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吹了一声口哨，一副你说了不算的架式。

“开会，开会，”骆事儿妈在走廊里喊。

“这人以前是不是在生产大队干过啊？”秦晓慧一听骆事儿妈这声音就烦燥。

“他以前在监狱干过，”安子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杯，说：“喊人放风喊习惯了。”

“晓慧啊，”骆事儿妈在看到秦晓慧后，忙就把秦晓慧一拉，说：“你赶紧去找房指导，跟他去省厅一趟。”

“去省厅做啥子呢？”秦晓慧问。

骆事儿妈说：“汇报工作啊。”

秦晓慧说：“我们直接去省厅，那不越级了吗？”

“呀，”骆事儿妈看看秦晓慧，说：“你小子花花肠子也不少啊，队里都不怕越级，你怕什么啊？”

秦晓慧耸耸肩膀，“当我没说。”

骆事儿妈冲着秦晓慧的后背喊：“你要天天这么有觉悟就好了！”

秦晓慧陪着房然到了省公安厅，“也就外头看着气派一点，”站在省厅的办公楼大堂里，秦晓慧小声跟房然说：“看这装修，还是我们市局有档次。”

“你啊，”房然对秦晓慧那还是客气的，摇头笑道：“就是废话多。”

“吴局，”秦晓慧在这时眼尖地看见了在那里正等电梯的，市局的头头们。

房然快步走了过去。

秦晓慧就在后面撇嘴，年底才会调到市局的人，这会儿至于这么热情吗？

吴局长看到房然也只是与房然互问了一声好，却对秦晓慧很是亲切，跟秦晓慧童鞋拉起了家常。秦晓慧说废话从来不怕无词的，不过他的注意力却在周景的身上，没想到这位先生也来了，这就是说周景会参与到化肥厂的这个案子里来？

这次的会议在省厅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召开，化肥厂的案子由省厅牵头组成了专案组。秦晓慧也被编入了这个专案组，不出他的预料，周景也是成员之一，而吴局就是他们这个专案组的组长。

秦晓慧是没有自觉性的人，会开到一半，就溜出会议室接电话。

“秦三儿，”电话是秦晓慧在C省公安厅的老同学打来的，听到秦晓慧的声音后，就说：“你又活过来了啊。”

秦晓慧还是在翻同学录的时候，发现这位当年上下铺的兄弟的，“丫的别扯淡，收到我发的邮件了？”

“不收到你的邮件，我能打你电话？”老同学说：“你让我查的那个童莫我替你查了，都死了六年了，出任务的时候牺牲的，死后被追认为烈士。我说晓慧，你怎么想起来查这个人来啦？”

秦晓慧说：“这个童莫是武警？”

“是啊，生前隶属于我们这里边防支队的，”老同学说：“你要想查这个童莫的具体资料，还是得去武警那边查。”

秦晓慧说：“你就不能多个事，替我去找一下武警的同志们？”

老同学在电话那头说：“秦三儿，你是把我当成你老爹的勤务员支派了吧？”

“一句话，帮还是不帮吧？”

“帮，你是祖宗！”

“下次来我这里，我请你吃大餐，”秦晓慧又许下了一个空头支票。

“那个周景的资料我这里没查到多少，我已经发你邮箱了。”

“什么叫做没查到多少啊？”

“就是说我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那那个肖南呢？”秦晓慧又问。

“肖南的资料我们这里少的可怜，”老同学说：“我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不过这个肖南好像在他们武警那块是个名声不怎么好的人。”

“说来听听，”秦晓慧忙道。

“好像这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老同学说道。

秦晓慧嘲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谈生活作风？你们那里还没开化吧？”

“我们这里能跟你们那里比吗？我们这里女人偷汉子还沉潭呢！”老同学骂秦晓慧道：“你别拿你们那里道德沦丧的那一套跟我扯啊！”

“你……”秦晓慧想把话题再回到肖南的身上，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人往他这里走了，便对电话那头的老同学说：“他的资料你手头有多少就给我多少吧，谢啦，兄弟，还是那句话，查人这事别外传。”

“秦警官，”身后传来的这声音，让秦晓慧真想从窗户跳下楼去。忍了又忍，秦晓慧转过身来，冲来人笑道：“赵总，这么巧啊。”

赵邺伸出手来。

秦晓慧再忍，跟赵邺握手问好，说：“赵总怎么会来这里？”

赵邺是一脸的苦相，说：“秦警官，我到今天才知道你们那个小洋楼杀人案，跟我有关系。”

“啊？”秦晓慧听了赵邺这话，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现在把赵邺从这楼上扔下去，算不算为民除害？

赵邺没察觉到秦晓慧此刻全身洋溢着的杀气，自顾自说道：“原来那个小洋楼是我赵家的祖产。”

