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与游侠 下——画眉郎
画眉郎  发于:2012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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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主义周扒皮这样的帖子持续飘红。其实,前景惨淡的小公司是不太明朗,一些有模有样的大公司也同样危机四伏

。不信,请看某某房地产小职员的职场血泪史。

呜呜呜~偶素平凡的职场小马甲一枚,干的是房地产。我们家BOSS是远近驰名的超级无敌钻石哥哥。想当年,偶在面

试的时候,惊鸿一瞥看见了偶们BOSS哥哥惊为天人的侧影,当时小心肝那叫一个扑通啊~

而如今,BOSS哥哥还是那个哥哥,却尽显恶魔本质。我们已经加了一个星期的班了,夜夜不眠不休,偶早上起来买

豆浆,豆浆西施大婶看见就夸,啧啧,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那什么烟熏妆,眼圈都快赶上眼珠子了……呜呜,伦

家那是黑眼圈啦~

最恐怖的是BOSS哥哥居然也一起加班,好像是机器人一样,搞得我们想偷个懒什么的都提醒吊胆。BOSS虽然平时不

怎么爱说笑,但绝对轻易不发火,本质上来说还不是有意刁难的老板,只是那个眼神啊,看得你风中凌乱,连以死

谢罪的心都有了……偶现在严重怀疑他是吸血鬼,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精力,把几个星期的工作量压缩到五天

。悲怆~

昨天BOSS终于大发良心休假去了。呜呜呜~原来以为曙光就要到来了,没想到顶替的副总经理居然更变态,把“争分

夺秒”这样的标语都挂墙上了。呜呜,明明长得那么帅的人,整起来居然这么不留情面。难怪我们BOSS走的时候一

脸不怀好意。

BOSS在的时候,累是累,但是老大是大拿,我们一干小虾米总能跟着喝汤。可是现在……呜呜,BOSS,你快回来吧

,我们快扛不住了~神情呼唤老大一万遍啊一万遍~

一楼回复:LZ,天下的BOSS都是一样滴……PS:此乃沙发!!!

二楼回复:嘻嘻,恭喜LZ,乃穿越了……乃BOSS不是吸血鬼,而是大业未兴的康家老四啊……

三楼回复:握爪,激动啊,见到组织了,我也是加班加了两星期了,我家孩子都快不认识我了……

……

十六楼回复:此乃经济危机之下,天国皇朝毕竟之路啊。同是天涯沦落人……

十七楼回复:经济危机的本质是社会制度和现有经济形势不调和的产物,小里头讲……大里头讲……我国目前的经

济形势……

十八楼回复:囧,又见砖家……

十九楼回复:呃,酱油党飘过~

……

三十六楼回复:红果果的好奇之,LZ的BOSS真的很帅么?口水……羡慕啊,比我那长得比锅底还得瑟的周扒皮好千

万啊~

三十七楼回复:+1

三十八楼回复:同好奇~呼唤LZ,求真相咩~

……

N楼回复:此楼已水,鉴定完毕!

……

总结陈词,经济危机不仅仅是对国家应对能力和综合实力的考量,更是对一代四无青年——即无房子无车子无票子

无靠山老子的无产阶级孩子——的严峻挑战。试想,老板可以说加班就加班,将一干小喽喽折磨得精神分裂之后,

说休假就休假,开开心心地追小情儿去了,留下劳心劳力的革命同志们继续奋斗在争当众奴的一线,叫人如何不思

量啊!

BOSS,顺便问一句,您去哪儿度假啊?

