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致心里委屈的不行,面子上又不能显露,只好苦笑一声:“当然……我也拿你当最亲的兄弟。”
“那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兄弟是用来共患难的,你有难处憋着不跟我商量,就是拿我当外人。”
“呵呵……”娄致看着毕晚秋认真的眉眼,笑了:“我喜欢上村东头李家的小茴,怕她瞧不上我,这几天心里很难
受。”
“原来是这个!”毕晚秋恍然大悟,继而暧昧地笑着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胸口。“这有什么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干吗不告诉我?”
“我怕你笑话我……”娄致扯了扯干涩的嘴角。
“怎么会笑话你呢,大哥你都十六了,也该到思春的年纪了,哈哈哈……”毕晚秋见误会解开,十分开心,又看到
娄致一副怕羞的模样,不禁戏谑打趣,笑得忘形起来。
“你瞧!你瞧!你还说不笑话我?”娄致见毕晚秋笑得用袖子掩住嘴,连忙暴跳着作势要打他。
“哈哈哈哈……”两个少年打闹着,就好像真的那么快乐。
两人刚进私塾,就看到大家都摒着气望着前方。
怎么了?
毕晚秋和娄致也跟着望过去。
谢小夫子已经端坐在堂前了。
这倒不奇怪。这所私塾分为两间,一间宽敞的是作为学堂,与此打通的一小间原本是给夫子午憩用的,用张蓝布帘
子挡了。自从谢枫当了代课夫子后就住在了里面的小间,因此,通常学生们还没来时,谢小夫子已经起床打点好一
日的授书准备了。
可此时谢小夫子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撕成几片的纸卷,上面有满满的字迹,还有夫子用朱砂圈点的痕迹。
那个正两眼喷火地瞪着谢小夫子的人是邹麟。谢小夫子只是蹙着眉瞧他,看不清喜怒。
毕晚秋看学堂里安静的诡异,便轻手轻脚地拉了娄致归位坐下。
“邹麟,你也太目无尊长。”谢小夫子沉声说着,转开视线继续低头批阅学生们的文章,然而语气中并没多少波澜
:“从今往后,散了学你就留下来帮我整理书卷,好好学学什么叫尊师重道再来做学问。”
“你,欺、人、太、甚!”邹麟咬着牙迸出几个字来。
“随便你,你要是为自己的前程着想呢,就留下来继续受气做个乖学生;要是心有不甘想洒脱点,也可以马上走出
这扇门。只是一项,出去了,以后可别想再进来了。”依旧是不愠不火的语气。
邹麟站在他身边不吱声,眼角都在跳,拳头收紧松开了好几次,终于还是踏步走了下来,回去位子上坐了。
大家都看到了谢小夫子嘴角的一抹笑。
“好了,大家预习今日的内容吧。”他抬头对下面说了一句又低头圈点批示。
不一会儿,学堂里一片摇头晃脑的读书声。
“噗,”毕晚秋拉了拉娄致的袖子,悄声笑道:“看来不用我们也有人来整治那个邹麟了。”
第十二章
晌午,毕晚秋和娄致吃了中饭,提了东西去探望杜夫子。
毕晚秋原是不情愿的。烈阳高照的,谁想走那么远的路?可挨不住娄致的一再恳求,说是晚上去山上定会有蛇虫出
洞,恐有危险,只好答应。
这次杜夫子倒是在家。娄致走到竹篱院门时就遥遥地向内喊了一声叨扰,里面好长时间才有动静,杜夫子说自己患
有眼疾不便出门接待,让他俩自行进来。
屋里倒是清爽干净,茶几、藤椅都是竹子编制的,精巧质朴。博古架上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只细长方瓶,里面插了
一段虬枝,上面缀满了珊瑚珠子似的野果,一抹鲜艳的红在满室的素雅中显得分外扎眼。
毕晚秋拱着袖子给夫子赔礼,娄致也在一旁磕了个头,再奉上了毕丰年准备的补品和药物,夫子眯着有些肿胀的眼
睛点头微笑,算是不计前嫌了。娄致站在一旁,看毕晚秋陪夫子坐着说了会话,又喝了杯茶,就起身告辞了。夫子
没有挽留,仍旧以目力不济为由没有送他们出门。
下山的路上,毕晚秋咂摸着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娄致看他的样子问道。
“奇怪。”毕晚秋食指轻扣下巴道:“你方才有没有感觉到隔帘的后面有一双眼睛在望着咱们?”
