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坞里桃花开+番外——未若青缇
未若青缇  发于:2013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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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岚忍不住伸出指腹轻轻挲过,触感异常地柔软。于是手指又挲过他的面颊,细腻温暖的感觉从指腹传来,心里底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看叶然秀气的面庞,想到自己刚才的感觉,又到凌梵昨日的行为言辞,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激动不已。

“抢心上人比抢朋友更能报复他。”他心里这样想着,低下头去亲吻叶然在面颊。

叶然在迷糊中感到有暖和的气息靠近,以为是凌梵,伸手搂住了那人的脖子,喃喃地唤了声“凌梵。”

齐岚见叶然主动伸手抱他心中一阵喜悦,而且叶然身上清爽的少年味道也让他很想亲近,哪料一句凌梵将他的好心情瞬间化没,由叶然无意识的举动,也更肯定了他与凌梵的关系不简单。

再想到昨日叶然眼中对凌梵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愤怒不已。伸手捏住叶然的下巴,就将嘴凑过去。

叶然在迷糊搂齐岚时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没有闻到熟悉的兰香。睁了眼,就见齐岚放大了的脸凑近自己,还想咬自己的嘴巴,他立即伸手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齐岚脸上。

齐岚被打懵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挨过一指头,更别说是耳光,当场愣在那里。待醒悟过来时,叶然已跳下床,站在墙角,大眼睛戒备地望着他。

“你们常常搂着睡觉”问完这句话,他发现自己在意的不是叶然打了他,而是他跟凌梵的关系。

叶然不说话,只睁着大眼睛看他。

“你们是睡在一起的,是不是”

“是。”叶然吐了一个字。

齐岚登时怒气难自抑,“你跟他睡在一起,做他的人,你现在就跟我睡在一起,做我的人。”

齐岚大步走到叶然面前,拖着他往床上去,“你不是还想睡吗,现在我跟你一起睡,像跟他一样,搂着我。”

叶然奋力脱身。

齐岚手劲越使越大。

两人正在拖拉间,黑屋子外铃当响起,齐岚知道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他恨恨地瞪了叶然一眼,带了烛台出去,迅速从暗道出来,走到外间。

抱琴恭敬地向他行了礼,“世子,王妃要您马上过去一趟。”

“知道了。”齐岚摆手。

抓了叶然的事被浣王妃知道并不令他惊讶,毕竟凌梵昨天是正正堂堂从大门进来,府里的下人是有见到的,告诉浣王妃也是意料中的事。只是令他吃惊的是,浣王妃要他立即杀了叶然。

如果今天早上没有去看过叶然,没有那奇妙的触感,不知晓凌梵与叶然的加一层关系,说不定她不会忤逆母亲的意思真的将叶然杀了。但现在不一样了,杀了叶然会让凌梵心痛,但若抢了叶然,则会让他痛苦愤怒。比起阴阳相隔的心痛折磨,他更喜欢用痛苦和愤怒来羞辱凌梵,一洗素年来的耻辱,一报他当年对母亲不敬的仇恨。更何况,他现在对叶然很有感觉,也舍不得他死去。

所以,无论浣王妃如何劝说,齐岚就是不同意。

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浣王妃调了调自己的心情,既然齐岚舍不得杀,那就由她来杀。因为她知道,即便将叶然完损无坏地送给凌梵,他还是会伤害齐岚,因为凌梵是一个狠绝如刀,睚眦必报的人。不如她将人杀了,再嫁祸给血屠堂,这血屠堂前不久虽刺杀叶然不成反被擒,但难免有漏网这鱼,这漏网之鱼报仇心切,再次取叶然性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到时将叶然尸体随便往哪扔,再留下血屠堂惯用的红梅标志,岂不撇得干净。

既思定好,他将齐岚的小厮知书唤了来,问了齐岚这两日的举动。

听闻齐岚从昨日入府再没外出后,心里有了计较。

又遣了抱琴将王府的侍卫队副队长严备叫来。

这严备在她还未嫁入王府时,父亲就派他在身边保护自己,所以此事交由严备来做,他再放心不过。

韩冲与晏召隐在衡王府后殿最顶的阁楼中,见到严备进了西厢院,韩冲不由叹道:“你家少爷真是料事如神。”

