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龙局+番外——飞檐走壁的奇迹
飞檐走壁的奇迹  发于:2012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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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礼相赠甚多。背约离兄弟之亲者,常在匈奴。退让也不过数岁,数岁过后单于贪婪复发,只会变本加厉,贻害

我边境之民。故而和亲不是不可,但恐难使匈奴从此断绝对我大汉江山之窥伺。臣以为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不

痛。」

太皇太后脸色难看至极,尴尬插问了一句:「萧远,你倒说说看。」

萧远?叶远兮一听这称呼,着实有些急,太皇太后不称萧陌官职,反直呼其名,恐怕心里已经腾起恶意。连忙使眼

色给萧陌,叫他不要再说。萧陌会意,却低头继续:「臣以为,不妨将匈奴的控弦之士三十余万都招赘了来,或者

将我汉室众多女子悉数嫁往,自此汉匈一家,无分彼此,也自然不会再起争执。不知两宫和皇上意下如何?」

低下已经有人在窃窃笑语,太皇太后齿扣下唇,极力忍耐,不叫半个脏字出口。她真想不到,辛苦培养的棋子竟是

给自己施的绊子。皇太后在旁暗喜,心道这个萧远竟是个识大体,敢做敢说之人,难怪皇帝独独疼爱于他。

叶远兮却在叫苦不迭,心知萧陌是为自己解忧来的,但此一出,萧陌就是能留的小命在,恐怕也难再逗留宫中。当

时离别惆怅忽又泛上心头,犹如哀鸿遍野,乱世乾坤。难奈之际,无意间对上萧陌一对黑亮秋水,依依惜惜,重重

扰扰,仿佛耳畔又传相思坠。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和亲一事后议!太乐令,中秋佳宴后,你也该去乐府上任了吧。」

萧陌作揖道:「谨遵太皇太后意旨。」叶远兮在座上只觉心痛,为何当皇帝也如此无奈?

二十

乐府被设在未央宫左手高墙之外。仅仅一墙之隔。虽然只隔一墙,却比那昔日织女牵牛,隔天河相望还不如。毕竟

乞巧节鹊桥搭,一年可一见。而自己与他,却是重逢无期。皇太后适时奉劝:「彻儿,是时候纳妃了,你可知不孝

有三,无后为大,况且你乃当朝天子……」

当朝天子?叶远兮听了不免苦笑,他早知宫墙内难由自己,他只是不想连累了萧陌一起难过。当初种种,可以说是

处心积虑。想不到兜了一个大圈,千万个不情愿,却还是把萧陌拖下水来,一并承受。这相知之乐生离之痛,实在

叫人浅尝难忘,荡漾心底。莫说是无数千金娇娥,轻言浅笑,娇嗔微颦,费尽心机来求一时圣眷,就是嫦娥归世,

邀请一起去那凌霄宝殿,叶远兮都难动心。或者说心早被人拿去了,就在高墙隔壁。

秋水弄弦兮落殇歌,酒肆斜阳兮说聚散。

日月难交兮徒相思,长岁度尽兮梦缱绻。

弱柳尚读兮扶摇风,残英也有兮二月剪。

幽露啼眼兮魂脉脉,黄沙呼啸兮愁绵绵。

菊黄满地兮碧云霄,花浓折扇兮飞霜帘。

红尘紫陌兮长河岸,当初一诺兮作谶言。

天长地久兮何时尽,离恨朝朝兮望不穿。

信马江湖兮共颠沛,好过今宵兮各平安。

傍晚夕阳将落时分,叶远兮又从堆积案桌的奏折竹简里抽身出来,奔了那西边墙头——这七日,每逢此刻,萧陌都

会叫一干的乐师歌伎隔墙吟唱,或激昂或清冽或浓烈或淡雅,却从不唱凄苦悲怆之音。叶远兮明白其中因由——也

只有他的萧陌才能爽朗面对叵测将来,一如既往的期盼。然而今日,许久都不闻隔墙动静。叶远兮不由得焦急揣摩

,几步出了未央宫直奔乐府。一路竟未遇像往日一样的官员、卫兵、侍从的重重阻隔,平静如死湖之水,叶远兮不

免大骇,心中默求上天庇佑萧陌,脚下更快了几分。

诺大的一个乐府中跪了一地乐师歌伎,还有一众宫女侍从。独独缺了萧陌。叶远兮随手抓起一个厉声喝问:「你们

萧大人呢?!说!」这侍从原是侍奉过皇帝的,可从没见过如此眦目骇声的陛下,当时便吓得支支吾吾,吐不出半

个字了。旁边一个年纪稍幼的侍从赶忙接茬道:「皇上息怒,萧大人并非擅离,而是奉诏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

