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番外——尼罗
尼罗  发于:2012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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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指导下向沙袋和木桩发出攻击。

他并不爱惜自己,敢于拿自己的细骨头去和手臂粗细的木棒硬碰硬。陆雪征很赞赏他这种同归于尽般的勇气,而

每天训练的时间长短是不一定的——小黑累到爬不起来之时,大概也就到了休息时间了。

夜里睡得早,清晨起的更早。在天色刚刚泛亮之时,陆雪征会把他从后面小路上带出去。他须得像个小野豹子似

的跑上十里地,然后才能得到吃早饭的资格。陆雪征通常会开着汽车在后面遥遥跟着,有一次他想中途逃跑,跳

下路基蹿进了杂乱无边的花木丛中。陆雪征下车追了上去,片刻之后就把他捉了回来。

他因此挨了一顿暴打,都被打到半死不活了,也仍旧是不肯出声。他恨极了陆雪征,可偏又不是陆雪征的对手。

最后他趴在地上动不得,眼睛已经被鲜血糊的睁不开。

他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爬了小半天,水米不曾粘牙。他以为自己这是要死了,可是到了傍晚,陆雪征端着一杯热牛

奶,又来了。

陆雪征还是靠墙坐在老位置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把软绵绵的小黑拖到怀里,他把杯子送到小黑嘴边。小黑没有

喝过牛奶,尝了一口,怔了怔,抬手夺过杯子,他咕咚咕咚几大口就把牛奶喝光了。

随手把那杯子丢到一旁,他现在连恨的力量都没有了。头上脸上忽然有了温暖的感觉,那是陆雪征在轻轻的抚摸

他。

“杀人,打拳,都是发财的好路子!”陆雪征抬手取下烟卷,喷云吐雾的轻声说道:“等你将来赚够了钱,而且

还活着的话,可以像我这样,买一幢大房子,过几天好日子。”

小黑睁开眼睛,向他射出冷酷的光芒。

陆雪征温柔的拍着他的手臂和后背:“不要怕死。你不怕死,死就怕你。”

然后他毫不留恋的把小黑从怀里推了出去。起身拍拍裤子,他捡起杯子就走了。

小黑关了电灯,但是并没有立刻入睡,忍着疼痛坐直身体,他试探着活动了周身关节,然后站起身来,一瘸一拐

的走向了前方沙袋。轮换着踢腿抻了抻筋骨,他回忆起陆雪征白天对自己的种种教导,随即一腿扫向沙袋。

隔壁的仆人们已经搬到楼内去住了。小黑扎扎实实的持续踢下去,腿上已经带了风声。

第二十一章:小黑(二)

小黑蹲在墙边,一手端着一只铁盘子,一手从里面捞那米饭肉块往嘴里填——他不会使用筷子。

这是一个阴霾的下午,房内没有开灯,所以显得特别阴暗。他一边咀嚼一边抬眼向前望去,就见陆雪征席地而坐

,而一名光头大汉蹲在后方,正在为他按摩肩膀。

两人都是面无表情,但是别有一种心有灵犀的平和。陆雪征忽然侧过脸去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话,光头大汉就探

头把耳朵凑上来,做出了认真的聆听姿态。

小黑从光头大汉眼中,偶尔会看到一抹似曾相识的熟悉光芒。不过那线光芒瞬间出现瞬间消失,不容他仔细看清

。同样的神色也会在陆雪征的眉宇间一闪而过——冷酷无情,仿佛灵魂都是死的。

但是小黑知道,陆雪征与光头大汉还是和自己很不一样。他们已经进化成人了,自己还是一只野兽;在老板那里

,都不如一条好狗值钱。

小黑已然在陆家度过了两个多月,这两个月他居然明显长高了一截,大概是因为多吃多动,而且餐餐有肉。这样

的优待十分难得,他想自己如果不练出功夫来,回去一定会被老板撕碎喂狗。

金小丰在陆雪征身边陪伴片刻,然后轻声说道:“干爹,我要出门了。您早点回房休息,这里潮湿。”

陆雪征扭过头去,向他微笑着一点头:“去吧!”