西安好啊,西安是个好地方。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很少有地方能像西安一样,吸一口就是前朝的记忆;走一遭就染上盛世丝绸的

尘埃;挥一挥衣袖,也许就沾上了兵马俑凝结千年的悲凉。

轩辕黄帝上古源头,玄奘法师大雁塔下点经成典,大明宫外灯舞不再,法门寺内释伽牟尼佛指舍利佛光依旧。谈笑

间,千年指间沙,武帝太宗,女皇能臣,古今朝野,多少英雄已逝,徒留扼腕。

西安文物甲天下,对于任何一个历史文物的研究者而言,西安都是朝圣地一般的存在。萧疏桐也不例外。只可惜,

这一次,萧疏桐依旧是身不由己。

从火车上下来那一刻,萧疏桐几乎以为自己要羽化成仙了立地成佛了。那是一种多么幸福的实在感啊。只是,还是

很痛……

偏偏这种痛是说不得讲不开的,萧疏桐闷闷地自己扛了两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买了止痛药和消炎药,不管三七

二十一,一股脑灌了下去。痛,好像是有些止住了,发炎的情况也逐渐控制了,只是从那开始,身上的低烧就一直

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每天都如坠云间,踩下去的步子都是虚的。

萧疏桐没有经验,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使自己好受一些。闵榛的电话是不敢接了,上一次他的语气阴得差点让萧疏桐

以为自己要被生吞了。虽然皮肉伤痛是时有发生的事,但像这种由内至外,钝钝的痛感,反反复复噬人心性,萧疏

桐还是头一次尝到,味道……不怎么样。

到了研究所,第一眼见到的人甚是眼熟,萧疏桐瞪着那人想了半天,突然惊呼,呀,是胡子!

胡四一脸黑色,心想老不死的徒弟也忒不把自己当专家了吧,见了几面还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做人失败呐……

心中郁闷,脸上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胡四沉着声问道,你师父呢?

萧疏桐一哽,教授住院了。

胡四有些诧异,你说的那个钱直方和我认识的钱直方是同一个人么?我怎么记得他是铁打的铜铸的,五雷轰顶下来

也毫发无损的?

萧疏桐有些汗颜,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

胡四沉默了良久,末了长叹了一声,“终归还是时不我待,岁月不饶啊!”

萧疏桐心下有些难受,低声问,“您和教授很早就认识了?”

胡四微微一笑,“认识太久了,反倒不觉得是熟识。”

故事其实很简单。两个志在千里的年轻人,在上山下乡的热潮中被踢到了同一个生产队。当时条件艰辛,任何学术

的东西都难以生存。秉着一腔热血和志同道合的斗志,俩人一边上工一边就着当地的古山古水开始研究起来。孟县

乃韩昌黎故里,人杰地灵,虽算不得历史名城,倒也是文化宝地。也是俩人的运气好,在偷地瓜时无意中挖出了一

件难得的人俑彩釉陶,不仅完好无损,连色彩条纹都清晰可见。唐三彩在当时虽然没有像今日一般被人重视,到底

也是珍宝。俩人不眠不休,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想出一个稳妥的保存方法,约定禁锢解除之后就将宝贝报送国家,以

飨史学。

胡四一心一意地盼着宝贝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不料返乡前夜,钱直方背着胡四将人俑卖给了日本人,得了一大笔钱

,逃到了某市,上了大学,当了教授,博得了一个文物名人的声名。而胡四因为怒气攻心,大病了一场,却了当年

的高考,一直到几年后才真正投身考古事业,发誓此生绝不再让这种盗卖文物,卖国求荣的事情发生。

胡四和钱老爷子的梁子也是那时候结下的。

“可是,”萧疏桐有些疑惑,“老师已经把那尊人俑献给文物局了,现在就在市博物馆里啊!”当年献出文物的时

候据说场面轰动一时,钱直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赢得了泰斗之誉。萧疏桐虽然并未轻言所见,但是从师兄老师的口

中听说的多了,半点不疑。若是卖给了日本人,当年的那尊人俑又是怎么回事儿?