晏召挑了挑眉,嫣有荣耀。

韩冲笑着一掌拍在晏召的头上,“又不是夸你,你得意个什么劲。”

晏召理所当然道:“少爷智谋天下无双,我当然得意。”

韩冲见晏召一脸为凌梵骄傲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你就那么喜欢你们少爷。”

“当然。”晏召答得理所当然,“他要保护他一生一世。”

韩冲听闻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死也可以”

“自然。”察觉到韩冲脸色不好看,又道:“我也会爱惜我的性命的,要不然怎么能保护少爷一生一世呢。”

“那我呢”韩冲话刚说出来,就觉得自己的酸味好重。

晏召笑着拍了拍韩冲的肩膀,“师兄你别说笑了,你的武艺强过我,哪需要我保护。”

韩冲提着自己的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有危险,你会不惜性命来救吗”

“你的武功没有几人能敌吧。不过如果你有危险,我当然会不惜性命相救。师兄你是这个世上除了师父和少爷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算了算,排在第三,韩冲叹气。

正在韩冲想着如何赶二超一时,晏召拍拍他的肩膀道:“出来了。”

巳时衡王下朝回府,齐岚照例去前殿奉茶问安听训。

严备得了浣王妃的指点,在齐岚床角的圆形托盘转了两圈,咔咔声响起,床中央露出一条台阶。

严备端了台烛,握了一把弯刀,其实他平惯用剑的,不过要嫁祸血屠堂,当然得用血屠堂杀手惯用的弯刀。

齐岚走后,叶然又补起了眠,因为若不睡着的话,在这黑房子里一个人的确很无聊。

好在他从小被叶邰留在家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呆习惯了,倒也不觉得难熬。也没有一见到有光明就满是期待,除非举着烛台进来的是凌梵或者薜三怪或者晏召,要不然谁进来他都很淡然。

所以当严备进来时,他只是安静地坐起来,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严备见到叶然是一个如此白皙秀气的少年时明显一愣,又见叶然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忍。

在他内心强烈地命令与天良作斗争时,韩冲与晏召毫不客气地帮他做了选择。

他被击晕了。

韩冲与晏召将叶然带出房后,韩冲因身份的关系,不便露面,掠上屋顶向王府大门方向而去。

晏召则大大方方地带着叶然从齐岚的寝院穿过,通过王府花园径直向大门而去。

第25章

府里下人得见后,急急去通报了衡王。

齐岚惊愤不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衡王恨恼地瞪了他一眼,父子二人走出殿外。

齐岚见到晏召悖然大怒,“大胆晏召,居然敢明目张胆地闯王府,快给我拿下。”

“慢着。”衡王摆手。

齐岚急道:“父王,你能容忍自己的王府任人来去自由。”

衡王见晏召救了人不悄然离去,还大大方方地向大门走去,自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同时又对齐岚的冲动和少谋略而失望。

齐岚见衡王不语,以为听进了自己的话,对围过来的侍道:“快给本世子擒下!”

“岚世子好声势,好手段。昨天言死在极峰山渊的人,今天在王府出现,我倒想听听世子有什么好说辞。”凌梵手托着黄绢从王府大门悠闲而来,声音不疏不淡,不喜不怒,讽刺感却十足。

齐岚虽易冲动,在其他人面前倒还正常,唯独对于凌梵,一句话就能让他暴跳不已。

“没错,我昨天就是骗了你又怎么样,今天我就要在你面前重新抓住他,再杀了他,你又能怎样。他不过是一介庶民,杀了他,不过给些安葬费罢了,难道还难要我偿命不成。”

“偿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凌梵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岚,将手中的黄绢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道圣诣,圣诣的内容言叶然为陆暨平反案的重要证人,若有人想伤他性命,不论皇亲贵族,按律严惩。