金小丰起身离去了,房内又剩下了小黑和陆雪征两个人。陆雪征站起来,小黑也站起来了。

陆雪征从未教过小黑任何招法,他只是以身示范,告诉小黑如何将敌人一击毙命。下身是可以踢的,眼睛是可以

挖的,实在落了下风,牙齿也能用得上。体力要足、动作要快,想要杀人,就别怕死!

陆雪征没有合适的助手去做陪练,只好亲自上阵。小黑发疯似的对他进行攻击,他控制着力气,毫不留情的做出

还击。小黑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激出兽性,眼看着他挥舞木棒敲下来了,小黑不但不躲,反而大喝一声回身一腿,

恶狠狠的扫向木棒。一声闷响过后,木棒虽没有折断,但是陆雪征的虎口已被隐隐震痛;而小黑落地之后,又是

纵身一跃,踹向了陆雪征的下腹。

陆雪征轻轻巧巧的侧身躲开,认为对方是个可造之材。

不管白天的训练是多么严酷,到了入夜之前,陆雪征总会楼着小黑抽一根烟。而小黑本来是对一切温情好意都很

反感的,不过天长日久,他也渐渐习惯起来。

“总往窗外看什么?”陆雪征拦腰把小黑抱在怀里,摩挲着他的头发说道:“一年之后,你还是要回去的。”

小黑依偎在他胸前,两条腿长长的伸出去,还是孩子的腿,但是肌肉分明。

陆雪征这时又开口说道:“你必须赢,赢上十年。将来你的儿子会像我的儿子一样,不再忍受欺凌苦楚。”

小黑一言不发,面目狰狞,满怀壮志!

陆云端很怜悯小黑,在风和日丽的下午,他会独自走到楼后,远远的旁观父亲训练小黑。

小黑不爱穿衣服,总是光着脊背和腿,像一条油光水滑的大黑鱼。陆家后院对着一片荒野山坡,山坡陡峭,杂草

与荆棘勾连在一起;除非有时想要把汽车开进院内,否则这条道路从来不用。陆云端站住了,就见小黑半裸着身

体从山坡下向上冲锋,两条腿上绑着沉重沙袋。好容易跑上大开的后门前了,陆雪征飞起一脚,把他凌空踢回坡

下的灌木丛中。

片刻之后,小黑又跑上来了,陆雪征抬腿又踢,却被他伶俐躲开。这回两人把战场转移到了院内,陆云端瞠目结

舌的旁观,就见小黑像只豹子,闪电一样快速攻击父亲——父亲到底是父亲,一脚又把小黑踢飞了。

两人相对踢打了片刻,小黑坐在地上,自己紧了紧腿上沙袋。而陆雪征蹲在旁边,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敲打小黑

的膝盖,随即又站起身来,自己抬腿做了个膝盖上顶的姿势。小黑抬头看着,随之起身反复效仿。

陆云端看清了小黑身上的伤疤和泥土,看清了小黑身上的短裤已经磨出了破洞。他觉得小黑很可怜,但是并没有

出手相助的打算,因为知道这就是小黑的命运,众生是很不平等的。

到了傍晚,陆雪征端来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药汤。小黑坐在里面,自己撩那药汤擦洗周身,后背则是交给了陆雪征

——他那身体还是黝黑单薄,但是伸手摸上去,却是一片软中带硬,皮肤下面便是一层结实肌肉。

小黑洗了个澡,然后扎了个马步站在地上,被陆雪征挥着一束藤条,在那后背前胸排打了一番。小黑全神贯注的

呼吸吐气,一声不吭,从头到脚没有一丝孩童气息了。

拍打完毕,继续药汤沐浴。

到了傍晚,陆雪征被李世尧找出去了。

小黑不知道他是出了门,还在水泥屋子里等他过来——一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可是按照惯例,陆雪征会来抱着

