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下——AMO.
AMO.  发于:2012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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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笃定的决心,一扫登机时心情的阴霾。

轻轻在秦淮贴近的额头上留下一吻,鼻端泛起清凉舒畅的薄荷香味——那是对方惯用的洗发水味道。

“小姐——”他叫住经过身边的空姐,毫不介怀地大方指了一下怀中的男人,“麻烦你给我一张毛毯,我朋友睡着

了。”

香港湾仔汇景阁豪宅的落地窗前,男人执着水晶高脚杯,缓缓品呷着杯中芬芳馥郁的深红色液体。

因为地处最高级的半山区,加上规划合理,眼前少了鳞次栉比的建筑遮挡。远方维多利亚港的点点灯火点缀着璀璨

迷人的夜色,仿佛黑色天鹅绒上散落的七彩宝石。

风动帘幔,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他就那样站在窗前,沉眸抿唇,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天……”

随着轻柔娇软的呼唤,男人手中的酒杯被一只白皙滑腻的手拿过,轻放在身旁的高脚桌上。

随后,那只手搭上了他肌肉紧窄的腰间,小心翼翼地从衬衫纽扣的缝隙里探进去,在腰腹间的皮肤上流连忘返。

暗香萦绕,背后的女人已将头深深埋在他的后背,低低的喘息越伏越低,“天……你有多久没抱过我了?今晚……

给我你的热情好不好……”

深吸一口气,按住那只在自己身上明显加大了动作幅度的手,他转身托起女人尖尖的下颌,“抱歉,雪,我还有些

公司里的事需要考虑处理,你……先去睡好不好?”

女人的眸中氤氲的水波因他的拒绝而换成哀哀的失落。他故意装作没看到,安抚性地在丰润的红唇边落下一个轻吻

,“抱歉……但是,请你理解我。”

“嗯,我知道……”

女人将脸深深埋进他怀中,白皙细瘦的十指在他腰间用力收紧。

只隔着一层布料的遮挡,他的腰侧明显感觉到一个凉滑的硬物——那是他们结婚时,他亲手套在对方无名指上的誓

言。

无论何时,在人前,他都是众人艳羡的焦点。相貌英俊,事业有成,还有一位凡事唯他马首是瞻的如花美眷。

她是他的妻子,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支持他的女人。尽管,他从没爱过她,面对如此盛情,也会感到一丝愧疚。

扬起唇角,牵扯出一个算不得、深情的微笑,他摸上她的头顶,将垂落的发卷拢到小巧的耳后抚平,“乖,你先去

睡。等过阵子忙完,陪你去普罗旺斯度假好不好?”

罗马、苏黎世、巴黎、澳洲……他能给的,永远只有这种遥遥无期的承诺。

然而,每一次,都会让她眼里闪过充满期望的欢欣。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好……”灯光和月色的交汇下,她展颜而笑,慢慢松开扣在他腰上的手。

迎合着身高的差距,她像个孩子一样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我会等你……记得早点睡哦,晚安。”

华美的真丝睡袍拖过楼梯的转角,伴着很轻的脚步声消失在头顶上方。

他重新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浓眉纠结在一处。

结婚近五年,从开始的每周、到后来的间隔一两个月,渐渐地,他再也不碰妻子的身体。

身为丈夫,这是他的亏欠,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每当他在床上与别人共赴云雨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个人年轻性感的绝美身体,和高潮时转瞬即逝的脆弱神

情。

心知肚明自己不会被原谅,他还是想登上权力金钱的最高峰。然后,不管天涯海角,将那个逃离的人绑也要绑回来

,哪怕终生囚禁,他都想把他留在身边。

熄灭手中的半支烟,他转身上楼打开书房的门。

一份计划书安然地躺在案头,等待他的审阅。

浦江新区大面积商住土地建设项目的前期征地工作已基本完成,如此重要的项目当然划归政府管理部门招标筹建。

虽然打着“公开招标”的旗号,翻动着手里的文件,他的嘴角浮起嘲讽的冷笑。

这世界的游戏规则本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建筑商闻风而动的时候,经过一系列的暗箱操作,

深町建设早已把暗标牢牢握在手中。

现在,只等着一张高知名度且不落窠臼的图纸。他翻看着秘书送来的工作报告,目光停留在某一页,下意识地用手

指轻叩桌面。

43.荣归

秦淮的睡眠一向很清浅。

方遒刚刚将薄毯披上他的肩,怀中的人便睁开了眼。

发现自己被对方不动声色地抱在怀里,他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轻轻挣动了两下未果,他听到方遒在耳边轻声说:“你继续睡吧,飞机到达的时候我叫你。”

“算了……你还……”刚刚开启的唇突然被人吻住,他惊得整个人一跳,却被压在腰间的手臂按回原处。

顾虑到还身在万米高空的机舱,他推拒着眼前男人泛着热意的胸膛,“别,有人……”

