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一群人已经到他眼前，几个人遮去了他眼前的傍晚余辉，南宫杏有些不悦，直起身子淡淡说道：“芙露，我们回去了。”

丢下这句话，竟然就这么直接起身想走。

端妃心高气傲，此刻更是毫不掩饰，一见南宫杏对她如此不敬立刻眼神冰冷，咬牙说道：“蓝颜公子这是做什么？看见本宫来了就立刻落荒而逃了？公子何必如此惧怕本宫，本宫又不会怪你上次无礼莽撞之罪。”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生怕周围的奴婢们听不见。端妃身后的两位立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南宫杏懒得和他计较，只是回过头眼神平淡地说道：“端妃多虑了，蓝颜只是受不了娘娘身上刺鼻的脂粉香味。”

端妃冷哼一声，想着皇上不在这里，你有什么可嚣张的？

“蓝颜少爷这就不懂了，这个叫做女儿香，皇上最喜欢本宫身上的香味了，每次传本宫侍寝都抱着本宫闻个不停呢。”端妃轻轻甩了一下香袖，面露得意之色。

立刻有一个娘娘羡慕说道：“姐姐真是蒙恩深厚，皇上对你如此宠爱，真是绝无仅有。”

南宫杏在心里猛翻白眼，你拍马屁的本领也真是绝无仅有了。

另一个也不失时机的跟上一句：“姐姐如此得宠，想必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吧？”说完用香巾遮住红艳的嘴唇，故作优雅的笑着。

南宫杏又是一阵恶寒。

端妃笑得很含蓄：“妹妹们说笑了，姐姐我福分浅，哪有这样的好福气。”一边说着眼光却是瞥着南宫杏。

“姐姐真讨厌，昨儿个皇上不是去了姐姐那处吗？听说还一直赖着不肯走，这事儿皇宫立刻都传遍了呢。”

“妹妹这就不对了，蓝颜公子对皇上情深意重，你怎么可以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事。”端妃嘴上虽然责备，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蔑视和得意，看着南宫杏的眼神充满了志在必得信心，好像已经有十成把握似的。

南宫杏只能在心里无奈摇头叹气。

一群草包女人。

跟你们废话只是浪费我的力气。

他转身想走，背后又传来黏腻的声音：“公子你这是上哪儿去？好难得在此地相遇，不如留下来喝一杯？”

端妃还真是锲而不舍坚持不懈，南宫杏收起满脸黑线，转身的时候又恢复了脸上微微带笑的平淡表情。

笨女人，原以为你也是聪明人，却连云瑾在利用你都看不出来。

女人可悲，后宫中的女人尤其可悲，为了抢一个根本不爱他们的男人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只换得冷宫枯叶，青灯黄卷。

“公子喝酒。”明知南宫杏酒力很差，端妃还满满的斟了一杯放到他面前。

南宫杏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满满的酒杯，举起来就一口喝干。芙露看得一阵心慌，知道这样下去必然要出事，可是南宫杏没有发话，她一个奴婢又不好上去阻止，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味道如何？”一个娘娘问道。

南宫杏舔舔嘴唇，觉得口中干渴的感觉变得愈发明显。

谁想到着周围的一圈人看到他舔唇的动作都是一愣。

“再来一杯。”他扯扯领口觉得有些热，对酒的渴望却强烈起来。一旁的端妃立马回过神，连忙把他的酒杯满上，南宫杏又是一口喝干。

就这样连续喝了几杯，越喝越渴，越喝越上瘾，南宫杏双颊通红，眼神也有些模糊，但是脸上的笑意却变得迷离而浓厚，举手投足间妩媚异常，满袖生香。

芙露意见形势不对刚想上前把他拉起来，没想到被人从背后猛敲一下，紧接着就眼前一黑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端妃拿起酒壶笑得风情万种百媚生花，两个娘娘却有些胆小，其中一个面露犹豫之色小心翼翼说道：“姐姐，这样做真的没有关系吗？”

“婉妃说的是啊，万一皇上知道了怪罪下来，这罪过……”

“皇上要是降罪就由本宫一律承担，与你们没有关系。”端妃打断她们冷冷道。看见她们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是成不了大气的东西，难怪在这后宫中一直不得宠，攀颜附势地跑来对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叫姐姐。

端妃眼中满是不屑，却知道此刻不能把这两人丢了，留着她们以后还有用处呢。

眉角一挑，她威严道：“还不快把人带走，那边可都等着呢。”

身边的近侍们一听，便走上前把酒醉的南宫杏架起来抬走了。

南宫杏迷迷糊糊地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胶着，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偷走了一般使不上来，身体轻飘飘的，朦朦胧胧中有人架着自己虚软的身体往前走，究竟是走去哪里，他头痛欲裂，再也无暇去想，之只能无奈的昏睡着，任人把他拖来拖去。

好软，好舒服。

感觉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被柔软的锦被包住，他满意的轻哼了一声，侧过身抱住胸前的被子舒服的蹭了蹭，放心的睡过去。

