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江水染成了彼岸开不败的嫣红,火光照亮了通往修罗地狱的栈道叶倾云踏上甲板,不经意地回头那个傲立在冉冉火
海里随船一起缓缓下沈的身影,一瞬间,斯人无双江水染成了彼岸开不败的嫣红,就在突然间!我连翻带爬滚的预
告了结局,落进了心里“在这里,就在突然间,你惊喜的透露出玄机,是我叶倾云说了算!”“我是人!不是你的
奴隶,更不是你的禁脔!”“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财宝,美人,乃至这里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开口,我都
可以拱手相赠!”“是,你可以给,但是唯独自由……你给不了。”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在一阵大
雨之后,,我惊喜的一把抓了过来,纵然云海一方,心手两忘。
1
大红的灯笼,大红的帷幔,偌大的宅子添上了喜庆的颜色。
鞭炮声,唢呐锣鼓声,客人的道喜声,热热闹闹,一直漫回到了天际。
「新──娘──子──到──喽!」
外头一声吆喝,大堂里的人都静了静回头向门口,然后簇拥着一身喜服外表俊雅温润的新郎出门迎接。
「请新郎踢轿门!」
三踢轿门,喜婆将新娘背到礼堂,跨过火盆,跨过马鞍,接着是三拜大礼。
「一拜──天──地!」
新郎牵着新娘转身向堂外,正要行礼……
砰!
大门被人踢开,一群彪形大汉手执利刃闯了进来。为首之人剑眉朗目,样貌英挺,一身张放傲慢之气,端的桀骜不
驯。
新娘被这一动静吓得一震,头盖滑了下来。那是一张清雅的容颜,比不上那些艳绝群芳的娇美,但骨子里透出来的
恬静却使女子多了几分荷塘绿水的轻灵和秀丽。
来人目光直直地落在新娘身上,然后看向新郎。
「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天下独一无二的奇珍异宝,绝世无双的美人,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
新郎神色平静,正对上他凌厉的视线,「我也说过,在这世上,只有我想要的,你找不到,也永远给不了!」
新娘拽了拽新郎的衣袖,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望向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没有开口却是打着手语问他,发生了
什么事?
来人见了这一场景,似乎怔了一怔,随即笑着冷嗤,「绝世的美女你不要,偏偏要娶个又丑又哑的女人。」
新郎瞟了他一眼却是牵过新娘的手,「她是我的妻,是将要和我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共度一辈子的人。在我眼里
,这世上再没有女子比她更美,也再没有人比她更能了解我的心思。」说着,将头盖替她重新盖上,「秀蓉,你可
愿意嫁给我?」
女子点点头,乖顺地任由他牵着转过身来。
闻言,来人怒眉一扬,劈手夺下旁人手里的长刀,而后振臂一甩。
霎时,长刀化作一抹白光,带着犀利的杀气向新人飞去……
便听铿的一声,长刀贴着新郎的脸颊飞过直直插进墙上的大红囍字间,堂下一片哗然,但新郎仍自是镇定自若。
来人怒道,「方孝哉!你今天要是敢娶她,信不信我血洗你们方家!」
堂上坐着人的当中,有人拍案而起,暴跳如雷,「叶、倾、云!你以为你什么东西?敢这样威胁我们方家?有本事
……有本事你……」就见他捏着拳头要冲上前,一旁有人连忙拉住他,一看,却是个比新郎看来更为温雅的少爷,
然那人只是一个眼神,便让这个暴跳起来的人立时安静下来乖乖坐回到椅子上。只是他心里显然仍旧是不满的,但
看起来又好像不好发作,便一掌拍在茶几上震翻了茶杯,撇开头去。
新郎微微侧首,嘴角淡淡一抹轻弧,「我信,但就算如此,我还是要娶她,黄泉路上也不怕孤单。」回首向喜婆,
「请接下去继续。」
喜婆早已被吓得哆嗦在一旁,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见状,那位温雅的少爷也开了口,「接下来该如何做便就按着做下去,有这个东西在这里,他们不敢怎样。」说着
,扬了扬手里一块不起眼的木牌子。
来人紧着拳头肩膀轻颤,似在克下心里无尽的怒火。
「二拜高堂──!」喜婆喊道。
新人双双向堂上坐着的双亲行拜礼。
「夫妻对拜──!」
来人一双怒目视线灼灼地锁在新郎身上,看着他行完三拜大礼,又携着妻子一一给双亲敬茶……
两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但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蜿蜒而下的血丝,仿如红线缠绕上了手指一般,只是红线那一头的人……
2
江水通红,火光冲天,海天交接的地方染成了血的颜色。
「大少爷,快走!」
船工拼死护着一位俊雅的男子往船头方向去。
这一群见钱眼开,心狠手毒的海寇,单凭船上手无寸铁的几人,又是如何敌得过?