“没关系,这里可是……头等舱……”

稍稍离开他的唇,方遒竟也会笑得这样坏心眼,说话时温热的气流扑到他被吻得湿润的嘴唇上,一阵微凉。

他一时瞠目结舌,想不出接下来该怎样拒绝。

微启的唇给了那个一向善于把握时机的男人最好的机会,再一次落下的吻伴着灵巧的舌尖,顺着唇间的缝隙长驱直

入。

火辣热情的法式热吻,在印象中似乎并不符合方遒这种性格的人,但他却偏偏被吻到双腿发软,喘息不已。

热烈绵长的一吻结束,他在头昏脑胀的混乱里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究竟……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对方眯起的双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意犹未尽,听了他的问话,莞尔一笑答道:“对你,是不想放手的喜欢。”

其实,是喜欢的,一直喜欢。

他从不否认秦淮那种优雅安然的沉默,理性都与自己很合拍。

他不是毛头小子,也自知那种光看到优点就轻言爱上的行为十分幼稚。可是,就在昨晚,他看到了对方的另一面。

尤其,当男人眼里溢满黑暗跨过自己倒地的父亲泰然离去的瞬间,他的第一直觉都是想上前拉住他,阻止他向前方

更浓厚的黑暗里渐行渐远。

这种感觉,只要冷静下来回头思考,就知道自己早已泥足深陷。

他想尝试着跟对方一起走下去,不再分开。

“唉——方遒,放手吧。其实,放开也没那么困难。”

秦淮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说出这句话,方才陷进椅背里,痛苦地以手掩面。

“不要。”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的身体重新从座位捞进怀里,方遒低沉的嗓音,出奇地性感,“如果那么容易

,你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有人拆穿了他心里的难过。他鼻腔里充斥着对方身上优雅的烟草味道,不知该坦白还是否认。

原来,这世上不是没有人明白他孤注一掷的感情投注方式。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就是太明白。

明白到和自己一样很容易陷入幸福和痛苦交缠的矛盾里……一旦选择信任,就义无反顾……

可是,现在的他,却格外害怕遭遇再一次的背叛。

就这样一直被宝贝地抱着。

对方完全无视广播里响起的飞机即将降落,要旅客系好安全带的提示,仿佛抱住他的手臂,就是生命的依托。

在高度急速下降微微耳鸣中,他甚至在想,就算发生航空事故就这样和对方一起死去也不错。

好希望死亡将自己那肮脏龌龊的过去一笔勾销。

然而,飞机还是平安地降落了。

方遒一直紧拥着他腰身的手臂,最后被起落架细微的震动分开了。

起身拉起还在发愣的人,他伸手拿过属于两个人的随身行李,“走了,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多么抚慰心灵的一句话,从前他是不会说的。和丁昱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有担当,觉得自己理应给

对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而现在,他想和面前这个合租的房客,去共同建设一个“家”。

然而,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秦淮只是一动不动地做在原处,望向他的目光仿佛一潭死水。透过那双眼,他似乎看到对方的心底。那里,也依然

是冰冷而了无生气的一片萧索。

愣怔着,仿佛他的思维也跟着冻结,肩头一轻,对方已经拿回了自己的行李。

站起身来,从他身旁挤过去,秦淮暗沉的眼神里极尽冷漠,“我不跟你一起走。我从6号通道出去。”

“先生,飞机已经抵达浦东国际机场,欢迎您下次乘坐。”

他的意识,最后还是被空姐轻柔得体的语声唤回。美丽的空中小姐谦和地微笑着,措辞十分委婉,但“欢迎您下次

乘坐”摆明了是一道逐客令。

方遒举目四顾,宽敞的头等舱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秦淮竟真的撇下他一个人走了。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渐渐转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凝结成

冰。

空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有些不安地试探着又叫了一声,“先生?”

“没事,我只是有点头晕。”他轻轻地半虚起眼,挤出一丝礼貌性的微笑,“谢谢你,再见。”

提着行李走出出境通道,方遒只觉得拖着行李机械移动的自己很像行尸走肉。

这几年,一定是过得太过顺遂,所以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挫败感压到他抬不起头来。

他这一辈子,很少有过真心实意想要对一个人的念头,距离最近的一次,要追溯到和丁昱的那一段。屈指算来,也

隔了将近十年。

所以,一定是他的表达方式有所退化,才会在难得笨拙地表达心意的时候,被人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凭借今日的身份与地位,相较他人对自己的有求必应,秦淮的毫不理会,怎能让他不沮丧,不挫伤?

