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相+番外——相思引
相思引  发于:2012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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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江夜愣了好一会儿。宁澜雎插了过来,“流韵,你跟你爹关系不好?我怎

么不知道?”

沐流韵眼睛斜过去,“好好读书,晚上还想不想出去玩了?”

宁澜雎立马点头,“想!”

书上的字还是有些恍惚,江夜依然在走神,脑子混乱的在想着什么。

本来以为,他会生气的。

抬起头又看了那个人一眼,依旧是满脸的笑意,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沐流韵讲了并没有多久。当朝书籍,死记硬背的地方偏多,所以只要熟记书文,考科举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古文大

多难懂,只知其意不知其所以意,记起来就会更为难。

书房内静了下来,窗外依然在下着雪,江夜已能从最初看到雪的震惊到现如今的淡定。屋内虽然有暖炉,但手指依

然冷的有些发僵,握笔时便有些颤抖。

雪白的纸张上溅上了几滴磨痕,江夜懊恼的正要撕去,沐流韵却已走到他背后。

“很冷么?”

江夜僵硬的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眸,还未说话,沐流韵已将他手中的笔拿了过去。他俯下身来,依偎着江夜的

颈,伸手在纸上勾画。

墨迹被渲染开,笔尖仿若有自己的意志般,来回晃动,一副墨竹便显现在纸上。饶是不懂画的江夜,也忍不住发出

惊叹。

沐流韵低低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呵,好久没画过了。”

宁澜雎也凑了过来,“流韵,以为你几年不画了,肯定会有所退步,没有想到还是这么好。”

沐流韵笑的有些嘲弄,“好么?呵,我只是不想浪费一张纸罢了。”说完将笔塞回江夜手上,走回榻上坐下。

宁澜雎极有兴致的道:“流韵,要不你重新画吧?要知道你当年画的那春宫图,可是闺房秘籍啊。啧啧,那神态,

那风韵,看的人热血沸腾的。当时京里翻了天似得传看呢。可惜流韵你口味重,画的都是那龙阳之事……”

江夜在一旁听的眼珠差点掉出来。

春宫图?龙阳?

沐流韵半眯着眼,“澜雎,你再说下去,我敢保证你一个月都出不了门。”

宁澜雎连忙回桌前坐好。

江夜回头,望着桌上那一幅栩栩如生的墨竹,又发起愣来。

傍晚在宁澜雎的哀求下,沐流韵自然又带着他去了“玉琼楼”,顺带捎上了江夜。江夜打心里对那些地方没有好感

,可是熬不住宁澜雎苦苦哀求,只得一起去了。

到了那儿自是一边听曲一边看他们跟楼里的姑娘调笑,听到那些露骨的话,一张脸又是红的如血滴子。索性便移了

凳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街市发愣。

京东城比自己原来住的小镇不知道繁华了多少倍,连晚上都是熙熙攘攘的,极目望去只看得到一片红亮的灯光,路

边的宅子也是一座比一座阔气。

小镇上也是有这么好的宅子的。

比如,首富柳家。

那一次,柳兮言连着几日都没有来学堂。

江夜独自留下来抄写夫子吩咐的功课,眼神却一直往身旁引。看到旁边空落落的座位,心亦空了下来。

好像,失去了什么。

无神的抄写好了课本,收拾好书笼,走出学堂时,天色阴沉寒冷,却没有再飘雪。他低了低头,便看到身上的棉衣

,崭新崭新的,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温暖。

回家的路,第一次觉得那么长。

后来,江夜在旁人的议论中,得知了柳兮言感染了风寒,正在家养着。江夜想到了那日柳兮言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给自己穿上,还笑着说“我不凉”的模样,心升起一阵一阵的内疚。

那日下午下了学堂,他踌躇的走到柳府门前,望着那高高的府邸发愣。

那座宅子,在他眼中很大很大,门前有威武的石狮子,大门是朱红色的,连两边挂着的大灯笼都觉得格外鲜艳。

有些却足不前。

最后终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敲了门环,很快有人开了门,一脸探究,“小哥有事?”

江夜胀红了脸,嗫嚅道:“我……我是柳兮言的……的同学,听说他生病了……我……我来看看他……”

那人和善的向他笑笑,将他迎进了门,眼神接触到他身上的衣服时,微皱了皱眉。

柳府里面比外面看到的更大,亭台楼阁精致无比。江夜垂着头不敢乱看,只跟着那人身后走。走了半晌,那人柔声

道:“到了,公子正在里面歇息呢。”

江夜抬起头,看到那人脸上的微笑,窘迫的道了声“谢谢”,然后局促的进了房间。

屋内有许多人,一个眉眼都很漂亮的少妇坐在床边,看到江夜,愣了愣。先前带江夜进来那人连忙道:“夫人,公

子的同学来看望公子。”

迎接到那少妇的目光,江夜有一瞬间很想逃走。那少妇自然是柳兮言的娘亲,语气也是极为柔和的,“公子有心了

,兮言正好醒着呢。”

柳兮言早已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张脸雪白雪白,朝着江夜露齿笑,乌黑的眼珠转啊转,满是喜色。

柳夫人很快走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只留下柳兮言跟站在门角的江夜。柳兮言看他发愣的样子笑出声来,招了招手,

“小夜,站那么远干嘛?过来。”

江夜咬着唇走过去,看着他说:“你为什么骗我?”

