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何晏译就看到了家里的司机开车来了学校,学校的保安看管的并不是很严,看何晏译出来迎接也没多说什么。何晏译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脚步稳健的走到自己面前,严厉的询问。
“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何晏译弯下腰:“一直在学校里呆着,就是宿舍。”
“你宿舍在哪里?”
“……”何晏译顿了顿,“宿舍老师查的很严,您进不去。”
“混账。”何老喊了句,“他敢?!”
“……”
何晏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他爷爷。
只要他瞪一下眼睛,何晏译额头就开始出汗。
何晏译无奈的想了想,终于任命:“爷爷,上次我和您说的那个院系第一名的孩子,昨晚和我一起在学校。您实在不信的话,我带您去看他。”
罗兰鬼线疑惑的看着突然坐在面前的,白发苍苍,
异常严肃的老人。
老人的腰杆挺得很直,只是面容慈祥,旁边跟着乖乖的何晏译,尴尬的坐在罗兰鬼线的对面。
罗兰鬼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就低下头继续看普物。
老人慈爱的问道:“你好,你就是今年院系的第一名吧?我听小何说过你,你……”
“我不叫第一名,我有名字。”罗兰鬼线头也不抬,“这里是学习的地方,要说话请别到这里来。”
何晏译几乎都要跳起来了,强忍着按下了脾气:“罗兰鬼线,这里现在又没有别人,这么和长辈说话,你别太过分啊。”
在他的心里,爷爷像是神一样的男人,即使固执的不可理喻,也绝不能让他被一个小辈顶撞了去。
爷爷瞪了何晏译一眼,反而自己压低了声音:“哦,实在不好意思,我说话声音小点可以吗?”
罗兰鬼线不耐烦的放下笔:“你们要干什么?”
何老显得异常包容的对待这个孩子,甚至挥了挥手,把何晏译给赶了出去。
罗兰鬼线是什么样的人?
自从他们两个人一起走进来,他就把这位老人的地位弄得清清楚楚了。何晏译的尊敬表现在每一个举动中——帮老人拉开座椅,期间紧紧地护着老人的左右,不让他被异物碰到。
何晏译崇拜这位老人。
那罗兰鬼线偏要杀杀他的威风。
何老是什么样的人?
他能不明白罗兰鬼线心里的这点小九九?
所以他让何晏译走了出去。
罗兰鬼线自己先觉得不好意思了,拿起笔,习惯性的开始转笔,声音放缓:“对不起,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何老呵呵笑了两声,还是没忘了侧面问一问:“昨晚,小何没给你添麻烦吧?”
罗兰鬼线咬了咬笔,皱紧眉端:“并没有。您是什么意思?”
何老却悠悠的避开了这个话题:“我听小何说,你一天学习要超过十五个小时?这种学习方法不知道对何晏译有没有……”
罗兰鬼线面无表情的接了一句话:“我可不知道什么十五个小时。”
“……”
“……”罗兰鬼线放下笔,站了起来,“高二的时候,我从早到晚都在学——晚上十二点睡,三点钟自然醒,爬起来学到五点,睡到六点,起来上课到十二点,中午学英语,一点半睡半个小时,下午两点上课一直学到晚上十二点……每天每天都是这样度过。”
何老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我发现
,”罗兰鬼线苦笑一声,“这样的学习方式,开始确实是有用的。可是,您要明白,学习拼的不是时间,而是技巧。”
老人保持沉默。
“高二的时候,除去物理和数学,其他科目我都不算是拔尖的学生。”罗兰鬼线说的飞快,“高二那年的暑假,我想了整整一个暑假。我觉得,真正的学习不是在于你做了多少练习册,而是在于你自己的思考。”
“我并不是学习十五个小时,我只是用十五个小时学习别人的理论……”
“剩下的时间,我都在思考我自己的理论。”
罗兰鬼线讽刺的笑了笑:“像是您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一定不会理解我们这样的人拼命也要成为‘人上人’的决心。所以我说,您家公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在学业上有什么成就。”
罗兰鬼线话说的太决绝了。
他本身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他何晏译什么都不用努力就能得到一切?
在自己遭母亲的冷淡的时候,何晏译却是整个家族的聚焦点;冬天,在自己拿着笔演算弄得手都裂了的时候,何晏译还能穿成那个样子,和别的女人去跳拉丁舞?
这公平吗?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大?