他抽一根烟,顺便摸摸他的头发,拍拍他的后背。

小黑是不需要温情与爱怜的,可是他下意识的向窗外望去,希望可以看到陆雪征的身影。

小黑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没有等到陆雪征出现。于是他躺在水泥地面上,伸了胳膊腿儿要睡。然而正在这朦朦胧

胧的时候,房门一开,熟悉的脚步和气味让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陆雪征没有开灯,身上还隐隐带了一点酒气。摸索着在墙边坐下来,他像拖一条大狗似的,把小黑拖到了怀里。

小黑蜷缩了身体,默默的把脸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陆雪征照例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橙红的星星在黑暗中忽明忽灭,小黑在暗处射出目光,在那微弱的光明中依稀

看清了陆雪征的面孔轮廓。

一片安静中,陆雪征忽然歪过身体,从裤兜里掏摸了一阵。小黑转而去盯他的双手,却是看不出他到底掏了什么

。房间内隐隐有了响动,随即一颗圆润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唇边。小黑张开了嘴,一粒糖果滚到了他的口中。

小黑愣了许久,然后在舌尖的甜美中闭上了嘴。后背上生出了温暖的触感,那是陆雪征在轻轻的抚摸他。

他忽然眼中一热,忍不住开口发出稚气的童音:“阿爸。”

这是他在陆家第一次开口说话。陆雪征笑了一声,然后取下口中香烟,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原来不是

哑巴。”

一根香烟吸完,陆雪征起身离去。

小黑孤零零的坐在黑屋子里,没有睡,自己伸手揉搓着浑身关节,他爬起来站稳了,凌空踢出腿去。

他总觉得自己的动作还不够狠、不够快。他已经不再把同龄对手放在眼里,他等不及的要长大成人,然后像陆雪

征所说的那样,赢上十年!

第二十二章:小黑(三)

丁朋五站在窗边,眼望后院笑叹道:“唉,干爹这一过了中年,脾气真是越来越好,看他对待小黑,多有耐心。

这要换了我们小时候,那——”

他话没说完,转身从俞振鹏手中接过了一根香烟。陆云端坐在窗台上,这时就举起打火机,为他点了火:“丁哥

,然后呢?”

丁朋五深吸一口,喷云吐雾:“干爹年轻的时候,性子可是没这么好。记得我十几岁的时候,有一次不知是犯了

什么罪过,让干爹给抓了个正着——好家伙,把我吊起来揍!”

吊着挨揍的感觉,自然是毫不美妙的;不过这惨痛回忆因为距今过于久远,表面的血腥颜色已然褪下,所以丁朋

五如今提起来,也只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回头望向身后的俞振鹏和金小丰,他开口问道:“我说,咱们这一帮人里,小时候谁挨的打最多?是不是金哥?

金小丰坐在一把硬木椅子上,沉默而又笃定的摇头否认;俞振鹏想了想,忽然笑道:“是杜小东吧?”

丁朋五也笑了:“杜小东……应该是他。哎,你说杜小东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就感觉他好像听不懂人话。”

俞振鹏摆弄着手里的空烟盒,不以为然的答道:“他现在可能连骨头都烂没了,你怎么突然想起了他?他就是虎

头虎脑的,可能是有点缺心眼,不过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他原来不就是打过你几次吗?你还记仇哪?”

丁朋五一挥手:“滚!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我闲的疯了,记死人仇?”

陆云端没有留意他们的谈话,单是凝神注视着后院草地上的父亲和小黑。小黑正在追着父亲踢打——小黑来了快

有半年了,眼看着长高了一截子,从枯瘦如柴的儿童模样变成了一身腱子肉的小少年。陆云端总觉得小黑还是个

小弟弟,他不知道凭小黑的年纪,将来回到泰国之后,就可以直接上擂台了。

半大孩子悍不畏死,搏斗起来别有一番看头。此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仅从“人”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小黑已

