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春风玉门度 下——钟晓生
钟晓生  发于:2012年0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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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狐门与星宿宫大举进攻名门正派,究竟有何阴谋?

韩轻嗣如何也想不通,如今江颜逸与白蔚这两个领头之人都已身首异处,为何还有会此事发生?之前剿杀正派应是

江颜逸的主意,韩轻嗣虽不知其中缘由,然而也不须知道——江颜逸此人做事,又有什么章法可言?无非是凭了喜

好或一时无趣而想出此法取乐罢了。

“天杀的星宿宫,到底是来晚了!”桐门派一名弟子恨恨地踹开一只断腿的木椅,攥着拳头无处发泄,只得狠狠地

凭空一挥。

“来晚了?”韩轻嗣眯着眼,神情莫测地打量着他们。

这时候由秦颐上前问出众人的困惑再合适不过,然而秦颐张嘴发了发声,只有嘶哑的几个音节,遂颓然退到一旁。

郝伍少郝肆奕与韩轻嗣三人互视几眼,郝伍少迫于两道森冷的目光,只得认命地接过这个任务,上前道:“诸位少

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桐门派的人面面相觑地犹豫了一阵,张豢开口道:“你们也是武林人士?”

郝伍少连连摆手:“我们只是过路商人罢了,不过秦颐小兄弟曾是青龙派的人。”

张豢想了想,道:“青龙派亦是正派,三个月前亦受蚀狐门袭击……如此告诉你们也无妨,想必秦小兄弟大抵也能

猜到。我们桐门派与雀南派交好,一个月前收到雀南派来信,受到星宿派威胁,故向我们求助。师父派我率众弟子

前来援助,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郝伍少一听见星宿宫三个字就仿佛能看见江颜逸温柔而妩媚的笑颜在眼前挥之不去。他想起前晚那个梦境,不由一

阵颤栗:“星、星宿宫为什么要杀雀南派的人?”

张豢摇头:“并不是针对雀南派。星宿宫与蚀狐门联手袭击武林各正派,想要一统江湖……如今北方一百一十五个

门派已被他们收服,没想到这么快已要打到江南了。”

郝家三人俱是大惊。

这几个月来他们只顾与江颜逸和白蔚纠缠不休,全未在意江湖上的事体。没想到江颜逸人出了星宿宫,手腕却丝毫

不弱,背后竟还有这么一手。然而他人已死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郝伍少故作镇定,然而声音不由发颤:“最近……星宿宫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张豢蹙眉想了一阵,摇头道:“不曾听说。”

宫主兼朱雀使丧命,如此大一事竟是毫无消息?!

郝肆奕心中生出一个念头,然而旋即又被自己否决:江颜逸的的确确是死了,他们离开时那尸首都已僵了,他相信

自己绝不会弄错。或许是江颜逸已死的消息还未传遍武林?毕竟他一死一行人便匆匆忙忙向江南赶来,消息未传到

此处也是理所应当。

郝伍少尤不死心地追问道:“那蚀狐门呢?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张豢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颌首道:“前几日蚀狐门刚换了一位门主,名叫姬彩骅。”

郝伍少“啊”了一声,显得迷茫而又微微怅然。

桐门派弟子上前:“大师兄,如今怎办?”

张豢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四人一番,问道:“张兄这就走了么?你们向何处去?”

郝伍少尤沉静在思绪之中,讷讷地答道:“夔……奎南。”

张豢想了片刻,道:“我们现去尨城派与李掌门商议对策,与诸位兄台尚有一日可同路,不如一起走罢。”

尨城派……正是秦颐要去之地,莫说同路一日,竟是往后的路都要同道!

郝伍少无措地看了眼韩轻嗣,韩轻嗣微微点头,示意他走回。

“罢了,再同行一日,届时我们绕道奎南,待他们走远后再上路。”

郝伍少讷讷地点头,又惴惴不安地瞥了眼秦颐。

秦颐只是古道热肠又缺了些城府,正直太过,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之人。既然郝伍少等人要躲避仇家,他也自然明

白他们低调行事避开江湖人士的用心。

他以口型道:“我明白。”

第八章

桐门派十数名弟子翻身上马,郝伍少等人钻入马车中,韩轻嗣驾马向城外行去。

马车速度不如单马独骑来的快,这一路桐门派弟子都放满了速度跟在他们身后,此刻亦不例外。

众人行到城门旁,韩轻嗣突然勒停了马不动了。

桐门派众人面面相觑,张豢单骑上前:“少侠怎了?”

韩轻嗣漠然掉转马头:“我累了,今日在城中休息,我们就此别过罢。”

张豢:“……”

桐门派众人一时脸色有些奇怪,张豢眼神游移,不知动的是什么心思:“这……”

他犹犹豫豫道:“雀南城中恐怕不太安全,星宿宫也许尚有弟子留在此处……”

韩轻嗣冷冷道:“与我们何干?我们又不是江湖中人,雀南城中亦有那么多百姓,那些人为何要找我们不痛快?”