给太皇太后请安?叶远兮心中更加不安,丢了手里这个,径直抓起方才答话的那个,逼问道:「什么时候走的?奉

的什么诏?」被抓起问话的侍从显然也惊讶于皇帝一双怒目,一只劲爪,当下便白了一张脸,小心翼翼的答话:「

说是要为太皇太后弹曲助兴……」

「胡说!太皇太后要听曲,为何只召萧大人一人前去?一人如何弹曲助兴?你说实话!否则小心你的脑袋!」叶远

兮笃定侍从在骗他,一双利目就快要瞪出火来,「不但要小心你的脑袋,还有你一家人的,还有你的九族……」

皇上疯了!一直被揪着衣领,快憋得透不过气来的侍从决定坦诚相告,否则恐怕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祭日。于是尽

量大声禀报:「太皇太后叫人抬了一顶轿子来请萧大人,根本就没有叫旁人同去!奴才们就是担心萧大人有事,才

跪求上天保佑大人的,皇上如若不信,可以问过大家再行定夺。」

叶远兮听他说的诚恳,眼光又瞥见跪着的众人纷纷点头证明其话,这才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手中抓着的人。松开时才

发觉自己使力过猛,竟将侍从的脖领扣出十个指洞来。这一松开,叶远兮心头已经豁然开朗——中秋之宴,萧陌以

口舌之利解自己之围,太皇太后断不会轻饶他。忍了七日才动手,想必已是太皇太后的极致。此时,萧陌已身处虎

穴,危机四伏,正等自己救援。强压了一股无名之火,叶远兮故作镇静,哑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从谨小慎微答道:「小的叫小谈。」

叶远兮稍稍平静了一下,又问:「小谈,你可知太皇太后请走萧大人是作什么去?切莫说只是为弹曲。」

小谈咬了咬下唇,决定和盘托出:「确是为弹曲,只不过……太皇太后要听新曲,令萧大人用一炷香工夫弹出三首

新曲。还不许沾悲苦之音,否则……」

一炷香工夫?三首新曲?不许沾悲苦之音?叶远兮心中冷笑,果然是太皇太后,如此蛇蝎心肠、心狠手辣,杀人也

要寻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还要受尽相思之苦的人不许诉悲苦,实在高招。事不宜迟,叶远兮连忙叫人摆驾长乐宫。

希望还来得及。

二十一

未近宫门,已经从高墙那边,和着流云,翻过一曲轻快踏歌,婉转萦回,悠扬顾盼,仿佛谁在耳畔浅唱邀舞,邀君

泛舟心湖——相思坠!萧陌在弹相思坠!

世间何寥寥?世间何扰扰?世间何迢迢?世间何渺渺?

相知多寥寥,今夕频扰扰。相思度迢迢,明日其渺渺。

世间何萧萧?世间何袅袅?世间何悄悄?世间何昭昭?

人情瑟萧萧,去留皆袅袅。冷暖静悄悄,天地自昭昭。

世间何杲杲?世间何道道?世间何呶呶?世间何嗷嗷?

艳阳出杲杲,暗月影道道。弥留絮呶呶,涉世俱嗷嗷。

萧陌,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敢嘲弄太皇太后『弥留絮呶呶』,叶远兮心道,但愿太皇太后听不出此处

端倪。调子一转,又是另首新歌。一样如云雀穿霄,一样如银汉倾泻,一样银珠落玉盘,一样琉璃击翡翠。

旧雉寻展,邀我东南。莽莽芊芊,含笑花妍。

含笑花妍,芬芳陶然。妖娆河山,至今梦畔。

至今梦畔,唤我归园。我却痴讪,只往长安。

只往长安,紫陌阑干。与君同感,枯荣受焉。

枯荣受焉,风霜也欢。冰刀雪焰,沧海桑田。

沧海桑田,一笑了然。海枯石烂,弹指聚散。

弹指聚散,岁岁之间。叶时苍颜,黄沙蒙面。

黄沙蒙面,飞去流年。青瓦灰檐,旧雉寻展。

短短一段清曲,穿越了那楼阁庭院,似甘泉似天籁沁人心脾,怡人心扉。叶远兮忙叫人停了车马,靠在长乐宫门外

,不去打搅那番美妙。听着听着,叶远兮也不知不觉陶醉其中。完全忘记了一柱香的工夫眨眼就要尽头。

远音只临萧,去归路何处?