柳兮言眨眼笑。

“为什么骗我说不会着凉?”

柳兮言拽住他的手让他在床边坐下,嬉笑道:“因为小夜笨蛋很好骗嘛,再说我没什么事,现在好着呢。”

江夜看着他泛白的唇,自然不相信他口中的“没什么事”。江夜的手凉,柳兮言抓着他的手不放,自己缩进被窝,

顺便将他的手带到被窝里暖着,平日小大人的脸上也闪现出孩子气的笑,还笑的乐呵呵的,“小夜啊,我没有想到

你会来看我。”

江夜继续咬着唇,“是我害得你生病,自然是要来看你的。”

柳兮言眉眼都飞扬起来,“小夜,我很高兴。”

江夜陷在回忆里,身后却传来异响,回了头,便看到屋内又只有自己跟沐流韵两个人。

“外面的景致那么好看么?”

灯光有些暗,红的有些暧昧的氛围,让江夜突然紧张起来。

“啊,嗯。”

沐流韵微微一笑,端着酒走了过来,“要喝一点么?刚刚温好的梅子酒,不会醉。”

江夜正想点头,又倏地止住。脑海中闪过上次喝酒的情景,那时候沐流韵的头倾了过来,还……吻了他……

沐流韵笑的牲畜无害,“这酒味道正好,还是用冬天的雪水泡的,已经埋了二十几年了。小夜,想不想尝尝?”

江夜吞了吞口水。

听到他的描述,是很想喝喝看,可是……

“小夜?”沐流韵靠了过来,一双眼流转着说不出的光彩,比平日更为勾人。酒杯中的酒清亮清亮,一股香味也溢

了出来。

江夜再次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决定喝。他伸出手,正想接过,沐流韵笑声更低,“这种酒,要这样喝滋味才更好

。”

江夜还未明白是怎么样,沐流韵已仰头将杯中的酒含进口中,唇覆了上来。

第9章

酸甜的梅子酒渡了过来,顺着喉道滑入心间。覆在唇上的唇却没有离开,反而伸出舌尖勾住他的唇舌,反复流连吸

吮。

酒液仿佛有着迷醉的作用,令江夜生不出理智来推开面前的人,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整个口腔似乎被他舔砥了个干净,沐流韵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他的唇,露出笑,以蛊惑般的语气询问,“小夜,好喝

么?”

赶紧擦掉双唇间相连的银丝,江夜瞪着眼,“你……你……你……”

“是不好喝?还是没喝够?”沐流韵笑的灿烂。

“你……你……你……”江夜一脸悲愤,死咬着唇瞪着他。

再次被轻薄了……

江夜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猪,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气氛,同样的招数……自己居然还是被轻薄了……

沐流韵微笑,“小夜生起气来还是很可爱。呵,当真让人喜欢呢。”

江夜看眼前的人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番话,愣的忘了做反应。沐流韵又靠了过来,眼神迷离,“小夜是在勾引我

么?”

“勾引你个大头鬼!”

回去的路上远远的对着前方那人影终于吼出了这句话,可惜声音太小,除了自己,估计没有人听得到。

江夜咬牙切齿的瞪着前面那人,一双手捏的死紧。偏生前面那人笑声过大,远远的传来,让他心中更添悲愤。

回了府,沐流韵看着站的远远的江夜,微微笑道:“小夜,玩的可开心?”

江夜扭脸进了里面,没有答话。宁澜雎愕然一下,奇道:“从没见过我表哥生气呢,流韵,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想与他亲近亲近。”

回到房内,江夜打了许多水来,使劲儿在漱口,直到觉得口中没有异味了才作罢。躺到床上,一颗心却还是平静不

下来,一闭上眼,眼前就出现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和清亮的眼神,里面含着的肆虐仿佛要将自己全部吞下。

为什么会这样?

江夜咬着唇弄不明白。

为什么会吻他?为什么会说喜欢?

整个晚上脑海中都萦绕着这两个问题,所以自然就睡不好。第二日先生来书房讲课时一个正在无所事事,一个趴在

桌上睡觉,怒气就腾飞起来,闹的王爷很快跑了来。

先生的山羊胡子抖啊抖,“这书我没法教了,没见过这么顽皮的学生。”

