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我们省公安厅的刑事二科科长，周景。你查查看他除了在我们省，还在哪里干过。”

秦卫默了半天才说：“你让我一个公安部的督察长去查你们省厅的一个科长？三儿啊，你还是正常人吧？”

“这事对小卫哥来说不难吧？”秦晓慧问。

秦卫说：“不难，很简单。”

“那就帮我查一下哈。”

“好好说话，”秦卫训了秦晓慧一句，“你为什么要查这个周什么？”

“周景。”

“为什么查这个周景？”

“觉得这个人有些怪，”秦晓慧说。

“就是这个借口？”秦卫好笑道：“晓慧啊，不能说你看着谁怪，就查谁吧？”

话说到这份上，秦晓慧就只能胡诌了，说：“小卫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是帮朋友的忙，你知道我们市局的人，想查省厅的人有多难。”

“周景有问题？”秦卫问。

“这要查了才知道，”秦晓慧忽悠人的本事还是没有丢，对秦卫说：“这个小忙，小卫哥就帮我一下下啦。”

“不是让你好好说话吗？”

“是！”秦晓慧喊了一嗓子。

“你个三儿啊！”秦卫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就这一回啊！下不为例！”

“小卫哥，”秦晓慧恨不得抱着电话亲一口，“谢谢！”本来还想加个啦的，但还是憋回去了。

“查到了给你电话，”秦卫说。

“嗯啦。”

秦卫又问了问秦晓慧的身体怎么样了，这才挂了电话。

这就是朝中有人的好处了，秦晓慧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不能直接问肖南的事，一次任务死得只剩一个活人，公安部不可能不备案，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虽然这条“蛇”是谁，秦晓慧也不知道。从周景下手，应该还不会引起怀疑，顺藤摸瓜，总能知道肖南当年出了什么事。

岳酝拎着几个一次性饭盒回车上来了，看看秦晓慧拿上车的矿泉水，问道：“你买了水，不喝吗？”

秦晓慧这才发现，忘了把水给肖南了。

18、

回到家后，岳酝拉秦晓慧去看下午刚送来的组合床。

“不错啊，”秦晓慧爬到床上去躺了一下。

岳酝站在底下，“你什么时候把小喜接来？”

秦晓慧直接从小床上蹦到了地上，“他上全托幼儿园，不用我们管的。”

“你就不想他？”岳酝问。

秦晓慧现在一脑袋官司，哪还有心管小秦喜，随口说了句：“那我这个星期六去接他。走吧，我们去吃饭。”

岳酝乖乖地去摆碗筷，准备吃饭。

秦晓慧开了电视，往沙发上一坐，脑子里接着盘算。混吃等死的日子看来又一次离他远去了。秦晓慧拿过笔记本，搜赵氏集团，百度搜完了，搜谷歌，总之得弄明白这个赵邺是个什么背景。

岳酝把餐桌都摆好了，想喊秦晓慧来吃饭，看到秦晓慧面无表情盯着笔记本看的样子后，话到了嘴边都没能喊出来。秦晓慧面无表情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阴冷无情，“会之！”岳酝快步走到了秦晓慧的身边，把秦晓慧往怀里一抱。

秦晓慧扭头看看岳酝，眼睛眯了一下，说：“你又怎么啦？”他现在没工夫看他卖萌好不好？

“你怎么了？”岳酝没由来的心慌。

岳酝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秦晓慧的心思从赵邺身上回归到岳酝身上了，他看看岳酝，怎么看怎么像又做错了事的样子，“你又做错什么了？”秦晓慧又看看餐桌，说：“菜不对头？还是你多给人家钱了？”

“没有，”岳酝闷声道，他有这么低能吗？

“那你这是怎么了？”秦晓慧问：“真吓傻啦？”

岳酝没办法把自己那一瞬间的感觉对秦晓慧说出来，看看秦晓慧腿上放着的笔记本，赵氏集团四个字，剌到了岳酝的眼睛，“你查到什么了？”

秦晓慧说：“赵邺是个富四代了，出生在香港，拿着美国的绿卡，这丫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赵氏集团，反正很有钱就是了。”

“那他是官家吗？”

“小傻瓜，你会跟人说你是岳云吗？”

“不会。”

“那赵构也不会说啊。”

岳酝就继续发愁，要怎么样才能知道赵邺是不是赵构呢？

秦晓慧却说道：“还有啊，你喊什么官家啊？喊一声赵孙子来给我听听。”

岳酝知道上一世他的相爷是与赵构同归于尽的，知道上一世赵构要杀他的父帅，可这一声赵孙子他还是喊不出口。

秦晓慧故意道：“你看吧，这辈子赵构就是真的找上门来了，我也指望不上你！”

“不会的！”

秦晓慧鼻子哼了一声。

“赵，赵……”

“行了，行了，”秦晓慧拍一下岳酝的脸蛋，“你接着去喊官家万寿无疆吧。”