“啊?”娄致一惊,想到了那个跟杜夫子有奸情的精壮男子。“我没发现啊……”
“杜夫子说是独自在家休养,可他连送我们出门都困难,哪里能照顾自己?”毕晚秋继续道:“而且方才我们说话
的时候他眼光老是往帘后瞟,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你……想多了吧?”娄致笑笑,避开了他的询问。
忽然,毕晚秋站定了,双手搭在了娄致的肩膀上,“大哥,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你怎么又——”娄致慌了。
“别急,我不问就是了。”毕晚秋对他吐了吐舌头,继续往前走去。
明日私塾放一天假,毕丰年又因为账务上的事宜去了外地,毕晚秋一开心,便拉了娄致同桌坐了,陪他用膳,娄致
也爽快地答应了。
以前娄致都是在下房吃的,这次跟毕晚秋一起吃饭,才发现这个貌似清秀纤弱的少年食量真是惊人。五六盘菜,一
大碗汤,娄致不过沾了些许,其他都被毕晚秋扫荡干净。看得娄致暗中啧啧称奇,记得以前自己还当他是位小姐时
就质疑过他的食量,现在想来只觉好笑。
晚饭过后,雷打不动的,温书习字。
两个少年在熏了艾草的房间里研墨执笔,很是认真。
娄致没有经得住诱惑,再一次耍了鬼把戏。毕晚秋握住他的手的瞬间,娄致轻颤了。
这种肌肤相亲勾起了他对另一种美妙滋味的想念。
于是在难熬又快乐的一个时辰里,娄致终于完成了今日的习字任务。
而毕晚秋也急急地洗了笔,催娄致早些去歇息。
看隔壁厢房的烛火灭了,娄致也吹了蜡烛,悄悄关紧了门。
他睁着眼躺在席子上,夏夜闷热,亵衣上已沾了薄薄一层汗。
别想了!他紧闭上眼命令自己,翻身准备入睡。可是总觉的有人拿了根狗尾草在挠他的内心一般,痒痒的,充满诱
惑。
不行,这样下去自己会越来越沉沦的,不可以。娄致更加蹙紧眉头,双手握成了拳。
可自己为何还要关紧房门呢……
山中空气澄澈,水银般的月色流淌开来。竹影斑驳,让小小的院落更添几分幽秘。
“吱呀——”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轻推开院门,潜了进去。
悄悄拐到了屋后,黑影听到了一声沉闷的低哼和啪啪的撞击声。
是了!果然有蹊跷。
黑影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循声过去。
一扇纸窗大开着,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黑影怕暴露自己,于是就背挨着窗边的墙,仔细听里面的动静。窥探秘密的激动让黑影绷直了身体。
“嗯……啊……别,你慢些……”熟悉的声音让黑影颤了一颤。
“呵,”一个陌生的健朗声音响起,带着水一样的柔情。“瞧你急切的样子,还叫我慢些,未免也太口是心非了吧
……”
接着又一阵急促的撞击声。
“你!……啊,你拽我胡子做什么!”
“眼睛还疼么,来,让我亲亲。”一阵轻笑。
“唔……”一阵叭啵的水声让房中安静下来。
黑影吓得一动不敢动,但由着好奇心驱使,还是伸头往窗内看了一眼。
只见房中两人身着未缕,杜夫子闭着眼,一脸迷乱地仰着头,身上趴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那男子吻着他的喉结
,双手抚弄着夫子的腰侧和胸口。
“嗯啊……呃……啊……”随着男子缓缓地律动,夫子颤着胡子,口微微张开呻吟起来,一股媚气。
黑影睁大眼定定地看着屋内淫乱的画面,竟挪不开步子。
忽然,那个陌生男子从夫子的身体里抬起头来,侧头向窗外轻笑了一下。
“啊!”黑影吓得缩回脖子,赶紧逃开。
毕晚秋快步跑下山,气喘吁吁。
方才那个男人了然戏谑的笑容……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了!
难怪娄致不肯告诉他……这种事实在让人无法启齿。毕晚秋心怦怦跳着。
夫子居然是断袖么……
其实毕晚秋心中原先就有隐隐的怀疑:夫子年近不惑却没有娶妻,平日又独居山上,从不与人交往。可夫子的性格
并非孤僻,他如何能耐得住寂寞?加上今日拜访时又感觉到帘后的视线,他心中就更添疑问。毕晚秋虽然小小年纪
,涉猎却比娄致要广,看书多且杂……戏折子里那些个书生小姐的幽会情事他并不是不了解,甚至春宫画本他也曾
翻过。原本以为杜夫子是金屋藏娇,看昨夜情形,他推测娄致是不巧撞到夫子正行那房中秘事,才红了脸不说。当
他觉着自己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就差知道那藏的娇是何家姑娘时,心性好奇的坏毛病就开始作祟了。依照他的性
子,若实话跟他说了,一阵惊叹也就过去了,可娄致死不开口的态度有点惹恼他,凡事吊了他胃口的,必然要打破
沙锅寻到底。于是等娄致一歇下,毕晚秋就一个人不管不顾地跑来杜夫子家探个究竟。
一探却探出杜夫子是个断袖来!这让他大为惊异。更让他气闷的是,居然还让杜夫子的姘头瞧见了自己。今后他不
知该以何种神情去面对杜夫子了。
不过,夫子那姘头还真生了一副好相貌,剑眉星目的,笑容温柔却含着一股英气……毕晚秋忽然脸烧了起来,满脑
子都是夫子轻颤着胡须,口吐娇喘的模样。男人居然也可以有这副媚态么……他有些心痒。
回到毕家,他正准备回去厢房歇息,却在经过娄致房间时站了一站。
不知大哥睡下了没有?毕晚秋在娄致房前停住,忽然想将今晚自己潜去夫子家的事告诉他,反正两个人都知道了夫
子的秘密,跟他说了也好有个商量。
轻推开房门,毕晚秋走了进去。刚想唤他名字,却听到一阵隐忍的喘息声。
这种声音!