罗兰鬼线第一眼看到何晏译带着这位位高权重的老人进图书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样的情感,绝对是不正常的。
不是嫉妒。
罗兰鬼线把这种感情命名为怨恨。
何老安静的看着他很久,直到罗兰鬼线自己都有些尴尬的时候,老人突然开口。
“孩子,”他说,停顿了很久,似乎在回忆一些什么其他的事情,“当你有行动的时候,任何事物都无法将你打倒。”
“只有你自己停滞不前,才会被别人推翻。那时候,没有任何的外力可以帮助你。”
第八章:皮肤饥渴症(下)
罗兰鬼线被组织的工作人员叫到了赌场。这会儿总负责人不在,什么事情都要听从罗兰鬼线的管理。前几天一家运行困难的赌场和他们赌场借了一位荷官过去,结果由于防护、保安措施不到位,这位荷官被输的红了眼睛的顾客打成重伤,初步造成的损失就到了亿元。听到这个消息的罗兰鬼线恨得咬牙切齿。没本事还敢借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罗兰鬼线带着组织的安全人员来到了赌场,结果和他商谈的那个其他赌场负责人还没到场,明明是欠他们钱,还弄得罗兰鬼线和孙子似的,看他们的脸色。
罗兰鬼线等了五分钟,发飙的把会谈的咖啡厅给端了,桌子椅子全都砸的面目全非。餐厅里原本还有四五个顾客,这会儿一看罗兰鬼线的架势,全都跑了出去。罗兰鬼线的腿被玻璃杯划了一个大口子,不停的流血,罗兰鬼线喘了口气,反而笑了笑:“敢让我在这儿等他大爷来,他也够行,操你大爷的。”
罗兰鬼线二十一岁初任职专业博彩工作,今年二十八岁,负责赌场的日常运作,兼职荷官管理。像他这么年轻就爬上这个职位的人寥寥无几,平时工作繁忙,最讨厌别人浪费他的时间。正是因为压力大,所以脾气越来越不好,这几年几乎有断时间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到别的地方休养。
这会儿倒好,欠他的钱,还敢给他迟到。
罗兰鬼线脸上流了点汗,濡湿了鬓角,这会儿掀开了头发,别到耳后,对着旁边一个不敢大声喘气的侍者,笑着:“麻烦你,告诉一会儿来着的杂种‘老子不和你谈了,两亿,少一毛钱,——我要他的命’。”
说完头也不回的从咖啡厅走了,腿上的血一滴一滴的留下来。
组织的工作人员本来还想劝劝罗兰鬼线。两亿,对于一个运行困难的赌场来说确实有点过分了。但是他一看罗兰鬼线撩起了头发,立刻噤声。
每当罗兰鬼线气急的时候,反而不会表现出来,表面看起来好像很高兴,还会和人笑脸相对。只是,他会不自然的把头发撩起来。
当年罗兰鬼线为了逃避一个特种军人,曾经和马来西亚的一家银行做过交易,他给了那家银行一笔巨款,让那家银行引爆了自己的车子,车子里放着烧焦的死尸,随即他逃出北京,从此隐姓埋名,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假死’。
明明是个男人,却将头发都留长了,只为盖住自己的脸,听说性格和个性在“假死”之后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罗兰鬼线撩起头发的意思就是,‘我连死都不怕了,还会害怕你吗?’
赌场里的人都不知道罗兰鬼线到底有什么来历,却没有人敢忤逆他。
在博彩业里,实力才是一切。
罗兰鬼线和人博彩,最低赌注是一百万。将赌场和政治联系到一起,就很少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了。
在澳门这片挥金如土的大地上,罗兰鬼线这个组织的名字,如雷贯耳。
今天罗兰鬼线的心情显得很不好,跟一个自己身边最亲近的荷官大吼了一顿,直接打电话到总监察官那里吵,声嘶力竭,连总监察官的母亲都问候了一遍。
罗兰鬼线他自己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何晏译。
他没想到,能这么快遇到这个男人。
只不过七年而已。
罗兰鬼线忙着处理赌场的大小事情,又把最近的欠债记录都看了一遍,只觉得胸口越来越憋闷,像他这样身份的人,也不好意思随便找个人来赌钱了,总怕被人说是欺负人。
有句话说得好,孤独总是与顶级相伴而生。
活到这种地步,罗兰鬼线倒没觉得有多孤独,只是一想到何晏译就觉得头疼。
小腿麻麻痒痒的疼,罗兰鬼线看了一眼血液已经凝固了的小腿,干脆站起身来,给组织的安全人员打了电话。
“那人怎么样了?”
那边的人立刻明白罗兰鬼线指的到底是谁了,低声回答:“他显得非常焦躁,一天一夜没有饮水,有脱水的现象。”
“呵,”罗兰鬼线冷笑一声,“让他闹,一个小时后还不喝水就硬灌,你跟他说,他来我这儿不是当爷爷的,再敢跟我这儿耍脸色,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工作人员顿了顿,实话实说,“何晏译让我告诉你,他想见到你。如果一个小时后你不来,他就把你这儿、你的赌场,包括你的人,全都给砸了。”
罗兰鬼线的脸色一沉。
他知道,何晏译从来不说狠话,也不屑说狠话。因为他做出来的事情,永远比他说出来的凶狠。罗兰鬼线不知道他这几年的训练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他曾经亲眼见过何晏译的狠戾。
罗兰鬼线挂了电话,一句话都不说,从赌场来到了宾馆。
虽说是宾馆,但是这里有他大部分的股份,后面的私人别墅就是他的房产,平时不住人,只用来接待客人,还有何晏译。
罗兰鬼线来到了自己的别墅里,刚刚关上门,就听到组织的安全人员对何晏译劝说
道:“罗兰鬼线说,如果你再不喝水,他就让我给你硬灌进去。你别让我为难。”
“我也和你说过,如果你再不让我见到他,我就把他这儿都给砸了,你不信?”