岳酝一咬牙，“赵孙子！”

秦晓慧这才满意地笑起来，“这才对嘛，这年头电视里头全是皇上，不值钱了！走，吃饭去。”

虽然特意从饭馆里买了菜来家吃，可秦晓慧与岳酝两个人都没吃出什么好滋味出来。

秦晓慧洗完了碗，出来就看见岳酝坐在窗台上，望着楼下发呆。“应祥，”秦晓慧就喊岳酝：“我们出去散步吧。”

岳酝摇头，没这个心情。

“走啦，”秦晓慧就拉岳酝：“就当是陪我。”

半山园这一带全是居民小区，到了晚上，一个由小贩们自发形成的夜市非常热闹。秦晓慧拖着岳酝来逛夜市，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逛，再买几串羊肉串拿在手上吃，在秦晓慧刻意地哄逗下，岳酝才渐渐没那么心事沉重了。

“就是猪肉，”秦晓慧把手上的羊肉串都啃完了，才骂了一句：“一点羊肉味都没有。”

岳酝吃第一口的时候就感觉这不是羊肉了，听秦晓慧也这么说了，就说：“那我们找那个老板去。”

秦晓慧转个身的工夫，手上又多了两杯榨橙汁，递了一杯给岳酝后，说：“都是小本生意，不给你吃死猪肉就算对得起良心了，算了吧！”

岳酝说：“又不知道卫不卫生，以后不要吃这种街边烧烤了。”

秦晓慧白了岳酝一眼，“医生就是麻烦，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这么讲究干什么？我记得你以前，生肉还吃呢，到底是当现代文明人了啊！我们的少帅也成小白脸书生了。”

在秦晓慧的歪理面前，岳酝从来就没有胜利过的记录，只得喝一口橙汁，接着往前走。

秦晓慧跟在后面对岳酝说：“前面还有一家卖菠萝饭的，我一会儿买给你吃。”

岳酝回过头说：“你不是吃过饭了吗？”

秦晓慧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凑到岳酝跟前，悄声道：“我的小云儿不开心，我怎么吃得下饭呢？”

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这种情话，岳酝红了脸。

秦晓慧调戏成功后，眉开眼笑地说：“你要乖乖伺候好了相爷我，我就下次还请你吃菠萝饭。”

岳酝对秦晓慧耳语道：“好啊，回家后我就好好伺候你！”

秦晓慧看着岳酝得意地走到了自己的身前，这回轮到他咬牙了，他好像一直以来都忘了一件人生大事，都有一样的器官，凭什么他就得一直在下面？反攻大计啊，想到这里，秦晓慧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是有盼头的。

岳酝这时已经看到卖菠萝饭的摊位了，生意红火到排队等饭的人排起了一条长龙。“我们要排队吗？这么多人，”岳酝一看这么长的队伍就不想吃了，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秦晓慧也没想会有这么多人，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弃的时候，队伍的前方有人喊：“秦警官！。”秦晓慧一看，竟是那个叫柱子的小保安，马上说了句：“哎呀，亲人啊！”速度跑到了柱子的跟前。

“秦警官要买几个？”柱子问。

“两个，”秦晓慧笑眯了眼，不用排队什么的，真是好。

“不能插队啊！”后面队伍里有人喊。

柱子回头说了句：“哪只眼看到我插队的？我多吃两个，犯法啊？”

“秦警官，”座位区那里，又有人喊。

秦晓慧一看，好像都眼熟。

“厂里保安班的，”柱子说：“秦警官你去坐着等，马上就到我了。”

“应祥，”秦晓慧就招呼岳酝：“有座位了，我们去坐。”

岳酝跟秦晓慧坐在了一起，秦晓慧是很快就跟这帮保安伙计们打成了一片，顺带着把岳酝也给代得跟这哥几个熟悉了。

秦晓慧兜里还剩下三张大票了，慷慨地掏了两张出来，说：“兄弟们，再去买点酒和下酒菜来。相逢不如偶遇，我们今天就不醉不归了！”

保安伙计们不肯要秦晓慧的钱。

秦晓慧就说：“看不起我是不是？不是，就不要谦让了，我出钱，哥几个出力，大家看这样的安排合理吧？”

保安伙计们去分兵几路去采购了。

岳酝说：“你能喝酒吗？”

秦晓慧说：“少跟我装，我知道你能喝，一会儿的任务，把这伙人都给我喝倒了。”

“为什么？”岳酝问。

“不为什么，”秦晓慧说：“图个乐子。”

柱子用个托盘端着菠萝饭来了。

秦晓慧说：“他们去买酒菜了，我们先吃，边吃边等。”

柱子等人的工夫就跟秦晓慧说：“秦警官，我觉得那个不是洗衣粉。”

秦晓慧说：“什么洗衣粉？”

柱子说：“我们厂里的地下仓库啊，天天晚上开工的那个。”

