脑袋直接撞到了树干上,脚下的藤条又往前一拉——
只听得“咔啪“一声,然后就是谢杭惊天动地的哭喊:“断断断断断——啦——”
此后是一片诡异的沉寂,风中传来断断续续地啜泣声。
常安揉揉头,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谢杭倒在自己前方,连忙跑过去:“谢杭!你怎么样了?”
谢杭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淤青,愣愣地看着他:“我是谁?”
常安一凛,这小子莫非失忆了?他谨慎地慢慢开口,同时观察谢杭的表情:“……你叫谢杭,是XX市D大OO系的学生
,今年二十……”
“停……快点停……”谢杭的眼中犹带着痛苦的泪水,“刚才发生了啥你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常安冷静无比地回忆到,“我们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了,然后我一睁眼就看见你了。对了,你的脸好
像肿了,还有哪里受伤没?”
“……我的脚腕断了……”谢杭欲哭无泪,“还有……我的心也碎了……”贼老天,我恨死你了。早知道如此,当
初我表什么白啊……一直隐藏在常安身边,至于像现在这样连豆腐都吃不到么,呜呜呜——
第七章
门突然被人大力踢开,常安被骤然照进屋里的阳光几乎弄瞎了,他眯起眼睛,看到一个在日光中显得有些虚幻的高
大身影。
常安觉得不对,这人看起来并不是他的那些学长,他捂着头,站起身来。
进来的这人果然是个陌生人,三伏天里穿着一身黑西装,可是似乎一滴汗都没有流,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常安直
觉地感到,这个男人的眼镜下面,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时谢杭茫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哥?”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同样难受地按住太阳穴:“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谢杭他哥没理他,走到常安面前伸出手:“我弟弟从小被我们家人娇惯坏了,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
这个人说的话虽然并不盛气凌人,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感觉,常安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谢杭
是我的同学,他来看我我很高兴,照顾他是应该的。”
谢杭看着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客套着,往后缩了缩。
“快跟我回去。”谢杭他哥又转过头,对着谢杭说到。谢杭神情不大乐意地正要开口说什么,他见状又说了一句:
“你妈知道你跑来山沟里,整天在家里呼天抢地的,老子受不了了,你少给我耍赖,否则……”他没说什么,可是
谢杭直直地打了个寒颤。
常安稍微瞥了一眼屋外面,似乎有几个同样的黑西服站在院子里,他好笑地想:那些村民,现在不知道多高兴呢,
跟电影里的黑社会一个样儿啊。
末了谢杭还是耷拉着脑袋乖乖地跟着他哥走了,临行前眼泪汪汪地握着常安的手说:“常安,你一定要等着我,我
还会再来的……”
“你真的可以不用来。”常安诚恳地说,同时还在心里稍微抱怨了一下谢杭捏的过紧的手。
他们走了,门口一大帮人也呼啦啦一下都撤走了,常安看着仍旧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唐令和门晓桦,觉得这一切就
像一场梦一样。
而后常安三个人被新上任的监工——孟厘宋骂了一顿自不说,单单说道唐令在上工间隙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道:“
谢杭咧?怎么说走就走啦?”
“你注意一点儿。”常安皱着眉头看着唐令在脚手架上上蹿下跳、探头探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把媳妇气回了娘家……哦哦哦……”唐令得寸进尺,捏着嗓子唱起歌来。
“因为他昨天晚上看见你和门晓桦那么琴瑟和鸣受到了点儿打击。”常安被他唱的不耐烦,眉毛皱得愈发的紧。
“……”唐令瞠目结舌,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他难以置信,平日里一直任君调戏我自逶迤不动的师弟,今日里突
然一指打中他的命门。
……所以我们可以看出,其实,常安是一个擅长毒舌的人,只不过平时他都不发挥这个特长罢了。
在山中又过了十几天,总算是完成了任务。许教授来验收合格了,大家也就一路坐车颠簸着回来了。
常安直接回了学校宿舍,打开门之后,看到宿舍里空无一人。他松了一口气,将那些村民送的大包小包特产放下来
。然后他又觉得好笑,明明现在是放暑假,大家都回家住了,没有人是正常的啊,他为什么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
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某个人可能会出现。
常安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摇摇头,将宿舍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正要将一包山枣放进柜子里的时候,谢杭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身后,伸出手抓了一个,仔细端详着说:“看着挺
好吃的。”
常安稍微被吓了一下,谢杭真的出现了,令他心情有些复杂,就问道:“你怎么在宿舍里?”
谢杭耸耸肩:“在家里待着难受,我在这儿住好几天了。”
“对了,那天你被你哥抓回去,后来没什么事吧。”
“啊?那个呀,没什么事,就是我妈,老是歇斯底里的,以为我被人抛尸山野了呢。”
“……对了,你们家是干什么的?”常安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准确的说,他是不关心。
“就是经商的呀。”谢杭随口回答,主动上前去帮常安把袋子收好。
“是卖软货还是硬货?”常安一个没忍住,这句话脱口而出。
“什么软货硬货?不懂,”谢杭茫然地看着他。
“哦,没什么,没什么。”常安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心想这种道听途说的黑话都没试出来什么,看来谢杭本人并
没有插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你想吃什么就拿去吃吧,都是绿色食品,没有污染的。”常安感觉有些累,他坐在床上,眼睛闭上微微斜躺着。
“那是我的床……”谢杭的声音变得有点遥远。
“我有点累,懒得去洗澡了,你要是嫌脏,一会儿我给你洗洗床单。”常安闭着眼睛说,“让我躺一会儿。”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谢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朵边上,然后常安感觉到身上被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一压。他
睁开眼睛,谢杭的脸就在他眼前呢。
“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还随便上我的床?”谢杭笑笑,他似乎刚刚洗完澡,一股清新的沐浴液香气钻进
了常安的鼻子里。奇怪的是常安的第一反应是看门有没有关住——在看到了门确实关的很严实了之后,他皱着眉头
说:“你快下来,你趴我身上算是怎么回事?”
谢杭舔舔嘴唇,常安知道这是他紧张时候的习惯动作,他有点儿僵硬地开口:“我以为,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心意
了。”
“我也以为我已经拒绝了。”常安不大自在地转过了头,不得不说近距离看一个同性的脸,他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那天……我们不小心掉下去,在山坡底下,我得告诉你,我……”
常安打断他:“我记得你救命的恩情,我一辈子都承你的情,但是咱俩还是做兄弟吧,我真的不能和你交往……”
谢杭的手支撑在常安的身体两边,他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谢杭低下头,常安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突然又想
起来来一个月前谢杭苍白的脸,心里更加不自在了。
“谁要你承我的情,谁要和你当兄弟。”谢杭突然抬起头来,神情平静,眼中却带了点恶狠狠的味道,“谁要和你
交往了,我告诉你,我就是想和你上一次床,以后大家一笔勾销。”
常安慢慢地开口:“你的意思是,其实你不是喜欢我,就是想和我上床?”
“对,就是这么回事,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看对眼了就可以去一起开房了,谈什么感
情啊。我就是看你顺眼点罢了,你在这儿做的这么高傲给谁看……”谢杭一边说,还一边开始扒常安的衣服。
常安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谢杭愣愣地看着他,用手捂住红肿的右脸,低下了头不再动作。常安沉默片刻道:“嗯
,你是不用承我什么情,像你这样的人,也不稀罕我的情意。”他把谢杭推到旁边,抬脚下了床,整整衣服,推开
门迈大步走出去。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啊,心里空茫一片。路上遇到的熟人全都被他那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氛给退散了
,而他也把这些人全部无视了。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学校外的大街上。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