「不,我不走!」俊雅的男子伫然而立,冷声回绝,「方家船在人在,货失人亡!我绝对不会弃船而走!」
四周已是陷入一片地狱火海,浓烟以及带着火星的布片被热流残卷向天际。
男子四下看了一眼,掩不住眼底的不忍与愤怒,只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亦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回头,眯起眼,视
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江面上。
那里停着一艘船,黑旗黑帆。
腥风扑面,叶倾云放下长镜筒,脸有愠色,一拳砸在船舷上。
有人上来禀告,「大当家的,又是毒七那帮人不按规矩在我们的地盘上劫了普通的商船。那船……」
叶倾云摆了摆手,「好了,什么都不要多说了,先离开这里,免得被人误会是我们下的手。」
「是!」
扬帆转舵,桅旗飞扬。远处,一艘商船在冉冉火海里缓缓沈下,火光烛天,海水如沸。
叶倾云踏上甲板,不经意地回头。却见那船的船首正站了一人,掩在浓烟和烈焰里,身影傲挺、峻拔如峭。
「那船打得哪家的旗号?」
「回大当家的,只看到是『方』,哪家的不清楚。」
叶倾云再回头时,那船沈了大半,而那个傲立在船首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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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墨,温凉似水,烛火明,一人伏案。
门被轻敲了两下,温柔而沈劲的叩声。伏案而书的人,停下笔,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那人剑眉朗目,嘴角勾着淡
笑。
「倾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一边问着,一边让开门,让他进来。
「你呢?」叶倾云走进去,将门轻掩上,反问他,「你也不是还没睡?」看到他桌上摊着的账本,叶倾云脸上露出
一丝关切,「你的伤还未痊愈怎么就看起这些东西来,大夫说了,要你多休息切忌劳心伤神。」
见他这么说,他便将桌上的账本一一收了起来,「我只是想翻翻看,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印象,但是看了半天,却
什么也想不起来。」
几个月前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周围一群陌生的人,有个面容姣好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子坐在榻边,泪花
了美眸,一迭声地叫着他「隐风」。
他想了想,却是头痛欲裂,脑海中一片空白,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大夫说他的头受过伤,可能便是这样而失去了记忆。
后来,他一边养伤,一边断断续续地从别人口中听来一些事。
这里名叫夙叶山庄,他叫骆隐风,是这里的二当家,夙叶山庄的主人叫夙叶夫人,就是他一醒来见到的那个中年女
子,而他,则是夙叶夫人的儿子。
夙叶山庄算是江湖势力,一直做着无本的买卖,大当家叶倾云是夙叶夫人的侄儿,如此说来,他们两个应该是表兄
弟的关系。
「隐风,没人逼着你,所以不急,慢慢来。」叶倾云说着,抖开随身带来的包袱,里面一件披肩,绒白的没有一丝
杂色。将披风替他披上,道,「天气渐凉,给你弄了件狐皮的披肩,看看还喜欢么?」
他伸手抚过披肩上柔软的狐毛,轻声道了声谢。叶倾云朗笑出声,「你这么客气我倒不习惯了,要知道你小时候尽
喜欢和我争,好吃的,好玩的,我不让着你,你就哭,一直哭到姑姑出来替你说话。」
他一脸茫然地看向叶倾云,张了张嘴,而后叹了一声,「我竟然这么不讲礼数!」
叶倾云一愣,而后弯了下嘴角,拍拍他的肩膀,「哪有人说自己不讲礼数的。别想多了,我先走了,不扰你休息。
」
他正要起身,叶倾云示意不用送他,而后便自己走了出来。
看着门被阖上,他从身上取下那披肩拿在手里,心想,又该是……劫了哪艘船而得来的罢。
所谓没有本钱的买卖,无非偷盗抢劫,夙叶山庄守着一片江域,有自己的船队和经验老道的水手,专门打劫来往的
船只,不过都是挑的黑商或是官船,即便如此,在他看来,抢便是抢,就算是劫富济贫,也还是触犯了朝廷律例。
但可笑的是,他是这里的二当家,山庄里的账务本应由他管的,怎么一失忆,就生了这么正气凛然的想法。
莫不是真把脑袋撞坏了吧?