经比他更有价值。

小黑如今的伙食不错,餐餐都有米饭和肉。

他并不是以享受的心态去接受这一日三餐——他完全没有任何享乐游戏的欲望,极力的要把自己变为一部格斗机

器,而米饭和肉的作用,也只是提供能量,让这部机器飞速的转起来。此刻他与陆雪征对战正酣,双方同时扫出

一腿,两条腿当即撞了个正着。小黑的力量还是不足,收回腿后踉跄了一步。陆雪征面不改色,腿骨却也是隐隐

作痛。

一番打斗过后,两人暂时休战。陆雪征对着一根木桩,对小黑进行教导。干儿子们站在楼内窗前遥望,就见干爹

虽然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身手依然利落扎实;一条长腿抬起来缓缓扫向木桩,在小腿将要碰到木桩之际,

他忽然收回腿来纵身一跃,改用另一条腿踢向木桩。这一踢的势头极猛,然而动作瞬间刹在木桩之前,他一边对

小黑说话,一边稳稳当当的将那条腿放了下来。

小黑随即走上去进行模仿,然而无论如何不能成功,两个动作之间总有间隙,不能做到行云流水。陆雪征从地上

捡起一根藤条,劈头盖脸的抽向小黑;小黑并不躲闪;等到陆雪征扔下藤条离开了,他走回木桩前面,继续练习

丁朋五见干爹是往楼内走回来了,便知道快要到了午饭时候。窗前众人一哄而散,唯有陆云端走的略慢一些——

他觉得小黑太可怜了。

在餐桌上,陆云端问父亲:“爸爸,小黑中午怎么不吃饭?”

陆雪征自从有了小黑这个学生,饭量长了不少。端着饭碗望向儿子,他很和气的笑道:“小黑今天很笨,所以没

有午饭吃!”

“那他不饿吗?”

陆雪征顺手给金小丰夹了一筷子菜:“当然是饿。”

陆云端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这样关心小黑,所以说起话来有些迟疑:“那……他下午还有力气打拳吗?”

陆云端又给儿子也夹了一筷子菜:“挨饿时学得的本事,记的更扎实。”

金小丰是毫不动容的,自顾自的闷头大嚼。吃到了一个程度之后,他从大碗中抬起头来,忽然转向陆雪征说道:

“干爹,我过两天要去一趟仰光,生意上的事情。”

陆雪征一听“生意”二字,立刻不敢多问,只说:“要走几天?”

金小丰,因为距离干爹很近,所以将一个饱嗝强行憋了回去:“一个礼拜左右。”

陆雪征抬头望向他,就见他双目炯炯的盯着自己,神情却是很乖,就忍不住一笑:“好,去吧。”

金小丰平静的“嗯”了一声,然后把目光移向手中的半碗剩饭。

午饭过后,陆雪征昏昏欲睡的回到卧室,金小丰见状,当即无声无息的尾随而入。

陆雪征脱鞋上床,自己卷起裤管查看小腿——腿上青紫了一块,是被小黑踢的,他当时偶然大意,竟没躲开。

这当然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伤,所以他并不在乎,脱了衣裤扔到地上,他向后一仰,舒舒服服的在床上摆了个大字

金小丰也爬上去了,想要抱他;陆雪征却是不习惯依偎旁人,硬把金小丰搂到了身边。金小丰枕着他的手臂静卧

片刻,不言不语的又起来了,还是想要揽他肩膀;陆雪征朦胧中觉出他的不老实,索性侧过身去,把金小丰紧紧

箍到自己怀里去了。

抬头将下巴抵上金小丰的光头,他闭了眼睛,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在陆雪征午睡的空当里,陆云端拿着一瓶冰镇汽水,偷偷跑去了后院。

小黑顶着烈日,正在恶狠狠的猛踢木桩。陆雪征是能够一腿扫断木桩的,他现在还没有那种力量,但是腿骨狠狠

磕上木桩,也并未让他感到如何疼痛。

他察觉到陆云端是从后方走来了,然而只做不知,继续对着木桩发狠。直到陆云端停在他的身边了,他才不得不

停下动作,扭头望向了对方。

这是陆云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清了小黑的容貌。小黑还是娃娃脸,没有长出具体的模样,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

大眼睛最为引人注目——眼睛的形状很好看,瞳孔中却是空洞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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