刚从夫子那逃出来的毕晚秋自是马上就辨认了出来。
毕晚秋慌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忙倚墙靠了,从放衣物的木架上越过视线瞧去。
难道大哥带了个女子来房中?也忒胆大了吧!
然而等毕晚秋定了神去看,除了娄致自己,木塌上并没有其他人。
夏日天热,娄致睡觉通常只拿褂子盖着肚皮,并不用被子。今夜月光大好,娄致房中的床又是倚窗放的,因此他此
时的行状都被毕晚秋尽收了眼底。
只见一身白色亵衣的少年正盘腿坐在木塌上,身上的衣服倒是周正,只是那宽松的长裤已褪到了膝盖处,露出洁白
的大腿和臀部,被月光照着,泛起了淡淡的柔光。他双手握住自己的男根,一上一下缓慢地摩擦抚慰着,头努力地
向上昂起,嘴微微半张,眼里蒙着迷离的水光,蹙紧的眉头仿佛在忍受着折磨。
“唔啊……嗯……嗯哼……”娄致掌中摩挲的物体此时已经坚硬如铁,身下的兴奋快要爆发出来,然而怕惊醒隔壁
那人,只好咬着下唇隐忍住。
忽然,他双手圈住自己的那玩意儿,咬住唇拼命挺着腰部上下抖动,兴奋难耐的声音从喉咙里憋出,如同哭泣的哽
咽。
“晚秋……晚秋……唔唔……嗯啊晚秋……”娄致急切地念着想象中爱人的名字,痛苦得五官都皱缩起来。突然一
声闷哼,娄致整个身子虚软了下来,手中浊白一片。
躲在木架后的毕晚秋脑中已是一片轰鸣。他双腿已经站不稳了,背靠着墙壁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他哆嗦着爬出门槛,门都忘了合上,无力地扶着墙挪回房间。
第十三章
第二日早晨,娄致睡到日上三竿。
昨夜销魂的滋味让初尝情欲的少年身心疲惫,起床时眼下都是一圈青色。
娄致想着待会洗漱穿戴好之后去隔壁找毕晚秋。
今天先生放假,不知精力充沛的小少爷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来打发这一日,娄致笑想。
起身一看,房门居然开着。看着外面不早的天色,难道毕晚秋来叫过自己?
娄致出门瞧了瞧,毕晚秋的房门却是紧闭着的。奇怪,他究竟有没有起身?
洗漱停当后,娄致叩了叩毕晚秋的房门。
里面没有声音。
他推了推,居然也推不开!
为何要将门栓了?娄致直觉不对,忙大力敲门:“少爷!少爷!开门啊!”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娄致将声音压低一些,朝里面喊道:“晚秋,晚秋,你在里面么?”
毕晚秋背朝房门躺着,听到叩门声时心都提了上来。然而昨夜的事情让他根本无法面对娄致,那种既恶心又惊骇的
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
事实上,毕晚秋对断袖并不鄙夷。他生性贪玩图新鲜,当发现杜夫子是个断袖时,对他而言不过是奇人异事罢了。
可……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对象还是朝夕相处的好兄弟,毕晚秋觉着像吞了苍蝇般难堪。一想到昨夜娄
致喊着自己的名字自渎,满脸的陶醉之色,毕晚秋就觉得头皮发麻,难以承受。可他又不忍心去怪罪那个每天陪自
己欢笑为自己分忧的腼腆少年,一想到他那样痛苦地默默喜欢自己还要整天强颜欢笑,心里就泛起一阵酸。
进退两难,只好插上门装死。
听到他叫少爷的时候,毕晚秋有些不忍,刚挣扎着要不要去开门,就听到他低声唤自己“晚秋”。
“晚秋……晚秋……唔唔……嗯啊晚秋……”昨夜的那一幕跳入脑海。
毕晚秋浑身发抖,连忙紧捂住耳朵不理门外。可听着娄致一遍遍叫自己的名字,小腹竟然奇异地腾起一阵火热……
仿佛那两个字沾染上了某种法力,直侵入毕晚秋的脑中心中,挑起阵阵烦躁。
“别喊了!!!”毕晚秋再也忍不下去,怒吼了一声,嘶声里带着颤音。
叫门声戛然而止,像是被利刀生生斩断。门外寂寂无声。
毕晚秋眼眶红了。
娄致站在格扇门外,懵了。
他从没对自己发过脾气,这次是为什么……
娄致不知所措。
心中有鬼。自然,那个可怕的念头就炸进了脑中。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对他……不可能的,自己隐藏得那么深,他怎么可能发现?这绝不可能!
娄致心狂跳着,忙安慰自己。
想问个明白,颤着伸出手想要叩门又忍住了……他不敢打这个赌。
既然、既然里面无恙……
娄致向里面虚虚地喊了声:“那……少爷,您休息吧。”
映在门上的影子消失了,毕晚秋将脸闷进了锦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