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坞里桃花开+番外——未若青缇
未若青缇  发于:2013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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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侍奉师傅也就罢了,连心理启蒙也要他来引导。

可是更令他流泪的是,别人的徒弟越教越善,最终回归正途,而他的徒弟却越走越偏,最后惊世骇俗。

刚才是因为他的提醒,所以才令叶然说出那样吓死人的话吗

他不该叫薜三怪,不该叫,不该叫。

眼前这位才是真正地怪,言行怪,思维更怪。

他要娶衡小王爷为妻!

为妻!

直到凌梵回来,薜三怪还是一副被雷劈中的神情。

晏召看了一眼一脸坦然无辜的叶然,对薜三怪充满了同情,收叶然为徒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凌梵道:“我们暂不回碧桃山庄,先去趟顺州。”

“陆伯伯那里”

凌梵点头。

人情债果然欠不得,虽辞了婚配,却接了退辽之责。

也罢,就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吧。

更何况,这还是他祖宗的大业,岂容他人觊觎。

“我也要去。”薜三怪斩钉截铁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唯一的一个徒弟走向不归路。”

晏召忍不住道:“谁说去顺州退辽就是一条不归路,你太丧气了。”

薜三怪摇头,“你不明白。”

对薜三怪那一副普渡众生,舍我其谁的大义凛然表情,凌梵探究地看了一会,又与叶然对视一眼,叶然眨眨眼睛,表示他很无辜。

决定了后,几人转道去顺州。

入了顺州城立即感受到城内各种紧张的气氛。

在刺史府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陆暨从城事馆赶回来,先向凌梵见了礼,“上次多谢小王爷提醒,缓了顺州之急。”

凌梵淡淡道:“份内之责。”

陆暨对凌梵之言颇为认同,这本来就是你齐氏的江山,由你们守自然是天经地义。

陆暨转头,拉着叶然的手,神色略有些激动,上下打量。

叶然脸上带着欢喜任由陆暨打量。

“长大了,也高了,就是还像以前一样瘦。”陆暨想起叶邰神色黯然,“你爹,他为我所累,还连累了你,陆伯伯对不起你们父子。”

叶然回道:“我爹说他与你知己相交,命是你救的,你又对他又有知遇之恩,他死得其所。他只担心我完成不了他的遗命。”

凌梵微微皱眉。

“叶兄……”陆暨长叹一声,复又对叶然道:“小然,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跟小序、小秋一起住,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要替你父亲好好照顾你。”

薜三怪闻言嘴唇颤抖,我是他师傅呀,师傅呀,怎么又蹦出一个人来跟他抢徒弟。

“小秋,小序也来顺州了”

陆暨点头,“圣上暂免了我的罪,陆家人也就得到了赦免。小序和小秋都从发配之处已来到顺州,连同你陆伯母也过来了,就住在刺史府里,以后你就跟我们住这。”

叶然退了一步,站到凌梵身边,“我要跟他一起住。”

陆暨皱眉道:“说什么孩子气话,你当然是跟我们一起住,跟小秋一起去博思堂上学。就算将来不为考取功名,多学些典史礼义也是好的,再说这也是你爹一直以来的心愿。”

正说着,一个青年男子急急走进来,一把拉近叶然,声音带着喜悦的激动,“小然,真的是你!”

叶然定睛看时正是陆暨长子陆谷序,扬声唤道:“陆大哥。”

“小然,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听了你跟叶叔叔的事,我不知道多担心。”陆谷序手搭在叶然双肩,眼睛灼灼地望着叶然。

叶然道:“爹去世了,我没事。”

“还说你没事,我听说你被那贼子请来的杀手刺伤,几乎丧命。伤得严不严重,我看看伤在哪。”陆谷序眼中满怀关切,拉着叶然的手,全身上下打量。

凌梵出言道:“你擅黄岐之术”

陆谷序转过头,才发现旁边站了一个容貌俊雅的年轻男子,虽然只是一身简单的白锦衫,腰间除了一块青玉玦,再无任何华贵饰物,却偏偏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感觉。

陆暨在一旁道:“这位是衡小王爷,皇上亲指的退辽专使,快快见礼。”

陆谷序举止大方地行了礼,回道:“回小王爷,小民不擅。”

“既然如此,看又有何益”

陆谷序对凌梵的咄咄逼人有些奇怪,以为是贵族公子哥的刁蛮跋扈,忍下心头的不悦道:“求一安心,我与小然情同手足,听到他受伤,难免放心不下。”

“唔。”凌梵点头,似乎认同陆谷序的解释,“那我可以告诉你,伤处恢复良好,平时只要多加调理,活到耄耋是易事。”

“多谢小王爷相告。”陆谷序拱了拱手,转向叶然道:“小然,你住在哪”

叶然张嘴欲言,陆暨打断道:“当然是跟我们一起住,到时让小然跟小秋一块去博思堂上学。”

陆谷序闻言十分高兴,“如此安排甚好,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理当住在一起,祸福与共。”