齐岚不相信,“不可能,皇上怎么会下一道这样的诣意。”

“你若不信,近前来看便是。”

还未待齐岚有所动作,浣王妃急促的声音响起,“岚儿不要靠近他。”

浣王妃对凌梵很忌惮。前不久,局面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可是凌梵轻松地将局面扭过来,不仅当堂抓证,甚至还能让皇帝下这种不可思议的圣诣,对于凌梵她已认定是妖魔鬼怪。既是这等可怕的生物,她又岂会让齐岚靠近。

凌梵转向浣王妃笑说道:“王妃风姿不减当年,令人羡慕。所幸我娘容貌也一如当年,哪日王妃与她一叙旧情。”

浣王妃身体明显颤抖。

当年凌梵在灵堂上抢凌絮帉的尸体时,也这样对她笑过。

“够了,你还不满意吗人你救了,王府也被你羞辱了,你还想怎样”衡王心痛不已,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

“我怎么会想怎样,怎么说这都是我的家啊。可是,我的家人都在对我做些什么”凌梵对向衡王眼中痛楚难掩,“先是母亲,再是朋友,后面是不是到我了”

叶然对这样的尖锐的凌梵很陌生,连带着胸口也痛起来。

他从晏召身后走出,走到凌梵面前伸手抱住他,“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我们会快乐、会幸福。”

凌梵静默无语,神色缓和许多。

晏召走到二人身后,手握剑柄,眼神坚定,“我会保护你们。”

衡王软了面容,他想向前紧紧地搂住凌梵,给他父亲的温暖,可是他知道,凌梵不需要,在凌梵眼中他不父亲,而是抛弃者。

可又有谁替他想过,他是一个与妻子阴阳相隔,又失去儿子的孤单老人

凌梵三人回到院子时,薜三怪正在院子里暴怒地走动,一见三人便嚷起来:“还以为你们一声不吭将我徒弟拐走了。”

薜三怪昨日离开院子去少卿府告知李坚他要回晋州,后又趁剩下的时间去了趟凤凰阁,结果一去便迈不开脚,还在那里留宿了一晚。今天上午又再观看了一上午,才恋恋不舍地回来。

结果回来发现院子里除了一个厨娘,其他一个人也没有,当下便以为是凌梵拐了自己的宝贝徒弟,招呼也不打地跑了,他嫉愤交加,正暴走着,一见三人出现,大步向前去抢叶然。

谁知叶然抱着凌梵的手臂,半个身子都贴在凌梵身上,根本就不肯跟他走。

薜三怪痛心疾首道:“喜欢到这个地步了吗,连大白天也要粘在一起,你们俩个是男人啊,就算是一男一女这样也是有伤风化的。”

没人理他,三人穿过他身边入房。

“是先上床休息,还是先吃点东西”凌梵将叶然带到桌边坐下。

跟进来的薜三怪这才发现叶然的脸色很苍白,连嘴唇也是淡淡的。

薜三怪立即咋呼起来,“然然,你的刀伤又发作了痛不痛要不要叫大夫”

叶然摇头,舔舔干燥的嘴唇道:“渴,饿。”

齐岚关他进黑屋虽没打他,却忘了给他食物和水,如果凌梵不来救的话,那么他还没等到疯掉他便被饿死了。

用过晚饭后叶然本想同凌梵对弈,凌梵没有答应,直接叫人送来热水,要他沐浴早些休息。

被关在黑屋子里时,叶然已经睡得够多了,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大眼睛默默地盯着坐在案头看书的凌梵。

一个时辰过去了,凌梵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无声的控诉,放下书,走到床头道:“下棋费心神,你伤才好,又受了惊吓,想下棋也要忍耐。”

叶然不语,半垂下眼眸。

凌梵退步,“那你想做什么除了下棋,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叶然闻言,眼睛亮了,将身体往床里移了移,空出一块位置。

“好吧。”凌梵此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养了个儿子在身边,叶然对别人是淡然无求,唯独对他,像个爱撒娇小孩,连睡觉也要陪着。