曲子忽然嘎然而止,刚好停在香将灭未灭之时。太皇太后也听的正入迷,冷不丁曲子一断被吓了一跳,微愠道:「

萧远,你最后一支曲为何只有一句?」

萧陌眨眼反问:「敢问太皇太后,何人定论说曲子不能只一句?」

太皇太后闻言气结,咬牙半晌才说出几个字:「你走吧。」

长乐宫门外,叶远兮伫立良久,远远瞧见萧陌出来,想他终于脱险,心里登时一片清明。可萧陌却只远远的扫了叶

远兮一眼,便再不抬头,垂着双睑,恭敬施礼参拜皇上。微风掠过,撩起发梢,只见他脸色灰暗,表情木僵,口干

唇裂,额角渗出细细汗珠还未曾全干,一双深瞳掩藏在长睫之下,叫人想望而望不穿。叶远兮看了,只觉心如刀割

。几日没有萧陌的讯息,叶远兮猜也猜得到他几日受尽怎样的颠簸煎熬——太皇太后其人何许人也,若不是与萧陌

反复斗法不成,也不会用如此明目张胆的杀戮之法。

不顾此地是太皇太后的宫门外,叶远兮大步流星朝向萧陌走去,几乎打算将他狠狠抱住,带回未央宫去疼爱。可连

句平身都没来得及说出,就被一声长乐宫内传出的『太皇太后请皇帝陛下入宫叙话』的传唤生生打断。只得眼睁睁

看着萧陌被太皇太后的宫女带远了去,心头惨淡如寒冬。

话说萧陌这厢离了长乐宫,径直被人带去了城郊西上林苑外。领路的侍从官指了远处一方别苑,冷言道:「萧大人

,那里便是太皇太后赏赐您的官邸……」萧陌巡指眺望,只见秋阳明澈,花影芳踪细碎错落撒过一条曲折小径,小

径尽头是一处先秦时风的别致庭院,风乍起,残英翠羽,花枝摇曳,青砖红瓦,斗拱飞阁。飞阁只建了一半,与更

远处的巍峨宫楼遥遥相望。萧陌细细看去,那宫楼竟是叶远兮的未央宫。

萧陌不免苦笑,太皇太后定要他们相隔相念,却不得相见了。谢过凤恩,萧陌举步来到自己府第前,着手轻推开那

厚重,已脱尽红漆大门,踩了阶上青苔,缓缓入内。刚进了大门,忽听门外有人唤己,出来一看,竟然是平阳公主

和几个小厮,还有一匹古怪红马。

平阳公主见萧陌出来,就招呼几个小厮去帮忙打扫庭院。不等萧陌谢绝,平阳公主又招呼他近前叙话。萧陌只得遵

命。平阳公主却对他施礼拜谢道:「多谢萧大人为平阳在中秋宴上说情,平阳在此谢过。」萧陌赶忙回礼,无奈道

:「公主要谢,该谢你兄弟才是,皇上才是为此真正费心之人。」

平阳公主眨眼低语:「萧远啊,你当平阳是谁,我早知道那兄弟不是我家的。你们的事我这过来人多少也能看的出

来,」玉手轻抬,止住萧陌欲辩驳之言,「我今日来乃是为你。卫青,」远远招呼过一个相貌堂堂、身强力壮的仆

人,转头又对萧陌道:「此人原是我的骑奴,名唤卫青,是新来彘王妃卫子夫的胞弟。我请母后为他封了一个侍中

的官职,以后便为你做个看家护院的人如何?」

萧陌笑道:「侍中乃是行走宫中的官职,岂可为我在此屈尊?况且我看他身形矫捷,眉宇智慧,绝非池中之物。留

在我这里实在可惜。他该去沙场建功立业才对。」

卫青一听长久以来心事竟被初见之人一语言中,眼睛登时亮起,好似看见神仙一样瞻仰萧陌。萧陌转目对他一字一

顿的叮嘱:「卫青,知退一步之法,加让三分之功,你需记得。」卫青大礼叩拜道:「谨遵大人教诲。」

平阳见送人不成,又转念想要送马,被萧陌一眼看穿,谢绝道:「汗血宝马,世间罕物,公主当赠与世间英雄才是

。」眼角一瞥卫青,余意了然。平阳公主浅笑出声:「萧远,你实在非凡。我那兄弟倒还有些眼光。」言谈之间,

那几个小厮将庭院内外拾掇干净完毕,这厢已经规矩站好,等候公主命令。平阳见天色不早,心道来日方长,恩情

改日再报也未尝不可,一挥手,带了一干人等辞别离去。

萧陌送走公主,正要关门休憩,身后忽有一人尖声问候:「萧大人,别来无恙呀。」萧陌回头看去,来者正是淮南

郡主刘陵!