话到此处,张豢支吾着再寻不出理由来。他与另一名领头的弟子对视了一眼,旋即如常笑道:“那……就此别过,

少侠后会有期。”

韩轻嗣冷笑一声,话中有话:“还是后会无期罢。”

张豢:“……”

他掉转马头向城中驶去,桐门派弟子纷纷让道,面面相觑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官道上。

马车在客栈外停下,韩轻嗣令客栈跑堂的替他们将车拉到后院中解车栓好了马,要了三间卧房上楼去了。

郝肆奕眼看着一头雾水的秦颐进了房,脚步一拐,走入郝伍少与韩轻嗣的房中。

“怎么了?”他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韩轻嗣狭起眼,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扣着木桌:“既然桐门派与雀南派交好,为何那些人竟无一个认识雀南城在何

处?”

郝伍少大惊:“你……难道雀南派的一切也是他们所为?难不成……他们是星宿宫的人?!”

韩轻嗣轻哼一声,手指顿在桌面上不动了:“我原本也只是怀疑,虽说不清一个理由,但总觉得他们可疑。方才我

要掉头回城,他们眼神闪烁不明,我方能肯定。”

郝伍少伸手将韩轻嗣的拳头包在掌心中,心下不由有些发慌:“星宿宫的人跟着我们做什么?难道是要替江颜逸报

仇么?”

韩轻嗣垂下眼,眸光流转,缓声道:“那日我昏后……江颜逸当真是死了?”

郝肆奕肯定地点头:“定是死透了。走前我还细细查过,尸体已有尸绿,便是星宿宫本事再高,也装不了这么像。

韩轻嗣眼神中浮现一丝迷茫:“那……星宿宫跟着我们做甚么?若是要报仇,在途中相遇之时便可动手……费如此

心机用雀南派设局,想要做甚么?”

郝肆奕沉吟道:“或许……并非星宿宫之人?”

韩轻嗣随手捻过一个瓷杯,以三指捻转杯身:“那就更无理由……除非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郝肆奕蹙眉:“可是那日见了你杀人?”

三人陷入沉思。

须臾,郝伍少眼睛一亮,诧然惊呼道:“啊!那夜我出来寻你,恐怕被人看见了脸上印迹。”

韩轻嗣与郝肆奕同时一惊,韩轻嗣连忙问道:“是那些人吗?”

郝伍少支吾道:“夜、夜色太黑,我并未看清……”

郝肆奕皱着眉头,忍不住责道:“你未免太不小心!”

韩轻嗣只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将手从郝伍少手中抽了出来,血液中燃起一股暴虐之火,骤然有股抽剑将此地劈作

齑粉的冲动。

若不是江颜逸……若不是江颜逸!!莫说十几名桐门派弟子,便是十个桐门派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压了压脾气,冷冷道:“怪我不好。”

郝肆奕眼神一动,神情骤冷:“你这几日练功了?!你可有照常……服药?”

韩轻嗣身形一僵,微微颌首。

郝肆奕嗤了一声,抱胸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眉梢一挑:“很好,继续练,你方才眼睛又红了。你再走火入魔几次,

也不必一天一碗血,直接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韩轻嗣拳头捏紧又松开,僵直着背脊说不出话来。

郝肆奕忽觉自己语气有些过了,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放缓声音道:“你强催内功可是觉得丹田处有如火烧?”

韩轻嗣颌首。

“江颜逸不知使了什么邪功,我一时也窥不破解法。你强催内力,会自毁丹田。如今内力还在你体内,总有破解之

法,你莫自毁武功。”

韩轻嗣怔了片刻,僵硬地点头:“我知道了。”

郝肆奕叹息:“眼下怎办?趁他们没回来之前快点离开?”

郝伍少忍不住道:“离开?难不成走回头路?要回扬州只有那一条路可走,可他们也是往那个方向去的。”他已离

家太久,心心念念只想快些回到扬州,偏偏天不遂人愿。

韩轻嗣两道入鬓长眉挤出一个川字,微微启唇,却说不出话来。

哼,犬彘之辈,要杀他们易如反掌?这句话在喉间徘徊数遍,却迟迟出不了口。

江颜逸好一手高招,不伤他性命,却将他的中气毫不留情地摧毁,如扯断一串珠链,珠子虽一粒不曾少去,然而落

落洒洒一地,却难以一颗一颗拾回来。

然而胸中逞强般憋着一口气,令他指节斑白地握住青雪剑:“不,瓮中捉鳖。”

郝肆奕蹙眉又松开,隔墙指了指对过的厢房:“那人怎么办?”

不等韩轻嗣出声,郝伍少连忙道:“秦颐也会武功,让他帮忙罢!”

韩轻嗣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郝肆奕淡淡颌首:“我武功虽不好,却也帮的上忙。若他们所图当真是郝伍少,我自有对策。”

是夜戌时,月明星稀,窗外寒蛩鸣声不止,好似宫商凄迷之音,绕梁不绝。

客栈外一群黑衣蒙面之人蹀躞而近,细琐的声音被蛩鸣声掩盖,悄然不觉。

为首之人临近阶下,未曾注意脚下,竟是踏死一只哀鸣不绝的蝼蛄。虫身崩裂发出兹啦声,好似两片枯叶摩挲,渺

茫如沧海一粟,就连肇事者本人也不曾在意。

然而宫商之曲少了一个和鸣,到底有些变奏。

十数人鱼贯而入,悄然摸上楼梯,来到一间屋外。

为首之人一个手势示下,身旁人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兹!”