3
起身正要吹熄蜡烛,却是眼前一黑。
连忙扶住桌子,眼前的事物拖出了迭影,模糊不清。闭上眼扶着额头,过了好一会,这阵晕眩才过去。
自打醒来之后便时常如此,头晕目眩还总是眼花,便想也许是昏迷太久醒来的缘故,故而没有往心里去。
躺下之后面对一室静寂却是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不是不想睡,只是不知为何他越来越害怕睡觉,睡着之后便会
做梦,而那些梦……让他恐惧。梦境里是似曾相识的景物和人,但却不是夙叶山庄,自然也不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梦境里有人影模糊,一声声地叫着他「大哥」。
他曾经问过叶倾云,自己有没有别的兄弟,但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那么这个梦境……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越是想要看清楚,却总也没办法接近,而每次都在触手可及的时候,那如被雾霭所笼罩的景物和人便像是被散
去的雾气带走了一般消失不见紧接着他便醒转过来。
他将梦境描述给叶倾云听,对方只让他不要太在意,应该知识普通的梦而已。但这怎么可能?梦里景物和人都是那
样的熟悉,可偏偏他就是想不起来。
早膳时看到桌上有桂花糕,他看着那碟糕点看得出神。
『哥,我买了会仙楼的桂花糕,你最喜欢的……』
他鬼使神差地掂起一块咬了一口,甜香四溢,确实一点也不讨厌,便慢慢地吃了起来。
「隐风,你以前不爱吃甜的。」一旁的夙叶夫人不经意地说道,「你也不喜欢看书,就知道整天追着倾云陪你练剑
。」
他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手里咬了一口的糕点,难道失忆会连一个人的喜好都改变?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会武功的样子,但却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一天的账本……
想从夙叶夫人这里听得更多一些,但是夙叶夫人神志不太清醒,说话也常常不带逻辑,有时候一整天地叫着「隐风
」「隐风」整个山庄地乱跑,偏偏他都站在了她面前,她还不认识,有时候又出奇地安静,坐在崖边,久久望着江
面,然后幽幽叹息,隐风,你爹走的那日,也是这样的风和日丽……
叶倾云告诉过他,庄主被人害死之后,夙叶夫人就因为悲伤过度而疯了,而后来骆隐风也离开了山庄,至于为什么
,他想不起来,叶倾云不说,山庄里也没人肯告诉他。
「隐风。」
听到有人叫他,停下转身。
叶倾云笑着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往马厩那里走,「在屋子里待闷了吧,我陪你到外边走走。」
他没有回拒,只是不清楚自己会不会骑马。而对于叶倾云这个人,他也知道用拒绝是不顶用的。在他的印象里,叶
倾云这三个字就是对于狂傲这个词最好的诠释,虽然也就一两次的事情,但于他却是记忆深刻。
「小心。」
叶倾云扶他上马,待他坐稳了才把缰绳递到他手里。在他面前,叶倾云永远都是这么温柔细致。
他有些紧张,轻轻一夹马肚,马儿跺着蹄子小跑了起来,速度不快。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从前都成了一片空
白,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学起,麻烦不仅不说,更糟糕的是若是这种状况持续一辈子的话……
他不敢想下去,要是死后到了阴曹地府,鬼差问他时连名字都答不上来,那该是多么可悲的事?
「在想什么?」
「嗯?」回过神来,「我在想,我要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怎么办?」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叶倾云大手伸过来,按了按他眉间的皱褶,「你只要知道自己是骆隐风就行了,其它的用
不着多想。来,我们比比看谁先到崖边。」叶倾云说完,甩开马鞭用力一抽马臀,马儿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骆隐风……他总觉得这个名字遥远而陌生。
不去想了,他摇了摇头,用力一夹马肚,马儿跑了起来。风吹过耳鬓,只听得呼呼的声音,离前面那人越来越近…
…
蓦的,眼前一黑,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一下慌了神,错乱中猛地收紧缰绳。疾奔中的马儿徒得停下,双腿高高直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一松,
接着便感觉自己整个人腾跃了起来。
直到重重地撞上凹凸不平的地面,他才知道自己是从马背上被甩了下来。
浑身散了架似的疼,眼睛也看不见,只听到马儿的嘶鸣,紧接着是急急跑来的脚步声。
「隐风?!隐风?!」
他有种感觉,被叶倾云抱在怀里呼唤着的,根本不是他……
那么自己究竟是谁?
不知道……想不起来!
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4
『你太冲动了,如此一来等于是撕破脸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撕破脸就撕破脸,我们方家又不靠他犯得着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作践自己?』
『你懂什么?整天就知道胡闹,让你学着打理生意一转身就跑去那种地方,你看看若尘,再看看你自己,除了添乱
还能做什么?你说你什么时候才成气候?』
『够了!你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对,你好好和我说,做什么又拿那个姓封的出来比来比去?我是不成气候,但我也是
为着我们方家着想,若我只会添乱那以后我什么都不管了!』
他看见年轻气盛的少爷摔门而去,只是刚想追上去,四周景物一变,却是换作了在码头上。
『方大哥,我刚回来你就要走,等你回来便请你喝今年的新茶。』
『米源的事情不用担心,江浙两处的米商和我交情不错,我替你收一些……』
还不待他开口,景物又是一转,这一次却是烈焰滔天。
『大少爷,你快走!』
『不,我不走!方家船在人在,货失人亡!我绝对不会弃船而走!』
浓烟呛人,江水染成红色,他看见远处江面上有船停着,黑帆黑旗,正想看清楚,却听到头顶上一声脆响,抬头,
带着火星的断桅直直地掉下来……
知道是躲不开的,他闭上眼别开头,但是料想中的疼痛却没到来,耳边隐隐有人声。
「醒了!醒了」
「隐风?隐风……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还觉得疼?」
他睁开眼,茫然不觉得看着眼前……过了很久颤颤地伸出手来在面前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