二十二

刘陵是一人前来!

萧陌瞥了一眼,便知难缠。于是作揖:「萧远见过郡主。」

刘陵颇有深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怎么打量都觉得奇怪,她方才确实看到平阳公主携一干人等离去,只道眼前人原

来是平阳公主的意中人,难怪当日皇帝与太皇太后不肯赐婚给自己,难怪他当日胆大包天为平阳公主说情,甚至不

惜得罪两宫。可又一琢磨,为何皇太后主动提出给自己和萧远定亲?难道皇太后并不喜欢此人?而太皇太后后来又

要将平阳送去和亲,这又为何?左思右想都想不通透。不过,既然让她刘陵看上了,再难她都要弄到手。思索半天

决定投石问路:「几日不见,大人的气色可不大妥当,不知有什么烦恼不妨告诉陵儿,即便陵儿帮不上忙,也可倾

听分担不是?」

萧陌冷颜:「多谢郡主关照,萧远累了,想要歇息,天色已晚,不敢劳驾郡主逗留,还望尽早回转。」

刘陵媚笑:「萧大人不要见外,陵儿不足两个月就及笄了,到时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又该给咱们指婚了,那时候…

…」

萧陌一听,心道这女子实在固执,不过依目前与太皇太后的隔阂而言,两个月后,说不准自己真要奉两宫意旨迎娶

眼前这狡猾郡主。如果那样,倒不如自己主动一些:「多谢郡主对萧远错爱,不过萧远已有婚约在身……」

话没说完,已被柳眉倒竖的刘陵打断:「你要娶谁?平阳公主吗?你以为她躲得了和亲吗?」

萧陌苦笑:「萧远哪有作驸马的福分,即便公主不嫌,臣下还怕被后人指攀龙附凤。萧远要娶的乃是京城一良家女

子。贫民百姓而已。」

刘陵冷笑:「不管是谁,两个月后,你要娶哪个谁说的准呢。」言外之意极其明白,两个月后,她满婚嫁年龄之后

,自会牢牢掌控萧陌,不叫他落入别人之手。

萧陌听得清远,再作揖道:「两月后的事情两月后再提不晚,今日萧远疲乏,郡主慢走,恕臣不远送。」说罢,回

身关门,将个怒气冲冲的刘陵禁在门外。明日,看来明日就要做打算。

次日一早,萧陌出门,行至郊外村落,见一老妪在河边捣衣,便上前询问此地哪家最为富足。老妪指了指远处一幢

大宅,告诉萧陌,流员外家最为气势。萧陌点头谢过,举步来到流员外家门外,递了帖子拜访。流员外见太乐令大

人亲至自家,赶忙躬身迎接,萧陌由着他孝敬,半晌才道明来意,原来是为娶他家千金。

流员外顿时晕头转向,心道何故京城的高官会瞧上自己家的丫头,虽说自己家的姑娘确实秀气婀娜,且念过几年书

,不同于旁边城野乡下女子一般无知,却也比不得大家闺秀、皇亲贵胄,怎么太乐令大人会亲自来提亲?真真怪事

嗔怪之余,流员外还是把闺女许给了萧陌,再怎么说,自己也乐意当太乐令大人的岳丈。问萧陌吉日定在哪天,萧

陌却道:「拣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这里一百两黄金算聘礼,叫你家八抬大轿抬了贵千金跟我走便是。」流员外

眼睛瞪得溜圆,差点把下巴都拽掉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要驳斥,又怕萧陌生气,琢磨琢磨再琢磨,最后不得不应了

萧陌的主意。

流苏便这样被抬进了萧府,作了萧夫人。「夫人,」萧陌如是唤她,「你做我一月的挂名夫人,一月后我自会放你

,到时你愿嫁何人,我一定与你做成大媒。」流苏百般惊异的望着这个太乐令大人,挂名?一月?大媒?爹爹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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