几乎是那人踏入房中的同一时刻,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如破瓜一般刺穿他的心口,霎时间粘腻而温热的液体溅了身

后人一脸。

黑暗中看不清液体的颜色,为首之人抹了把脸,知晓对方早已有准备,面皮一紧,低吼道:“上!”

——那声音正是张豢。

韩轻嗣与秦颐一人守着门一边,如削菜一般进来一个砍一个。百忙之中秦颐还不忘拉开那嘶哑难听的嗓音怒道:“

居然真的是你们!”

那声音如同摧拉枯朽的腐木一般,着实让张豢等人吃了一惊——他们不知那人是秦颐,只当郝伍少等人又找来了帮

手。

张豢喝道:“止!”

桐门派众人退开一步,与韩、秦二人保持一段距离,蓄势待发地盯着他们,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如野兽般发出贪婪

的光芒。

张豢深吸一口气,道:“我等本无意冒犯,只是本派掌门受星宿宫小人偷袭,身中剧毒,眼看掌门危在旦夕,我等

想请这位龙皿公子随我等走一趟,一时心急乱了方寸才出此下策,还望诸位见谅。”

韩轻嗣冷哼:“心急?你们跟了我们三日,步步谨慎,若非我今日临时调头,恐怕你还能再等几日,急什么?”

张豢顿了顿,道:“那少侠是不肯配合了?”

韩轻嗣嗤笑:“你要碰他,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再说。”

几人的打斗声已将客栈中休息的客人闹醒,有些不明所以的人屋中亮起了蜡烛,有些人听出是刀枪碰撞的金属声,

胆小地蜷缩在被子中连大气也不敢出。

楼上有两个房间亮起的火烛,使得这里不再是昏暗一片,藉着微弱的光亮勉强能辨析对手的脸庞。

那个面带丑陋假面之人早已正襟危坐在床边,瞪大了眼睛辨析着黑暗中诸人的动作,手指紧紧拽着锦被,已将丝锦

捏皱。

张豢目光扫视一圈,屋中只有三人,并没有其他帮手。而床上坐的正是自己想要之人。

他眼珠一转,遮面黑布下泛起一个诡谲笑容,电光火石间出手——

“兹啦……”

屋中迅速腾起一股催泪烟,遮挡了韩轻嗣与秦颐的视线。

不同于方才的黑暗,韩轻嗣等人不曾料到对方有这一手,毫无准备之下被呛得涕泪横流,眼睛丝毫也睁不开。

秦颐生怕误伤了什么人,紧张地握着剑不敢乱动,而韩轻嗣则是急的蒙蔽了心智,挥剑乱劈!

木桌木椅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刀剑碰撞的乒乓声,韩轻嗣闭着眼尚能辨别方向,死守着门不让一人进来。

刀枪交锋声逐渐淹没,只剩韩轻嗣挥剑的赫赫风声。

白烟逐渐散去,楼层中又多了几间屋子燃烛,视线渐渐清晰。

大开的木窗随风摇曳,而床上,哪里还有一人?

第九章

秦颐大骇,三两步近到窗前向下探望,然而桐门派众人早已跑得远了,黑漆漆的街上无一个影踪。

他探身欲跳出窗外去追,却被韩轻嗣一把拉了回来:“别追了。”

秦颐诧异地扭头看他,却见韩轻嗣大步向屋外走,来到郝肆奕的门口。

不待他敲门,屋中人已急急忙忙从里面将木门拉开:“四哥呢?”

秦颐大惊,瞪圆了眼睛看着屋中那人——相貌的确是郝肆奕没错,然而声音……

韩轻嗣简洁道:“被他们劫走了。立刻收拾东西,此地不宜久留。”

屋中人早已将包裹理好了,闻言匆匆忙忙拎了东西出来,跟随韩轻嗣大步下楼。

秦颐嘶哑地开口:“怎么……”然而他能发出的声音极轻,眼见韩轻嗣已消失在拐角处,只得讪讪跟了出去。

三人趁着旁人未跟出来问个究竟时匆匆忙忙离开了客栈,马车暂且丢下不管,只将两匹马牵了出来。

郝伍少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笼子,小心翼翼地拉开木门,一只蓝色的荧光蝶飞了出来,向西面飞去。

郝肆奕自己戴上了原先为郝伍少准备的面具,却让郝伍少易容成他的模样坐在自己房中。这个计策原本郝伍少是反

对的,然而郝肆奕说自己已有了应对之策,并服下一种可令体带奇香的药物,将一只蓝莹蝶交给二人,言若有意外

,只需跟着此蝶便能找到自己。

秦颐策马紧随二人身旁,一直惊疑不定地打量靠在韩轻嗣怀中的那人:“你……到底是……”

人的容貌虽可变幻,然而神态、声音与举手投足间的习惯却难以一夕更改。秦颐到底不傻,一下变看出这“郝肆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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