迷蒙中，好像有人拉过自己的手，一种恶心黏腻的触觉在手背上滑动，从手指直到手腕，然后沿着手臂慢慢向上滑，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来到肩膀，然后消失了。

下一刻，全身的衣服“嗤啦”一声全部被扯掉，凉意侵袭了睡梦中的南宫杏，他下意识的缩起来，想往被团里面钻，可是有一双手一直拽着自己的胳膊，不让他躲进被子里去，还一把将被子扯掉了，只剩下光溜溜的身体躺在床上。

南宫杏听到了可怕如野兽般低沉的喘息声。

他隐约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好像有很多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窥伺着他，把他从头到脚打量着，用欲望的眼神侵犯着他想把他拆吞入腹。

那些灼热的充满欲望的视线让他觉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像连皮肤都要烧起来。他觉得很难受，努力想要醒过来却睁不开眼睛，四肢使不上力气，就连呼吸都漂浮着，微弱得像随时会消失。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他感觉到一双像火一般烫人的大手摸上自己的背部，自己一丝不挂赤裸裸的背部，在那里游移滑动，好像是在享受那里的触感似的慢慢往下滑着，另一双同样火热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大腿，强行把他们拉直，然后又传来了那种恶心黏腻的触感，南宫杏想到了某种生活在阴暗角落的动物，于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算是双手使不上力气，也拼命抵抗着那些肆意抚摸自己身体的罪恶的手。

不要。不要碰我。

身体敏感得好像一碰就会着火，他的喉咙发紧，渴得几乎要冒出烟来，可是下半身的折磨更加要命，最敏感的部位好像已经被人玩弄过无数遍一样高高挺立着，泛着粉红的色泽，好像正等待着被人抚摸。

煎熬，如地狱般的煎熬正在折磨着南宫杏此刻脆弱的神经，逼得他简直想放声尖叫。

他不想这些肮脏的人碰他。可是他的身体却背叛了他的心。

一道光闪过他最后的一根清醒的神经。

酒……端妃给他喝的酒……

就在他思绪混乱头昏脑涨的时候，一直罪恶的魔爪已经悄悄绕过他的前身，一把抓住了他敏感而脆弱的欲望。

南宫杏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眼角湿润地抖动着，恐惧地往后面缩起来，却没想到有几双手按住他的身体，而那只握住他敏感的手已经开始上下移动。

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屈辱感折磨的南宫杏在一瞬间凝聚起自己仅剩的所有力气，抬起一脚就朝那人踢过去。

一声惨叫，好像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摔在了地上发出钝重的声音。

呵呵，太好了，踢中了，你活该……

在昏过去的前一刻南宫杏不无得意的在心里喃喃着，紧接着便彻底没了知觉。

第九十二章

噩梦。

在梦里面他被很多个男人侵犯。

他们像章鱼一样黏腻的手游移在他身上，不管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开。

好恶心……好想吐……

他醒过来，看见床边的男子，那半张银面具泛着柔美的光泽，另外那半张露出来的脸庞虽然秀美的无可挑剔，却淡然得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看见他睁开眼睛，没有感情波动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唇边有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你有没有好一点？”清冽的声线缓缓响起，就像一泓幽谷清泉般流过心间。

南宫杏看着他，喉头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喉咙火烧火燎般痛楚，他皱起眉头，咬住了原本就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

“你的喉咙受伤了，过几日便会好。”似乎是看出他心中的疑问，床边的人缓慢开口，替他解开了困惑。

南宫杏摇头，双手紧紧抓住了被角，苍白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原本闪亮的双眸此刻光彩全无，只余下一层淡淡的雾气覆盖着，几乎是要流出眼泪。床边的人微微愣住，随即俯下身，形状优美的指尖轻抚上南宫杏苍白的侧脸，将粘在脸侧的几缕碎发撩至耳后，不过蜻蜓点水般的碰触，却让南宫杏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他猛地一把拉住那即将抽离的手，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间记起自己是发不出什么声音的，只能用带着泪光的眼睛急切地看着他，看着那半张银面具，想要伸手把它摘去。

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门外突然间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冰冷的手无力地垂下来，落进锦被之中。

云瑾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落入一个发烫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音撞击着他的耳膜，让他有些晕眩。

“杏儿，我的杏儿，对不起……”云瑾一遍遍在他耳边说着歉疚的话，一遍遍亲吻他柔软的头发，双手紧紧拥着他，生怕再一次失去他。

南宫杏被他不留空隙地抱着，越过云瑾的肩膀，看到那人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南宫杏的眼神一直追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面。

云瑾松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半坐着，抚摸着他的手臂，掌心炽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单衣传递给皮肤，好烫，好灼人。他低下头，去亲吻那片没有血色的嘴唇，却被对方避开了。