秦晓慧心说，你骗鬼呢？那么大一套房子，你会不知道是你的房产？还跟我这儿装孙子？

赵邺一脸的忧心忡忡，问秦晓慧道：“秦警官，你说这下我该怎么办？”

秦晓慧很想一指身后的窗户，说你从这儿跳下去就行了。

“我想我得去烧次香了，”赵邺哀声叹气道：“近来，我是事事不顺啊。”

“你信佛？”秦晓慧问。

“我们家几代人都信佛，秦警官不信？”

秦晓慧微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是唯物主义者。”

“有些东西还是信的好，”赵邺露出了让秦晓慧想狠抽他的笑容，“人啊，都逃不过一个‘命’字。”

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是告诉我他迟早要我偿他一条命？秦晓慧忍不住胡思乱想，赵邺这话，越想越是针对他说的。

“秦警官，”赵邺这时提醒秦晓慧道：“你的手机在响。”

秦晓慧看一眼手里的手机，队里的电话，没心情接。

周景这时找到了秦晓慧。

“秦警官我们有时间再见，”赵邺也不缠人，看到有人来找秦晓慧，忙就告辞走了。

“周科长，”秦晓慧看到这位也是头疼，说：“你找我？”

周景说：“我们能谈谈吗？”

29、听周景话说当年事

肖南没有找来，反而是这个周景找来了，秦晓慧觉得这世事还真是出人意料。

“昨天的事，谢谢你，”周景带着秦晓慧找了间没人的会议室坐下后，开口就先跟秦晓慧道谢。

“昨天有发生什么事吗？”秦晓慧向周景表明，昨天那件大老婆当街殴打男小三的事，他已经忘了。

周景却还是解释道：“我离婚与肖南没有关系。”

秦晓慧说：“这是周科长的家事，你不必跟我说的。”

“肖南来找过你了吗？”周景说正事了。

“我最近常能见到他，不过他没找过我，”秦晓慧说道。

周景就说：“肖南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以前是个很开朗的人。”

“我知道你跟肖南以前在同一个武警支队，”秦晓慧说：“也知道肖南他们小队出任务的时候，出了差错，除了肖南外，全体队员都牺牲了。”

周景说：“你已经调查我们了？”

秦晓慧也不隐瞒，说：“我要查个把人，不是难事。”

周景点点头，“可你可能没有查到，肖南当时是被俘了，半年后，才被在边境线上被我们的一个边民发现。”

“他自己逃出来的？”

“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周景说：“那时我已经调到这里，我只知道肖南接受了精神方面的治疗。等我再见到了他的时候，肖南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比秦警官你，更想知道肖南他们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晓慧说：“可肖南认为你应该是知情的。”

“那次的行动我不能跟你说，我只能说那次的行动，是我们支队接到上面的命令后执行的，”周景说道：“可肖南却一直说我们事先得到的情报是假的，说那次是一个陷阱，有人要害他们。”

“这说不通，”秦晓慧说：“那么多武警，为什么单单要害他们？”

周景说：“这也是肖南始终无法解释的问题。”

秦晓慧说：“所以你想说的是，肖南的脑子还是不大正常？”

“他只是不能接受那么多战友的死，”周景还是维护肖南的道：“肖南还能当警察，就说明他在精神方面是完全正常的。”

秦晓慧看一眼周景，“当年那个任务死了一小队的人，就没有人承担责任吗？”

“那是意外，”周景说：“我们在指挥上没有错误。”

秦晓慧就笑了一声，说：“那看来你们还算是有良心，是意外，没把责任推到死人身上去。那个叫童莫的队长最后还被追认为烈士，我要是肖南就会很知足了。”

周景听说过秦晓慧的大名，这人当年就是刑队里有名的厉害角色，出了名的心思缜密。现在看来这人就算失忆，这份心机还是没有丢。“我所知道就只是这些，”周景对秦晓慧说：“你有途径可以去调查，如果我知道的不是真相，那我希望你能把真相查出来。”

秦晓慧却突然又问道：“周科长，肖南被俘到境外，还接受过精神治疗，他还能再穿着这身警服，肖南有什么必须要被照顾的背景吗？”

“肖南的父亲是死在缉毒战线上的烈士。”

秦晓慧站起身来，说道：“原来如此啊。”

周景问：“你要接着调查下去吗？”

“这事跟我无关，”秦晓慧说的很轻巧，“肖南让我有了一点好奇心，可今天你这番话让我的好奇心全没了。这事从头到尾，肖南都像是在无理取闹。”

周景看着秦晓慧走出去，他不知道秦晓慧最后一句话是真是假，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与秦晓慧说这些话，是对是错。秦晓慧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这样的人，会去帮肖南吗？周景坐着发愣。