胡四哼笑,“要不怎么说钱直方是只狐狸呢?我也是几年之后才知道的,当年卖给日本人的那尊人俑是钱直方做的

一个赝品。正品一直藏在他手上,后来不过是借花献佛,博一个清誉,倒是方便了他日后的勾当,一石二鸟啊。”

关于钱直方教授私售文物的传闻萧疏桐也不是没有听过,但是空口无凭,萧疏桐向来是尊师重道的,听到这里难免

有些不平之色。胡四也不恼,嗤嗤笑了笑,“我问你,你当真认为你的老师是学术泰山,师品高尚么?”

“您这样当着徒弟的面诋毁师傅不大厚道吧!”萧疏桐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愤。

“厚道?唉……”胡四长叹一声,“所以年轻真好啊!曾几何时,我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以为学术研究是世界上

最纯洁不过的东西,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以力挽腐朽之狂澜,还历史一片清明。到头来不过就是一句,莫要执着。”

萧疏桐有些愣住了。

“你以为,学术研究,最重要的什么?”

萧疏桐凝神想了想,缓缓答道,“诚信,无愧于心。”

胡四略带赞赏地看了一眼萧疏桐,“难得你能看到这一点。只可惜,能真正做到无愧于心的又有几人?你老师不能

,我自然也不能。也许现在的你可以,但是将来呢?后来的人呢?”

萧疏桐没有说话。

“考古热遍布全国,古墓频频被开,历史名人,管他是忠臣枭雄,美人才子,统统被挖了一个遍。名人故里,祖籍

归处,真的那么重要么?背后不过就是一个名利二字。真正抛来这些东西才有可能返璞归真。只是谈何容易。人非

完人,亦不可不食人间烟火。有欲就必有心机和斗争。谁不知道对于文物最大的保护就是不开采;而开采就要真正

有所作为。可惜啊可惜……”

闵榛曾经说过,洁身自好并不是不好,只不过这样的人终归活不久,起码活不好。所以,物竞天择,只要适合这个

法则的人才可能笑到最后。其他的,不过是空谈而已。

萧疏桐当时嘴上不服,心里却是隐隐觉得悲凉。诚然,世道如此,你倒是要饮露食华,不染一丝尘埃,但凡尘之所

以为凡尘,就是因为它满目疮痍,尘埃重重,教人无法清高自诩。

现在看来,象牙塔从来都不是白色的。

如果闵榛在这,他一定会笑着骂一声“傻瓜”。

胡四又道,“你以为我怨恨老不死是因为当年他的欺瞒和求荣吗?”他无奈摇了摇头,“现在的我又能好得了多少

。我看不顺眼他,不过就是看不顺眼现在的自己罢了。一个人,总归是要明白自己可以把自己捧得多高的,不然,

摔下来那一刻就是粉身碎骨。这些东西,我早就忘了,今天却和你这个小娃娃说了这么多,看来我也终于还是老了

。”

两个挚友,成为死敌。互看不顺,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另一个是一面镜子,那样清明,让内心的面目无处可藏。这是

一种多么可恨的诚实与直白,又是一种多么难得的良知的挣扎。

只有良知未泯,才识镜中物。

萧疏桐本来就觉得脑门发热,浑身不适,被此番话语一阵撩拨,更觉头昏脑胀,郁郁难欢。

不过,萧疏桐是个好学生,务实肯吃苦,就算难受,还是一声不吭,跟着团队做了一个星期的项目,一天都没有落

下。几天下来,何教授对于钱教授的两个徒弟基本还是满意的。萧疏桐虽然算不得一个聪慧灵敏的学生,但胜在勤

恳踏实。其实有很多事情并不是聪明就可以解决的。有些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倒是像萧疏桐这样有自知之明,

深知自己并无慧根,因此脚踏实地,专心致志,更能攀枝折桂。

就是这孩子经常皱眉锁颜,一脸郁色,不知道是生性阴沉还是体质孱弱,总之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何教授也是怜香惜玉之人,看交流项目做得差不多了,特意嘱咐萧疏桐留在旅店里休息,带着其他人热热闹闹游西

安去了,闹得萧疏桐那叫一个憋屈啊!西安美食名誉天下,如今城在脚下却踏不得,怎么教他不哀嚎?