南宫杏推开他，抱着膝盖缩到了角落，眼睛失神地看着自己的赤裸的脚尖，完全把云瑾当成了空气，当成了影子。

云瑾心痛，想要上前抱住他，却又被推开了。眼看着南宫杏越缩越小，几乎抱成了一团，云瑾的眼神已经冷到了极点。

他知道南宫杏为什么拒绝他，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碰触，因为那几个该死的男人，那几个肮脏不堪的贱人居然胆敢碰他的杏儿！他一直小心呵护，捧在掌心的杏儿，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简直可恨！

那几个男人自然都没有好下场，他没有杀了他们，死亡的方式太容易，太仁慈，他们不配。他要让这些人永远活在恶梦里，甚至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云瑾心中虽然咬牙切齿，投向南宫杏的眼神却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他小心翼翼上前，没有强行把他拉近自己身边，而是轻轻地把手放上了他的肩膀。感觉到紧缩的人抖了一下，没有太大的抗拒，云瑾松了口气，开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尽量放低了声音温柔说道：“杏儿，你一定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没有反应，角落的人缩得更紧了一些。

云瑾心中难过，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感情，还是轻声抚慰着：“不吃东西，那我们睡一会儿，好不好？”

说了半天，南宫杏一直没有理他，云瑾受伤地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现在是不可能再理会自己了，只好放弃，却没想到自己的手刚刚离开他的肩膀，就被他一把拉住了。

虽然被拉得生疼，云瑾还是很高兴的看向他。他终于肯理会自己了。

南宫杏无神的眼睛在与云瑾对视的那一瞬间，便布满了水汽，眼眶更是微微泛红。

良久，他沙哑的嗓子才发出一个声音，虽然难听，在云瑾耳中却犹如天籁。

“我饿了……”

云瑾大喜，一把将他拉近自己怀里，这一次，南宫杏没有推开他。

“杏儿，我的杏儿，没事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了，从今以后没人能够伤害你。”云瑾简直要发狂，死死抱着南宫杏，恨不得自己与他连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被紧拥在怀中的人把脸藏在对方怀里，表情迷离。

——

由于喉咙的伤口开始发炎，南宫杏已经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了。云瑾害怕他的声带受损，便禁止他再说话，于是他只好以纸笔代劳，想说什么都写在纸上，亏得芙露聪明伶俐，就算只是看南宫杏的表情就能猜到他想要什么东西，省去了南宫杏不少麻烦。

正在崇华殿花园闲逛，想要顺手摘一朵鲜红欲滴的蔷薇花，探手入花丛，却忘记了蔷薇的花刺是所有花中最尖利的，只是轻轻碰一下就划出一道口子，吃痛地收回手，下一刻，受伤的手便落入了另一只柔软的掌心。

南宫杏一愣，抬眼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为何如此不小心？”那人浅笑之间，就毫不顾忌地把他的指尖含进了口中，柔软湿热的舌尖在那上面轻轻打转，直到将花刺吸出，伤口残留的血丝都被舔尽，这才放开。

南宫杏愕然，呆呆的看着自己还泛着水光的指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人看见他木然的表情，不由得浅笑，没有被面具遮盖的脸上，笑得明若春花。

南宫杏抿抿嘴唇，把手指缩了回去，然后一声不吭走回房间。

他就走在身后，脚步轻盈，几乎听不见声音，身上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淡淡飘满整个房间，让人觉得他无处不在。

南宫杏在桌边坐下，伸手拿过纸笔，刷刷写起来。白色的身影也在一旁坐下，面带微笑看着他埋头写字，龙飞凤舞几下便把纸推了过来。拿过一看，字体真是潦草。

纸页上写着：“你叫什么名字？”

他浮动着珍珠光泽的眸子布满笑意，柔软的嘴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沧水。”

他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推过来。

“谢谢你救了我。”

叫做沧水的男人侧着脸，几缕乌黑的头发滑落在唇边，显得非常妩媚。

“不用谢我。”

“你是沐殇人吗？”

“是的。”

“独孤雪藏好吗？”

沧水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他很好，九公主也很好，他们都很想你。”

南宫杏闻言，心里还是有点吃惊。这个水沧水，好像什么都知道。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沧水问道：“你是指你被……你想知道吗？”他以为像南宫杏这样受伤太深的人不会希望那些不堪的过去，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出来。沧水平静的眸子里多了些兴趣，勾起的嘴角更加明显了。

南宫杏点头了，沧水也不避讳，开口道：“那天我到那个房间的时候，你已经被药物折磨得昏过去了，而那些男人，他们正围着你……”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来看着南宫杏的反应，见他虽然脸色变得苍白，但是咬牙坚持着，并没有喊停，于是他再次悠然说下去，“你并没有被怎么样，因为在他们对你做什么之前，我已经出手了。皇上知道的真相是你被玷污了，只有我知道，你还是清白的，干净的，一尘不染，就像这花一样。”沧水笑着，信手拈起花瓶里的一只蔷薇放在唇边轻嗅，柔美的眼睛一直看着南宫杏。

南宫杏被他这么看着，浑身打了个寒战。这种眼神，好熟悉。

可他不能确定，因为那个人从来没有用这么妩媚的眼神注视过自己，挑逗自己，那个人的眼神永远都是清澈温柔，深不见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