陆暨点头。

薜三怪在一旁咬手帕,他的徒儿又来一帮人抢了,而且理由更加冠冕堂皇。

“我要跟凌梵一起住。”叶然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小然听话,别胡闹,小王爷的驿宫已安排好,你跑去住像什么话。你爹去世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你一定是要跟我们一起住的,还要好好念书,你爹在地下也能安心。”

“我爹在天上。”叶然纠正。

陆暨咳嗽一声,揉了揉眉心。

陆谷序揽过叶然的肩笑着道:“爹,小然一点也没变,还跟以前一样,说话堵心堵肺的。”

薜三怪流泪,终于有人跟他有相同的体会了,没错,就是堵心堵肺,又无辜无害,让你又爱又恨又气。

第29章

辽军又新增了十万大军,加上之前的二十万,行军三日后,屯在距离顺州城八十里外的白石山下。

顺州城事紧迫,义武节度使派了十二万大军前来支援,驻扎在顺州城外的白马岭,加上彰成将军黄汉忠将军带来的二十三万,共有大军三十五万。

陆暨征召了一万顺州百姓,又抽调二万士兵日以继夜加固城墙,阔开护城河。

凌梵正在城事馆研究地形图时,陆暨引了黄汉忠进来。

“衡小王爷终于来守本家江山了。”黄汉忠的嗓门很粗圹,有些哑,带着沙沙声,估计是心火焦急所致。

凌梵抬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几年前见小王爷还是个清俊少年,想不到几年不见,一表人才,更甚衡亲王三分,哈哈。”黄汉忠兀自笑道:“你别不高兴,你们家那点事,我知道。再怎么着,逝者永去,你跟衡亲王终究是父子,要真隔阂成仇,岂不是高兴了别人。”

凌梵半垂着眸子,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既然黄将军有如此好兴致,不如我们来商量如何抗辽。”

谈到抗辽,黄汉忠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辽军这次的将领的耶律沙右,在三十万大军中,有他的黑狼亲军十三万,黑狼军有攻噬狠如狼之称,他们现在按兵不动有厉兵秣马之嫌。据我猜测他们本欲在冬雪消融前攻下顺州,只是不想几次攻城不下,后来陆兄又出任顺州刺史,用了你的计策,配合我的大军才退了他们。眼下是初春,辽国粮草并不充足,此时按兵不动,估计是在等待粮草。”

“辽国不如我们富余,没有那么多的粮草可征集,就算他们粮草到了,最多也只能供三十万大军一个月用度。所以,我猜他们待第一批粮草到了后,就会迅速攻城,只要攻下顺州便可从顺州诸地抢劫粮草,再挥师京城。”

陆暨道:“如此说来,当趁他们眼下粮草空虚时反击才是。”

“的确是反击的最佳时机,若错过了,恐怕难再有。只是他们屯兵的位置太好,不利于我大军进攻。你们看,这面是水,这面是草漠,三十万大军屯在这此处的白石山下。”黄汉忠指着地形图分析。

陆暨不甘道:“如此说来,我们只能坐以待毙等着他们攻城,我们守城,一点反击的机会也没有”

“小王爷怎么看可以好的办法”黄汉忠问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凌梵。

凌梵摇头,“眼下确无好计,等明日再议。”

黄汉忠与陆暨面面相觑,“明日就有好计了”

“或许。”凌梵回答,“黄将军先前所言辽军军情不过是猜测罢了,既然要战,当知己知彼。探清虚实再做计谋,一挫他们的锐气。”

黄陆二人虽与凌梵并无深交,但凌梵好策略之名早京名动京师,当下也不觉得凌梵夸了海口,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凌梵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放心,我既然答应皇帝了,自然不会让他失望,顺州城也绝不会失陷。”

凌梵的言语没有信誓旦旦的掷地声,只有泉水无波的清淡,可正是这带着三分清淡,七分疏漠的声音似乎将人心巴拉开直钻进心底,质疑的泡沬一个也冒不出来。

较之凌梵不缓不急的言语,晏召则更敏于行,当夜便带回了凌梵想要的信息。

“凫水匿迹刺杀”陆谷序深以为不然,“就算耶律沙右宿疾复发并不代表他身边的防卫队减少,此举的可行性并不高。”

陆暨皱眉深思,黄汉忠俯案细看地形图,唯有凌梵一派悠闲自在。

陆暨问道:“凌公子已有了人选”

凌梵反感小王爷的称谓,陆暨等人一致唤他做凌公子。

“黄将军的鹰翼小队挑会凫水二十人,匿于水中,晏召从陆地暗潜入营地刺杀。如若成功最好不过,如若不成则制造混乱,鹰翼小队趁乱再次行刺。”

“此计好是好,但晏护卫冒的风险……”陆暨犹豫道。

凌梵转头看向晏召。

晏召凛然道:“定不辱命。”

于庆海站在走廊上指挥着下人打扫驿宫,门人小步跑过来禀报叶公子来了。

于庆海挥退了门人,又招来管事的仆人,“去厨房看看蜜饯马蹄糕做好没,做好了送到后院去。”

于庆海带着几名仆人从碧桃山庄来到顺州已经三天了,驿宫诸事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见叶然一人慢吞吞走进院内,于庆海满是皱纹的脸温和地笑了起来,“小然今天下学得比昨日早。”