自作多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件事要是真的被游亦儒这家伙知道了,还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那家伙噗地喷出口中酒,拍着12的吧台笑到滑下椅子捂着肚子抹眼泪,甚至干脆满地打滚……他心底的挫败

感就更为强烈……几乎想一头撞死。

可是,翻涌难平的恨海下,更加尖锐的刺痛不断提醒着他,秦淮这个人,他的心,他的爱情,都是博物馆里严密封

锁在玻璃橱窗里的陈列品。

近在眼前,却不能触摸。

他凭什么觉得这些,会成为他的私人收藏?

想到这里,他甚至没有颜面回到家里去跟对方继续共处一室,依照游亦儒那种落井下石的恶劣性格自然也不能提供

安静的休息场所。

带着长途飞行劳顿的他站在机场大厅熙攘的人群中茫然四顾,才发现这个城市如此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揉揉因为持续皱紧而发痛的眉心,他打定主意还是先去找个酒店将就一晚在从长计议好了。

想着心事的方遒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状况,直到四面八方突然闪个不停的镁光灯明晃晃刺入眼瞳,方才忍不住伸

手去遮挡。

一群人突然冲向他,还没回过神的他不知被谁撞了一下,重心不稳地向后连退几步,才没有跌倒。

稳住身体的重心,他又惊又怒地抬头,总算看清自己已被大大小小的采访话筒团团包围。

“方先生,作为第一个Architecture and Urbanism新锐建筑师大奖的华人得主,请问您有何感想?”

“方先生,能不能请您这次参赛的作品有怎样的设计理念呢?”

“方先生,据说您此前并不属意自己会得奖,所以一直对参赛的事十分低调,请问这是一种自信不足的表现吗?”

“方先生,据传四年前您也参加了这项比赛,可最终G.Othrifty Tower的设计者并不是您,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

一个比一个尖锐的问题,逼得方遒措手不及。现在的记者手眼通天,很多捕风捉影的旧事都被挖出,更有甚者,矛

头居然已经直指个人隐私。

“方先生,身为一位年亲才俊,您择偶的标准是什么?”

“方先生,据悉您至今单身,没有女友的原因是否因为您的性取向异常?”

虽然内心既厌烦又焦躁,刚开始的时候,面对媒体连珠炮式的发问,方遒还可以强打精神端出官方说法应付。诸如

“对不起,参赛获奖的详情,等稍后的记者会一并回答”;“不好意思,约稿采访请联络公司公关部门”等等。

在听到最后关于“性取向”的问题后,终于忍不住怒气翻涌地沉下脸色。

“我想,我个人的隐私与此次的获奖并无关系,我没有义务牺牲自己来满足某些人低级的猎奇心理。”

费力忍住不在人前歇斯底里,他从怀中取出墨镜架戴好,动手分开人群,“对不起,我坐了近十五个小时的长途飞

机,请你们放我回去休息。”

“方先生……”一票记者不依不饶地追在他身后。步履混乱间,他依然耳尖地听到几句女记者的讨论。

“哇,没想到,建筑师也可以这么帅!”

“是啊是啊,不知道他结没结婚,有没有女朋友?”

“拜托,有女朋友那算什么,有男朋友那才有新闻价值!”

“哗——不会吧?那多可惜!”

“什么啊,那些外国的顶尖建筑师,很多都是Gay!”

……

这些平日里即便听到也不会放在心上的议论,此刻却像长满尖刺的荆棘。从耳朵灌进脑中,回音无限,扰人心绪。

透过墨镜,方遒看到又有一撮记者迎面赶来。腹背受敌的情况让他有些慌乱,怎么也想不清楚这些媒体对一个专业

领域里的奖项,怎么会表现出这样高涨的热情。

机场内实行交通管制,载客的出租车不准在大厅门前候客,这给方遒摆脱眼前的困境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他正急得跺脚,突然一辆新款的凯雷德伴着短促的刹车声停在眼前。

车窗被摇下一条缝隙,有人在里面召唤,“上车!”

来不及深究眼前的“救星”是何方神圣,方遒拉开车门,一弯腰转进了车厢。

百多万的进口车性能果真非比寻常,灵巧地转向,油门轰响,转眼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窜上了机场高速。

密闭性优异的车门阻挡了一切喧闹,男人在一首舒缓流畅的钢琴曲里,长吁出一口。

“现在的媒体,怎么遇上针尖大的事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他喃喃自语的抱怨话音未落,后排的座位里已经响起了气度卓然的语声——“谁说的?Architecture and

Urbanism的评选向来被誉为建筑界的‘奥斯卡’。作为公司懂事,我不准自己的员工这样妄自菲薄。”

方遒应声回头。

上乘的布料与裁剪,男人身上的西装很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奢侈品是很势力的东西,于贵族是锦上添花,到了穷人身上,就成了“照妖镜”。气场压不住衣装,自然会被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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