王爷连忙在一旁好言安抚,平日威严的语气变得有些低声下气,在罅隙中来回着瞪宁澜雎。江夜被吵闹声惊醒,抬

起头揉了眼,弄明白情况后,暗叫不好。

最后被罚打手心和抄写,倍数比平日多了许多。

竹板拍在手心上时很疼痛,先生下手又不留情,所以一板打下去,已留下了一道红痕。

足足打了二十下,先生才罢手。但两只手已经被打的红肿,似乎只要轻轻一碰,便会有血丝渗出来。一旁的宁澜雎

使劲儿在嚎叫,眼泪从眼角流泻而下,晶莹而剔透。

最后书房内又只剩他们两人。宁澜雎恨的咬牙,“哼,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将那老头子的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江夜找了药来替他抹上,宁澜雎看着他的手,道:“表哥,我也替你擦上药。呜,可惜没有人替我们抄写了。”

擦好药,凉丝丝的感觉总算纾解了一些疼痛。江夜忍着痛铺好纸张,磨墨后便开始写,下笔时比平日轻了许多。

可是还是痛。

勉强写完半章课文,手指已僵的握笔都有些困难。偏头去看宁澜雎,发现他也是一般的情况。宁澜雎写的火起,索

性弃了笔,歪着头在那问:“表哥,你为什么要考科举?我要是能不考,一定逃的远远的。”

“我只想试试。”

“这有什么好试的?”

江夜干笑两声,正在想要怎么解释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来。抬起头,看到的又是沐流韵的笑脸。

“怎么?被罚了?”

宁澜雎嚎着扑上去,“流韵,痛……”

沐流韵笑的闲散,一双眼往江夜身上引,看的他窘迫的垂了头,继续书写。

京东城越发冷了。

大雪过后,便是冬至节。

街头巷尾,都有人在烧着供奉,嘴里念念有词。锡箔的烟灰被风吹的老高,烟雾也分散开来,迷了一双眼。

王府门前自是不能烧的,江夜买了冥纸香烛,到后院角落处点燃。火光渐渐燎起来,一点一点的窜高,那些冥纸也

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

心突然就空空的。

以往是跟爹一起祭祀过世的娘亲,每次都是他准备好这些。

也每次都是让江夜将香烛点燃,江父自己便抱着酒葫芦蹲在一边,脸上神情木然,仿若也跟着那些冥纸逝去。

偶尔,也会呢喃着说:“月云……月云……”

江夜听着,心内的愧疚便会更为加深。

邻里街坊总是爱议论一些事的,在江夜小的时候,便会看着他说可怜,也会说:“江家嫂子真是傻,若是当初选择

保下自己性命,将身体养个几年,再生几个都不是问题。”

江夜那时候还不会说话,只会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们嘴皮翻动,一双手在破旧的衣摆下绞的死紧。

年纪小,生性笨,却也能听出那些话中的意思。

回了屋,看到江父眼中的伤痛,对那些话便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所以江夜从小就变得很乖,很少说话,努力的学着

做事。

洗衣、做饭、烧柴火,甚至后来江父开了饭馆,他学着招呼客人,最后学着做菜。

江父说什么他都照着做,不生出一点旁的心思。

江父说:去学堂吧,男孩子总得多读些书才好。

于是江夜便去了学堂。

他入学的时候年龄已经比较大,字却识的不多。于是他勤勉,刻苦。

在学堂偶尔会受人欺负,他一言不发,柔顺的承受,不去反抗。

在学堂没有人跟他说话,夫子亦不喜欢他。他便独坐在角落,支起耳朵很努力的去听那些他根本听不懂的东西,然

后在旁人放学后留下来一遍一遍的抄写。

他静的没有存在感,他乖的不让江父有任何压力。

其实他更怕,若他哪一天犯了错,江父发起怒来,会说出怨恨的话。

怨恨为什么他来到这世界上后,却带走了江父最钟爱的妻子。

江夜承受不了这些话。

风吹的烟灰朝脸上袭来,江夜被熏的眼泪盈在了眼眶,退了一步正要用手揉揉,身后却有声音传了来。

“小夜,你在这儿啊。”

听出了来人是沐流韵。江夜回了头,泪眼中果然看到的是他的身影,颀长的立在那儿,脸上依然是含着笑意。然后

他又靠了过来,伸出手指拂上他的脸颊。

“怎么哭了?”

温热的指腹将他眼角的泪一点一点的擦去,温柔细腻。

指上的温度太过美好,让江夜竟忘了躲开,任他将眼角的泪拭个干净。沐流韵擦干他的眼泪后,没有再像以往般停

留,而是偏了头看着那燃烧的冥纸。

“在祭祀你爹娘?”

“嗯。”

沐流韵拿过冥纸往上添,脸色竟然有些凝重。他突然道:“我娘是冀州人,我们那边没有冬至要祭祀的习惯。”

“啊?”江夜有些茫然。

沐流韵自顾自的道:“清明的时候爷爷这边要扫墓,丞相最重孝道,所以每次都勒令我一定要到场。”

江夜稍微听出了点眉目,沐流韵又道:“我娘去世十多年,我却从没有在清明的时候去见过她。有一年,我很想很

想去,独自走到半道便被人追了回来。那次丞相大人发了很大的火,让我跪在祠堂里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江夜看着他的眼眸一点一点暗下去,脸色亦失了平日的灿烂,心头竟泛过一阵心疼。沐流韵勾起唇笑,笑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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