赵磊倒是很体贴地拍拍萧疏桐的肩,“师兄,你放心,我一回来就看你,让你闻闻我的饱嗝是什么味儿,也好了了

你的心愿。”

萧疏桐埋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把赵磊一掌拍死。

这种抑郁在喝了旅馆提供的一碗白粥吐了两小时之后更甚。跟服务台要了些药,萧疏桐扶着墙角,一点一点挪回房

间。就在气若游丝,体力不支的关键时刻,背后一人一记青龙探爪,萧疏桐差点没趴下去。

正要回头怒视来人,只听见背后一声惊叫,“真的是你!”

第33章:蜜月(二)

萧疏桐瞪大眼睛将来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哦——你谁啊?”

那人一个没站稳,差点栽下去。“恩公,你不记得我了?”

萧疏桐觉得头疼。

五百年前镇守南天门时你有没有慈心大发手下留情,放过某个犯事儿被贬凡间的小仙?

没有。

四百年前你有没有从哪个猎户手里救下一条小蛇or小狐狸or小青蛙or小蝴蝶or小蚂蚱……

没有。

三百年前你有没有赴京赶考,夜宿破庙,巧遇狐仙,私定终身?

没有。

两百年前你有没有赴蟠桃盛会,不小心将手中净瓶里的仙露洒在了某株奇葩上?

没有。

那一百年前你有没有借了谁家的伞死活不还?和人同乘一条船没给银子?和人在桥上擦肩而过回眸一笑了?

……没有。

那这句“恩公”是哪来的?

萧疏桐捂头抱脑,我哪儿知道啊!扭头问那人,“你到底是谁啊?”

那人一脸悲戚,泪光闪闪,“恩公,恩公果然不记得我了。我,我真是……”泣不成声,梨花点点。

“打住,能不能不要叫恩公?”萧疏桐都怀疑自己腮下是不是长了丈长的白胡子了。

“可是,你就是我的恩公啊?”

嗡嗡嗡……萧疏桐头胀得厉害,也不和他多说,绕过人打算离开。这人八成是没睡醒或是喝高了,要不然就是火星

非法移民。最近宇宙不大太平,自从火星地球一号线开通后推出月票日票年票这样的优惠政策以来,经常有莫名人

士来串门。

“等等……”那人急了,直接拉住萧疏桐,用力有些大,晃得萧疏桐金星直冒。眼看着萧疏桐眼神都涣散了,那人

大吃一惊,赶紧将人抗住了。

在旅馆旁的咖啡店里歇了小半个钟头,萧疏桐才终于缓过劲儿来。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那个男人,面净身长,笑眼盈

盈,只是眼生得很。“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人只是笑,“我再给你一个提示,八年前的高考……”

话音未落,对面的萧疏桐已经撸袖起身掀桌了。我道是谁,原来就是你小子!

没错,这位满口“恩公”的仁兄就是八年前害得萧疏桐高考只得了三百多分,壮烈就义的罪魁祸首。

仁兄激动得泪流满面,一把握住萧疏桐伸出的拳头,“恩公,你终于记得我了!”

所有的内力在那句软绵绵颤悠悠的“恩公”下化了。萧疏桐泄气,重新坐下,有气无力地抗议,“别再叫我恩公了

,听着挺别扭的。”说真的,要早知道是那么一件乌龙,我才懒得理你。

“可是恩……”仁兄突然一顿,转而笑道,“没错,叫恩公是不妥当,毕竟你比我小。这么着吧,我就叫你恩弟!

恩……弟……萧疏桐趴桌,还不如叫恩公呢……

“对了,恩弟,你叫什么?”当时太过匆忙,连名字都没要一个,一直引以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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