现在但凡跟赵邺有关的事，秦晓慧都是上心了，当下就问：“那个仓库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柱子说：“我也说不清，反正一定不是洗衣粉，洗衣粉都有香味的，那个粉没有。”

秦晓慧看看一口口吃着菠萝饭的岳酝，有这位在，他不也怕跟人动手打不赢，问柱子道：“你们厂里没有枪械这些违禁品吧？”

“没有，”柱子说：“我们手里有棍子。”

那就更不怕了，秦晓慧跟岳酝说：“应祥，我们一会去柱子他们的化肥厂看看？”

岳酝疑惑地看着秦晓慧，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那厂子跟赵邺有关，”秦晓慧对岳酝耳语道。

“嗯，”岳酝马上就答应了，他比秦晓慧更想赵邺早点去死。

“吃过这顿，”秦晓慧就跟柱子说：“我跟你们去看看，悄悄的。”

柱子拍手道：“好啊，秦警官，你看过名侦探柯南吗？”

秦晓慧说：“看过几集。”

“我一直就想过过柯南的瘾呢！”柱子看恩人一样看着秦晓慧。

这倒霉孩子，秦晓慧让柱子开吃，他还以为这孩子是港剧看多了，没想到是中了柯南的毒了。

19、

刑警大队的小会议室里，唐文武几个都是烟不离手，小会议室里是烟雾缭绕。北京来的专家今天早上才到，晚上就召集他们专案组开会。唐文武几个人是期望着，这两位公安部的专家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两个专家一男一女，年岁都已经不小了。开口说话的是姓梁的女专家，“那十三张合成图我们已经看过了，”梁专家说到这里，就又被烟味呛得直咳。

“都掐了，”唐文武忙道：“把排风扇开起来，”又跟梁专家道歉道：“对不起啊，我们这是抽习惯了。”

梁专家只是笑笑，当刑事警察的压力大，不是烟民一族的少，她早已经习惯了。

“您请说，”梁文武看烟味散得差不多了，才请梁专家继续讲。

“这十三张图是很相似，但不能说明这十三个人就长得很相似，”梁专家说：“你们现在已经拿到了六个受害者的照片，真正与秦晓慧警官相似的只有这个叫周风的受害人。”

房然，房指导就问：“这是电脑绘图不准确？”

这次是姓武的专家开口了，说：“这是平面图，只能绘出人的大概样貌，而无法绘出细节。例如人的皮肤有薄有厚，鼻梁的高度，眼睑的开合度，发际线的前后，唇线的深浅，五官上的细微不同，合在一起就是一张不一样的人脸。我们现在只能说，这十三个人的面部轮廓是相似的，长相相似，但一定可以看出不同来。”

梁专家接着说：“就是周风与秦晓慧警官之间也还是有不同的，秦晓慧警官五官的比例比周风的更完美，”说到这里，梁专家笑起来，说：“我是听说这位秦晓慧警官，是你们这里的一号警草。”

骆事儿妈笑道：“我们这里还有一个警草，不比晓慧差，叫肖……”

唐文武干咳了几声。

骆事儿妈这才想到了什么，肖南的名字硬是没有说出口。

钱串串说：“那这只是巧合？”

梁专家说：“这我不好说，我只能告诉各位我的分析结果。其实这个世上想要找面部骨架相似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专案组成员不好对专家说什么不中听的话，虽然他们觉得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可能是巧合，可能不是巧合，那秦晓慧还是有危险啊！

武专家说道：“这个案子奇怪的地方很多，就是最后成了悬案，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话，唐文武等人都不爱听，这是安慰他们，还是讽刺他们？

两个专家去休息了。

专案组坐在会议室里接着抽烟。

钱串串说：“这个小洋楼的房主我是查到了，叫赵宁城，但是已经死亡。他的儿子赵邺不久前倒是回来了，忙着做生意，就是最近广告做的很火的那个赵氏集团的老总。”

房指导说：“这个赵邺是第一次回国，这事跟他应该没有关系。”

钱串串说：“那二十二年前呢？我们总可以去问问二十二年前，那幢小洋楼住着什么人吧？这不算我们破坏外商投资热情吧？”

唐文武说：“明天串串和我去拜会一下这个赵大老板吧。”

会议开到这里，就是结束了。

房然和钱串串回办公室去忙了。

唐文武跟骆事儿妈说：“肖南今天被车撞了，你明天去看看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骆事儿妈说：“唐队，你是不是也太小心了？在公安部的人跟前都不能提肖南的名字了？交警队的老沈亲自查的，今天这事就是一场交通意外，司机都逮回来了，你还担心什么？”

唐文武说：“肖南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他。我是希望公安部的人都忘记了这个名字才好，穿警服的不一定都是好人。”

骆事儿妈把手上的烟头往地上一扔：“你就跟我说故事吧，反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

“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唐文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