最要命的是偏偏他能拒绝任何人,却独独无法拒绝叶然,一物降一物果然不错。

凌梵刚睡下去,叶然就蹭了过来,头侧枕在凌梵肩窝处,手习惯地从凌梵的里衣下襟里钻进去,贴在他的腰际。

凌梵抚了抚叶然的头发,用哄孩子的口气道:“乖,睡觉了。”

“睡不着。”

“闭上眼睛,很快就会睡着。”

“你讲趣事给我听吧。”

“……”

“唱曲也行,我爹会唱莲花洛给我听。”

“……”

“你讲趣事或唱曲我很快就能睡着。”

“……除这两个以外,还有其他选择吗”

叶然想了想,迟疑道:“衡王府是你家吗”

……

感受到凌梵身体的僵硬,叶然又道“不说也没关系的。”

凌梵却道:“无妨,伤口割都割了,还怕被人瞧见吗。”

凌梵讲述的语气十分平淡,如已煮翻数次的水一般,无涩无甘,只有刮舌的寡淡。

凌梵在衡王妃凌絮帉未过世前叫齐梵,是衡王谪长子,人皆称小王爷。自小聪明稳重,无论是王府上下,或是先皇与而今的太后,或诸皇子皆十分喜欢。尤其是太后,最喜欢宣凌梵进宫与太子一起念书玩乐,而太后则在一旁温柔而欣慰地微笑。

凌梵四岁那年,衡王纳了一个侧妃,也就是现在的浣妃,没多久生下了世子齐岚。

作为亲王,按规距当有一位正妃,四位侧妃,姬妾可充二三十位。但衡王与衡王妃为俩情相悦而婚娶,自然不像其他亲王那般,侧妃、姬妾盈殿,纳一位侧妃已算违了盟誓。可是,再比金坚的盟誓也比不过皇权下的施济。

这浣王妃的入府,衡王与衡王妃的感情大不如从前,但也相敬如宾过了数年。凌梵十六岁,齐岚十二岁,从没有上演兄友弟恭的亲情画面。

说到齐岚,就不得不说他很倒霉。相貌俊美,但他人说不如凌梵儒雅;头脑聪明,但他人说不如凌梵善谋急智;生性开朗,但他人说不如凌梵沉稳大度……一切都是凌梵珠玉在前,什么都是不如凌梵。齐岚心理慢慢变得扭屈,想要改变,却被禁锢在凌梵这个金钢圈中,既然无法改变,便去抢,所有凌梵的东西他都要抢过来,要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宏承二十二年冬至,皇家祭典后,家宴摆在荣华台。

台上有四根两人合抱的盘龙石柱,酒正酣时,大地震动,石柱倾斜倒向惊惶的众人。衡王前面是衡王妃与凌梵,后面是浣妃与齐岚,欲奔向前时,衣袖与衣角被从后面同时被拉住,大小两双眼睛紧望着他,衡王弯腰揽起浣王妃母子俩人奔向台下。

此时正向衡王投来求助目光的衡王妃眼中有东西在碎裂,凌梵回身拉住母亲凌絮帉欲走时,凌絮帉见他身后倒过来的石柱,一把推开了凌梵,石柱压在了凌絮帉的胸口,碎了内脏,当场丧命。

凌梵因震惊而眦裂了双眼,凌絮帉在推开凌梵后本有时间避开石柱的,但她却没有移步,而是立等着石柱压下,她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凌絮帉的丧礼办得很隆重,衡王因伤痛无法主持丧事,交给了浣王妃。

凌梵带着晏召从王府大门而入,进了灵堂,直接从棺木里抱走了凌絮帉的尸身。

浣王妃阻拦,凌梵冷笑不语,与晏召带着凌絮帉尸身出了王府。从此以后,再未踏入王府一步,并改姓氏为凌,成了玉器商人,商号数十家,品玉鉴宝无人能及,人送“墨玉梵品”。

第26章

“睡着了吗”

……

凌梵捏着叶然的下巴抬起来,对向叶然盛满伤痛的大眼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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