当我是瞎的！秦晓慧出了这间会议室就骂，这么明显的JQ，还要装啥纯洁呢？

“开着会，你跑哪去啦？”这时化肥厂的专案会已经开完了，房然站在会议室外等秦晓慧已经等了半天了。

“会开完了？”秦晓慧问。

“我们回队里吧，”房然说。秦晓慧不愿说去了哪里，那房然也就不问了，总之他是不会得罪秦晓慧的。

秦晓慧就跟着房然下楼，等电梯的时候，他问房然：“小洋楼那件案子的专案组，也由省厅领导了？”

房然说：“是啊，这个案子听说公安部那边催得很急，唐队他们的压力很大。”

秦晓慧“哦”了一声。这个案子也跟赵邺扯上关系了，这人现在就是阴魂不散了，好像他秦晓慧走到哪里，都能看见这个人一样。这人究竟是不是那个昏君啊？！秦晓慧一想这个问题，就想拿头去撞墙。

跟房然一起回到队里后，房然召了安子一帮人去化肥厂的陆厂长家了，秦晓慧就忙着看老同学发给他的档案。

周景的档案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周景调来这里，也不是因为肖南他们那次的事件，而是在肖南他们出事之前就定下来的事情。至于肖南，秦晓慧看到的只是一张表格，写着肖南从小到大读过的小学，中学，高中到大学，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连肖南曾经被俘，接受过精神治疗这么大的事，一个字都没提。

懊妙，秦晓慧把这两份档案全部粉碎处理，这事看来不是千古奇怨，就是一个疯子的受害妄想症。

骆事儿妈推门进来说：“晓慧，我去市局看肖南，你去吗？”

秦晓慧说：“我跟肖南很熟吗？”

骆事儿妈碰了个钉子，就说：“不去就不去嘛，不要说的这么无情嘛。”

秦晓慧说：“有你的关怀，我认为肖南就已经能感觉到党的温暖了。”

骆事儿妈嘴里嘀咕着走了。

秦晓慧看看钟，打电话给岳酝，说：“过来我这边吃中饭啊？”

岳酝说：“你不忙？”

“现在队里好像就我一个闲人，”秦晓慧说了句大实话。

岳酝说：“可我带着小喜在我奶奶这里呢，要不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过来？”

“你带小喜去看你家老太太了？”秦晓慧忙就问：“那老太太还喜欢他吗？”

“嗯，”岳酝说：“喜欢的不得了，抱着就不放。”

“聪明，”秦晓慧夸岳酝道：“这招不错，应祥的小脑袋瓜很灵光哦。”

岳酝就笑，说：“那我一会儿过来？”

“别，”秦晓慧说：“今天就让小喜陪你家老太太，争取把老太太一举拿下。”

“那你呢？”岳酝问。

“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秦晓慧说：“晚上就让秦喜睡我们那儿，我明天送他上幼儿园。”

秦晓慧打完了这通电话，就被后他一步从省厅回来的唐文武，叫到队长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帮着写永远也写不完的报告，这一忙活，一天就过去了。

“今天你请你大哥吃饭？”快下班的时候，唐文武才问秦晓慧道。

“是啊，他明天回部队了，”秦晓慧就说：“要不你跟着一起吧。”

秦国一早就打过电话给唐文武了，除了让唐文武今天早点放秦晓慧下班外，就是希望唐文武也过来吃一顿。

“你们兄弟吃饭，我去不好吧？”唐文武是这么说的，他本身也没多少时间。

秦国说：“秦家把严裕带回来了，你要是不来，我就找别人，不然我怎么向三儿说，他二哥带严裕来吃饭的事？”

唐文武就说：“这就是欺负你家三儿失忆了，你家老二还真是不怕把三儿的记忆剌激回来！行，行，不说了，今天晚上我到场。”

秦晓慧听唐文武说严裕也会去，果不其然地就说了句：“他去做什么？”

唐文武说：“他是你二哥的朋友，吃你一顿，不能吃？”

秦晓慧想想这话也对，就说：“不多他一个人，吃就吃吧，钱要不够唐队你预支点工资啊。”

唐文武觉得他和秦国还是太过小心了，现在的秦晓慧根本就没当年的那个脑子。

30、赵邺就是赵构？

“你可真行，”唐文武看着门前立着两口大铜锅的火锅店，对秦晓慧说：“难得请你大哥吃一顿饭，你就不能请吃一顿好的？”

“这家东西不贵又好吃，”秦晓慧拉唐文武进店，一边说：“你吃一次就知道了。”

“这地都粘脚！”唐文武刚一进店就跟秦晓慧喊，“你找的这家店能吃吗？”

“哎呀，”秦晓慧说：“一个大老爷们儿这么讲究，火锅店就是要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