罗兰鬼线凉声说了句:“你好大的口气,怎么,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想砸就砸,把我当成什么?”
罗兰鬼线走到屋子里,就看到何晏译被手铐紧紧地铐到了椅子上,面色极其苍白,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好好处理过,只是嘴唇干裂出血。
旁边的工作人员手里还拿着纸杯,时刻准备着硬灌进去。何晏译看到他,显得有了点精神,低着声音,说:“你让他出去。”眼睛不轻不重的看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
罗兰鬼线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纸杯,说了句:“你出去。”
那人几乎立刻傻眼。他从没见过罗兰鬼线这么听人的话。要是别人敢用这种口气和罗兰鬼线说话,估计罗兰鬼线下一个动作就是一脚踹上去。
罗兰鬼线将房门关上,笑了笑:“我可真是安排了个傻子来看着你。用手铐来铐着你,怪不得你敢跟我口出狂言呢。”
说罢走到何晏译的眼前,用手拽住何晏译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罗兰鬼线淡淡的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何晏译并没有什么反应,同样冷静的开口:“有人让我暗杀你。”
“这我知道。”罗兰鬼线凶狠的说,“你不知道是我,能随便接下这笔生意?别他妈骗人了,你要真能这么好请老子一百年前就被人宰了!”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何晏译顿了顿,“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罗兰鬼线愣了一下,随即不敢置信的笑的直不起身:“你……竟然信这种东西?”
罗兰鬼线站直,说:“好吧,其实七年前我并没有死,那具尸体不是我的。”
“为什么?”
罗兰鬼线踹了何晏译的小腿一脚:“你他妈管得着吗?”
其实罗兰鬼线想说,你还敢问我?你还敢问我!
七年前,何晏译几乎是半暴力的把他给强女干了,弄得罗兰鬼线在学校根本呆不下去,当时正好在澳门的事业打好了基础,干脆将以前的身份给隐蔽住了。
现在看来,何晏译根本就不把那件事儿当事。
甚至可以说他们大学时候干的事,何晏译都不当一回事。
罗兰鬼线恨得眼睛都红了,伸手摁住何晏译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弄
出了血来,说:“你他妈还真敢来找我?这次我放过你,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我要你的命。”
何晏译淡淡的笑了笑,嘴唇干裂出血:“你要的话,我为什么不给你。”
“别扯淡!”罗兰鬼线过长的头发有一缕落到了何晏译的脸上,“我要你今晚立刻回大陆,懂?”
何晏译闭上眼睛,嗅了嗅罗兰鬼线的头发,固执的:“——不。”
罗兰鬼线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觉得后腰一热,何晏译的手已经贴到了他的腰上,强硬的把罗兰鬼线给拖到了他的身边,将他固定到了何晏译的腿上。
罗兰鬼线开始愣了一下,却没有什么惊讶的。如果手铐能铐的住何晏译这样的专家,他才要觉得惊愕的。何晏译能挣脱开只是时间的问题。
罗兰鬼线虽然僵了一下,但是反应极快,顺手将手里的纸杯端起来,把里面的水整个泼到了何晏译的脸上,顺着唇上的血流了下来,罗兰鬼线笑道:“何晏译,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就算是你爷爷现在都不能和我讲条件。”
何晏译闭上眼睛,手上的动作却不放缓,力道惊人的抚摸罗兰鬼线的腰、臀、
罗兰鬼线皱眉忍受着,想要挣脱也挣脱不开,只能戏谑:“这么多年了,你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罗兰鬼线听说,何晏译有病。病的很变态。
上大学的时候,罗兰鬼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何晏译太爱粘着他了,简直像是抱着树的考拉,一天二十四小时不能离开,手总是抖着,不知道是不是磕了药的下场。后来他才知道,何晏译得了一种叫做‘皮肤饥渴症’的病,那颤抖的手就是何晏译在强迫自己不去触碰罗兰鬼线的皮肤。
真是太变态了。
只是当初那么顺从的让他摸自己的罗兰鬼线,也是个变态吧。
罗兰鬼线感觉到何晏译越来越炙热的下体,呼吸也有些急促。
门外有侍者敲门。
“先生。”侍者不带感情的说,“花拉子米来了。”
“我知道了。”罗兰鬼线狠狠地咬了一口何晏译受伤的肩膀,听到他闷哼一声,忍不住的缩回了手。罗兰鬼线说:“下次再敢用你的手摸我,就别想要这只胳膊了。”
罗兰鬼线打电话告诉组织的人说:“把何晏译给我送到北京去,用直升飞机,今晚就要送到。别再用手铐了,把他绑起来,到了飞机上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