叶然回答道:“我从学堂直接过来的。”

叶然现在是跟陆暨一家人住在一起,不过除了睡觉,大部时间都呆在驿宫。

于庆海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少爷应该还要一会儿才回,你先到后院去坐坐,你喜欢的糕点都备好了。”

叶然不动,与于庆海站在一起,看着下人们忙来忙去。

“你师傅今天又给你送信了”

薜三怪来顺州第二天就被凝雪山庄的人追来请回去了。

自飞天仙女冰雕会后,薜三怪声名如日中天,天气稍暖,就有几户人家送了孩子来凝雪山庄想要拜薜三怪为师。凝雪山庄的人先赶去了京城,结果得讯他来了顺州又追到顺州来,要薜三怪回去主持山庄的事务和收徒的事宜。

薜三怪对于慕名来拜师一事在叶然面前自得了一番,其目的是想让叶然产生危机感。

结果,当然是完全没收到预期的效果。

薜三怪安慰自己,这就是叶然啊,要能习惯,要能忍,才能做得了叶然的师傅。

叶然没有感到丝毫危机感,反倒是薜三怪这个师傅充满了危机。

为什么

因为前有狐狸凌梵,后有群狼陆氏,都在争抢叶然,让他惶惶不安,就怕叶然扭身不认他这个师傅,投奔他人去了。

为此,他一天一封书信,与叶然联络感情,要叶然保持坚定偏向凝雪山庄的立场。

晏召对此很不屑,叶然的立场从来都没偏向过凝雪山庄,又何来保持一说。

“嗯。”叶然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书信,问向于庆海:“你要看吗”

于庆海摆手,“这是你跟你师傅的私人书信,我一个外人不应当看。”

叶然见于庆海说得认真,便将又书信笼进袖子。

于庆海因与叶然站得近,闻得他身上从学堂带来的墨香,笑问道:“小然此后要去考状元”

叶然摇头,“凌梵说我不适合当官。”

于庆海对自家少爷给叶然的评价深以为然,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去学堂。”

叶然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声音清越而缓慢,“我爹希望我做个读书人,凌梵说读书多懂些道理。”

“你自己就没想法”

“我”叶然偏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

他没有什么鸿鹄大志,也没有生活紧迫感,只有随遇而安的淡然。所以读书也好,冰雕也罢,或是做一个碧桃山庄下人于他来说一天照旧是十二个时辰,一天照旧是三顿饭,没有多一个时辰出来,也没有少吃一顿饭。

于庆海见叶然神色飘渺,怕他伤神,连忙劝慰道:“你现在还小,不用着急想那么多,每天开开心心就好了。”说到后面于庆海很感慨凌梵,凌梵在叶然这般年纪时,已完全抛却了少年该有的心性,带着疏漠和心防,开了一家又一家墨玉斋。

于庆海暗叹,凌梵是戴着重重的心灵枷锁度过青涩的少年时光。

正想着,已完全褪去青涩的凌梵款步进来。

于庆海连忙迎了上去,又催促着下人去备茶。

于庆海向凌梵身后看了看问道:“晏召怎么没跟在少爷身边”

“我让他去办点事。”

“来了很久”凌梵看向叶然道。

叶然点头。

于庆海在一旁道:“小然今天来直接从学堂过来所以比前几日早,陪着我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了。”

“韩冲今天会来,也备他一份晚饭。”凌梵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下道:“还是不要备他的饭了,直接准备两份干粮给他。”

“这不合适吧,难道说他只是路过”

凌梵不欲解释,抬步向后院走去,只仍下一句话,“备吧,会用得上的。”

凌半仙的话又一次应验了,从京城赶来风尘仆仆韩冲在得知晏召去辽军大营行刺耶律沙右后,当场急得跳起来,连茶水也不喝一口,一叠声地催要了两份干粮,追赶晏召去了。

“晏召有危险”叶然看韩冲几纵几跃便不见了身影,转头问向凌梵。

凌梵落了一子,怡然道:“就算有,现下也无虞了。”

叶然不再言语,将心思转到了棋盘上黑白子上。

灯光合着窗外渐渐昏沉的暮光洒在对弈的二人身上,宁静与安祥在静静流淌。

第30章

对弈两局后,叶然照例由于庆海安排马车送回陆府。

圆脸大眼睛的陆意秋率先迎出来,嘟着嘴向叶然表示不满,“小然下了学堂不等我,害我好找。”

叶然侧头默然无语,他离开学堂时,陆意秋正跟几个学子兴致勃勃地挤在一起听坊间趣闻,他唤了几声也未答应。

“哪里就费尽找了,去驿宫就能找到了。”陆谷序走出来拍了一下陆意秋的后脑勺。

陆意秋委屈地扁扁嘴,“可是你不是不让我跟皇亲贵族来往过密吗”

陆谷序挑眉,“来往是一回,找小然是另一回事。”

叶然绕过陆氏兄弟二人往房间走去。

“小然。”陆谷序停下与弟弟的争执,唤住叶然,“我娘今天做了酒酿丸子,给你留了一份,是叫人给你送到房里吃,还是送到花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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